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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维颖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文学评论
2019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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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代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温情追忆一一重读迟子建《七十年代的四季歌》

迟子建的短篇小说《七十年代的四季歌》以一个名叫“迎灯”的小姑娘的视角,通过春夏秋冬四段回忆性文字,从外祖母、祖父、母亲和父亲四个亲人切入,概括了一个历史时期中国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精神风貌,是一种堪称温情的追忆。

四段文字分别以春夏秋冬命名。如果我们将此四个段落所涉人物故事概括一下,大致可做如下表述:

春:外祖母的灶火

人物主要涉及五个:外祖母、外祖父、迎灯即“我”、苏联老太太、春生。地点:漠河乡。此段的关键词为“灶火”,还有与之紧密关联的“柈子”。以外祖母、外祖父为核心,展开地域文化特色鲜明的日常生活,人情交往描述,读来趣味盎然,让人感觉非是在那地方长大,对当地各种物事极为熟悉的人,是写不出这类文字的。如对各种柈子的烧燃特点,不同的使用办法的描述,对菜园子里各类蔬果的介绍,对外祖母如何制作家常饭食,枕头下“除了放着手电筒,还有一个用晒干的玉米棒子做成的痒痒挠”的回忆,对外祖父、苏联老太太和春生行为举止的描写,以外祖父口吻说“日本工头坏,动不动就使鞭子,但做饭的日本人好,和善,烤的烧饼管够吃。他说苏联人讲义气,漠河乡发大水时,他们开着快艇来救中国人。不过苏联士兵不好,帮着收复东北时,尽睡大姑娘。”摒弃各种非生活因素影响,一切从实际出发,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夏:祖父与飞鸟

这一节核心人物是祖父。重点写他同父亲的关系。他因为父亲私自报名去兴安岭支援边疆,断了他进城的想望,常找茬骂父亲。后,文革发生了,在父亲与工宣队发生冲突遭贬后,他开始同情父亲,总是提着鲜菜之类去左右邻居家,拐变抹角打探父亲情况。除写与父亲的关系外,还写祖父种菜养鸟。写他每逢我家有肉吃,总来家拖餐磨嘴。写他如何将“叫油子”引诱来的土鸟抓住在墙上摔得脑浆迸裂,然后烧了吃,后来自已患脑出血而死。死前放生了的一只鸟守着他的坟堆鸣叫不肯离去等。细致,生活化,情趣盎然。

秋:母亲和生产队

此段以母亲一人串起七十年代生产队的人事。人有队长、身兼出纳员记工员领工员蔬菜调拨员的母亲、姓高的做豆腐的胖女人、漂亮的会唱歌会演戏的兰英、她的阴狠的男人老蓝、邻居张瓦匠、老哑巴饲养员等。事有生产队的劳动、“擗钱”(即分红)、购物、秋收、凶杀案、私宰老牛、在蔬菜等级上做手脚,对付城镇调拨等。以一个小姑娘的视角观察一切。事是人带出的,人是事架起的,人事是浸透地域文化的。在作者笔下,七十年代的农村集体,是一个祥和、温馨、生活自足,大家和睦相处,但也有些阴暗面的存在。这似乎有点理想化带点浪漫主义色彩了。

冬:父亲的和尚梦

这一段可视作父亲短暂人生的一个小传。写他少年时代求学的艰辛。他的阳光的性格。写他才华横溢,有着音乐天赋。但中学毕业后无力继续升造,当了一段教员后,主动报名去大兴安岭。做了电影放映员。文革中挨批挨斗。被赶出学校后找工宣队讲理。母亲新婚不会生火做饭,从此那活儿就被父亲包了。被贬粮库做保管员,常在自个兜儿里装黄豆回家,说“大家都这样”。支持母亲杀牛分肉。酗酒。发表政治感慨。不知羞耻地与女人调笑。羡慕弘一法师。这里提出一个值得深思问题:如此一个热情阳光的人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绝望堕落的?

这么多人物,重点是两代人。外祖父母、祖父母那一代,世俗、平和、勤劳、家国情怀、窘困,但庶几可称自洽。父母这一代,奋发,忍苦,贫穷,多梦而最终走向落寞和绝望。

付秀莹的“编辑稿签”写道:

小说以深情追忆的笔调,散点透视的笔法,把沉淀在过往岁月中的人和事一一钩沉。外祖母,祖父,父亲,母亲……醇厚的亲情经了旧时光的浸润漂洗,色泽柔软而美丽,滋味悠远而绵长。

七十年的四季歌,其实是作者童年记忆中难以释怀的美好段落,是对逝水年华的轻悼,是对生命诗意的追寻。是吟唱,也是感喟。这样低回婉转的四季歌,总能够轻易唤起我们遥远的童年经验,唤起我们对血脉亲情的追念,唤起我们对时光流逝的无限叹惋。小说笔触细腻,情感丰盈,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岁月美好的眷恋和温暖的感怀。

说得太好了,正是这样。而从人物塑造一面讲,几个主要人物各有自已不同的脾气、爱好、待人接物的方式,其间有“正能量”,也有“副能量”。作者叙述语调婉曲、平和,面对社会和人性的复杂“现实”,态度隐忍,绝少戾气。这些都是值得我们细加揣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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