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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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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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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

 

北方的风还在肆虐,卷携着沙土与阵阵春腥,毫不收敛地直吹到穹顶上去,它似乎是以宠幸的姿态降临在我的温柔乡里,使我难以接受,却又无法拒绝。

我真切地看到樱花放了苞,真切闻到令人酩酊的花香,真切感受到暖阳下的盎然生机,这是万物伊始的美妙,是我沉寂庸碌的源头。我揉了揉涩痒肿胀的双眼,企图看清抛开繁杂之后的世界,我的世界!我的精神家园!

如果说这令我沉迷的乌托邦是凭空臆想出来的,那是不是也符合存在即合理一论?这是一个漫长的美梦,有时宁愿抛开理想与现实的束缚到梦里去。可是,梦醒时分终将来临,是选择趁早醒来,还是选择在梦里纸醉金迷,挥泄欲望,消费青春?答案自在心中!我像惊弓之鸟般逃离那“人际休克”之地,浸身在旁人无法琢磨的幻境之中。在寻找“活的灵魂”的路上,也拷问自己的世俗与偏见,我并不喜欢说自己是偏执的,可有时确实如此,一个人若过于感性,就会被认为是异类,甚至被诟病为痴人,疯子。于是,在滥俗眼光的逼迫下,我最终选择了伪装,戴上与保护色同效的面具,在人海中无限下坠。

得到的越多,就意味着失去的越多,在引申之,占有欲就越发强烈且不易埋藏。面具戴久了,就很难再摘下来,沉迷美梦久了,就不愿再醒来。于是开始恐慌有人来打破这看似安好的平静,将梦人叫醒。可这一天,就是今天。这闯入梦境之人,已将美好的乌托邦拆得支离破碎。

所有虚无缥缈的面子工程已荡然无存。

我走在春天的路上,沿途繁花异放,燕雀争鸣。这里的春,好像永远都是晴天,太阳的无限光热慷慨散到这片土地上。看那吐出嫩芽的枯枝,看那返青的草野,似乎所有的美好都与之有关。看那看那娇羞烂漫的樱花!樱花。

人所易于接受的,都是通过渐变得来的,所令人崩溃的,都是刹时发生突现的。从梦想中的坦途到眼前的无限苟且,从叱咤到自封,从朝气到暮衰,从粲然白日到如墨黑夜。是在夜中行走,还是在墨中行走?我抬起头,想要寻找一粒微光,我尽力的睁大双眼,却没有看到一颗星星的影子。那传了无数美好传说的月亮呢?也隐匿起来了,并不留下丝毫痕迹。我瞻四方,四野皆同。

原想我的世界是糟糕的,是黑夜,现在看来是黑洞,崩塌后将一切都吞噬了。我努力奔跑,想要听到风的声音,风的声音就是方向,可是没有风了,也没有路,我努力奔跑,只是在原地踏步。除了无尽的黑暗,我感受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没有光,眼睛就成了摆设;没有路,再急切的奔袭也是徒劳。终于,我屈服了。我静立着,不再去奔跑,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甚至听到脑海中的独白,实在是令我不知所措。就像真实存在的人与我对话,可是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叫呼吸声都听不到。声音!

是世界从我眼前蒸发,还是我从世界中蒸发?又或世界还是老样子,依旧万物生长,依旧美妙。而颓疲不堪的我被虚幻的世界所禁锢,我多么想逃离这无尽黑暗,可就像是身陷泥沼之中,越挣扎就越难以逃脱,于是索性就消沉下去,直至泥沼吞噬我最后一根黑发,直至这黑暗消磨尽我最后一分欲生又萎靡的精神,也不曾有人听到我归于死亡之时的呻吟,是痛苦,还是轻松?我干涩的双眼中是否满噙着泪水?

在我吸入最后一次空气后,我看到了黑暗散去,看到了飘落满地的樱花瓣。

我站在黄昏中/孤独如同丢失方向的鸽子/

孤独如同暮色四合的麦地/

在最后一丝余晖也被黑夜吞噬的时刻/

在没有墓碑的新冢前/渠边白杨上的野鸽/

有一只深深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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