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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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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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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行吟

 在细碎的春雨里,踏入红砖小巷,老街就像一段被久久遗忘的历史,鸡鸣犬吠也有先古遗风。清明是个特别的节日,恍然的心情如同香炉里的一柱香,迟疑而固执地袅袅回旋上升。农耕文明的诗意背后,有着难言的艰辛劳作。

 此时、彼时,静悄悄的,无声无息。无处不在的草禾在风里泼洒着幽明的绿,犹如一枝霜兔毫尖冲破了一层复一层的宣纸,将低处的天空都染成无边的阴沉。我的心隐隐的,有些释然,也有些疼痛……
   
曾经,心中更融合了记忆的抗争、忍耐和刚毅。浓浓夜色将乡村箍成了一口深井,或井下几片枯朽的柴草上,蹲立与站起,蛙一样,黑幽幽地降低了自己的高度。
   
儿时的家,是落成不久的新居,厢房里尚未染漆的实木家具,散发着刨花和木屑的香气。家是父亲的轮椅、母亲的土灶,一柴一米,守家过日。幸福,是手里共同的一杯粗茶,一碗淡饭。岁月已远,现实依托世事而充满了柔情:童年母亲晃动的摇篮,风雪中伙伴们在雪地上追打的情景,以及院子里的果蔬,半透明的花蕾在篱笆上挂满了希望……

  风吹雨打剥蚀了老屋的容颜,透出华彩的底蕴。儿孙寻找祖先,前辈认领后裔,乡情是经历了风雨坎坷、酸甜苦辣之后的安慰,是一颗受伤的心、一双流泪的眼睛的最好抚慰。心之思,令我低回徘徊。
 
春湿的气氛四处弥漫,黑的瓦上泛着青苔,河水染着柔光,天空透着两瓣婴孩的青臀。心迹触动苍凉,很长很长犹如渐渐消退的峰峦,寂寂地遥远在一朵墨色的云朵下面。在荒凉的深处,在记忆的画框内,那纷纷洒落的雨线,像一行行诗句,不仅读出一腔愁绪、一腔向往,亦使人在夜里耿耿不眠。在水墨画般的意境中,青黑的老屋笼着梦一般的薄寒,风雨吹蚀得久了,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色泽,古朴中透着似曾相识的亲切,就连荒草也有一番不易叫人觉察的苦心,使人生出几分寂寥的暖意。鸟声清脆而闲寂,或一声,或数声,唤回了梦里才有的感觉,似听见时间的翅羽在轻轻地张合扇动。人,何者为真,何处又是歇憩之处?

  细雨霏霏,烟笼柳林,故土低矮的茅屋、缭绕的炊烟,一方小小的天地,却容纳了世界的全部。
   
坦白地说,那时家应该是一床旧棉被,有它不觉得多么温暖感人,没它又感到彻骨的寒冷。因而,我走向远方,走向参差起伏的楼群,走向月光照耀的理想。一个人在紧要关头,走错一步,就会酿成大错。为摆脱困窘之境,曾经,走过了多少曲折的道路,穿过了多少重复的时光,总觉得遥远的背后有可以依靠的胸怀--故乡,以一种广袤的沉默为我铺垫了生命的基石。
 
在汉语的词汇里,“清明”带有天然的哀愁,散发出一种浓浓的、缅怀的气息,是时间的一种诗意刻度。置身清新、亲切的绿色之间,当你听到隐隐的咽咽的遥远的一声时,这个词语立刻变得那么神奇--你是我的过去与未来,你是我的始初与归宿,你是我的哀歌,你是我的自白,你是我心灵的故乡,你是我脚下蜿蜒延伸的粗壮的根茎。

  大家的感受、想法或许不同,相聚与重逢的亲情,一次又一次诉说着不同的经历;离别与挥手的不舍,使苦难中有了内涵,艰辛里有了愉悦,更多的是出于某种被遗忘的感激。不知不觉中,刻意追逐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异常沉重的追求,无比清晰的启示,我渐渐明了一个道理:得到多少就等于失去多少。那冰冷而潮湿的雨线仍在眼前晃动,我却不觉得冷清、孤寂。人至中年,总感觉在驮着一座大山默默前行,我已懒得叫苦。活着,坚强地活着,一个人必须对得起自己的一生。终有一天,我会抖落肩头的寒霜,抛弃浑身的华彩,真实地走进故乡的视野。哪怕是一缕飘忽的焚烟,一颗卑微的雨滴,一声凄凉的长叹,一瞬无助的眼神,时时来到我的梦中惊异闪现。在那样的时刻,焉能不思,焉能不念,愿我弱小纤瘦的光芒,洞穿你翡翠的窗户;愿我虔诚思念的泪水,淋漓你旱裂的守望;愿我空荡的行囊,装满你无言的祝福。我将用人世间最深情的语汇,装订出萦绕不绝的牵挂;我将沿着断断续续的往事,抵达故乡的巅峰。

 清明是一种境界,一个向往,一段悲伤的音韵,一个可以停顿或重新开始的所在。
 
故乡,我一路走来,内心布满了坎坷,由此憔悴的容颜,只为了在你的心里开花结果。如果有一天我走了,那一定是在你的诗篇里睡去了。
 
故乡的雨,下着下着就凝固了。
 
风轻轻地吹过,蛙鸣四起,湿漉漉的,浸润着田野的气息,生命诞生的旋律不绝于耳。
 
魂兮,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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