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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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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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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与孟郊的″生死之交″》

赵翼在《瓯北诗话》中,这样说:″中唐诗以韩孟元白为最。″也就是说,韩愈、孟郊、元稹、白居易四人是中唐时期最著名的诗人。在唐代的诗歌史上,有一个叫″韩孟诗派″,就是由韩愈(韩退之)和孟郊(孟东野)两人领衔所形成的一个诗派。

韩愈的古文写得好,所以他才名列″唐宋八大家″之首,并且大家称他的文章″文起八代之衰″。他的诗歌当然也写得好了,我们所熟悉的《初春小雨》这首待就是韩愈写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这句″草色遥看近却无″被称为千古名句。

孟郊是一个百巧千穷的大诗人,被称为″古吟诗人",他的一首《游子吟》脍炙人口,″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首《游子吟》把母爱的深沉与博大,以及亲情回报之想,写得非常的传神。

孟郊的年龄比韩愈要年长17岁,这个年龄跨度可以说是″忘年之交″。但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在诗歌的创作方向比较一致,所以当时的人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合在一起称为“韩孟″。因为年龄的原因,孟郊出道比较早,所以孟郊的诗歌影响到了韩愈。但是韩愈的天赋又特别高,结果他后来居上。在韩愈有了名声之后,他一直在努力地推崇孟郊。

韩愈在《送孟东野序》(《古文观止》收有此文)中,大力吹捧″孟东野以其诗呜唐“,如同″伊尹呜殷,周公呜周,李斯呜秦,相如呜汉。″而在《醉留东野》诗中,更有″低头拜东野,愿得终始如蚷蛩″(蚷蛩是形影不离的小虫)。可以说,韩愈不打折扣地是孟郊的崇拜者,也就是现在所说的″粉丝″,他的尊崇简直可以说达到了膜拜的程度。所以韩愈与孟郊两个人首先是诗人与诗人之间的这么一个关系,我们说″诗歌故人心″,诗歌是第一位的。但是,更直接地说,韩愈跟孟郊那是生死之交。

元和九年,也就是公元814年,这一年孟郊受山南西道节度使郑馀庆的推荐,去担任兴元军的参军。从洛阳出发,走到河南灵宝县,他突然生了一场病,这场病生得来势汹汹,没几天他就去世了。孟郊的妻子第一时间就告诉了韩愈,韩愈当时在长安。听到了孟郊去世的消息以后,韩愈的反应,其实就是一个字″哭,如果两个字″痛哭″。他又把这个噩耗告诉了另一位诗人张籍,他们三人是挚友,两人相对坐着都在痛哭失声。韩愈知道孟郊家里比较贫困,可能连下葬的钱都没有。第二天就送了钱到孟郊的家里,让他的家人去安排后事。韩愈又在家里设了一个孟郊的灵位,来接受孟郊的朋友来上门祭奠。这个当然不是一般的朋友能做到的,但是韩愈这样做了,所以说韩愈与孟郊是生死之交。

贞元十四年,公元798年,在汴州,韩愈、孟郊、张籍三个人在喝酒,喝得昏天黑地,因为这一天孟郊要远行。酒喝多了,孟郊开始写诗,写的就是这一首《与韩愈、张籍话别》,其中有两句情感的温度很高,″远游起重恨,送人念先归″,就把离别之惆怅、相聚之期待都写进去了。所以人还没走,他们的兄弟之情已经被渲染得非常地厉害了。其实当天喝酒最多的是韩愈,韩愈读了孟郊的这首诗,突然兴起了无限崇拜之心,然后就挥笔写下了这首《醉留东野》这首诗,″低头拜东野,愿得终始如蚷蛩。东野不回头,有如寸筳撞巨钟。吾愿身为云,东野变为龙。四方上下逐东野,虽有离别何由逄?″30岁时候的韩愈,写下了这首无限崇拜的诗歌,既写了他跟孟郊的傲气,也写了他本人对孟郊的崇拜之意。

韩愈对孟郊评价这么高,筒直是膜拜。那么,孟郊对韩愈的评价又怎么样呢?孟郊在去世前一年,写了两首诗送给韩愈。其中有一首《赠韩郎中愈》,其中有这几句,″何以定交契,赠君高山石。何以保贞坚,赠君青松色。″孟郊对韩愈的评价也非常高。

韩愈与孟郊是怎么样一步一步地认识,又变成一种生死之交呢?其实说起来也很筒单,韩愈与孟郊他们就是考友,同年参加科举考试。贞元七年,公元791年,这一年,孟郊和韩愈同时参加进士考试。第二年春天放榜,25岁的韩愈考上了,42岁的孟郊落榜了。在唐朝你要考中进士需要权贵的推荐,但是孟郊不认识人。韩愈为了安慰他送他一首诗《孟生诗》,诗云:″顾我多慷慨,穷檐时见临。清宵静相对,发白聆苦吟。″

贞元十二年,公元796年,46岁的孟郊终于在他参加第三次科举考试之后,考上了。写下了他平生第一快诗:″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但是孟郊其实没有高兴太久,考中了进士之后,长达四年朝廷没任命他去做官。一直到了贞元十六年,公元800年才任命他为溧阳县尉。溧阳又是一个小地方,孟郊显然不高兴,所以他不愿意去。但在韩愈的安慰之下,他才答应去出任溧阳县尉了。在任內,他写下了这首著名的《游子吟》,但他的心情是很郁闷的。

韩愈与孟郊,因为生平的经历,因为个人的性格,因为诗歌的趣味,有太多的相似地方。在艰难时代,相拥以取暖;在快乐的时候,拍手以称快。如果在你有限的人生空间里面,遇到了有缘的人,那一定是你人生的一大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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