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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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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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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说 “梦”——虎兔相逢大梦归连载

贾元春是贾政与王夫人所生的嫡长女,是宝玉的亲姐姐,比宝玉约大十二岁,是贾家四姐妹(元、迎、探、惜)之首。因生于正月初一,故取名元春。

元春自小生得极好,能入选后妃,便可知其美貌非一般出众。明清两代时,选妃条件极为严苛,仅就长相而言,须姿色端丽,眉清目秀,身材适中,肥瘦合度,唇红齿白,鬓发黑润,肤白无瑕,性资绝美等等。这些条件,元春无疑是具备的。

元春非但长得如花似玉,且自幼有人教导文墨,饱读诗书,其才华远超三个妹妹,故入宫后就做了女史,相当于文书一职,是宫中才女。后被加封为贤德妃,也是因其才华和贤德使然。可以说,元春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天生的高贵至尊,雍容华美。

元春的才华究竟如何,从省亲那日为省亲别墅内楼台轩馆题名时可见一斑。元妃回来省亲,在见过了家人,也游过了省亲大院后,其父亲贾政启禀元妃:省亲别院中所有亭台轩馆之名皆为宝玉所题,如有兴趣,请予改题赐名。元妃听了,便命宝玉引导,同诸人一并移步园内。进入正殿后,元妃降谕免礼,各自归坐,遂命笔砚伺候,然后亲拂罗笺,开始择其喜者赐名。遂将省亲别墅总园命名为“大观园”;将园子里的正楼赐名为“大观楼”;为正殿题了一副对联:“天地启宏慈,赤子苍生同感戴;古今垂旷典,九州万国被恩荣”,橫额为“顾恩思义”。接着对主要亭阁轩馆或改题或赐名:将“有凤来仪”赐名为“潇湘馆”;将“红香绿玉”改作“怡红快绿”,赐名“怡红院”;将“蘅芷清棼”赐名为“衡芜院”;将“杏帘在望”赐名为“浣葛山庄”,改为“稻香村”。还有“蓼风轩”、“藕香榭”、“紫菱洲”等等。最后又题一绝句:“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这些均系元妃即兴之作,足见其学识之深厚。

贾家是世袭之家,本是国公府。到了贾政这一辈,西院的贾政袭了荣府世职,东院的贾赦袭了宁府世职。后来,元春被选入宫,令原本显赫富贵的贾家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皇宫有人了,贾府便成了皇亲国戚,贾家的地位之尊也就可想而知。然而,到了元春这一辈,贾家子嗣不旺,且包括宝玉在内的贾家子弟,不思修齐治平,而是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大肆挥霍,甚至为非作歹,贾家后继无人,也就走向衰落。元春封妃后,如同给贾家这位病入膏肓之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使得逐渐走向衰败的贾家重现生机。然而,正如秦可卿临死前给凤姐托梦所言,自古荣柔周而复始,否极泰来,泰极否来。元妃晋封,也只不过是瞬间的繁华,一时的欢乐,最终盛筵必散。并暗示,“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元妃加封,贾家看似体面辉煌,实则回光返照,反而将贾家加速推向没落的深渊。当时的皇上也不知哪根筋被拽动了,生发怜惜后妃们思家思亲之情,竟开旷古未有之恩,允许她们的亲人在规定的时间里前往朝廷探视,“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也就是说也可择期回家看望父母亲人,但前提是必须家有别墅大院可供贵妃们歇息和便于安保。此旨一下,诸贵妃家无不踊跃感戴。很快便传来周贵妃、吴贵妃家陆续开始修盖省亲别院的消息。贾家自然不甘人后,决定从东府的花园起,至西北,共圈有三里半的地,全部用来盖省亲别院。于是,贾家倾尽所有,盖了一年方告竣。只见院内亭台林立,水榭棋布,悬灯万盏,花影缤纷,清流若龙,水天焕彩,香烟缭绕,细乐声喧,道不尽的奢华,“真是玻璃世界,珠宝乾坤”。以致于元妃游玩后叹道:“太奢华过费了!”盖一座偌大的山水别院,自然是银子花得像淌海水似的,再殷实的家底也会被如此浩大工程所掏空。其中仅太监们常来“检查工程进度”的打点费用就相当惊人。贾琏说,“昨儿周太监来,张口一千两。我略应慢了些,他就不自在,将来得罪人之处不少。”元春的省亲,无疑让贾家本不景气的经济雪上添霜。此后,贾府的财务便捉襟见肘,只好由凤姐以财物当抵来维持贾家日常支出。

无论贾家兴衰荣辱几何,元春都是足以让其家族为她感到荣耀的。作为一女子,为家族撑起一片天地实则不易,她没有辜负家族的期望,成为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重要支柱和依靠。然而,自元妃省亲后,贾家颓势加剧,大有哗啦啦大厦将倾之势。有了元妃省亲,便有了大观园;有了大观园,也就多了权势;有了权势,贾家子孙们便胡作非为。包括凤姐弄权敛财,也包括贾珍、贾琏、宝玉引发多起命案,遂激起民怨,导致元妃在宫里失宠失势,贾府政治靠山的根基坍塌,直至贾家被抄,贾府大厦便轰然倒下。

元春的命运与贾家的兴衰本是相互紧密相连的。元春极力为贾家繁荣昌盛努力,而贾家不肖子孙却无所作为,以致箕裘颓堕,应了“富不过三”的魔咒,非但葬送了贾家的族业,也牺牲了元春的性命。

贾家的失势,除自身原因外,也与元妃入宫二十多年无龙嗣有关,也是使得她不被得宠,直至二十年后方得以加封的原因所在。可以看出,元妃后期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快乐,甚或孤寡清冷。省亲那日,亲人相见,大家便哭得稀里哗啦一团。元妃首开金口便说:“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儿们这时不说不笑,反倒哭个不了。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能一见!”元妃语中似有难言之意,内心隐有委屈。临回宫前,她说道:“如今天恩浩荡,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尽容易的,何必过悲。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可之后,元妃再未省亲,由此便可猜度她在宫中失宠。贾家修建省亲别墅期间,宫里的大小太监对贾家无休止轮番勒索银两,且态度冷傲。倘若元妃在宫里得势,这些下人敢对贵妃的家人如此嚣张吗!仅此也不难分辨一二了。

贾家的荣宁两府均系承袭祖辈荫封,连贾政的官位也是皇上赏赐的,荣宁两府子孙并无建树。当元妃与王子腾先后暴卒后,贾府乃至四大家族完全失去依靠,紧接着被获罪抄家。尽管高氏续书让贾家很快起死回生,其未必不违天意,实乃着意强扶大厦于既倒。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从元春的判词得知,元妃应卒于虎兔相交之年。其实,元妃死于何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怎么死的。从曹公的诸多暗示中臆测,元妃多属宫斗之牺牲品。元妃晋封后,朝中未给贾家任何人赐赏任何官职与财物,这是极不合乎常理的。之所以如此,更多的应源于贾府得势时作恶过多,皇上早有耳闻,便对贾家失去信任,自然也就连累元妃,使得元妃在宫中逐渐被边缘化,甚或遭致迫害,三十多岁便溺没于宫中政治漩涡,非但元妃“大梦归”去,且贾家亦“大梦归”兮。

元春的身后,书写的是一个家族子孙不贤的悲哀,我们从中又能获得什么启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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