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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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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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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说“梦”——金闺花柳赴黄粱连载

贾迎春是贾赦之女,贾家的二小姐,也叫二姑娘,是贾琏同父异母的妹妹。

迎春和其她三姐妹一样,也是相貌出众,在黛玉的眼里,她“肌肤微丰,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黛玉都觉得好看,自然是一美人儿。

然而,迎春从小性格内向,胆小怯懦,凡事只知退让,用丫头们的话说,“戳一针也不知嗳吆一声”。因过于老实木讷,贾母给她取了个“二木头”的诨名。

迎春不是那种头脑特别灵活的女孩,素日懒于动脑,亦不善学,因也缺乏才情,以致诗赋平庸,在贾家四姐妹中,其才华远不及元春和探春。不过,迎春有一爱好,善围棋。

正是迎春过于懦弱的性格,才遭受诸多的人生不幸,导致其人生结局为四姐妹中最为悲惨。

迎春是贾赦之女乃公认不争,然其母系何人、何身份却版本较多,曰赦妻,曰赦妾,亦曰迎春为贾赦之养女,等等,莫衷一是。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即在她很小时,其母亲就死了,她在邢夫人身边长大。“脂砚斋批评本”中,邢夫人的一段话,将迎春的身份讲得十分明了。

那是迎春丢了累金凤,经查明系迎春的乳母所盗。事发在老大贾赦这边,加之迎春是自己抚养大的,邢夫人便觉得面上无光,于是来找迎春训导。迎春正因乳母获罪而感到无趣,见母亲来了,忙接进内室。邢夫人劈头盖脸道:你这么大了,也不管管你乳母,别人都好好的,偏咱的人做出这鸡鸣狗盗的事来,你也不嫌丢人。迎春低头弄衣带,半晌方道:“我说过她两次,她不听,也无法。况且,她是妈妈,只有她说我的,没有我说她的。”邢夫人呵斥道:“胡说!你不好了,她原该说;如今她犯了法,你就该拿出小姐的身份来,她敢不从,你就回我去才是。”接着冷笑道:你那哥哥嫂子一对儿赫赫扬扬的,这会儿你有事了,他们就你这么一个妹子,竟然全都不管。如果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然会有话说,况且你又不是我养的。你同你哥虽不是一娘所生,到底是同出一父,彼此也该相互有个照应,免得人笑话。你是大老爷跟前人养的,那探丫头也是二老爷跟前人养的,你们出身一样,只是你娘死了,论起来,你娘比探丫头的娘要强十倍,你也该比探丫头强才是,可你为什么就比不上探丫头一半呢?邢夫人对迎春的一番数落,既讲明了迎春的身世,同时也可见得,迎春长期生活在这种复杂关系的大家庭里,自幼无人疼无人爱,只有孤独相随,因也便会觉着己不如人,自卑心理不断滋生,久了,性格也就变得懦弱起来

迎春乳母的儿媳见婆婆被抓了起来,便来找迎春说道说道,迎春的丫头绣桔看不过去,便要去回凤姐。乳母的儿媳担心事情闹大,便承认累金凤是她婆婆偷去当了,表示愿意赎回来,条件是让迎春到老太太那里求情,放出她婆婆。而这时的迎春却不气不恼,不疼不痒地说:“好嫂子,你趁早打了这个妄想,要等我去说情儿,等到明年也不中用的。方才连宝姐姐林妹妹大伙儿说情,老太太还不依,何况是我一个人,我自己愧还愧不来,反去讨臊去。”乳母的儿媳见迎春虽不愿通融,却也未因自己无理而生气,便觉得软弱可欺,居然恼羞成怒,大放厥词。绣桔丫头气不过,便与乳母儿媳据理力争,而迎春却说:“罢,罢,罢,你不能拿了金凤来,不要牵三扯四乱嚷。我也不要那金凤了,便是太太们问时,我说丢了,也妨碍不着你什么的,出去歇息歇息倒好。”绣桔听了这话,又急又气,觉得自己的小姐是非不辨,太过软弱,让小人骑在头上任意施为。迎春病中的大丫头司棋实在看不下去,便挣扎着起来责问乳母的儿媳。而此刻,迎春却拿起一本《太上感应篇》,坐一边看书去了。

迎春因为懦弱,导致其身边的怪事丑事一件件接连发生。在抄检大观园时,被发现迎春的丫环司琪内外私通,此乃有损妇德之大罪,自然要被撵出贾府,司棋乞求迎春帮助说情,而迎春却说:“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大不是,我还十分说情留下,岂不连我也完了......依我说,将来终有一散,不如你各人去罢。”司棋实指望迎春能保全自己,哪想她竟明哲保身,这般无情,便失望地哭道:“姑娘好狠心。”其实,并非迎春狠心,实则她没有安全感,觉自己不过是棵小草,如何救得了丫环?迎春的性格,决定了她的人生态度。

迎春的父亲贾赦欠了孙家五千两银子未还,被多次催债。因数目过大,一时难以偿还。无奈之下,贾赦竟然想到将自己亲生女儿迎春嫁给所谓的“世交之孙”孙绍祖,以了这笔债务。孙绍祖系大同府人氏,祖上军官出身,其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年未满三十,袭指挥之职,绰号“中山狼”。据迎春讲,孙绍祖是个骄奢淫逸的虐待狂,家里的丫环几乎被其淫遍。迎春虽系孙绍祖明媒正娶,但在孙绍祖眼里,迎春只不过是被贾家抵债的一丫环而已,哪里将其当人看待。可怜那柔弱女子,饱受凌辱与折磨,嫁与孙绍祖才一年时间,便死在其手下。

迎春的最大不幸,来自于贾家薄情。迎春自幼贾家无人把她当做尊贵的千金小姐看待,虽在邢夫人身边长大,邢夫人却认为其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对她漠不关心。在那重男轻女的时代,其父亲贾赦更是不闻不问,且明知孙绍祖不善,其祖当年不过是慕荣宁之势方拜在贾家门下,并非诗礼簪缨,却偏将女儿嫁给孙家。贾政听说此婚事后,心中极不愿意,曾劝谏几次,可贾赦不听,也只得作罢。当迎春实在忍受不了孙绍祖的折磨而逃回娘家暂避时,哭得泪人似的,除王夫人给予关怀外,贾家再无人真正心疼,在完全可以干预的情况下,竟无人愿意出面调停,就连邢夫人也麻木不仁,既不在意,也不细问端倪,只是面情塞责而已。迎春在家住了几日,被孙家接了回去,不久就被孙绍祖活活打死,终“一载赴黄粱”,被早早的了结了一生。迎春死后,贾家无人追究,也就不了了之了。贾家的这种冷漠,既有无情的一面,也有其现实的社会根源,贾府已到末世,荣宁两府的上空被焦虑、迷惘、颓废的空气所笼罩,人人自危,只被动的面对现实。

迎春与探春出身相似,性格却大相径庭,一个懦弱,一个刚强,对比鲜明。迎春的人生结局,从一个侧面告诉人们:无论出生门第如何,懦弱会导致自卑只有刚毅自信有积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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