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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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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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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老城墙

 

半截老城墙

 

作者:严萍  新疆作协会员

 

何建新守着这截比他中医爹娘还老的城墙过了大半辈子是个热心肠,喜欢光脚趿个皮鞋,半眯眼叼根香烟,有事没事突然吼句“时间都去哪儿了".......

 

这截已垂暮的黄色土城墙,早已破旧不堪,可依然高大,厚实,是麻雀、布谷、燕子、灰喜鹊,甚至老鼠的乐园,我常常疑惑,鸟儿为什么如此钟情这残垣断壁?有时也茅塞顿开,想着老墙身上带着的那股古老的气息,很适合鸟儿怀旧。鸟儿离开老墙时,扑展着的翅膀不经意就抖落一片黄土下来——是一片,不是一块。老墙像一册发黄的、线装的厚书,墙土的脱落犹如翻开的书页。老墙是一部老书,也许鸟儿能够读懂,所以才在老墙上筑窝安家。马蜂也喜欢把窝建在老墙的高处,那干燥、发皱的墙体,让它们安家不用费多少气力,老墙也许有助于护佑它们避开诸多的不测与凶险。我听不懂鸟儿的语言,也猜不透马蜂的心思,但就是喜欢老墙从里到外散发的那种佐以时光的斑驳,意净心清,超然若禅。

 

这截城墙承载了以何建新为首的庄斌王大头、窦新新、胡小雷、高楚江、何建军、贾芳子、丫头等一群懵懂少年,无处安放且年少轻狂的青春。在他们青春的视野里,世界上仿佛只有这面老墙的存在,一出门,就奔向它。它用一种隐幽的语言召唤着这帮少年稚嫩的心灵,从它身上得到无尽的快乐。或许那时幼稚的他们,觉得自己的一生都不会从老墙身边走失。

 

那段青春的记忆里,这帮少年常常顺着曲曲弯弯的羊肠小道,小心翼翼地攀土城墙,溜城墙,翻城墙,放风筝,打卡包,抓髀矢,急急令冲马城,滚铁圈,分拨儿“打仗”。一个个都似守城的将军,拿个木棍当马骑,手里拎着自己做的“令箭”和木刀。土城墙上,不时清宛的虫鸣声。扑楞楞地,飞出小鸟,窜出壁虎老鼠。因此,都很警觉,觉得自己就象士兵一般,随时都会遇到危险!

 

土城墙上,野草丰茂,四处开着很恣意的野花,飞着很恣意的蜂蝶。少年们,也很姿意地掐下蓝的粉的和紫的喇叭花儿,用嘴咂吸花瓣根茎的甜汁;折断黄黄的公英花梗,看那梗口淌出的白乳液,那团团绒毛儿,鼓起腮帮子猛力一吹,纷纷扬扬地漂浮。拔出一些野菜,用手撸去根茎上面的泥土和表皮,张口就吃,品咂得津津有味。

 

也有不受欢迎的野草,见了都会躲的远远的,有种长着黄白色花果的野花“天仙子据说它便会头疼头晕!还有一种称为“臭蒿”,土城墙上最多见,很难闻,长的也难看,说是小孩儿要是闻了它,夜里尿炕呢!

 

在土城墙上发现鼠洞,少年们还会拎上水桶,下去上来地盛上水往鼠洞里灌,直灌得洞主湿淋淋地从洞口儿冒出来,再上演一阵紧张的围追堵这截老城墙还是各家“偷”来苹果、杏子、西红柿的“分赃地”,一阵狼吞虎咽后,那滋味美的不要不要滴,据说王大头因这事还被老师罚上树,在树上愣是呆了两节课才让回地面。

 

老人们说,土城墙当年很是威风上面可以并排行车,全是看不到边的垛口,那后面就站着守城的兵士。站在土城墙上,觉得天很蓝很蓝,云很白很白。看两边成片宅院房舍,里面走动的人都很小很小。站在上面,看远处的街巷,更远处的木垒河和山峦。黄昏时,站在上面成片的火烧云,那云彩总在变幻颜色和形状,烧得烈烈扬扬,烧得奇奇幻幻。火烧云,能烧出满天的鱼鳞、流火、山川河流,还有千军万马。站在上面,看下面缕缕的炊烟,听母亲们招呼孩子回家吃饭的悠长吆喝......

 

随着城市建设布局调整步伐的加快,城墙周边平房已悉数尽拆,而今只剩那截老城墙突兀的贮立着,曾在这里闹天闹地的少年们也已步入天命,在各自的城市各自的领域深浅聚散,舒卷沉浮。时光,已不在,只剩很旧很旧的风在天上吹。

 

老城墙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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