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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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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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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榆钱饭


这个春天,我是从一张挂满了大妈的榆钱树图片上感知的。

我的母亲肯定又蒸好了大包的榆钱饭,等着我和弟弟回家去。

每年四月母亲便开始收拾行装,去菜籽沟老屋,打理她的树莓园,房前屋后种花种菜。 矮篱几行,小园几米,鸡鸣几声,母亲常常将小院生活打理的烟火味十足。

每年榆钱盛开的时候,父亲都会用大筐将那些嫩嫩的榆钱一点点捋回家,母亲将那些榆钱一叶叶摘洗干净,放在盆里晾干水分,然后用面与它搅拌均匀,放入笼屉,再用湿布将盖围的严严实实开始蒸。20分钟后,榆钱的甜香就随着蒸气飘散开来,母亲会小心翼翼地拿开布,等蒸汽稍稍散去后,用铲子将榆钱搅拌均匀,之后烧油爆葱花,开始炒蒸好的榆钱,最后,将盐、蒜泥、香油汁往上一浇,榆钱饭便好了,那味道,真的是人间美味。

母亲忙碌着为我们做榆钱饭的身影,像油画一样重彩定格在我心里。每每想起便印出柴门几家,便印出一座家园,里面住着溪水、鸟鸣,花草,住着往事,住着一段想说给你听的温暖岁月。

好象从拥有了喜怒哀乐的思想开始,一直就梦想着,能拥有一块地方,一个角落,哪怕只有云朵那么大,那里有奔跑的牛羊,有自由的鸡鸭,有绿色的蔬菜,有天高云淡的笑声,那里是纯粹中的纯粹,自然中的自然。

多少年过去了,这个梦一直做着。跟知心的人说过,对关爱的人说过,也对许多陌生的人说过。总想,带着一张白纸,带上一副笔墨,带着心中蓝蓝的期待,去寻找桃源,寻找生活中那个在心底占着最重要的地方。撞破南墙后,才蓦然发现,那个梦里的地方,在现实中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就像我的脆弱一样,找不到歇息的土地。

成家这么多年,我和弟弟一直还在母亲的呵护下生活,休息日我们常常会拖家带口的奔向母亲,睡在母亲的大床头,盖着陈年老被子,隔着窗外的月光与母亲唠着陈年的旧话,唠着唠着就会把我带入童年的梦,我会在微笑中沉沉睡去,再醒来时阳光便爬满老屋的窗沿。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起来,我们最爱吃的饭菜摆满了桌子。父亲也早早出门了,不久就会带着一兜子野蒜苗,黄花菜,野芹菜,地票回来。

母亲的小院,各种花一茬茬地开,格桑花,牡丹,菊花,太阳花等等连我也叫不出名字的花朵排布在角角落落,香气四溢,引来入驻菜籽沟的画家、摄影师们提镜侧目。菜园里辣椒,茄子,黄瓜,豆角,西红柿等等一应俱全,我时常会穿梭在枝枝叶叶间,顺手拔个小萝卜,鲜鲜的,爽爽的。吃惯了母亲亲手种的蔬菜,再到超市买菜的时候,竟会生出些许失落与茫然,怎么也找不回新鲜的感觉。

坐在小院里,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咽下喷香的榆钱饭,我被浓浓的生活气息所感染,一瞬间,我似乎活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清醒过来,在心里对自己说,原来,苦苦期待的桃源,一直就在我身边,一直围绕着我,从小到大,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

这才是纯粹中的纯粹,自然中的自然。累了,倦了,病了,痛了,都不会离我而去的桃源。母亲曾对我说:知福福常在,随缘缘自来。身在桃源,别说得失,即使暴雨来临,又何妨?因为,这里不光有关爱,还有鼓励与坚强。

落日的余辉下,我摩挲着母亲的手,好粗糙,好干燥,布满了老茧,心里一阵酸楚。我有多少年没有牵过母亲的手了,上次好像还是我身高刚到母亲腰部的时候吧,那时候母亲的手非常光滑、温暖、宽厚。现在,我们已长成了母亲的依靠和骄傲,却没有真正用心的关心过、关注过母亲,心中已被愧疚塞满。

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轻轻地拍拍我的手,说:“妈最盼的,就是你健健康康,好好的”。

日月经行,天地无边,找点空闲与母亲闲坐一会吧,看云朵朵聚头项,再悠悠散尽,这就样,地也老,天也荒。

这一生,母亲的榆钱饭都将是我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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