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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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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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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花的乡土


春天,是鸟鸣声唤来的。

那一声声、一串串麻雀、画眉们悦耳的鸣叫,如一片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的音符,将沉睡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山川原野,乡村、河流唤醒。鸟们动不动便聚众数百,如洒了满天的黑豆一般,从村东飞到村西,从树林飞到田野。有淡蓝色的远山群峰作背景,它们毫不客气的便把我们的家园当成了它自己的舞榭歌台。

乡土上的那些野鸟们,仿佛是一群春天的使者和大地的精灵,它们的声声嘹唳,便如国画大师的水墨一般晕染出一幅幅乡村风景。它们的身影刚刚远去,村东的那片树林便争先恐后的爆出了一串串新芽,翠翠的、嫩嫩的,如一只一只鹦鹉的小嘴,要啄破春天的蝉蜕。而村当中那些生长在农家院落以及土路旁、水井边的洋槐、榆树、海棠、爬山虎们,便也睁开了一只只睡眼,惊奇的望着那洒满整个乡村田野间温暖的阳光。

树林,是鸟们的家园。

  而西流河边的杨柳树树林,则是各种鸟儿们展放歌喉表演各种唱法的剧院、歌厅。

  就在鸟儿们那叽叽喳喳、滴溜溜、滴溜溜鸣啭的过程中,小河里、山溪旁、草丛里、水塘畔、荷田里,一些冬眠的居民开始苏醒,一些全新的生命开始诞生。

一只老鳖缓慢的从泥塘里爬出来,伏在岸边的草丛里晒太阳。

一群在残雪薄冰的压迫下憋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鱼,它们一串串的开始游动、追逐,甚至一条又一条卟喇刺、卟喇刺的跳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蛙们已经忍耐得太久了,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它们为求偶而纵情歌唱。整个田野里都响起一片“呱呱呱,哎呀呀”的交响乐,宏大如乐团。在河边的草丛里,柳枝上那些身裹茧壳的幼虫,也一只又一只地挣脱开躯壳,蓦地展开它那溥如蝉翼一般的翅膀,飞舞成一只只美丽的蝴蝶。

山川绿意弥漫,河流喧哗流动,土地散发出一阵阵泥土的芬芳,庄稼们刚刚伸了个懒腰,在暖暖的小南风里尽情生长。一只野兔,如飞般跳过碧绿的麦田,躲进了坡地上的豌豆丛里;一只公野雉,在山坡上展开翅膀,卟噜噜、卟噜噜地扇动,作出欲飞之状,然后嘎嘎嘎地大叫起来,逗得一群小狗狂吠成一片,纷纷扑过去追逐,但却什么也没有逮到。

最有趣的则是,在大河边的杨柳树林里,正有一只灰斑鸠,吵哑着嗓音,在一声又一声地催促着农人:“播谷——!播——谷!”惹得老江叔一阵笑骂:“清明前后,点瓜种豆,你以为老汉不知道吗?”

随着布谷鸟的声声呼唤,那山坡梯田上一台又一台的油菜花,便仿佛是在一夜之间,用油画般明艳的色彩,染黄照亮了整个乡村的天空。而此时,夕阳硕大如轮,众鸟又如一片黑豆般洒向了村东村西那片树林,在那些黛青色的瓦舍之间,村巷之间,一户户烟窗里都飘散出缕缕淡青色的炊烟。果真是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乡愁如一江春水向东流呀!

“水娃子——!回家吃饭噢——!”

“翠妹呀——!回来哟——!”

黄昏,母亲呼唤子女回家的声音,曾是他乡的游子,怎样的喉头哽噎,热泪横流?

就在母亲们声声的呼唤声中,山川、田野涧畔,村舍旁的那些梨树呀,桃树呀,杏树呀,樱桃呀,它们便再也憋不住自己的快乐,一个个、一颗颗花蕾和花骨朵儿,便在一瞬间咧开粉唇,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成一片,把整个乡村田野都笑得充满朝气,一片灿烂。

乡土是美丽的,尤其在春暖花开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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