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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益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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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19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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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散章

故乡散章

之一:山里老家

清清湖水蓝蓝天,声声渔歌悠悠船。

水车摇来采莲曲,苍松翠竹映杜鹃。

稻花飘香鱼虾美,五谷丰登神龙传。

一湖诗画耀千年,一湖诗画耀千年。

——题记

清明时节,回山里老家祭祖。老家就在仙人坝脚下,如今改名叫仙人湖。这里是祖父祖母的安息之地,它的名字叫作当铺佬——一个只有数十户人家的垸落。关于老家的来历,父亲在世时就告诉过我,的确是因一家当铺而得名,至于当铺掌柜是否姓戴,则不得而知。相比当铺佬,仙人湖则要出名得多。风水先生说,仙人湖有处大风水,它西北南三面环山,东临太白湖,远看如一把太师椅,谓之仙人坐椅。传说当年有仙人路过此地,被这里的秀美风景所吸引,连同仙鹤一起留了下来。

春光明媚,青山含黛,山花烂漫。一声唿哨,伴随阵阵渔歌声,但见小船悠悠而来,我们从湖的此岸驶湖的彼岸。那山,那水,仿佛近在咫尺,却又相隔很远,很远。当小船在湖面中央划行时,整个人如同在老家屋脊之上漂泊,有一种曾经沧海的感觉。艄公是摆渡世家,传到他这一辈已是第六代。他感慨说,只怕到了他这里就是末代艄公了,因为他的儿孙们早已耐不住山里的寂寞,纷纷外出打工闯世界了。再说,仙人湖马上就要开发了,谁还稀罕这晃悠悠的木船呢?言罢,长叹一声,不再言语。这长长的叹息声和着船桨划动的水浪声,在我的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下得船来,我们拨开荆棘杂草,寻找祖坟山上祖父祖母的栖息地。不曾想,在祖坟山的南侧,居然有一片茂盛的竹林,竹林旁边还有松树、桃树、香樟等树,枝繁叶茂,芬芳馥郁。我们沿着林荫行走,脚下有些打滑,有嫩嫩的小草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花从边沿冒出来,看上去很美。“荒林春雨足,新笋迸龙雏。”正是春笋蓬勃萌发的季节,“襁褓”中的野山笋破土而出,有的已长成竹芽。山林里,鲜艳的杜鹃花竞相绽放。只要你稍稍留心,枞树菇随处可见。

轻轻走近祖父祖母坟冢,举目张望,山下已是一片泽国汪洋。这座祖坟山是老家留给我的唯一遗址,因为山下老家塆场已被湖水湮没。我努力想象着老家的模样:它依山坡而筑,粉墙黛瓦,飞檐雕窗,沐浴在清风和煦的阳光中,透着古朴与宁静。屋后青山绰绰,竹影重重,薄雾缭绕;门前流水淙淙,鱼肥虾美,花香弥漫,溢满山里的秀丽与婉约。每当晨曦或暮色来临,寺庙的悠扬钟声、私塾的朗朗书声,还有祖父织布的机杼声、古老的歌谣声,在小山村上空传递得很远很远……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正值全国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仙人坝水库工程动工兴建。我的祖父祖母和我的父亲母亲,加入到数以万计的民工行列。父亲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扒拆老家,看着它轰然倒塌,然后化为废墟,甚至连一根桁木也没能带出山外。水库筑成之日,即是挥别故园之时。没有吉普赛人的大篷车,那蹒跚的足印比异国的车痕更令人揪心。一担箩筐挑着一双儿女的夫妇,踏上了漫漫迁徙移民之路。他们一步一回头,一股苍茫悲怆之感油然而生。而祖父祖母则死活也不肯走出山外,他们就像田间卑微的草木,在瑟瑟秋风中迅速凋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一条幽深的古道蜿蜒而下,穿过茫茫的丛林,向山下无尽延伸。但走着走着就没有了路,因为脚下的路大多被掩藏在芳草丛中。忽遇一位背着柴草的老人,经打听姓周,山里放牛娃出生,他热情给我们引路,并娓娓道出这条古道的前世今生。这是当年连接山上禅寺和山下县城的唯一通道,几乎是朝圣者和纳粮人用脚板与手推车踩踏出来的。古道半山腰有座亭榭,据说为一大户人家修建。亭榭残破不堪,倘若依稀辨认,则有“放下着”“莫错过”石刻字迹尚存。老人还给我们讲起附近龙峰岭的传说,说这岭上有一处神奇宝地:油罐、盐罐、勺匙。油罐的神奇在于一年四季罐里水流不断,再大旱之年也不干涸;盐罐的神奇在于罐里出白花花的沙盐,还有一把三五百斤重的石勺匙,而且只有用石勺匙才能挑出油罐水成油,盐罐卤成盐。能动用如此巨大勺匙的是一位修道仙人,他在龙峰岭上结芦而居,用石勺匙取用油罐之油、盐罐之盐生活。

黄昏来临,我们依依惜别山里老家。忽闻钟声响起,钟鼓之声伴随着悠扬辽阔的和声,给人以空灵与顿悟的感觉。哦,大蔵禅寺,不知有多少年了,原来你一直隐藏在这处已作荒凉的地方。我仿佛看到无数寂寂前行的脚步和背影,在苍茫的暮色中,在黎明的曙光中,那脚步踏着青苔、踩着落叶,发出唦唦的声响,象千年的低语,又似历史的沉吟。那些匆匆来去的背影中,有外来的苏轼、李白、白居易、徐霞客,也有本土的道信、余玠、鲍照……站在高高的大坝之上,环顾四周众多淡墨色山头,注目眼前浩渺之水,恍惚间,故乡诗意与韵味的气息,瞬时漫漶开来,如同融进了一幅美丽动人的画卷,视之,心醉陶然。

父母的故乡,停泊在记忆的港湾。花开花谢,春去春回,多少年过去了,我的脚步无数次走过这里,感觉与这片山水已经血脉相连了。乡愁是什么?乡愁就是一种归宿感,一种认同感,它告诉你从何处而来,又往何处而去……这山、这水、这寺,日夜伴随着我的老家和祖先。那爬满藤蔓的蜿蜒的曲折的山路,是根植于我血脉里的风景,结满了浓浓的乡愁,让我无法抵挡故乡的伤感。在晚霞的夕照中,我再次回眸凝望,那缕缕升起的袅袅炊烟,那悠扬飘逸的渔歌,那桨声灯影里的湖水,把我这漂泊的心,一次又一次地带回故乡,让我思量着这泪眼含霜的故乡。于是,我情不自禁写下这样的诗句,作为此篇的结语——

绵绵青山浅浅湾,袅袅炊烟淡淡禅。

大藏钟声传古韵,观音明月照心间。

仙鹤展翅留佳话,梦幻天堂乐无边。

一湖春色好家园,一湖春色好家园。


之二:山上村走笔

蒙蒙春雨中,我们沿着弯弯的山路,终于找到了这座破落的小山村。山名笠儿垴,海拔450米,为武穴西南部的高峰。举目张望,雨后的山村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的鸟鸣声,渺无人烟。确切的说,这里是山上村葛麻塘垸,看上去到处是残垣断壁,一片荒凉。一户人家的青砖墙壁上,“一定要解放台湾”的石灰标语清晰可见,十分显眼。开车的周师傅是本地人,他告诉我说,整个山上村原有村民400多人,现在几乎成了“无人村”,葛麻塘垸如今仅剩下3个留守老人。

我们没有惊扰留守老人,穿过这些坍塌的老房子,雨后的山上村,清新的空气,缠满青藤的石屋,草木丛生的石板路,唤醒了我们久远的乡村记忆。我问周师傅这些石屋的来历,他告诉我说,山上村地处半山峦间,村民进出全靠肩挑手提,由于交通不便,老百姓就地取材,取山中片石、块石筑屋而居,这些缠满青藤的石屋冬暖夏凉,很有特色。与石屋为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条通往外界的羊肠小道,似乎可以折射出当年生活在这里人们生活的艰辛。这原生态的农耕文明,如今是一去不再复返了。我想,这些石屋的主人,如今都去了哪里?他们还会回来吗?

空山新雨后,鸟鸣山更幽。石屋的周围除了青藤,还布满了荆棘、野草、野果树,如果你仔细寻找,还可以看到野山菌、香椿芽、野山笋……一只石臼被遗弃在石阶边,石臼里盛满了雨水;一棵树根裸露在地面上,变成了根雕的模样;荒芜的菜园里,丛生着杂草、灌木和叫不出名字的野菜……石片和石块垒成的墙壁上,因年代久远而长满了青苔。石巷深处,一面青砖老宅墙显得很是气派,在低矮的石屋中颇有鹤立鸡群之感。与它相伴的,是一棵郁郁葱葱的枇杷树,两者构成了一道青春与沧桑的诗意风景。周师傅说,附近有个汲水洞,其实就是一口幽深的水井,去看看吧,我欣然同意。据资料介绍,山上村地质独特,漫山遍野几乎都是石灰岩,有许多天然钟乳石洞。与钟乳石洞并存的,是许许多多书生、狐仙、观音、僧佛的故事与传说,令人浮想联翩。我独自一人沿着石阶走进汲水洞,石壁上不时有滴答滴答的水落下来,让人感觉到一阵清凉。台阶四周长满了青苔,脚下有点打滑,只能一步一步小心地挪动。走到台阶底部,我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钟乳石,只看到一潭幽深的水,至于石壁上那些突兀的石头,状若石柱、石幕、石龙、石冰凌、石神龛,似乎只能全凭想象了。

据族谱记载,山上的村民是清康熙、道光年间分别从江西省瑞昌,湖北通山县、阳新以及广济等地迁入落户的,至今有300多年历史。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迁徙移民呢?据考证,广济的先祖都是从江西瓦雀(砾)坝来的。“年深外境犹吾景,日久他乡即故乡。”作为水库移民的后代,我对“迁徙”二字感受尤甚。每每回到山里老家,面对空寂的山林,常常浮现父辈们离别漂泊的背影。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在山外,根在山里,这是怎样的乡愁记忆啊!如今,人去屋空,这些残垣断壁没了生命迹象,只是留下时光的见证,它们承载着太多的记忆,让那些散落在异域他乡的人们魂牵梦萦。每当我们想起故乡时,总是让人想起它,让人心头温热,那诉说不尽的乡愁,令人留下无尽的感叹。

走出幽谷草丛,我不禁想起巴尔扎克笔下寂静的空旷的相思谷,还有那爬满青藤的古老城堡。雨后的苍穹笼罩着山谷,小鸟儿婉转地啼鸣,空气中散发着花草的清香,令人神清气爽。“春天,爱情在那里振翅凌空翱翔;秋天,可以在那里缅怀已经长逝的人们。”我默念着这样的诗句,依依惜别山上村。


之三:静静的塆落

张山上,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塆落,仅居住一户人家。

张山上属于梅川思河村,与思河村毗邻的是插箕村,一个土得掉渣的地名。车子穿行在村庄的腹部,秋收后的稻田、农人和耕牛,远处的山峰、河流与林木,如诗如画,似梦似幻,愉悦了眼眸,沉醉了心灵。曾经在杨山上做了一回篾匠,这一回忍不住做一回放牛倌。悠悠晃晃,晃晃悠悠,牵着黄牛或水牛的缰绳,慢条斯理地在田畈行走,身后跟着它们的孩子。凤姐打趣说,嘿,瞧这一家子!我笑而不答,其实那时的心绪已经飘得很远,很远。或许,已经回到了童年。

张山上位于思河村最高的山顶上,塆场依山而建,由于没有什么抵挡,视野无限开阔。山下有一条河,名叫思河。哦,思河,思念之河,我轻轻默念着,心旌摇曳。我们沿着开满野花的山路向上攀援,雨后初晴,草木葳蕤,一片葱茏。秋日的暖阳照在身上,外套是穿不住了,脱下来装在背包里,尽情享受山风的吹拂,便有了山里人的感觉。

女人天生就喜欢沾花惹草,那些芒草花、紫苑花、桔梗花、女儿草,不时引来一阵阵惊叫。一路上的叽叽喳喳声,竟让人分不清是人声还是鸟鸣。漫山遍野的野菊花正在含苞待放,大约过不了多久,就要满山尽带黄金甲了。如果仔细观察,竟然还可以寻找到野蘑菇、野葡萄、野山楂、野柿子,甚至那叫不出名的玛瑙般山果、酸浆果。

远远地,我们听到几声狗吠鸡鸣;走近前,一座塆落映入眼帘。塆落由寥寥落落的房屋组成,除了少数红砖房,大部分都是土墙黑瓦。塆场前,一群白鹅嘎嘎叫个不停,宛如列队受阅的士兵,迎接一行不速之客的到来。栅栏里圈养的土鸡,猪圈里懒散的土猪,池塘里戏水的黑鸭,让这个寂静的塆落充满了烟火气息。

户主人终于现身了,中等个儿,朴素的衣着,一脸憨厚的笑容。凤姐叫他六叔,我们也跟着叫六叔。这个原先近200人的山村,现在全都搬到山下了,六叔夫妇俩是这里唯一的主人。他们在这里种田、种菜、养鸡、养猪,守着这片土地终老。六叔对我们的到来很是上心,他给我们每人一小袋红薯,又摘些菜园里新鲜的蔬菜,那辣椒、白菜,那香菜、萝卜,绿油油,水灵灵,脆生生。这沉甸甸的蔬果,散发着浓浓的乡情,令人一见倾心,欢喜不尽。

时光渐渐老去,房屋也跟着老去。放眼望去,老房子一间间倒塌,曾经的青砖瓦屋,如今只剩下一个石头门框还立在那里。不见了祠堂、碾房,不见了古枫、香樟,幸好还有竹林,幸好还有那口古井。这是儿时的记忆,那老屋飘出的袅袅炊烟,只能在梦中出现。坐在石条门槛上,空壳的老家呈现的破败与沧桑,令人触景生情。在这静谧的村落中,感受着生命的凋零与落败,这是一片沉淀苍凉和感伤后的宁静。

穿过后山竹林,便是可以登高望远的山顶上。一头悠闲自得的黄牛,与我们不期而遇。黄牛的脖子间系着铜铃,风吹铃声“叮当”作响,甚为动听。今日恰逢重阳,抬头,于暖阳中仰望天空,几缕闲云,清远飘逸,淡然潇洒;远处,山、水、云、树,与粉墙黛瓦的村舍重叠在视线中……刹那间,感觉岁月赠予的人生故事,在时光里沉淀成跌跌宕宕的回声,让人产生无穷无尽的遐想。


之四:白云深处李垅塆

李垅塆,位于古镇梅川百家之园的同心村,它深居鄂东层峰山深处,是武穴北部山区高海拔行政村,仅有一条880米长的隧道与山里连通,隧道名曰八里崖,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是通往山外世界的必由之路。作为山里人的后代,我对大山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车行弯弯山路,眼前层峦叠嶂,层林尽染,秋色无边。“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想想大山深处的村落和人家,炊烟袅袅,鸡鸣犬吠,让人仿佛回到儿时的快乐时光。

不速之客的造访,惊扰了山里的宁静。车停古柏树下,三三两两的老人迎上前来,他们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们,窃窃私语。摄影师们早已举起手中相机,将镜头对准了他们,还有他们身后的深宅大院。我们沿着石板路拾级而上,道路两旁布满了树木和荆棘,那栋青砖碧瓦的古老建筑就掩映在树丛中。古宅的侧面有一块宽阔的空地,地面用青砖铺就,青砖的缝隙间长满了青苔,一些藤蔓爬在墙面上,映衬着这座建筑的古老与沧桑。原来,这是一座官厅民祠连体的户族祠堂,正门上书“富公祠”三个颜体大字。据介绍,祠堂始建于明万历年间,咸丰七年修缮,整个建筑分上下两重,中间有天井,内设戏台,斗拱飞檐,古朴典雅,基本保持着初建时的原貌,是这方圆百里之地规模较大的户族祠堂,如今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祠堂是崇宗祀祖的场所,犹如村庄的一幅古画,带着时光的印记,表面颓败而宁静,内里却藏着很多让人叹为观止的梦境。我们的父辈和父辈的父辈们,以祭祀缅怀的方式,唤起后人对祖先的追思和敬慕,沉淀的是一种道德,一种文化,一种历史,这不禁让我想起莎士比亚的墓志铭:“所有人的生命里都是一部历史。”看着摄影师们捕捉着祠堂内的光影与线条,在天井和戏台间寻找着镜中的人物和角度,于是便默默走开。

从祠堂出来后,我们穿行在这些土砖黑瓦的民居村落中。这些民居大多呈现衰败之象,有的甚至坍塌了,留下一堆堆残垣断壁。目前,塆里居住的不过20来户人家,成年男女都外出打工了,留下来的都是一些老人、妇女和孩子。而这些留守者能坚持多久,也许还是个未知数。我们边走边看,时光好像缓慢下来,没有城市的嘈杂,没有汽笛的刺耳,有的是满山遍野的绿草和树木,忽见民居里升起袅袅炊烟,还听到牛哞与鸟鸣声,在勾起童年记忆的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了白云深处的生机与诗意。我们与塆里老人聚集在古柏树下,听他们讲述前朝的故事与传说。一位90多岁的老人,看上去精神矍铄,他指着眼前这棵古柏说,这是他爷爷亲手栽下的,我们推测树龄至少在200年开外。塆里的老人多长寿,我想肯定与山里的空气、水土和植被有关,盛夏气温比山下要低5-6度,村民们说夜晚不用开电扇,甚至还要盖被子。

广袤的山林是李垅塆富饶的自然资源,山上植被丰茂,大多生长着本地松、枫树、杂木及楠竹,苍苍翠翠,浓荫百里。村民以种植山药、生姜、西瓜为主,且与佛结缘,广获赞誉,有诗为证:“横岗叠翠层峰远,四祖立寺禅农生;山药食补广济始,佛手千年济世传。”听老人们讲,垅塆出的最大的人物是一位老红军,村民将他的墓碑安放在村口,非常显眼。但老人们显然遗忘了,离垅塆不远的杨塆,还出了一位悬壶济世的名医杨济泰,他用济世妙方、医者仁心,一生与毒品殊死搏斗,挺起了民族的脊梁,留下“北有杨际泰,南有林则徐”的颂扬口碑,电视剧《此碑无文》介绍了他的医方和事迹。与富公祠相辉映的,是洪塆山上的龙王庙。当年百姓在此建庙镇邪,祈祷风调雨顺,却不料保存了大革命的火种,庇护了广济县第一个农村党支部的成立。而今,战争的硝烟远去,斑驳的庙宇墙壁,寂静的山林峡谷,为佛国广济增添了几份苍凉和美丽。

“山通山/路盘路/云卷云/雾锁雾/水连水/树缠树……山是我的魂魄/路是我的脚步/云是我的笑脸/雾是我的泪珠/水是我的血液/树是我的筋骨……”一曲蒋欣妤的《白云深处》,让人体味到大山的历史沧桑感和特有的烟火气息。对于背井离乡的游子来说,只有看得见山,望得见水,才能留得住那一抹浅浅的乡愁。而古老的村庄,则是游子挂在心头的一弯明月,是藏在记忆中的一首童谣,就算远在天涯海角,终有一日要落叶归根,魂归故里。在广袤的中华大地和青山绿水间,曾经散落着数以万计的传统特色村落,描绘了一幅幅“桑叶隐村户,芦花映钓船”的农耕文明美妙画卷,可如今它们正在加速消失,因而不能不引发无数国人无处寄托乡愁乡思的感叹。

作家冯骥才说,中国最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春节,最大的物质文化遗产是长城,而最大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结合的产物就是传统村落。作为农耕文明最小的社区单位,传统村落被誉为中华民族的DNA,一栋建筑、一个传说,一段历史、一种文化,甚至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活着的民俗民情,是无形的文化遗存,寄托着人类对久远过去的追忆和想象,慰藉着迷茫的都市心灵,成为现代社会人们集体的精神家园。

“你要问我的家在哪里/就在那白云深处/你要问我的爱在哪里/啊在白云深处……白云深处/我的梦中家园/那里有生我养我的衣食父母……”哦,李垅塆,你让我感触着历史的苍老和岁月的幽深,感受着村落的古朴和自然的清新,感受着喧嚣的城市里不曾感受到的气息。我确信,通往白云深处的山路,是一条穿越时光的隧道,每走一步就走过几十年,880米长的八里崖隧道,让我穿越了数百上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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