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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永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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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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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草


海英草也称碱蓬,盐蒿,属于海水蔬菜。它可以生长在浅海海滩,虽经涨落潮海水的浸泡,却依然枝叶茂盛。靠海边盐滩生长的海英草,尽管没有海水的诜礼,但依据盐碱地的肥沃随处疯长。圩沟、河岸、滩头、格堰等处丛丛簇族,星罗棋布,密密麻麻。

 我从小就对海英草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童年的记忆里我是与海英草一起长大的。每年到了开春,窄暖还寒,一望无垠的盐滩上海英草早早地露出嫩绿的小脑袋,嬉皮笑脸的观赏这新奇的世界,一朵朵、一丛丛、一簇簇竞相争筢,很快整个盐滩一片青葱苍翠。

 这个季节是我和小伙伴最快乐的时光,脱去了厚重的棉袄棉裤,換上了轻快的春装,光着脚丫,挎着竹篮,一蹦三跳地奔向盐滩的各个角落,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手捋着海英草一撮撮一把把,嘴里哼着童谣《虫儿飞》,快乐无比。海英草和韮菜一样具有再生性。不能连根拔,要用手轻轻地捋下来,这样嫩芽儿才好吃。有时我捋累了偷懒就用剪刀剪,可母亲每次都要翻捡,拨弄出茎枝就数落我,又偷懒耍滑了,连茎剪下来很难再长出嫩芽儿了。我听了心里怪惭愧的,觉得对不住海英草,母亲的责怪是对的。决心再采海英草一定要小心翼翼。连续个把月下来,原本粉嫩的小手磨出了茧子。到第二年还未退皮。抚摸着粗硬的老茧,心想,留着它也好将来作个纪念。

在家里我是老小,父母最疼我,有什么好吃的先仅着我,个把月吃顿肉,母亲老往我碗里叨,哥姐只能吃海菜。买点糖蛋,葵子花生什么的也都揣我兜里。隔个十朝半月蒸回鸡蛋,总要和我父亲分着吃,哥姐干瞪眼,只能就海菜。有时瞅见哥姐馋巴巴的样子,就想减点给他们,可母亲一敲筷子我立马缩回了手。

很多时候我是和母亲、哥姐还有圩里的大部队一起出动到滩地釆海英草的。男人们都下滩晒盐了。起先圩里人都不知道盐蒿能吃,冬天都把干枯了的盐蒿砍来家当柴火烧。后来有人说有野菜能吃。大家不相信,认为只有山区、农村才会有野菜,盐碱地哪能长野菜?有好奇的大妈到知情人家串门,无意中看见这家大妈把釆来的盐蒿嫩芽揉去汁水,兑了虾皮包包子,又煮菜粥,吃得稀里滑拉。串门的大妈经不住口馋就要了个包子尝尝,还喝了粥,连声说好吃。这以后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开了,海英草的名声就此在圩里乃至整个盐场声誉鹊起了。 诲英菜虽然名不见经传,在人们的面前也不起眼,但在那个饥荒年代,尢其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保住了多少人的性命。家里断粮,大人小孩吃不上饭,当得知海菜草(盐蒿芽)能吃,家里困难的盐工家属全一窝蜂似地涌向滩头采捋,一麻袋一麻袋的往家搬。那时我们家八口人,母亲早己退职,仅靠父亲一人工资过活。父亲的工资才够上半月吃喝,下半月就喂不饱肚子了,没办法只能靠野菜充饥。我和母亲、哥姐到了滩头分片包干,我年龄最小却干活麻利,手捋嫩芽飞快且转眼撂进竹篮,那时也不知哪来的灵功和巧劲,真所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从捋到收的过程,及至往返循复效率高的不得了,至今想起来难以置信。母亲心疼我说,悠着点,没人跟你抢。哥姐也敲边鼓嘀咕道,弟弟疯了,咋就这样拼命呢?似乎是采捋赶不上我心生忌妒。一上午我釆了八篮,哥姐各釆五篮,母亲釆了六篮,整整装了四个大口袋,哥姐个子大各挑两袋一付担子咯吱咯吱地往圩子走,我和母亲挎了空竹篮高高兴兴地跟在后面回家。 

那时我才十来岁,天天吃海英菜都倒胃口了,但也得要吃,不然要挨饿的。除了自家吃,还会送亲戚。靠近青口街的东南庄有个李大叔,长年送菜到盐圩卖。先是挑担后来改为小推车,是那种中间带骨架两边绑上柳筐的手推车,肩膀上还配了根肩带,堆起来带劲省力。他早上来各条圩子转一圈,天傍晚才回家。他和我家处得熟,经过我家冂父亲常请他屋里坐会唠家常,有时天近中午还留他吃午饭。临走还要捎上几斤海英菜、沙光干、虾干仕么的。一来二去有了情感,父亲上街赶集也常到他家歇会儿。那年年关,父亲要到青口街买年货,说要带我到街上转转,我高兴的手舞足蹈。父亲还说顺便走老李家看看,并准备了十来斤海英菜干,沙光干、虾干仕么的,走亲戚嘛,不能空手,带点土恃产是应该的。母亲专门为我做了新棉袄,是大粗布的,又到十七圩大舅家借了二十块钱做了卡机布外套。到了李大叔家,他们嘘寒问暖,李大婶见我穿的新衣服,啧啧夸赞,还特意掀起我的衣角看看,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还以为盐大头家家有钱,怎么还穿大粗布呢?那时刻我发窘脸也红了,在人家丢脸了。过后李大婶转侈话题扯到了海菜上,说海菜烧肉、包包孑有味口好吃。

 海英草从变为,表面上看只是形式上的变化,实质折射了生活的根本变化。过去缺粮少吃,为了生存,将海英菜作主食,和水煮熟便吃。 盐蒿的嫩芽儿釆回家之后,我们就开始了制作程序。找一快大木板,摊上嫩芽,双手揉搓,三五分钟后挤出咸腥苦涩的汁水,晾到太阳底下曝晒,直到晒干为止。如急着吃,可将刚揉过的海菜(盐场人将盐蒿嫩芽叫海菜,也叫海英菜)清洗几遍之后做菜或煮粥当饭吃。 海英菜的吃法多种多样:一是煮粥,兑上杂粮煮熟即可。二是剁碎拌上豆渣或豆腐,或虾皮什么的加葱姜蒜、辣椒等烙大饼或两面炕。也还用来包包子,有时还加肥肉馅,吃起来更香。三是凉拌,那时能吃上酱油就不错了,买不起酱油直接用盐腌渍食用。四是炒着吃或烧吃都可以。五是也可上锅蒸着吃,放点酱油或虾皮就地瓜或米饭吃。六还可以配豆渣点豆浆吃。晒干了的海英菜,可作秋冬长期食用。干的海英菜要拿水泡发一夜,然后放铞里煮开后捞出用作各种食用。总之那年月经济拮据,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那还有钱讲究那么多调味品和吃法,根本不知道什么味精鸡精、香油、胡椒粉、花椒等仕么的。

海英菜不止停留在过去的认知上,现在己上升到科学养生层面。通过现代科技的研发,己成为一档高端食品和用品。海荚菜除含有普通蔬菜所含的各类营养成分外,灰分、粗蛋白质、维生素B2、维生素C、胡萝卜素含量高出40倍。锌、硒等微量元素高出26倍。它性甘味寒,能清热解毒,且能降血压、血脂等。另外还县有减肥的功效。还是治疗肝炎的主要中药,可以降低胆固醇,血脂,对高血压、糠尿病均有很好的疗效。其中生物碘和胡萝卜素是母乳中对婴儿提供早期生长发育所必需的重要成分之一。 

 有时候看似普通平常的东西,其实原来是宝物。海英菜只在饥荒年代盐场人拿来充饥的,海边的野草变成了海味的野菜。时至今日,随着社会条件的改善,人们日趋重视绿色食品,讲究纯天然,海英菜己成为家乡宾客筵席上招待客人的一道有名气的特色菜肴。如今把海英菜和白白嫩嫩的根作为佐餐的小菜,吃前要加上香油、味精和蒜泥等各种调味品,真是色香味俱全,细钿嚼之回味无穷。海英草既可当蔬菜食用,也可脱水后用作食品配料,还可开发保健饮料和化妆品,是一种高档的有机食品。海英菜所含的盐份属于生物盐,随着大众消费朝着营养保健方向发展,抗盐耐海水蔬菜——海英菜,因其营养丰富,口味独特而且耐贮藏而会深受大众喜爱。由于其在嘤幼儿早期发育,生物学研究及生物制荮领域的重要作用,现己向着食用品高端方面发展。 当下海英菜的食用方法也有了更多更新的改进。家常食用可凉伴,盐渍海英菜,可炒菜烧菜,做椰丝盐卷,包饼,包包子,包饺子,也可制成干品,加肉类烹调,口味更佳。 海英菜在饥荒年代是有功之臣。它在经济困难,食品馈乏年月,给多少人填饱了肚子,挽就了数以千计的盐工,从而为盐业生产战风雪斗严赛历酷暑,披荊斩棘,勇住直前。他们的贡献是无私无畏的,是巨大无比的,是无尚荣光的。他们是那个年代最可爱的人!在这里我要向吃苦耐劳,勒奋勇敢的盐场老一辈盐工及其家属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并深深地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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