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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邵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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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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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职

“啊,你看看,怎么会是这样?看来你升职有待组织进一步考察了。今天回家写一份儿检查吧!”听见一个中年妇女扯着嗓子说。回头一看原来是单位办公室主任老张,她正在气急败坏的冲着一个年轻的女员工喊话,其他年轻员工看到这种情况也都习以为常了,瞟了几眼后就都在自己的岗位继续干活儿了。

我们工作的是家国企,以经营移动信息产品为主,我和老张一样,都是1977年到单位来上班的,由于我俩平时工作卖力,并且懂得点儿社会上的俗气,也就一直坚持到现在,再有一年也就要退休了,我不像老张那样,现在手里有几个人就膨胀了,平时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训斥自己部门的员工,反正也是,她是综合部,平时事儿就比我们党政部门事儿多,也是自然。

为什么我知道老张这么多呢,呵呵,我的办公室和老张她们综合部的办公室正好对门儿,再加上老张平时嗓门儿就大,即使是她秘密和员工说些什么,我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听了一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我就打开窗户,隔着墙喊了起来,“老张啊,你过来,俺老李有话跟你说。快点儿,姐妹儿。”

老张也算耳聪,听到我叫她,马上回了我一句,“李姐,你稍等啊,我马上就过去。”

只听她在办公室叽叽喳喳说了一通,就带着微笑过来了,头一句话就发牢骚,“李主任啊,我们综合部可不像你们档案管理科,忙只是一时的,哪儿像我们天天事儿可多了。”

看她发牢骚,我心里就犯嘀咕,工资比我高你怎么不抱怨啊,没多想,我也故作牢骚的说,“那是,小东吧,不是平时干活儿挺麻利可靠的吗?”

老张一听脸色变得刷白的,哼哼地撅着嘴,并从牙缝里挤出几句,“刚开始挺好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老出错,都愁死我了,更让人来气的是最近咱们单位不是有升职计划吗?本来是想推荐小东的,可这下就有点儿玄啊!”

“听说,小东家是农村的?”我好奇地问。

“可不是嘛!”老张一脸愁容。

“要不让小东到我们部门吧,我们部门升值的名额多。”我开玩笑的说。

“哎,老姐,可别逗我了,你让一个办公室的去你们档案管理科,那不把你们办公室都挤爆了。”老张笑笑说。

我没回答,心里嘀咕,“你个老张,我们科总共才3个人,说挤爆,好啊,这个时候还开我的玩笑” ,再一想想我刚才说的也有点儿过份,就没再吱声。

老张见我不说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笑呵呵地说,“李姐,我先回去了,还有好多事儿要办。”

我也呵呵地一笑,“你去忙吧,有机会咱姐妹儿再唠”。她笑盈盈地边随口答应边往自己办公室方向走。

我便开始看小说,看一会儿,就听到隔壁的说话声更响了,也没理会太多。

过了几天,我在去单位时,看见大门上贴着一张公示单,便凑过去瞅瞅,抬头是某某公司2006年度升职人员名单,我仔细看着,当然不是在看我,我肯定就是那个职位了,因为来年就退休了,升不升职也不就是多少几百块钱的事儿嘛!我是在看名字上有没有小东,顺着名单看去,我心里就开始犯嘀咕,综合部副部长“张倩”这几个字赫然立于纸上,恩,张倩不是今年刚校招过来的应届毕业生吗?论经验和阅历,还是论工龄什么的肯定是小东更合适啊!想着想着,突然听到背后门岗老宋招呼我。

“老李同志,你这是干什么?想什么大事儿”。老宋开玩笑地大声说。

我一怔,定定神儿,停了一分钟才缓过劲儿来,“哦,没什么事儿,你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说完这句话朝老宋摆了摆手,就准备去办公室,正要提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唉呀,李姐,真巧!”一听就知道是老张。

“是啊,你看升职员工表了吗?”我回头好奇地问。

“走,进屋吧!李姐,我有好多事儿要办”似乎老张在回避我说的话,想想在公共场合就不能谈这些事儿,我也就没说什么,提着包径直的走进办公室。

一会儿,在办公室听到老张说是出去办点事儿,她就走了。她走后,就听她们办公室炸了锅,有的人就说,“张部长,以后要多多关照啊,我还得靠您罩着呢。”这个声音停下,其他人都在说,“是啊,张部长” 。

这些声音传出好久好久才有一个人,柔柔的回了一句,“多谢大家平时的照顾与支持,以后咱们一起共同努力,小东姐,是不?”哦,这个人就是张倩。

听到这个声音后,大致停了十几妙,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当然,当然”。

后来,我听同事们说,小东没有升职是因为在给组织开推荐信的时候,老张写了个道德不过关。我一下就来气了,你个老张,肯定是收了张倩的礼,看你平时在单位正派的损样,原来你还会办这样的事儿,哼,原来单位发福利,我趁着人多多拿了一份,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被你嘲笑了好多年,这次终于被我逮着了,于是在临退休的那半年,我就将平时单位和老张记仇的这些人反映的事儿一并偷偷的写成一封信交给了大领导,后来也没什么回信儿,我也没再问,平时还和老张姐妹腻歪着,临近退休的那一个月,我收到了500块钱的举报奖和一封来信,信里是这样说的,“鉴于你和单位其他员工所反映的问题,组织特对老张同志担任综合部领导职务时的所作所为,做了一个系统、细致的调查,综合评价,老张除了在张倩升职这件事儿上表现出不透明作为外,其他做法组织考察后认为,没有问题。”我高兴地读着,心里想,唉,终于把这个腐败分子绳之以法了。

退休那天,单位开了会,欢送我们俩,席间我和老张也没说什么话,就这样我们吃过饭各自回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说实话这一走还真有点儿不舍得,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张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我说,“老主任,这是您和张翠花的退休金明细单和银行卡”说完噘噘嘴,我赶紧抓着她的手说,“你给老张送去吧,她好像回家了”。

张倩听我说完这句话后不耐烦地说,“张翠花的您帮我送过去吧,我就不去了,要是您打车的话,这是车费”,这句话听的我毛骨悚然。心想,不是老张举荐你的时候了,原来恨不得叫妈,现在直呼姓名,唉。顺便再用余光扫扫她的脸,张倩脸色阴沉沉的,于是我也就没说什么,但从她生硬的嗓音中似乎可以听出她对老张有意见,我也没来得及问,就忙着收拾东西了,顺便看了看从张倩手中接过来的我和老张的退休金单据,“5000”、“2500”两个很有落差的数字,当然我的退休金是“5000”,老张的是“2500”。看到这里,我愣住了,没有想象中的窃喜,而是一种无名的感伤,甚至还有点儿内疚。想着想着,时间就过去了,一想该回家了,就赶紧拿着东西回家,这一次回家的感觉没有平时那样轻松愉悦,慢慢看着往日那些熟悉的建筑和用品,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不舍,这一次回家的距离感觉像是走了往常的3倍一样,但最后还是到了家,一回到家,我老伴就递给了我一封信,他说是老张送过来的。

我没有急着拆信封,而是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看看灰蒙蒙的天上飘着的几朵黑云正在挤压着向东边漂去,这时候风也开始大了起来,于是我就进屋,一下子坐到了沙发上,紧接着赶紧将手中的信封捧起,“老伙伴,李姐,落款是妹妹,老张”这是信封上工工整整写的几个字。

我不禁心一怔,然后迫不及待的摊开信封,一张洁白的信纸上几行钢笔字印入眼帘,“李姐,77年至今,我们一起工作了30年,其中经过了风风雨雨,不管事儿大小咱姐妹都没闹生分,现在退休了,也没有顾及了,一年前你问我为什么没有推荐小东,那是我发现她在做帐的时候有小动作,并且在和张倩竞争升职名额上多次诋毁篡改张倩整理好的文件,以至于我非常生气,在那日特别严厉地批评了她,但觉得她是个人才,又是农村人,父母不容易,就帮她隐瞒了下来,个中苦闷,希望大姐可以理解”。

看完信,我的眼前模糊了眼睛,眼泪和鼻涕混合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了,懊恼、悔恨、愧疚充斥着整个身体,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和老张见面,为了心里平衡一点儿,她的退休金单据我给她改了一下数字托人捎给了她,并把我俩的银行卡换了一下,过去这么多年也没回音,可能是她没发觉我会给她来这么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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