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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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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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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东:人生就是多个故事的演变

一位作家在介绍创作经验时说,小说,就是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不停地演绎故事,不懈地编纂故事,不管故事的尾声是圆满还是悲戚。我想,这些故事肯定都是有生活基础和创作原型的,看似稀奇古怪的故事,细细揣摩,实则好像就发生在身边一样。小说,升华了的生活,提炼了的情节,更是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的轻描淡写、重彩浓墨地书写的人生。由小说延伸到人类旅程,看来,人生,也就是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的多个故事的演变,每个人都在自编自演那些属于自己的故事,又无时无刻不在自导自演有那些别于他人的故事,包括情节、过程和细节,即使最终故事的结局都是魂归故土,祭奠升天。

 

生存于世的每个人,首先是个有故事的人。从一出生,这个故事便拉开帷幕。在无忧无虑之中,家人开始对旁人邻人外人亲人讲故事,总结出幼子犬子爱子对音乐敏感,对电视剧钟情,对手机偏好,对熟人笑脸,对动物喜好……只要是故事,或滔滔不绝或绘声绘色或声情并茂。给家人熟人亲人以谈资以说话的本源以素材,本身就属于这个人的故事。我已经离开故乡三十几年了,每当与人说起村里某人的诡秘、某户的吝啬、某族的荣耀、某家的兴衰,仍旧像过电影一样历历在目。回到老家,与众兄弟姊妹长辈孙辈促膝长谈无话不拉,议起“赶校”的故事或者片段,仍旧有说不完的话题:谁家的孩子学习用功成绩好是棵好苗子,谁家的孩子调皮捣蛋将爆竹卷入纸烟崩了老师的嘴被开除,哪村的孩子成帮拉派不学好,哪个独姓家族出人才成气候等等,都有说不尽的故事。八十年代初参加工作至今的几十年内,每个单位每个班组有故事的人一拉一堆,一说一沓。哪个班组长安排好工作就会钻进变电所睡大觉,哪个班组长安排工作后井井有条不忙乱,哪个同事每天下井总是抢在前头捡些轻快活路干,哪个同事业余时间总在不停地阅读小说散文名著名篇,哪个干部好色好吃这一口等等,都是个个故事新鲜、不曾重复,唯一不同的是几年之后,故事主人公的命运都发生了突变和质变。这个时候,一提起哪个故事,使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哪个人,由此衍生出那个人的脾性、作风、为人、风格,一块跃入脑海挥之不去。并不像《旧约·传道书》里说的那样“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了。

 

近读贾平凹的长篇《带灯》,关于“故事”又有了新的理解。带灯是一个基层乡镇的综治办主任,烦事杂杂繁事多多,故事也多多,围绕基层民众呼声反映,解决基层人民之疾苦,带灯们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地拍拖,其中有欢乐有痛苦有苦恼有自由,小说正是通过接二连三的故事和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述说着带灯们的辛劳,向人们展示了一个基层工作者的敬业和精业。同样是带灯的同类同事们,在“樱镇”的故事不会在“李镇”上演,也就有了同类同工种甚至是同岗位人员的不同的故事,新鲜而刺激,鲜活而激昂。前几年回家看望老人,照例去看一下没出五服的我的一位在村支书岗位干了十几年的哥哥,谈起他的治村之道、管理之法、营生之路,里面饱满的故事装满一箩筐,我是非常敬仰的。脑子里填满故事,也正是人生的出彩之处。

 

人生,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的多个故事的演变,有的顺理成章,有的走直路转急弯,有的这个故事没结好尾、导致了下一个故事没开好头,有的这个故事结好尾、同时又开启了新故事的良好开端。有一个同事,从参加工作一直从事一个工种岗位,企业怎么改制改革我自岿然不动,几十年就循环往复地走着同一套程序,自然有的是相同的故事,只是面对的人接待的客户不同而已,其它的概无两样。一个老乡,在从事秘书工作时被调到上层机关,后某领导升职后被带到省城,故事的主角这一转变,人生来了个大转弯,“故事圈”和圈里的人发生了变化,不几年升任了厅官,故事也随之更为精彩了。有个知己的老哥,在科级岗位时就对我说,干工作你得会玩,就不会出事。可某一天升任集团公司职位后,没脱得了东窗事发,走向了故事的反面人生,至今仍后悔不迭。故事的主角谁都想当,关键是自己工作岗位的主角不一定是自己,终究还有个人或者是集体在决定你的命运,甚至时时刻刻琢磨想改写你的人生故事。

 

故事,应该至少有两层意思,一是故去的事;二是还在写就的事。故去的事称之为故事,是指跟着时光流走了的,被人们讲得烂醉如泥确实不能再游说的故事,极有可能是有损有荣于这个人的事,是无法重拍、不可重演、不能重改的。正在写就的事称之为故事,是指时光正在普照着的,对故事的情节可圈可点可修整可修改的,譬如某个机遇某个机缘某个机会的莅临,调整了人生方位,当然是在人的命理之中的,即平常说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由此今后的故事便有了转机。我希望,每个人都是个写故事的高手,起码的条件就是多做事、多成事、成大事,这样的人,故事才会一个接着一个,精彩也会一个接着一个,从而达到无愧于人生的终极。说一个人有故事,实际上是在说这个人有阅历,当然阅历无疑是财富。2015年,习主席出访亚、非、美、欧四大洲10多个国家,他在向世界传递中国声音的同时,也在讲述中国故事、讲自己的故事。讲中国发展变化,他讲插队时延安市梁家河的今昔对比;讲文化共鸣,他讲青年时读《老人与海》的深刻印象,讲去了海明威常去的酒吧的体味感受……故事之所以动听入耳,之所以拉近了距离,就因为习主席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家族兴衰史铺垫,《平凡的世界》作者路遥的几年煤矿矿工生涯体验,《瓦尔登湖》作者梭罗对四季分明的瓦尔登湖的亲身聆听和感召……都使得小说中的每个人物都异常鲜活,每个故事都异彩纷呈,究其原因是故事就发生在身边,也就有了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的接续,有了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的传说。

 

故事,今非昔比,昔日的故事已成历史,今日的故事已成笑谈。实际上,我们每个人的行程都是在书写自己的历史,既是作者又是编辑,既是诗人又是作家。诗情画意美化了人生,坎坷遭遇锤炼了人生,一举一动充填了人生,所作所为充实了人生,这都成为一个人日后成长故事的组成部分。眼下正在做的,不几天就转化成了故事;昨日刚刚做了的,已经沉淀于史海,丰富了故事的内涵;明日即将做的,不管成功失败与否,可能与故事无关紧要,可能与故事的结局无关大碍,但故事终究要发生的。

 

故事之所以称之为故事,就是因为它有街谈巷议的资本,有茶余饭后的嚼舌,有酒足饭饱获得回味,更有其味深情浓的关注,祝愿其走运的良好运筹,企盼其更上一层楼的愿结,尽管人生短暂得可怜,还是希冀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地接下去,直至忽而有一天没有了故事,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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