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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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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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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弯弯

“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周年”


八三年秋天,我所在的学校——茂盛联中初一至初三9个班级,整体迁移到十几里外的圣井中学就读。当时,迁到该校的还有其他几个片区的初级联中,实行统一管理、统一上课。合校后,学校实行了住宿制,允许学生每周六下午回家,带足一周的干粮后,于周日的下午返校学习。

那时,圣井中学是一所建在大山深处的老校区,校舍是用石块垒砌后,里外用黄泥搀着石灰抹上了一层黄中泛白的墙皮。这样的校舍,天气暖和的时候还好过,但是,一到了冬天,屋里冷得跟冰窖差不多。初三作为来年中考的毕业班,每天晚自习都上到十点。我所在的那个班,有三十多个男生、十多个女生,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过之后,三十多个衣着单薄的男生,抱着膀子、缩着脖子,一蹦一颠、袋鼠样地向着矗立在校园东南角的宿舍跑去,进了宿舍甚至衣服也不脱就钻进了大通铺上面的被筒里。

进了腊月,我和班主任玩起了“躲猫猫”:每天晚上,晚自习结束后,我夹杂在同学之间佯装回宿舍休息,待同学们睡着后,便悄悄地起床,偷偷地溜出学校的大门,顺着山中弯弯的小道,乘着夜色直奔山那边的家中赶去……

学校与家中之间的山虽然不算高,但是,要过几十道山沟、要爬几十道山梁。苦累自不必说,主要是心里胆怯,生怕那黑黝黝的山谷里、石丛里里,窜出一只野狼来,或者被埋伏在黑暗中的妖魔幽灵给拖走了。

一个人急匆匆地行走在漆黑如墨的夜幕中,走着走着就幻觉有个影子跟在身后,走不了几步就回头看看,确定无人后再加快脚步向前赶。远处的山谷中,不时地传来猫头鹰地叫声,更增加了在夜幕中的恐惧感。一片片黑黢黢的树木,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道旁和山梁上,就像毫无生机的僵尸,散发着绿莹莹的眼光盯着你行走。为了自己给自己壮胆,我从地上捡起几块鸡蛋大的石头握在手中,随时对付从树林中窜出的野狼、妖魔幽灵。

这样,摸摸索索地回到家中,大多是十二点以后了。为了不睡过了头而耽误上学,我就特别嘱咐母亲,在早晨的五点前把我叫醒起床。那个时候没有钟表,全凭鸡叫来判断时间的早晚。鸡叫头遍后,母亲就起床再也不敢睡了,为了打发难捱的冬晨夜,于是就在黄昏的灯光下,一针一线纳起鞋底来,直到鸡叫三遍把我叫醒、打发我出门后,才在黎明前小憩一下,连累得她整个腊月也没睡个囫囵觉。

俗话说,人物一理。有时司晨的公鸡因受到惊吓、兴奋、生存环境等因素的影响,致使生物钟错乱而不安规律鸣叫。有一回,当我睡得正酣,母亲急急火火把我推醒:“鸡叫三遍了,赶紧起床,要不就迟到了。”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极不情愿地穿好衣服,在母亲催促的目光中,走出了家门……

出村沿着弯弯的羊肠小道,越过一道山梁,只见前面的山谷里,忽地一下窜起了一个海碗大的火球,继而忽高忽低的火光随着火球地攀升映红了半个天空。我以为看花了眼,使劲地揉了揉眼球再望前细看,那的的确确是一堆火在燃烧。再说,那火起的地方是我上学的必经之路,除此之外,只能退回村里,走一条通往圣井的简易公路。那样的话,多走一半的路程不说,还要多耗费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闯过去还是退回去?一时犹豫不决起来,难道说我遇见了传说中的火狐不成?我想回转身,但又一想,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拉下一节课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于是,横下一天心,硬着头皮朝着起火的方向走去。来到火堆前,看到路旁的平坦处,两个男人围着一堆燃烧的干柴在烤火,火堆不远处的柿子树下,好像躺着一个人,盖着一床灰不灰、白不白的破棉被。看到是人而不是火狐后,我那颗极度恐惧、砰砰跳动的心脏才恢复了正常。当我一路小跑地赶到学校时,还不到凌晨四点,同学们还在宿舍的被窝里蒙头做梦呢。

后来得知,是邻村的一个年轻人,因不满父母的包办婚姻,在不可抗拒、婚不由己的情况下,解不开心中的死结,跑到该山沟的路旁那棵弯脖子柿下,将脖颈伸进了挂在树枝上的活结绳扣,殉情自杀了。从那,我再也不敢走那条弯弯的山道了。为这,父亲专门用往年的余粮款和卖地瓜干积攒的钱,托关系给我买了一辆崭新的加重“金鹿”自行车。自此,我骑着这辆“金鹿”自行车去上学,虽然要绕很远的简易公路才能到达学校。但是,再远也比走那弯弯的山道近多了。

参加工作后,我曾买过多辆不同品牌的自行车,唯有父亲用“余粮款”给我买得那辆“金鹿”自行车,陪伴我读完初三下半年的课程后,又伴随我走完了三年高中阶段的幸福时光,和我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三十多年过去了,有时做梦还梦到那辆大“金鹿”自行车,驮着我行驶在上学的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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