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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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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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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红柿

豫西伏牛山东山头,每当秋风起来时,满山的柿树红成一片,煞是好看。

此地俗称北沟,属洛阳下辖的汝阳县地界,有七八个大大小小分散的村子,构成了龙泉村;其中最小的属圪娄沟,这仨字听起来就很别扭,让人难生出仰慕,不过它却是我父亲的出生成长之地,更是我的爷爷奶奶等亲人终老一生之地。这便是我的祖籍或老家了。北沟缺水,少肥田,路也不好走,因而颇受山下小店镇人的鄙视,连我本人小时候打县城回北沟就很自卑;然而这山上多果木,尤其以柿子突出,好看又好吃,养胃又养眼,令我和山村里的人自豪无比。

一到秋天,北沟漫山遍野的柿子树,都长满了红红的柿子,远远一看,像挂着万千个小红灯笼。北沟的柿子品种多、品象好,园润光滑,大小品种都有。其中个头最大的一种叫“牛心柿”,一个吃完肚子就饱了,解渴顶饿。村里人就坐在柿子树浓浓的绿荫下,随心所欲伸手摘下一个慢慢品尝;过路的外乡人如果口渴了,只要张张嘴,故乡人是很实在、善良而好客的。

柿子是从春天开始孕育的,接着开花、长叶、出果;起初果子很小,渐渐变大,由青绿色变成橘红色;到了秋天,当寒风吹起的时候,就变成了彤红彤红。柿子的形状有圆的,有椭圆的,还有扁圆的。

也有村民在柿子还没有变红变软的时候摘下来,放到朝阳处凉晒,等它们慢慢地熟透;还有的是放在热水里浸泡着,一周后便退去涩味,口味甜美,名为懒柿或揽柿。

柿子很多很多,总也吃不完,四处弥漫着柿子的气味。村里人便在有些柿子半生不熟时摘下,切成片,放在山坡上晒干;再用石磨或钢磨磨成黑红的粉状物,尔后可用此粉蒸成馒头或花卷,甜丝丝的,非常好吃,也耐饥,美其名曰:“柿壳馍”。此物还可放碗中,用滚水冲了吃,有喝咖啡的感觉。

先前,山区没有商店或代销店,不便购物。我的爷爷很喜欢吃醋,他将熟透的柿子丢到一口瓦罐里,盖上盖子,搁到阴凉处;十天半月过去,再打开那罐子,一股奇酸扑鼻而来,这便是柿子醋,是爷爷的最爱。在吃面条的时候,爷爷从罐中挖一瓢放进碗,用筷子搅搅,呼呼噜噜一碗面就下去了,吃罢他捋着胡子道:“这柿子醋酸溜溜儿的,真不赖!”一生缺少好茶饭且不停劳作的爷爷活了八十多岁,老家村子的人都长寿。

故乡北山上多砂土地,干旱不肥沃,然而柿树却顽强地生长着,其根必是扎得很深很深的。这柿树确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物种,抗盐碱,耐寒冷,耐干旱,在贫瘠的土地上数百年不倒……。

在日渐凛冽的寒风中,柿树岿然不动,树皮异常粗糙,宛如皮开肉绽的人的手掌,黝黑的颜色,而枝杈不断果不落。这真是树中的极品、果中的霸王。

故乡的亲人们在吃着柿子中一代一代繁衍下来,他们与柿子形成了完美的生物链。他们一如这顽强的柿树,默默无闻,吃苦耐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谐满足……

秋深冬近的时节,柿树的叶子渐渐变红,远远望去就跟枫叶一般,火红火红一片,给山村增添无限优美的色彩。

到了冬天,柿树的叶子全都落下了。孩童们挎着箩头,拿着耙子去搂树叶,将其弄回家,倒进院里大坑沤肥,到来年春天可以撒到地里,以此滋养庄稼;而那些柿树却从未见有肥料供养。

每当新柿下来,亲戚们就会捎到城里给我们,而我们也不独享,分送给街坊邻居,大家都品尝到了我们北沟的甜美。

永远忘不了家乡的红柿,它们滋养了我;又像一盏盏红灯温暖着我的心,照耀着我的路。

2017.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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