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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未浓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18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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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与人生(四章)

 别样的七零后

 

 

我们七零后出生的作家不像八零后、九零后作家一样,自小就生长在一个优越的大环境里,不愁吃不愁穿不愁玩,想去哪里一张高铁票一张机票就解决了。我们是生活在一个“慢”时代,就像木心在他的那首《从前慢》里写的一样:“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七零后成长起来的作家在他的作品里都有那个时代的烙印,我的一些诗歌作品里当然也有很多,譬如有一首题目叫《颜前村头遇上小学同学》的诗歌,写得比较浅显,但却把我上小学的真实情景再现了出来:“我不想用邂逅,是遇上。是的,遇上/那时我正在给远方的她打缠缠绵绵的电话/一抬头,你就站在我的眼前了/那些年我们正襟端坐着背诵a—o—e—i—u—ü/你的确良花格子衬衣上两根马尾辫左右摇晃/有时候痒痒地打到我的脖颈上/青砖擎起的青石板上三八线曲曲弯弯/那一次是你的胳膊超过了界限而不肯承认/我死死地抓住你的两根辫子/围着教室转了两圈/你委屈的泪水到现在还有明显的痕迹/现在你的马尾辫不见了,的确良换成了皮衣/一颗墨绿的宝石流星般划过你隆起的前胸/眼睑淡淡的阴影,像幽深的隧道/飞驰着两列时光的列车/消失在邈远而幽静的岁月尽头/在鸡零狗碎的时间里/在雾雨阴晴的路途上/我甚至记不起了你的名字/忘记了是否还是同桌的你”。我的老家是泰安市天宝镇颜前村,我越来越觉得,一个作家,对家乡的那份情感是一生一世的,那也是他创作的原动力。那时候我们上学,虽然苦一点,但是很有乐趣,不像现在的孩子,都封闭在一个环境里,很少在大自然里活蹦乱跳了。怎么去说呢,现在的孩子不会理解那时我们的快乐,譬如我曾经给《儿童文学》写过一首诗歌,题目叫《鸟窝里的蛋将要孵出》,我是这样写的:“以前的天是蓝的,在你的手中/那一块晶亮的宝石发出的莹莹光芒/ 柴草是那么干净,含着露水的样子/你说,那个土坡上有一轮太阳/早上跳出一个喜洋洋,对着我们傻笑/云彩合上眼了,你的睫毛还在眨巴/一睁眼看到鸟儿在前方往下俯冲/蓝蓝的天空镶嵌上了一块碧玉/循着流星的闪光你看到了鸟窝/缜密的干草编织的藤萝背倚在山凹里/你肯定看到了,那几个轻轻晃动的鸟蛋/草黄色的小嘴啄破了懵懂的世界/湿嫩的羽毛蜷缩着,把头伸出了壳外/春天打烊了,蛋壳里的她们还在徘徊//柴草是那么干净,含着露水的样子/你说,那个土坡上有一轮太阳/早上跳出一个喜洋洋,对着我们傻笑/云彩合上眼了,你的睫毛还在眨巴/一睁眼看到鸟儿在前方往下俯冲/蓝蓝的天空镶嵌上了一块碧玉/循着流星的闪光你看到了鸟窝/缜密的干草编织的藤萝背倚在山凹里/你肯定看到了,那几个轻轻晃动的鸟蛋/草黄色的小嘴啄破了懵懂的世界/湿嫩的羽毛蜷缩着,把头伸出了壳外/春天打烊了,蛋壳里的她们还在徘徊”。这就是我们在农村长大的七零后一代童年乃至少年的真实写照。

其实我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在爸爸的督促下写日记了(爸爸那时候是民办教师,到我中学毕业时转成了公办教师。),虽然从严格意义上那不是写作的开端,但我却不能忘记那些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刻录在简陋而自制的白纸本子上的,稚嫩而东倒西歪的汉字。我认为,那就是我写作的伊始,虽然在小学二年级日记本上我欣喜地把一片雪花比喻成了鹅毛,而受到了老师不止一次的赞扬,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可笑。至于为什么开始写作,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就像我们为什么喝酒,为什么恋爱,为什么吃着肉而孤独寂寞一样不好回答。

 

 

我的笔名

 

 

 

说起我的笔名,比较可笑。有时候在与其他作家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在这里插上一句,我是比较能喝的,一斤不倒,所以有的人说笑我叫“津巴布韦”。)大家就说笑,刘勇啊,我看你就叫“淡墨”或者“墨不黑”吧。其实我最早笔名不叫这个,好像是在1989年的时候,我写了一个小评论发在报刊上,署名是“海旻”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那时候输入法找不到这个“旻”字吧,编辑就仔仔细细地用手写楷体写在了报刊上,一个是印刷体,一个是手写体,我觉得太难为编辑啦,你说起这么一个名字干吗!赶紧改,我想来想去用了几次“南丁”,不行,中国有叫这个名字的作家。再改,用了“了了”写了几次杂文,觉得还不行,正好眼前有一本《全唐诗》,胡乱一翻,看到了晚唐诗人李商隐的“书被催成墨未浓”,眼睛直盯着“墨未浓”三个字,“好!” 我双手拍着大腿,总算把我的名字从古人的诗句里挖掘了出来,谢天谢地,就它了。在那个懵懂愤青时期,我用这个名字招摇过市,写了不少作品,诗歌、散文、杂文、评论。2005年的时候,《辽宁青年》杂志社的编辑岳抒青给我打电话说:“你的墨很浓了,应该叫墨很浓!”那一期的《辽宁青年》杂志给我发了两篇作品,一篇用笔名,一篇用的原名,并且还发了五百元的稿费,当时也算比较高的稿酬发放标准了。

有一天,北京的一个服装设计公司在我的博客上留言,说我的名字很好听,想用这个名字作为他们服装的品牌,还说什么要彰显国学文化。过了几天,我搜了一下,果然他们的服装品牌设计出来了,那个公司的名字叫“北京墨未浓品牌服饰有限公司”,对于这个问题我很气愤,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挖掘出自己的笔名,却让一个服装企业注册了服饰品牌,你说,一个作家,在这样的经济时代,还是处在弱势群体里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这么做能对吗?

我一向不愿意谈我的什么代表作,我的作品都是从我心里抠出来的一块肉,动动哪里都连着心,都是我的一部分,都代表着我。如果说这几年有什么作品集出版的话,就两本诗集,一本是1995年由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绝恋》,一本是2012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在水之湄》。我都爱我写过的作品,因为这些作品上都写着我的笔名。

 

 

写作的点滴记忆

 

 

我曾经谈到过我的童年和少年,还有很多值得回忆的地方。譬如我们那个时代,阅读是困乏的,基本上见不到文学名著。一直到上初中,我唯一买的一本课外书是《鸡毛信》,还是骑着自行车跑了二十里地到另一个叫楼德镇的书店买的,同时买回来的还有一本《语文基础训练》。那时候我口袋里就五毛钱,那五毛钱在我的口袋里已经躺了接近半年,那纸币的画面都摩擦得看不清楚了。在买这两本书之前,我去了那个书店两趟,那柜台也高,欠着脚左看看右瞧瞧,又把右手伸进口袋,摸摸那五毛钱纸币还在吗。然后咬了咬牙,买了吧。你说那个时候,就是文化饥渴啊,多么想拥有自己的书啊。现在什么书都能买到了,却缺少了那种阅读的感觉了。

上了初中就好些了,我的语文老师郭仕忠给我们班弄了一个大大的报刊箱,订阅了好多报刊,《萌芽》《儿童文学》《东方少年》,甚至《十月》《人民文学》《文艺报》都订阅了,这个时期我的阅读量也大了,并且有作品逐渐在报刊上发表。在假期里,我还从学校图书馆借阅了竖排版繁体字的《史记》磕磕绊绊地去读,我觉得中学时期的阅读对我以后的文学创作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正因为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一直到大学才去了城市,所以我的创作题材还是偏向于农村的。虽然现在也有更广泛的写作倾向,但在底子里,还是农村的血脉在起作用。

一个写作者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表达出和传递出什么,在用语言去书写感受和情感的时候,我想大多写作者都希望自己的文字能够力透纸背,能让读者透过你的文字看到爱和人性的真实,看到人在这个世界上的窘迫和无奈,看到人在社会现实面前的煎熬和痛苦,看到挣扎之后的撕心裂肺,看到自然、社会、人生,看到只属于你的独特书写。

写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潇洒,八十年代的时候,大家都崇拜作家诗人画家等与艺术沾边的人,认为这些人都是上帝派来的缪斯。现在不同了,大家一窝蜂去追星,追大款。价值导向发生了变化,很大一部分人都成为了精明的功利主义者或者说利己主义者,我感觉这也不怪人的尖钻刻薄,是社会大环境使然。现在我们讲到回归传统,不仅仅是文学,整个社会,每个人,都应该反思一下。

之所以写作,我想还是内心深处的那份情愫在。一个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应该有自己坚守的地方,我想,我固守的阵地就是文学。文学能够平衡你与这个社会的关系,文学在很大程度上能够消解你与这个世界曾经的磕磕碰碰,使你在书写的时候气血通畅。所以,我在创作诗歌作品的时候,是很讲究运气的,我觉得写好一首诗歌,就像练气功一样,要气运丹田,气散了,整个作品也就漏风撒气,让人读起来也不舒服。一首完全丢掉传统的诗歌作品,我不知道它的血液是来自于哪里,它的韵律是来自于哪里,即使混血儿,也应该有个爸爸。当然,这是我的个人之见,不怕笑话。

创作中最大的困扰是不能用更加准确的语言表情达意,克服的办法是睡一觉就梦到那些词语了。

 

没有最爱,只有更爱

 

 

在不同的阅读时期,我喜欢的作家或者诗人都是不同的,所以说我在这一方面有点见异思迁,或者说水性杨花。如果你一生就喜欢一个作家,很难想象,你的写作该会多么的顽固不化。我觉得即使多么拙劣的作家,在恰当的时期,都会对你有所影响,起码你心里会说,我绝对不会按照他的路子去写,他写得太蠢了。所以说,这种反面的影响,对你的写作更有立竿见影的奇效。所以这种批判式的阅读,是事半功倍的。

我2016年来到山西农业大学信息学院教授创意写作这门课程,创意写作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爱荷华大学首开的一门新课,在国内大约有十年左右的时间了,现在好多大学都开设了这门课,目的就是培养学生的写作能力,有的大学把重点放在培养作家上。

创意写作课程要求学生必修,我们的作家老师在平时上完大班的课程外,还要带作家班上课,每年让作家班学生完成一本书的项目写作,每学年的课题不一样,老师也是根据课题去授课。

这么多年,写作已经悄无声息地成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什么东西都是这样,喜欢了就上瘾,写作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瘾,不过这种瘾已经深入骨髓,成了一种精神的寄托。在以后的写作中,我会与这种瘾相亲相爱,相互提携,抱团取暖,让它成为我一生永不分离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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