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李跃平的头像

李跃平

网站用户

散文
201812/21
分享

搬 家

我的故乡在蜀南一个偏僻的小镇,因为有落花,因为有流水,小镇有了诗意的名字——流花镇。可我家的房子就不行了,它的年龄,居然比我还大,屋后是那种七十年代都已经很少见的弄堂,每天早上天都没亮,就能听见小贩的吆喝声。就只听到“卖……”一样尖锐的声音划过寂静的长空,真是“凄厉”异常。我要是前一天晚上忘了关紧窗户,第二天我的房间就得炊烟弥漫。

更可恶的是厨房的对面居然是一个上了年生的老茅厕,那个臭啊,就跟我住在茅厕一样似的。住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少了几年阳寿,加上规模宏大的化工城把小镇搞得乌烟瘴气,天不再蓝,水不再清,树不再绿,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丑陋和狰狞,曾经名噪一时的小镇,变得不伦不类,我有了离开家的想法。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我带着一个大木箱子,第一次走出家门。行李中,有三样东西堪称标配,一是《毛主席语录》,二是四卷本的《毛泽东选集》,三是《北岛诗集》。就这样,我来到了老龙坝的的一家三线中央军工企业308厂,它和当时的所有军用武器的生产地一样,建设在连绵的群山中,房子都修得很隐蔽,人们没事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工厂上空的那片云彩。

我刚刚到308厂的时候,物资还比较匮乏,加之交通不便,住的房子是典型的冬凉夏暖的干打垒的房子,低矮又略显破旧的房子。我们那代人就生活在老龙坝,吃喝拉撒睡全得在这二十来平米里解决,放到现在,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连转个身都困难,但那时候大家都只有这生活水平,没有比较就没有痛苦,照样住得很快乐。

在片我曾经奉献青春和爱情的土地,大家都是平等的,不论谁的父母是什么级别的领导,大家都是熟人,相互攀比的是,你是第几批来的,来得早资格就老,就多获得一些尊重。在厂里,听老师傅们教育孩子,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好工作,听组织的话,听领导的话,听党的话,三线作风成为一种印记,刻在308厂人的日常生活中。

1987年夏天,我打算结婚。那时的婚礼,不像当下的排场,喜欢以一种宣泄的方式妄图去强加一种意义。但毕竟是小登科,我也不想过于寒酸,于是便着手准备婚礼。爱人的单位给了我们安排了一间14平方米的一居室,让我和爱人高兴得睡不着觉,我们那一代的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俗世的简单自足与幸福就足够。婚礼是在牛华餐厅举办的,当时的婚礼,不像现在热闹,也没有婚庆公司之类的说法,不需要请主持人,摆上几桌“九大碗”,让亲朋好友海吃一顿,以示庆贺。

尽管居住条件不好,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因父亲是乐山一带有名的书画装裱师,收藏了不少精品,他拿出20世纪川渝地区中国画的奠基者、传播人冯建吴先生等艺术大师的18幅作品给我装饰新房,硬是把这14平方米的一居室,变成了一处大雅的画馆。沉浸在翰墨飘香的新房里,我觉得人生,永远都有着奇妙的际遇,正如我和妻子两个人,进入彼此的生活世界,理解彼此的生活世界,分享彼此的生活世界,这大概就是一种幸福。

人,一旦有了欲望,每天太阳都是新的,每天都有一个盼头。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我有了新的梦想。其实我的梦想不大,仅仅是渴望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只有在书房里,我才能敞开心扉,追忆往事,破译生命的精神密码,寻求与天地内心的联通。2009年,我终于在一处高档小区购买了一套三室居的电梯公寓,专门布置了一间书房,其实这间书房不大,大约十来个平米,一排书柜沿着墙壁延展开去,一条长案和一把椅子,就让家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书房对我来说,它并不仅仅是家庭图书馆,更多的是对知识的体味和领悟,它常常使我忘情于形骸之外,它让我有了记忆和期许。我决定为这间书房取一个斋名,附弄风雅一番,可我冥思苦想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便只好用马识途先生给我的题字“乐雅屋”作为斋名对于书房来说,它与市井无关,更多的是一种精神指向。有事没事,我也喜欢到书房来坐坐,在书写一堆文字的时候,就觉得笔拿在手里很有一种快乐,很舒畅。

寻找我远去的青春记忆,人生旅途没有固定的套路,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版本,有多少版本就有多少演绎,相同的性格却有不同的命运,相同的经历却有不同的结果,几次搬家的经历,串起了我的青春记忆,它给我带来物质财富的同时,也滋养着我的精神,并最终留在我们记忆深处。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