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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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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日记

孙茂

(一)2019.1.30   星期三   天气:阴晴不定

这是我回乡的第二天,风大。今天的天气像极了小孩的脸,一会儿阴,一会儿晴,阴沉下来时伴有泪雨,朗晴时伴有大风。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大风蓝色预警,特地闭好窗子。中午时分,风顽皮地刮打在窗户上,窗子开始有了皱纹,“咯吱咯吱”作响。屋后的小山稳稳地坐在那里,风吹不动,只能沿着山体蜿蜒。山顶光影诡异,一面黑云压顶,像有妖魔袭来;一面天光耀眼,不时蹭出几缕青光,光线从云翳斜射出来,偷摸钻进卧室,亲吻在我的床被上,脸上。我紧闭眉目,让难得的太阳光细细的晒。

日子开始瞌睡,行将远去的故乡在岁月的年轮里细细的编织密纹。房屋是故乡的标记,我常常对那些老屋投去热切的目光。故乡的房屋大多依山而建,临水而居。我家前面是一条大河,冬日的晚上,世界安静下来,躺在床上能听见流水缠绵的声音。

 我常常一个人在冬日的黄昏,静静地躺在暖床上,隔着玻璃看着遥远的天际那一朵斑斓的云彩想入非非。我常一个人站在屋顶端详群山,感受着那些流动的风,在村庄上空滚来滚去。那些有星际的夜晚,对着明亮的星星说声“晚安”后,我常睡得踏实,安稳。

(二)2019.1.31    星期四    天气:晴

早晨打了一层白霜,用我妈的话说:“今日天气稳晴。”十点左右,天果然按我妈说的晴了。十点十分,太阳羞答答的从山边冒出头来,第一丝光线照过来时我就起了床,坐在床上静静地冥想了一分钟,什么也想不清楚,抬头看窗,雾气开始升腾,烟囱里稀薄的炊烟缓缓蠕动,与那些流转变换的雾气扭在一起,一齐飞入天际。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蓝得看不见一朵闲散的白云,太阳光暖融融的,晒得人身子热乎乎的。这样的日子,娶亲嫁女是常见的事,又挨近年关,大家都想娶个漂亮媳妇回家过年。今日村子里有五六户人家办酒席,村子间喜洋洋的。

老人们三五一群的闲坐在草垛上晒太阳,聊天说话。勤劳的妇女把家里的脏衣服脏床被洗净后置于太阳下坦晒。我晒一会儿太阳,跑到电脑前敲打键盘,写一会儿又飞溜溜跑到楼顶烤太阳,这样的日子极惬意。父亲赶着牛车,去犁田耙地,庄稼人一天也歇不住。就像父亲说的,“小孩子,极盼望过年,总觉得时间过得慢;可大人却觉得时间少,过得太快,还没怎么的就是一年。”

我家门前有四棵白槐,傍晚时分,落霞在山坡烧红时,几百只不知名的鸟儿一齐飞落到树上,叽叽喳喳,像开家族会议,热闹得很。母亲开玩笑说:“鸟儿过年呢。”除夕将近,人要过年,鸟兽也要过年,众鸟欢聚一堂,用特定的鸟语互诉衷肠。鸟兽带有灵性,每日看着天空下生活的人类,渐渐熟知了人们的生活规律。人每天做的事说的话,鸟儿全部如数听着看着,要不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在我看来,万物皆是灵。

(三)2019.2.1     星期五    天气:

日常生活简单宁静,虽说回乡过年,却也没有儿时过年那般激动。在越来越淡的年味里,仿佛也品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只是人闲下来,心境格外舒朗。过年,其实就是不管身在多远,能在除夕晚上赶回来,一家人同坐一张桌子上吃饭聊天,无关菜品丰盛与否,只要人齐,就是过年。

今天是二月打头的第一天,春光明媚,只想说,在美好的日子里,敬猪年一杯酒,往后余生,幸福、健康常伴。算是在二月的开头许一个小小的心愿。

天还没亮,睡眼惺忪,屋后已有人家打猪草。姨妈家的大公鸡扯着嗓门使劲喊。我昨晚一宿没睡意,脑子里浮现一些久远的事。我最近正在写一部短篇小说,名叫《哑娘》,昨晚梦中忽然想了很多情节,但今早醒来大多又忘了。我还梦到自己在一团火里烧,至于最后烧成什么样?也完全想不起来了。

吃过早饭,一个人独自去爬山。有时候,当我自己走在小路上,奔跑在山上,我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小动物。我想蹦过来就蹦过来,想开口大声憨唱就大声憨唱。更多的时候,我会哼着小调蹦跶着爬山。

我在家做饭的时候,炒着菜,脑海里会突然想起一个词或者一句有趣的话,赶忙写下来,这些都是我创作灵感的来源。我创作的灵感来源于做饭,来源于炒菜,或者菜里放的盐巴和辣椒。我看见一个孩子,一棵树,一支新芽,一朵云都会想入非非。我喜欢闻干柴在灶炉里燃烧后释放的迷人烟气,有种淡淡的清香,那种烟气带有灵性,能沁入人的心脾,让人瞬间瘫软下来,昏昏的睡去。

(四)2019.2.2     星期六    天气:

回家的第四天,风依旧大,终日“呼呼呼”刮个不停,有时刮得人睁不开眼睛。早上早早起床,父亲请来一帮人帮忙劁牛,我打下手。算是给牛做一个大手术。牛做手术同人做手术一样的疼,只是牛不像人,要挂号、住院那么多烧脑费劲的事。在农村,牲畜长到一定程度都要劁。民间也有专门从事这种营生的人。据说,这样的人是带有灵性的,他身上带有神的旨意。我第一次得见,劁牛匠是上村人,动作娴熟,三下五除二终结了手术,给牛免了许多疼。劁牛匠长得就像干这行的。用农村的土话说,人善不善?是干什么的?全在脸相上显露了出来。

中午吃饭时,我炒了火腿、洋芋、魔芋、煮了豆尖汤和白萝卜汤。父母都夸,我瞬间脸红起来。人大了之后,仿佛不经夸。父亲说起村名“普瓦”的由来。普瓦,老辈人也叫四路口子。东边是石口子,南边是弓家口子,北边是老鹰口子,西边是沙地口子。东南西北四条路,要进普瓦,必走四条口子。作为一个热爱故乡的人,我想,故乡名字的由来,我是有必要熟知的。

(五)2019.2.4    星期一(除夕)    天气:晴

除夕忙了一天,煮猪头,杀鸡宰鱼,准备各种花样繁杂的吃食,晚些时候,乡间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年的氛围便是从今天开始的。年夜饭开始吃之前,先得敬拜神灵,请已故的亲人们回来团聚。我最冀盼的便是春晚了。今年春晚,新意频出,最喜欢孙楠和张杰合唱的歌曲《时间的远方》,这首歌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留给观众许多遐想和深思。

“我渴望时间的远方/被一束童年的光照亮/那清晨许下的愿望/是回家的芬芳
我怀念旧日的时光/为一棵青春的树荡漾/那午后穿过的小巷/是出发的地方
我向往春天的暖阳/随一阵风温柔的荡漾/那梦中拥有的力量/是日出的东方

在时间的远方/我看见妈妈的目光/像冬日最美的斜阳/它温暖了我的天堂
在时间的远方/我看见孩子的成长/在心中最软的地方/它呵护了我的晴朗。”

春晚我是每年必看的,仿佛有了春晚才叫过年。吃过年饭,洗好碗,与父亲母亲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吃着水果,静静地接受春晚的熏陶。

(六)2019.2.5    星期二(春节)    天气:晴

大年初一,睡到自然醒,今天没去什么地方,找了三哥玩耍,跟他畅谈了一下午。

(七)2019.2.6    星期三            天气:晴

今天大年初二,春节第二天,依老辈人的习俗,这一天要去拜年,不光给活人拜年,死去的人也得拜,农村也说“上坟”。我没去上坟,因为在我的观念里,看望去世的人,是在清明。今天的风依旧大,应好友相邀,去其家中拜年,喝茶聊天,舒服极了。晚上十点回到家中,洗漱完一个人站在院坝里畅想。白天的喧嚣,随着春风一晃而过。新年伊始,乡村一脸皱容,门前地板上滞留许多似有若无的鞭炮残屑,石缝间蛐蛐儿一个劲闹,这些动物好像一齐赶来过年。乡村热闹非凡。夜深人静时,一个人立于山楂树下,漫天的繁星是最好看的烟花,星星眨巴着眼睛放光,我知道它在浩渺的天宇静静的看着我。夜里,静听物语,抛开白天的繁杂与喧嚣。听风儿说悄悄话,听叶片与叶片上下缠绵的声音;听芽尖蹭出皮的生命的声音;春天,无论有没有声音,总感觉万物活了。

(八)2019.2.7    星期四            天气:晴

这几日天气出奇的好,每天都有碧透的蓝天,和煦的春风,偶有飞机闪过,滑出一条白净的彩线,像上天献给人的新年礼物。今天按母亲吩咐,给门前的树理头发。爬上树梢,站好姿势,把那些长得太高的枝条修减下来,枝条上已有葱绿的芽打着尖,我仔细看他们,绿芽也调皮地探出头张望我,有那么一瞬间,竟舍不得剪树枝。

下午睡了一会儿,在久远的梦里,竟然梦到许许多多新奇的东西,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当我提笔书写时,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你某个时刻特别想找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却就是找不到;记忆也一样,某个时间段特别想回忆某个东西、某个人,却就是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也罢,干脆作为新年的开始,旧年的终结。既然找不回旧年,就让它随着时间流去,在新年里一路展望,希望自己一直一直饱含童心,对生活依旧热爱,对文学和善良一直坚守。我始终坚信,没有童心和善良的人是写不出好作品的,因为她的笔端和骨子里缺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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