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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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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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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居在心间的圣地

萧 忆

我的心最先被漾动的,是那萦绕在吕洞山连绵不绝的,锦绸般的云。

那云,轻浮于嵯峨的山峦之间,不高也不低,正与浓郁的林木耳鬓厮磨,似乎在悠缓酣然地讲诉着一个个飘零在苍穹的恬美故事。

云间,有犬吠荒荒,有虫吟悠扬,有细鸟啁啾。但凡人世间最纯美的音律,都在此处积聚。这些一起一伏的绝美妙音,像柔风一样灌进耳际。那感觉,像是轻沐着一场春日的疏雨。

裹挟着云纱的苗寨,是嵌于青山之中的世外桃源。有苗家的女子细腰婀娜,粉面黛眉,她们着盛装在阡陌间浅行,像是从仙界入凡尘的仙女。

驻足吕洞山,一切皆似乎被诗意青睐。仿若一枝一蔓,一水一石,一屋一烟,都曾被唐诗宋词浸泡过,看一眼,娟秀的诗行便跃然纸上。

在这里,就是一阵柔风,也带着从山垭间漂游而来的唯美传说,一浮云,也缠绕着纷繁人世几通艰险蹉跎。行走在吕洞山绿意盎然的地面,在天与地的柔抚下,身心被洗涤成空灵的状态,一切都有道在叙述,一切又有佛在慰藉。

真正是进入了一片幽空的时空。

如裙裾般绽开在山坡上的梯田,被浓重的绿意覆盖着。我的目光轻轻在植被上扫过,眼睛里也在倏忽间被这绿色弥漫。清新的空气顺着鼻腔进入脏腑,浑身都被笼罩着。身体变得飘飘然起来,似乎脚尖轻轻一蹬,就能伴着啁啾驾雾腾云。那种逾越现实的感受,用语言描绘的话,着实有些轻薄。

远处,挤挤挨挨的屋舍顺着山脊一溜攀爬,屋在山中,山在屋间,中间又有那无处不在的林木填充,真是你檐接我檐,你墙倚我墙,一片浑然天成的瑰丽景象。屋舍恰到好处的点缀在山间,不占一分腴沃之地。屋舍大多以坚硬的岩石为基,再此之上,万片鱼鳞般的墨绿色瓦片在苍翠的幕布中撕裂出一道道缝隙。寨子错落有致,古朴典雅,远处观之,像极了水墨画中呲开的一抹留白。

这样的苗寨,在吕洞山星罗棋布,且每座寨子都各具特色。有的依山而建,有的濒河而筑。有的顺山势一字排开,有的在一茸平地盘踞。

吕洞山中有一苗寨,名曰夯吉古寨。夯吉为苗语,原为夯革,夯是山谷,革是茶叶,即茶叶的山谷。夯吉古寨统共有一千五百多人。古寨分布在被当地人谓之九龙夺宝地势的三沟三岭之中,高地错落。数不清的木楼吊脚和青黛瓦房,极富诗情画意。可谓一步一景,景景相扣,让人迷恋。

越过夯吉古寨一条白皙的小道,路边便是在山间切割出来的一楞楞齐整的梯田。梯田边角的阡陌上,杂草蓬勃。梯田内,庄稼藤蔓横竖交错,它们妥帖地匍匐在大地上,宛似吸纳了湘西日和月的精华,一株一株气宇轩扬,颇有风骨。

有背着竹筐的苗家阿婆,悠闲地在小径上走过,她的眼睛,不时耕耘着身畔的田地。田地也用窸窸窣窣的言语,向阿婆给予回敬。阿婆身后,是犹如仙境一般浮游于云雾上的崇山峻岭。游人观此景,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摄下这壮丽秀美的景致。

苗寨边,溪流清澈,蜂舞蝶飞,一派田园生活的柔婉宁静。掬一抔清冽的溪水一饮而下,那沁人心脾的润爽就在一瞬间于身躯中腾升。

一切都是缓慢的。朝九晚五的生活,像是软刀子一样,一片一片切去人世的岁月。充盈耳畔的聒噪,让人早就遗忘了那一坳田园山居的静谧和祥和。也只有在假日,才能将那蔽日覆地的杂沓暂且置于一隅,偷得几日闲暇。我想大多数的旅客皆应和我一样。在吕洞山的一朝一暮,都让人过得纯粹,过得澄莹。虽然我亦知晓,之于吕洞山,我只是一个过客。但哪一个人不是这锦绣河山的过客呢?细想一番,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是别有一番意蕴的。

湘西,有太多牵绊人心域的地方,而吕洞山,却是最让人痴迷且留恋的。置身于青山秀水间,坐在吊脚木楼里,喝一杯淡茶,听一曲苗音,在云山雾海里,在茶香弥漫里,在涓涓流水里,把生活,过成本来的样子。

虽然寥寥几日过于短暂,但往往短暂的东西,就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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