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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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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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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地恋


2017年农历腊月二十四,平顶山市山区马家屯,一对新人举行婚礼,新郎马家骏,新娘赵灵儿结为百年好合。在村里的饭店举行,宾朋如云,非常热闹。身着婚纱的新娘赵灵儿,一米七四的身高,非常显眼:一张漂亮白皙的脸蛋,一双清澈的双眸更是无可挑剔,看着旁边黝黑的新郎,人们不由暗叹,这小子怎么这么有福气,娶个个子这么高又滁溜,又漂亮的老婆。


客走主家安,又闹过洞房已深夜,一天的热闹、繁忙与劳累终于结束了。老马伸了一下腰,“哎哟娘哎,过个事,可真不是玩的,累死个人呢!”因为当地有听墙脚风俗,是不锁门的。如影随形进来几个人,男的女的都有,一个个嘻皮笑脸,神神秘秘,其中一个老嫂子走到老马跟前,用低低的声音说“别说话,俺们去听家骏他两口子,你不去睡觉,站在这干啥?”老马哈哈一笑,转身进了东厢房,老伴早睡着了,东西满满的也顾不上收拾,上门睡觉,刚一沾床就鼾声大作。


几个听墙根的,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的话“这老家伙累坏了”。回过头来趴在新房窗前,见里面开着灯,也没拉窗帘。一对新人面对面坐着,也不说话,新娘已经换上红色喜庆的棉衣。仔细看新郎新娘却在掉眼泪。一人揉了揉眼睛说“我是不是看错了,他俩是不是在哭”?另一人说“你没看错,他俩是在掉泪”


“稀罕了,这大喜的日子不笑却哭,高兴的吗?结个婚能高兴成这样!”外面人冻的不是滋味,里面的二位却没有想睡的意思,终于有人说“人家两口在里边热乎乎的,咱在外边冻哩跟猫咬哩一样,是真傻呀,我不听了,我回去了”。人是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有的是睡醒一觉再来,到天亮人都不断。但所有的消息都是马家骏和赵灵儿,坐了一夜没睡觉,还掉了一夜的眼泪。这消息很快在,马家屯传开了。


马家骏和赵灵儿上大学,都是在河南焦作,一个是河南理工学院,一个是焦作师范学院,两个学校相挨着。赵灵儿刚上大一时,谁也不认识,没有朋友,接待她的是同乡的学姐,于是就经常找这位学姐玩,学姐也挺喜欢她。就这样过去了半年,学姐谈了一个邻校的理工男,有一次学姐喊她一起去吃饭,学姐的男朋友男也带来了一个小学弟名字叫马家骏,个不算特别高一米七八,微胖,眼睛不大不小,黑黑的脸膛,微微翘起的嘴唇透着实在。一嘴洁白的牙齿特别特别的白,还很整齐,言谈诙谐风趣。学姐不知有意撮合她俩不是,一边吃饭一边夸“马家骏人很聪明,因为贪玩不好好学习,才上个二本,要不是一本的料,可能了!日常生活中人称“百事小助手,他会做饭、理发,等等。还会给自己理,他爸妈妹妹都没有花过理发的钱,都他理”


.“自己给自己怎么理”雪儿笑着问


“照着镜子自己剪”学姐说


“那多不得劲,不知剪成怎么样?”


“喏,你看他现在发型就是,咋样?”


雪儿仔细瞧了瞧那男孩的头发,虽说没有专业理发店理的好看,但也不难看。并没有她听了脑补的那个画面,一撮头发长,一撮头发短,跟狗啃的一样!


她不由“噗嗤”一声笑了,但又马上打住,怕学姐看透她的心思,马上收起笑容,挺直了背撇撇嘴说“还真会省哩,理个发能废多少钱呢,一个大男人净想着省这小钱,能有多大出息”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一代孩子娇生惯养,心里只有自个,花钱大手大脚,那管别人的感受。现在这样的男孩不多见。他挺有恒心的”


“学生就读书呗,啥事都没干过,他咋着就有恒心了?”


“你可能不知道,马家骏从小习武,现在都练十多年了,都没停过,你说有恒心没有?”


吃过饭以后,走到大街上,学姐那个男朋友问她俩“想看不想看,马家骏翻跟头”


学姐看着雪儿的脸,狡黠眨巴了两下眼睛,“那要问灵儿想看不想看?”


灵儿腾地一下脸红了,摇晃着学姐说“学姐你想看就说你想看,掺乎我咋咧”,学姐这下笑的更有含义了,好像看透了她的心一样,灵儿马上低下头沉默了。


“马家骏,来来”男学长喊道,


“哎”,马家骏答应一声跑过来,但却笑嘻嘻的看着灵儿。灵儿心里想:这人好白的牙齿“你翻一个,让她们看看”男学长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马家骏脱下外套,扁了扁袖子,来到一片空地,往前飞跑了三四步,一个侧空翻就翻了过去。


学姐马上鼓掌“真利真利”


灵儿心里直嘀咕:看不出这小胖翻跟头,还真利索。不由多瞧了马家骏几眼。马家骏趁机要了灵儿微信号,大学生吗也不能太小气,多交朋友是好事,说不定有啥事需要人帮忙,就互加了好友。


回去的路上,学姐问她“你看马家骏咋样”灵儿害羞道“你又来啦,再说我不理你了”


“你这辈子不找男朋友友,不结婚啊?”


“不结不结”灵儿吐了吐舌头。


学姐爱怜的抿了抿她额前的头发“灵儿,我男朋友想让我撮合你和马家骏,我也觉得你俩挺配的,你觉得呢?”


灵儿沉默了一会说“学姐,我要找男朋友,也得找个同乡,我爸爸妈妈就我一个闺女,我不能嫁到外地去”


“这样啊”学姐失望的说。


“灵儿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十一国庆节放假,灵儿回到家里,闲谈时我先打预防针,


“灵儿,都说大学是恋爱的天堂,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你也二十岁了。但是你不能谈外地的,找咱县的同学行,如果你敢谈外地的,也得给我散了,先给你打好预防针啊,我跟你妈都不会同意的”。


“俺学校咱县一个没有,就是俺全班也没几个男的,大部分都是女生。有一个跟我最近的,是封丘县的一个女孩”。


“那不谈也不能谈外地的”,


“爸,对你说俺那班就没戏,男的当老师,工资一月两三千块钱,根本就养活不了家”。


雪儿伸出两手抱着我的一只胳膊撒娇道“爸爸你放心吧,你就我这一个闺女,我一定不会找个外地的”。


听了这话我很是开心,“俺妞真乖”。


妻子木清晚饭后要灵儿陪她一起去散步,唤上弟媳一同。走到弟弟家门口,看到他家邻居雷同一家五口在门口玩,雷家小女儿小洁抱着她的小孩,其它的都没事干闲站。也不知道聊的什么,连说带笑其乐融融。小洁嫁到自己村,虽不一个生产队,但跟娘家中间也就隔两户人家,娘家是早也在晚也在。


木青取笑道“小洁,天天看你都在娘家,你是在娘家住,还是在你家住?”


“婶,俺在俺家住。就是在俺家吃过,再到俺妈这还能撵上饭茬,就是看着天快下雨了,想回俺家去,也淋不了雨,跟串个门一样的”


“还是近了方便,早晚都能看见”木清羡慕的说。


“让您灵儿嫁的近近的吧,你看近近的多好,有小孩了,这个抱抱,那个抱抱,一般这小孩都没沾过他妈的身,就这一会,刚吃过饭想让她妈抱哩”小洁妈一脸幸福。


停了停又搞笑的说“近了就有一样不好,买小车伸不开腰,走亲戚脚刚够着油门,娘家就到了”小洁妈说这话眼里闪着光,她身材不高挺利索,眼睛挺大圆脸,上嘴唇有一趟微毛,稀不冷丁的,也叫胡子吧。雪儿想笑:也许是,雄性激素分泌过多吧。这位大娘发觉了,“妞哎,你别笑话您大娘有胡,说不定你到了这个年龄也有”,小洁妈提高了声调,后边伴着一阵“嘎嘎”笑


“没有,我哪敢笑话你呀大娘”灵儿不好意思了。


月亮在人们轻松的谈话中,不知不觉已爬上树梢。皎洁的月光如酒泼撒下来,每个人都像被熏醉了一样。天气不热不冷,农村空气芳香纯净。灵儿忽然发现,家乡从来没有这么美过,平原虽没有什么壮观的风景,但从不像山区会发生地震、泥石流、山体滑坡啥的;也从不像沿海地区会刮台风!家乡像一个安全的港湾,永远等待着每一位在外漂泊的游子。


“嫁到自己村,也得有那个茬啊,光图近没有共同语言,也不中啊,关键是两人得对脾气”木清接着刚才的话题说


“那是!那是!远吧近吧,主要是俩人合得来。现在孩子的婚姻大事,大人光愿意孩子不愿意也不行,他俩过日子咧,反过来说大人不愿意,光孩子愿意也成不了”洁妈说


“嗨!只要孩子愿意都妥,过孬过好她没埋怨,她自己选择的,关键是得近”,木清心有感触道。


人都等齐了,一群拉着家常顺着着水泥道,出村正南,经过三皇庙,跨过一座小桥,向东一拐一直通向黄河大堤。路旁的列兵式钻天杨迎风飒飒,树影,时大时小。再向西向北转一圈有六里地,不下水泥道,一路脚步生风,笑声不断。太平盛世,是百姓之福,真希望这样的生活永远不要改变!


上次见面后,马家骏与灵儿微信联系,每天送晚安、祝福、关心,逐渐打动了灵儿的芳心。有一天马家骏终于在微信中告白,灵儿答应了他,把与爸爸的约定全忘到了脑后。


两人经常在一起出去玩,马家骏多才多艺,弹得一手好吉他,歌也唱的不错,灵儿很是喜欢。其初两人仅是拉拉手而已,还未到割舍不下的地步。


2013年夏季,快要放暑假了。灵儿想起以前和爸妈定的约定,自责不已!怎么就忘了呢?怎么办?考虑了几天,趁现在还没到分不开的地步,不如提出分手。


终于有一天,她鼓足了勇气跟马家骏摊牌,


“马家骏,咱俩家离那么远,我不能离开我爸妈,所以说咱俩是不可能的。趁现在还没有到分不开的地步,我们分手吧!”听到这话,马家骏很伤心,一副心痛的样子。


这天跟往常一样,大家去歌厅k歌,马家骏痛彻心扉地唱了一首《童话》,歌中唱道:


忘了有多久,在每听到你


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


我想了很久我开始慌了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哭着对我说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


也许你不会懂,从你说爱我以后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我要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看着马家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灵儿心中十分难受,眼泪不由在眼眶打转。心中暗自对他说:我也不想跟你分开的,但我不想惹爸妈生气呀,刚分开是会难受一段的,时间长了就会好的。


但马家骏仍天天来找灵儿,还有点死皮赖脸的样子。灵儿说“你这人咋是个狗皮膏药,沾上甩不掉啊”?


马家骏说“让我离开你,我的人生从此变得再没有乐趣”。


灵儿没办法,只好先瞒着我们,以后再说吧。


一晃三年过去了灵儿大专毕业,在本村学校实习,马家骏则还有一年才能毕业,这期间两人每天都电话联系。木清很快知道了这件事,灵儿也承认了。她妈说“大学很多人都谈恋爱,随着毕业各分东西。真正走向婚姻的,没几个,先搁他两年,看他是不是有耐心,也考验考验他是不是真心”雪儿也觉有理。


可是以灵儿的年龄,以及自身的条件,上门说媒者是一拨接一拨,其中有的是亲戚、灵儿的老师、左邻右舍。盛情难却我们劝她见见,万一有比马家骏强的呢,就先处着。现在有人介绍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印像不错就互像留一个电话号码,微信号啊。灵儿见了有几个,有帅哥,富二代、银行职员、公务员,都不了了之。我和她妈妈问起缘由,灵儿就以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不同为借口。我们两口也觉得,不能委屈了我们的宝贝不是!碰到男方各方面都优秀的,灵儿会说“他都没给我打过电话,总不能让我一个小女孩家,倒给他打电话吧?”我们也愤愤说“看不上我们闺女,我们还看不上他呢”


有一次相亲对像是灵儿的同学,男孩的妈妈又是灵儿的老师。他妈喜欢灵儿喜欢的不得了,拉着灵儿的手问这问那。他的爸爸跟我也是同班同学,大家都看好这次相亲准成,但一样没有下文。问起原因,灵儿竟说不知原因,又经中间人问男方的父母,转回来的话说,男孩也说不知道。这回我们看出了端倪“灵儿是不是你给人家说什么了?是不是你还想着那个什么马家骏?”


灵儿尴尬的说“没有啊”声音很小头也不敢抬。


停了一会又说“马家骏其实挺好的,干什么都挺有恒心的”


木清急了声调高了八度说“现在见了这么多,你还想着马家骏不是?啊!我给你咋说的,前几天我找人烧香看了看,他家穷的叮噹响,明给你说吧,我不同意”。


我也语重心长的说“灵儿,我跟你妈也不是那老思想,非让你嫁谁不行,也得让你跟他能谈得来,我就不信咱这当地,就没有优秀好儿男?比他强的有的是,看咱这底下起来的小青年,身高有一米八的真不少,大学生伸手一抓一大把,拿平原换个山区,咱图点啥呀灵儿?你想想,你这不是犯傻吗?”灵儿一看我们红了脸,像秋后霜打的茄子,蔫了。


实习期过后灵儿在县城,找了一个代培机构的工作,不能天天跑。与同事一个姑娘合租了一间房子。这个委培机构是利用星期天假期给学生补课,我们闹不懂她的休息时间。她利用这个误差去马家骏家一趟,马家骏也经常过来看她。有一次回来对我们说“马家有三层小洋楼,并不是烧香所说的很穷”


“他家有钱不是,让他在咱县买一套房子,你们在这边过,我们就同意你们的婚事”我说


“不穷但也并不是挺有钱,他爸是一个建筑班领尺的,他妈跟着提提灰,做些下手活。他们家在郊区离城里很近,建筑活很多,基本上一年到头不闲着。一年大概就是七八万吧,也不算有多少钱啊,马家骏跟他妹妹再上上学,上学也不少花钱哪。估计刚盖好新房子,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以后再挣钱也就是,给马家骏结结婚啥的,没有什么剩余”。雪儿心的话:比咱家强多了,咱家至今还住在破房子里,一下雨就漏雨,拾掇都拾掇不住。


我看穿了她的心思“不错我是没本事,一座新房子都盖不起来,但也不能因为这,只要人家有一座新房子,你就认为好的不得了,闭上眼睛随边摸一家,哪家的房子都比咱家房子强”


说完我很懊丧。


“不是,我俩确实是对脾气”


“对脾气,我就不信咱当地这么多好男孩,就找不到一个对脾气的”我发火。


灵儿沉默了,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二姐知道这个事后,风风火火赶来,灵儿挺听她二姑的话,马上跑上前,“二姑,你咋来了”


二姐也没坐“我一听你爸你妈说你谈个外地的,我可坐不住了,谈归谈,大学里谈恋爱有几个能成,一毕业就各奔东西了。妞来你傻不傻,您爸您妈就你这一个闺女,你准备嫁那么远?从小啥也不让你干,一个劲供应你上学,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你就这样回报你爸妈呀,妞”


灵儿顿时泄气了,“姑看你说得我跟不来似的,我还可以把爸妈接去住”


“住,人生地不熟住那啥意思呀,哪都不如自己家好,老邻老舍的串个门都方便”


“孩来你自己在那,没有咱家人,你看这一会俩人怪好,时间长了再好也腻歪了,打死你那,咱家人也不知道”二姐继续苦口婆心的说。


“是啊,俩口拌个嘴都没人倾诉,你跟他家人说说吧,人家肯定不跟你一势”。想想我的女儿在那孤苦伶仃,不是一个人忧郁,就是一个人偷着抹眼泪,我的心像被马蜂猛地痛蛰了一下子,痛苦万分。我焦急看着灵儿说。


“不中灵儿”半是担心半是哀求。


灵儿不吭声了,不说中也不说不中,“二姐你知道吗?那个菊芬,嫁到外县,过去后婆婆不喜欢她,没少生气。男人倒是待他挺好,做个小生意风里来雨里去,菊芬跟着没少吃苦。娘家是很多年都不来一趟,人到中年好不容易送走老太太,男的却得病死了,本娶好了一个儿媳妇,咋着都装不住,天天被叮嘴(难为)的没法弄,菊芬又是老实内向,受不了啦,服毒自杀了。


说到这我的心又猛的揪紧了,焦灼和不安。我的儿,你不要执迷不悟,爸为你担心死了,往前迈一步就是火坑啊。


“一条性命白搭了,这边人也不去出出气?逮住他小俩口,犹其那个儿媳妇,不打死她”。二姐唏嘘不已“你看这!你看这!“


“可能考虑着,万一一闹,儿媳妇丢了人,一气之下俩人散了,撇下男的再带一小孩,日子不是更加艰难吗?长辈的把悲痛压在心底,只要他小两口,能过成一家人就行了”


“要是离的近,娘家人三天两头去开导开导,媳妇再厉害也有顾忌”二姐说。


“我们村有两小女孩出门打工,在饭店给人家端盘子。谈了在一起打工的男孩,死活非得结婚。结婚后都有了小孩了,又过不惯那的生活,吃不惯那的饭食。趁着回娘家走亲戚的机会,不走了,小孩也撇这边了。那边的人也没敢来要,后来在这边又找个婆家结婚了”二姐讲了个真事。


“妞来,大人说你都是为你好,一结婚再过不成这一辈子就完了。他那生活习惯肯定跟咱们这不一样,平常吃的饭食也不一样”二姐说。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灵儿声音低的像蚊子哼哼。


“我走过山路,有的明明很近,却爬坡绕来绕去,赶着路窄的地方吓人,只放下一只脚,两边是深坑,万一掉下来得两天睡的。”我心有余悸。


“你总有那个马家骏电话,打通让我跟他说话,叫他该娶娶,有吧妞?”二姐看着灵儿的脸说。


“有”灵儿声音很无力。


然后在我们三个目光下,不情愿的打通了手机,并在“嘀……嘀”的声音中交给了她二姑,低头站在一旁。


这时木清却照我鞋上踢了一脚“你让咱二姐,接啥?你接吧”


我只好接过来手机,电话通了,我忙说“是马家骏不是?我是灵儿她爸,你跟灵儿分开吧,我不同意”


那边稍停了一下,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子带着外地口音的声音“我们俩在一起好几年啦,咋着能说分开就分开”


“……”


我一时没词了,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是,阻拦爱情的封建家长。木清急了,一把夺过手机。


“正说着哩,不吭气啦”脸朝着我,一副气乎乎的样子。


“喂,我是灵儿她妈,你该相亲相亲,这个婚事我不同意”


“姨,我跟灵儿感情可好啊,俺分不了啊”马家骏说。


“分不了也得分”。


二姐一把夺过手机“俺家所有的人,都不同意”


“要不哪天让马家骏过来,来咱家。您都看看他人啥样,再说中不中?”灵儿搭腔。


“明说吧,灵儿你要是敢叫他来,我连门都不让他进”木清气势汹汹的说。


“……”


灵儿接过手机蹲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


“马家骏,咱们干脆分开吧,我是一点法都没有了”


“要能分开,早分开了,还能等到现在。”那边还没泄气。


她俩在那通电话,我们走开了,我们再不说理,电话也不能不让通啊。


二姐说“别别(扭的意思)她,慢慢她就想通了”。


望着女儿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叹息一声:孩子啊,原谅爸妈的自私,我们也离不开你呀!二十多年的亲情已经,像血肉连在一起,怎么舍得一朝断开。你嫁那么远,一年来不那一两次,成天看不到你人,你让我们怎么过!我的心在阵痛,无声的崩开了一道口子。


有很久不去大姐家了,她们家在我们邻村。我进了她家就喊“姐”


“小三来了,三来”姐应声出来


进屋我问“这一段忙啥哩?”


“没忙啥,这不那个你外甥,带着他女朋友思齐来家住”。


“女朋友?”


“鹏鹏谈女朋友了,哪的”我好奇的问,


“他上学那个城市,下属一个县的农业局局长的闺女”。


“姐,干部家庭咱家这条件能配得上吗?门不当户不对呀”?


“配上配不上的,他俩谈上了,你啥法啦”,姐姐装不住的喜笑颜开。


“你说这也好,鹏鹏能娶个当官的闺女作媳妇,,还能帮上光咧,有人拉一把可差事,好过(富)的快”


“反正她哥在郑州做生意,没她妈了,她挺怕她爸的”


“她爸还没见过鹏鹏,鹏鹏不敢去”姐接着说。


“那他俩住一块了?”我问


“嗯”


我心里不由发感叹,现在女孩子怎么这么随便,看不惯就是看不惯。


聊了一会站起身,我要走了,步出东厢房,姐姐后脚跟。对脸从堂屋出走来一位眉青目秀的年轻姑娘,从脸上气质、身上着衣那个干净劲,一看就是城里姑娘。


她大大方方的说“三舅来了”


“嗯”


我当时是老思想,这孩子背着爸爸,跑到这还没结婚,就跟鹏鹏住一块了,怎么这么随便。爸爸要是知道担心死了。可能我脸上当时露出不悦之色。一边答应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对于我的态度,这姑娘很不高兴,不过并没说什么。我作为长辈这样,很不对,过后挺后悔的,给他俩以后的感情,无形中又增添了一棵稻草。


实际上,我心里对鹏鹏这个对像非常满意。认为我们家鹏鹏是高攀了!人家懂礼貌,又是城里姑娘,家里又那么好的条件!姐姐家经济条件很不好,东借西凑才盖起了房子。我把鹏鹏叫到西厢房,我掏出了几百块钱,谈恋爱是需要花钱的,我塞的挺急,可这孩子硬是不要。


他知道我们家条件也是不好,我经常在家,打工没有一个可以靠得住的地方。经常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孩子们都要娶媳妇,这该怎么好!


我又是喜欢,又是忧愁回到家里。当然姐姐家的孩子轮不到我作难,我还是喜大于忧的,不住气的夸思齐自然条件不错。在我正兴高彩烈时,灵儿好像从地下冒出一句:


“那不也是外地的吗?情况不一是一样吗?何以接个外地媳妇都愿意,嫁个闺女都不愿意?没话说了吧?”


我顿时很扫兴,没好气说“那不一样,娶媳妇是只图一个人,女方自然条件只要不错就行。但是嫁闺女就不一样了,男方家庭条件、人际关系各方面都得考虑,有时候俩人挺好却跟公婆合不来,整天打交道过得也不幸福。更有特别的公婆都好,有一个特别怪的小姑子,经常找事日子过得也很闹心”。


“现在很多父母都不愿跟孩子一起住,嫌不随便,分开住多随便,谁想吃啥做啥”灵儿道


“那是城市里人,人家有正儿八经工作,老了有退休金。农村人攒一辈子的钱,给孩子结婚弄房子钱快花光了,有的还欠一屁股债,老了没挣钱能力了,分开喝西北风啊?现在大部分都是一个儿子,你忍心不让他管他爸妈。这不正应了现在那句话吗,要车要房不要爹娘吗!那大人养活小孩干啥?”


“你那个男朋友,上的又不是一本,找工作都不好找,拿什么养活他爸妈?拿什么来养活你?”我把困难一一摆开。


“年轻人刚走向社会,一切都是刚开始,还没有基础全靠自己打拼,啃老好吗?现在都提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愿意跟他一起奋斗”灵儿认死理。


“共患难?那不中。没有上辈打下的江山,再奋斗年轻时肯定不行,富也到中年了。那时你也成黄脸婆了。夫妻都有厌烦的时候,到时他有钱了,现在多开放啊,小姑娘直往上扑。到时一脚把你踹了,你这一辈子就完了。这事还少吗,看看周围发生了多少这样的事?我和你妈养活的孩子,虽不能说是来享富的,但也不是来受罪的。如果是来受罪的,我们何必辛辛苦苦,送你上大学,花那么多钱干啥?去受罪上啥学呀,上学最苦,不如在家玩,这一二十年要是在家玩,早玩得了!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和你妈么?”


“爸,我知道,有的家庭重男轻女,咱家却没有,啥活也不让我干,至今做饭我都不会。前头那家小玉考上郑州一所学校,她爸妈借口不是一家好学校,说没钱不让上。小玉十九就嫁人了。但是咱家却支持我上,我都知道”


当初灵儿考上大专,学费、生活费三年只少得个五六万,又不分配工作。家庭经济本就紧张,所有的亲戚都反对。木清也不想让她去念说:


“孩啦,你看看上学花那么多钱,上啥哩又不是个好学校,还如在家替替我做家务,五六万够咱家花好几年的。你弟弟成绩又好,比你聪明,肯定能考上重点高中,不如供应他将来上个清华北大啥的。你弟弟将来有本事了,再照顾照顾你。如果现在你上了那个学校,你爸又没本事,打工又靠不住一个地方,到时你也上不出来,又把你弟弟耽误了”


可灵儿就不说“不念”俩字,我劝木清“她想上你不让她上,落她个话柄。以后她要过得好还行,万一过得不好会说那时你们不让我念大学,要念了大学我一定过得比现在好。女孩学问高了,自然会嫁个好人家”


“中啊,你只要供应她,就是上外国我都不会管”木清很恼火。我知道理亏,沉默了。打工我能吃苦但看不得别人脸色,听不得难听话。现在的老板,都恨不得把人累死,把你的力气榨得一点不剩。比以前地主还狠,干活跟催命一样,说话恶狠狠。我又是个不让苍蝇抹鼻尖的主。走哪吵哪,最后没有人愿意找我干活。实在是用人急才有人找,一年能出来半年就不错了。木清在服装厂做衣服,早出晚归赶忙的,饭都没好好吃过,都是为了贴补家用。穷男人一谈钱就尴尬,但我还是没心眼的说“让她上吧,以后我们花钱再节省点”,木清总算答应了。


我是一个天生非常节俭的人,这可能继承了母亲的基因。不跟人吃喝,经常被别的男人嘲笑,但我并不以为然。我很刚强,别人再请我也不去。可自从灵儿上了大专之后,我在外一个月就花十块钱,买买牙膏牙刷,洗头用肥皂。三四个月理一次发,水果啊,啤酒啊从没舍得买过。人黑瘦、干呲火燎,穿的皮鞋都脱胶了,也不舍得换双新的。内衣都洗透明了仍在穿。反正在里边外边也看不见,妻更省几年没给自己添过新衣服,长发留长了剪了再卖钱。我俩在家从没动过荤,以至菜刀经常生锈。


但每到孩子们星期天或放假回来,鸡腿、鸡爪、猪杂、随便吃,奶、饮料都是成箱的搬。我们给了孩子所有能给的,就差把自己卖了,还觉得孩子跟我们受委屈,谁让自己没本事又没靠山呢,只好自己受啦!


木清用手指狠狠的戳我额头,把我从思路里拉回,“都是你,都是你”说完气呼呼的就往外走,我忙跟上去陪着笑脸,她一边走一边埋怨“我说不让她念吧,你非得让她念,给,谈个外地的,这闺女白养活了!这还是谈个本省的,要是出省念书说不定谈个天南地北的呢!等着吧你,有你哭的”。


我十多岁母亲就去世,长大结婚之后,父亲又再婚搬了出去。从此我生活上没有照应、没有依靠,感情上缺少覆盖。有了灵儿之后,孩子就像长在自己身上一样,没有人替抱一下。碰到我不在家,木清做饭把孩子放在藤椅上,有几次栽了下来,木清是一边做饭一边掉眼泪。自从又有了儿子,灵儿才三岁我带着,白天我驮着她,晚上睡我脚头,抱着我的脚睡觉。就这样,我们一家四口挤在一张大床上。直到她上小学三年级,才放心让她自己睡一张床,所以灵儿从小觉得跟我最亲。可灵儿看似脾气温顺,骨子里却继承了我的倔犟,认准的事很难改变,老天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我是个有狂燥症的人,一遇事就受不了。但这次我却不是很着急,难道我并不在意女儿的婚事?还是赞成女儿的选择?我分不清。但有一样我很清楚,我决不舍得女儿嫁那么远,到头来想见面都难。我习惯了一家人长相厮守,不喜欢分离;我习惯了女儿的善解人意的话语,总能让我转怒为喜,灵儿就是我的顺气丸,看不到她我会觉得牵挂,我甚至觉得女儿就是老爸的知己。


有一次女儿在学校身体不舒服,多吃了一两片药,烧的难受之际,我正在千里之外工地午休,刚睡着耳边就听到女儿急急的呼喊“啊,爸”猛然惊醒,忙打电话方知她百分难受时,我们父女俩有了心灵感应,这使我感觉我不能再颓废得振作起来,我的孩子我不管,老天爷都在提醒我。


可现在这孩子不理解爸妈的不舍,一味觉得我们成了她追求爱情的绊脚石。孩子呀!爸爸知道你痴情于那个外地男孩后,心里没一天安生过,整天七上八下。你付出的代价是亲人的伤痛,他马家骏付出什么了?他怎么那么自私,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为什么非缠着我的女儿。女儿啦,你也是,咱这本地好小伙多的是,为什么都不看一眼?我认定你肯定被他哄住了,这小子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我还不了解男人,都是好色而花心的。到时厌烦了把你一蹬,净看你伤心欲绝了!本来这个婚事家人都不同意,如果结婚后再过的不好,又没脸回来,一时想不开再……,我不敢往下想了。


话又说回来,小女孩都憧憬爱情,碰到男孩一哄就迷了。其实哪有什么爱情?不过是色狼的猎物罢了!可还不能这样说,否则她就会有抵制情绪。


于是我对灵儿说“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所以不要嫁给爱情,到索然无味了还不如选择媒妁之言,让爱情留做美好回忆”。


“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你看离婚率还是那么高,不如嫁个帅哥,他就是日后花心劈腿,离了就离了,你也不吃亏。别以为长的丑的就安分,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花心的条件,待到他有条件时蹬了你,你岂不亏死”


“那爸,你说谁保险,谁才能保证过一辈子都不会离婚”


我哑口无言了,是啊,谁才能保证对我姑娘一辈子好呢?就是打保证谁会相信?这世界上没有绝对保险的婚姻,婚姻一旦成了捆绑,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村里有位姑娘叫琳琅,油黑的短发、粉红的脸庞,丰满身材,一对热情洋溢的大眼睛,喜欢穿一身合身的牛仔衣,充满了青春的朝气。琳琅毕业于洛阳某大学,谈了一个男朋友是当地同班同学,谈了三年。这小伙也是农村家庭条件不好,毕业后在当地找了一份工作,开始工资都很少,每到星期日就来看她。


琳琅小时妈妈早逝,父亲把她拉扯大,现在她爸已经五十多岁,知道这个事后坚决不同意。怎奈她苦苦哀求,老爹又是个财迷,放下话“只要给我拿出二十万财礼,可以”,但她男朋友拿不出来。


恰巧城里有一位包工头,因为老婆去世。这个男人见到琳瑯第一眼,就看上了她。通过琳琅家亲戚找到了她父亲,当场拿出二十万。父亲见钱眼开,不顾此人比女儿大十多岁,一口应允。还对亲戚千恩万谢,给琳琅找了个享福的地。


那男人有千万资产,光房子城里有好几套。她打不过老爹的别,只好认命。举行婚礼前两天,男朋友又从洛阳赶来,恋恋不舍,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举行婚礼那天,琳琅并没显出难过的样子,反正就这样了,无所谓欢喜还是悲伤。婚礼很隆重,人们纷纷议论,这位男的临近不惑之年又娶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


婚后想必很幸福,再老的男人都喜欢年轻小姑娘。我老是在村里碰见琳琅的父亲,总是给我显摆身上衣服,都是他琳琅给他买的,这个二百那个三百,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普通人也买得起。


2015年四月又到大姐家去,这时鹏鹏已经毕业,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思齐在许昌老家县城是位公办教师。


“姐,鹏鹏的女朋友还在吗?”我问


“在,他俩去赶集去了。那边她爸不同意她跟鹏鹏结婚,只要思齐一跟她爸提这事,她爸就去住医院,弄得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让鹏鹏去鹏鹏又不敢去,现在在这提溜着,鹏鹏也不能再相亲,烦死我了。鹏鹏都快三十了,中还是不中干脆利落点,要不是思齐俺鹏鹏早结婚啦,孩子都会跑了”姐姐瞪着白眼珠子。


“姐,你跟我还这样,你没有在思齐面前露出你挺烦的样子吧”


“没有”姐姐有意掩饰。


“人家那么好的条件,还往咱这跑,多不容易,你可不能给人家脸色看,再说不怨人家,您鹏鹏不敢去,去呗,怕啥哩”


“那,他不敢去”大姐嗫喏着说。


“去都不敢去,人家连人都没见着,怎么会同意把闺女嫁给你们?光靠思齐一个人努力,孤独无援呢”


“不过她爸出这一招,也真是绝啦,这主意咋想出来的”我笑了笑又说


“人家就这一个老生闺女,当然不同意嫁这么远了,还听说俺家这么穷”姐感慨到。


“是不般配”我随嘴说了一句。


鹏鹏的弟弟兵兵从屋里出来


“三舅来啦”马上掏烟


“我不抽烟,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又问他“你觉得你哥谈这个女朋友咋样?”


“人家是大学生,有文化,当然会说话了”兵兵说。


“就是前两天半夜,我哥感冒了咋着,发高烧啥都不知道了,本村的医生有事不在家,我,我妈还有思齐,俺仨用手拉车把俺哥连夜送到隔壁那村挂液体。折腾到下半夜两点多,回来又把他弄到床上。临出屋了,你猜思齐说一句啥”兵兵说着红了脸,脸上一付烦死了的表情。


“说啥了?看你出这个样”!


“说谢谢妈,谢谢兵兵。俺才是一家人,谢谢俺?”兵兵不带好气的说。


“可吧呀她一说这,我也烦死了”大姐也愤愤的说。


“人家那是客气话,却惹烦你俩啦,你们觉得你们跟鹏鹏亲,她觉得自己就是鹏鹏老婆,才说这话的,虽然现在还不是,她是提前进入角色了,证明对鹏鹏是真心实意的,拿这闲哩”我说。


姐姐和兵兵却没有听到心里去,一付思齐触犯了她们的样子。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思齐这孩子还不委屈死,姐姐吧糊涂,兵兵也是!上学时不挺是聪明吗,因为家里穷自愿退学,出外打工供应哥哥上大学。哥俩一直很亲,但是再亲也不如人家小两口亲呀,我就给一个字“混”。


“姐呀,你要肚量大些,要能装得下思齐这孩子,你是长辈不能给人家甩脸子”我劝道。


大姐却“哼”了一声


我再劝就多了,只好走了。


鹏鹏与思齐面临的问题,不但是穷富悬殊、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还有文化差异,环境差异。


快到2016春节,都农历二十了,所有单位应该早放假了却不见灵儿回转,打电话也没人接。她弟弟在县一中上学,通知她弟弟到姐姐租住的地方去看,一看门锁着,电动车也在楼下锁着。又跑到她单位去,就一个看门人告诉他已经放假两天啦,至于灵儿人哪去,人家说不知道。


手机里传来儿子无助的声音“爸,妈,俺姐是真找不着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难道灵儿一个人在县城住,遭遇了什么不测?再打她手机还是无人接听。每隔十多分钟就打一次,还是无人接听,难道被坏人抓走了。越想越不好如热锅上的蚂蚁,忐忑不安!有想报警的想法,但最后还决定再找找看,总隐隐觉得灵儿不会有事的。


第二天木清搭车去县城,到她工作单位,问看门的老师傅,找着领导的电话说明情况,单位领导给了,灵儿平常聊得来的女同事家庭地址。那个女孩告诉她,灵儿曾对她说,她要去平顶山马家骏家。这算是知道她没事,但一颗心还是揪着的!心里急,白天一个劲的打灵儿手机,但还是不接。


深夜我睡醒,看见妻子把头偷伸到床外,不像睡着的模样。我用手从后头一摸她的脸,都是泪水,我安慰了两句,她却哭着说“叫她在那别来了,这个闺女咱不要啦,断亲吧”。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果断的说“不行,又不是没有先例,谁家至亲断亲,到最后不还是和解?白白生那么多年的气,我看的明白,让你一下把这个过程走完。孩子还是咱的孩子不能不要,该亲亲该吵吵,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开,总有想通的时候”


她转过头来,哭诉“这孩子真狠的心,家都不要了”


白天还仍坚持打电话,还是不接也不关机。第三天正打时,通了,木清迫不及待地说“灵儿”手机却传来马家骏的声音,“姨,灵儿在这你放心吧,过两天她就回去了”,


木清说“叫灵儿接电话”那边停了停还是马家骏的声音“灵儿不接,过两天就回去啦,挂了啊”


这算什么回事,一个姑娘家不明不白住到人家好几天,肯定是住在一起的,要是怀孕了怎么办,我们的脸往哪搁呀,我仿佛看到邻居们的指指点点,不由痛苦捂着脸蹲在地上。


此后一连几天头都是昏昏沉沉,睡觉睡不着,吃饭一点滋味都没有。有一天,木清回娘家了,我一天没出门。糊糊悠悠到天黑,大门开着,房间门也开着屋内一片漆黑,四周寂静。躺在床上坑冷的也不想盖,凄凄凉凉睡了过去。忽然觉得身边一动,睁眼一瞧有一个健硕的年轻男人蒙着脸,看见我睁开眼,眼里闪过一团凶光,两只手合攥着一把匕首,狠狠向我心脏扎来。太突然都没有给躲闪的机会,刀一下扎进我的心脏,疼的我浑身所有的神经都在颤栗着,身体在不断的扭曲着。然而一切挣扎都是那么的无力。凶手的目光闪烁着狞笑,我用尽浑身的力气喊“救命啊”,但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看着凶手转身离去,我感觉意识在逐渐模糊。猛地醒来是场梦,我大汗淋漓浑身虚脱,犹如真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我麻木的看着黑夜,我一无所有,我是这世界的弃儿。


第六天灵儿回来了,不管我们怎么急,低头就不说话。这会还能说什么,让灵儿给马家骏挂电话,“马家骏,我们同意了你们的婚事,但是前提是你们必须在我们县城买一套房子,结婚之后也能两头住。


马家骏回话很果断,“买房不能买那边”。


我说“马家骏,你可能听灵儿说了,这面经济条件不好,以后她弟弟结婚,转转借借到时买房顶多买一小套,三室一厅,,她弟弟结婚住一个房间,我们老两口住一个房间,剩下的一个房间,将来必须留一个房间留给灵儿的姥姥,或爷爷在这养老,没有足够的钱,再多一个房间,你们结婚后回来住哪?”


“我们回去可以住旅社”声音很无力,


“那总不是个办法,即然想结婚就拿出点诚意来”我努力克制着。


那边停了许久,最后挂了。后来从灵儿的口中得知,那边马家骏的爸爸得知后大怒,认为我方故意刁难,要马家骏放弃灵儿。听到这个消息,我和木清都暗暗高兴。


一天晚上,马家骏给灵儿打来电话,语气生冷,灵儿也一边说一边流泪。我在旁边看了很是心疼,但转念一想,他俩弄掰了不正好,不正合我意吗!稍觉心安。吵过之后灵儿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一连几天不是发呆就是睡觉,整个人显得很是颓废。都是这该死的马家骏!


春节过后,整月初十马家骏又给灵儿打来电话,说他明天就要结婚了。这十几天他爸妈没闲着,托人介绍了平顶山当地一位姑娘。也是跟男方刚分手,心死啦再也不相信什么爱情,碰到谁就是谁吧。于是两人同病相怜,决定闪婚。灵儿沉默了很久,沙哑地回了声“祝你幸福”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天灵儿没起床也没吃饭,我和她妈不管怎么哄,灵儿都无动于衷。第三天还不吃,木清硬着往嘴里喂,她不张嘴,我摄住她鼻子,强迫她张嘴,喂里一点食物她又都吐出来了。气得我大骂,她不是不睁眼就是无神的瞪着我。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都是仇!我如坐针毡,仔细想想何苦为她着想,反招她记恨!有一句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管不了啦,我不由长嘘短叹,木清也是整天哭哭啼啼问我“该怎么办?”


我怒吼一声“马家骏,我恨不得你马上死了,你用什么方法把俺闺女,弄得迷三倒四”


灵儿第四天还不吃饭,躺着没有一点生气,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只看到呼吸起伏,尚有一口气在,其它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弄不好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慌了快吓死了,忙找来村里的医生来给输生理盐水、营养药,她已无力挣扎,但却不配合。木清一边晃着灵儿,一边掉眼泪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灵儿,马家骏都结婚了,你还想咋样啊,咱这一家人就不过啦吗?你就认了吧啊!灵儿”


灵儿无力的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说“……妈……要不是……你们……能这样吗”,两行眼泪流进耳窝。“孩啊,你只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你愿意咋地咋地,我们不管你了,你只要好好活下去”她妈越说越伤心,不由崩溃,我也悔不当初,不管紧点还落个闺女,管的紧了连个闺女都落不住,随她的便吧。我伏下身来,看着灵儿的脸,一边抽泣一边说“是的孩子,你只要好好的活着怎么着都行,爸不管你了”


灵儿枯黄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两行热泪蜿蜒而下。挂上液体后灵儿睡着了,医生很忙需要人看护,木清已崩溃,身心俱疲卧床休息。我坐在灵儿的床前,看着她的脸,这孩子从小就爱哭,长大了更不省心,人家其它女孩碰到这事,大人骂两顿自己哭几天,也就顺从了,可见她不乖。


细细想,她和马家骏相爱,被我们别了两年,我们让她相亲,为了不惹我们生气,也很配合,还巧妙的想法脱身,这孩子又是个很乖的孩子!只是你为什么要喜欢外地的,要抛我们而去,你是爸爸的心尖啊,我爱你都比爱你弟弟多一点,你这个孩子,一到成人了眼里只有爱情,没有爸爸!眼前的灵儿忽然那么陌生,脑海里浮现的是四五岁的灵儿,跟我的腿一样高,圆圆的脸蛋,扎着俩辫子,很懒不愿意跑,动不动就架起两只胳膊,让爸爸抱。有大人问她会背诗吗?她就站在那一本正经背起,我教她的王维的《相思》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由她稚嫩的声音朗诵,给这首诗平添了一种不一样的色彩。引得大人们一起鼓掌,可她那么小,也不害怕,挺自然,手舞足蹈挺高兴。


回到现实不由令人叹息,一晃眼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女儿像一含苞怒放的花朵,我像一棵老树正在逐渐枯萎。女儿啊,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一辈子永远对你好的男人,那就是爸爸。


灵儿经过一周的疗养,虽然还很憔悴,但也有了几分血色。非要到马家骏家去,我们也不敢再拦着。我嘱咐她路上小心,不管发生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去接她。她点点头毅然决然踏上了去平顶山的火车。


十几天后她却跟马家骏一起回来了,灵儿一直住在他家不走,马家骏还是对她有感情的,灵儿憔悴不堪的模样,令他全家人大吃一惊,对她充满同情。马家骏的那个媳妇主动提出了离婚,来成全他们俩。马家觉得心中过意不去,也赔了她一些钱。


有什么办法,灵儿非他不嫁,我们热情的招待了马家骏。做了丰盛的一桌,私下木清曾担心的问我“如果以后马家骏和灵儿结了婚,咱们这么刁难过他,肯定会记恨我们的”


即然要成一家人了,有话不如当面说。“家骏,说真心话,我和灵儿她妈之所以反对你们的婚事,并不是对你不满意,我们对你一点意见都没有,就是嫌离得远。这段时间你一定很痛苦,但以后不要记恨在心,等你们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你们就会理解做爸妈的心”


“叔,不会的,但这两年,我确实很痛苦”


“我们只是想考验你到底有没有耐心”我顺嘴圆了一下。马家骏苦笑一下没说话。


“你看看哪天,让你爸妈过来把你们的婚事订一下”


“我回去让我爸妈哪天过来,还得重新查一下黄历,选个好日子看具体哪一天结婚好”


马家骏回去后不几天,一辆商务丰田停在我家门口,开车来了六个人,除了家骏爸妈,还有两个舅舅,还有家骏和她妹妹。我在黄河岸边饭店报了两桌,我的父母兄嫂作陪气氛很融洽。他大舅也是个大老板,直夸我们这黄河鱼好吃。把婚期订在腊月二十四,我是即开心又难过,喝醉了拉住他舅说不完的话。


客人走后,我们一家人回家,灵儿搀着我一路蹒跚,回到家我放声大哭,我舍不得我的女儿,可是我又没有办法,我这半生的委屈与孤独,都哭出来了。哭的是昏天黑地,睁不开眼睛,灵儿从没想到我有这么难过,抱着我也哭起来“爸爸你别哭了,都是灵儿不好,灵儿不该惹你生气”


我睁开模糊的双眼,抱着女儿的头哭着说“妞来,爸爸舍不得你呀”,最后我哭累了睡着了,抽噎时脸上还挂着泪珠。听到灵儿在一旁抽泣着跟马家骏打电话。


为什么这样,两情相悦本是喜事,却总有人受伤!


这几天灵儿和木清不是翻看马家送来的聘礼、衣服,就是议论结婚的事项,还没结婚已经有了结婚的喜庆气氛。我寻思着还得给灵儿争取点什么,给亲家打电话,一阵寒喧之后:我又提出让他们在我们这边县城买一套房子。亲家急了“你还让我们在您那边买房子,俺上回结婚花那么多钱都白搭了,俺有多少钱啊俺?”


“嗯……”我语结了,很尴尬挂了电话。


几天后马家骏过来,说“我家那楼才盖没几年,要不放心,您二老过去看看,我们那离少林寺比较近,我领着你们去看看,四边风景可美!”


灵儿也说“您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吧”


我和木清早就议论过此事,他那边家到底啥样,光听灵儿说,这婚事她愿意,夸得跟一朵花一样,到结婚点礼时一看不行,亲戚不说咱当父母的不立正事,被人笑话。可话又说回来,就是他家比咱家还破,灵儿除了他马家骏不嫁,咱还能改变什么,看什么看,都反对这么长时间了,去了跟亲家有什么话说,多尴尬,是一堆破砖头也就那了”


灵儿调皮的说“咋着恁不相信您闺女的眼光?”


木清附和道“俺就是相信俺闺女的眼光,才不去看哩”


“可是哩”。


“妈,前几天我不是在那住吗,我俩路过他爸妈房门口,听见她爸妈正说结婚的事,买了一辆小车好像没钱了,她妈正在那哭,我马上回俺那房间去了,等一会他回楼上,丢住个脸脸色可难看啦,哈哈哈!”


马家骏笑了笑说“我那可不是给灵儿脸看,俺妈哭,我能会不难受。不过确实没钱了,花干净了。”


灵儿皱着鼻子说“结婚就得花得你们倾家荡产,叫你这一辈子再结不起婚”


马家骏乐呵呵在那傻笑,“那您咋着过这个事哩”木清问,


“俺大舅答应先借给我们钱”


“现在先用他哩,过去后可劲挣钱,再还他”木清叮嘱道。


“俺大舅说了,先不着急还”


“年轻要多努力,给以后生活垫定基础”


“爸,妈,马家骏正在看书,来前报考公务员”灵儿说


“那你呢好好复习复习,别光一个玩心,师范都上了,你不是有教师资格证么,考带岗吧”木清问


“我考试也得在平顶山那边考,不准备在这边发展”


我倒希望她在这边教书,工作在这,以后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我们还能常看到她,逢礼拜日假期再回去团聚么。不过这话说不出来,总不能让小两口两地分居吧。


再看他俩你戳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玩得高兴,全不顾老爸老妈在身旁。现在这年轻人咋这样,看不惯。我忍住想教训他们的冲动走开了,木清也跟出来“我看出来你刚才想说她俩,你说他干啥,只要他俩对劲妥了”


“看着烦人,大人在跟前,也不收敛收敛”


“现在都是这”


当父母的不就图孩子们好吧,以后就当没看见。


又到大姐家,一家四口都在。大姐夫笑着说“灵儿到底没有打过她的别,结婚日子订到哪天?”


“都别她两年了,别不过去,现在这小女孩都恁有主意。日子定到农历腊月二十四了”


“就这吧,再别说不定你连个闺女都落不着,平顶山不算远,又没出省,现在一结婚都有小车,俩仨钟头就到了”大姐夫慢悠悠的说道。


“出省才好哩!一年也别想见一回。对了哥,您鹏鹏跟思齐咋样了”我转移话题。


“崩了,思齐在那边结过婚了,国庆节结的婚”


出乎我的意料“怎么回事?”转向鹏鹏。


鹏鹏红着脸,一脸的怨气,把头转向一旁沉默。兵兵说“她结婚前,给我打个电话说,她没脸给我哥打电话,说你告诉你哥吧,是我对不起他啦”


我感到突然,一直挺看好他们俩的,怎么就不再坚持坚持?


“利量了也好,鹏鹏该娶娶”姐夫蹲在那,从鼻孔冒出两绺白烟。


鹏鹏平复了心情对我说“三舅给我操心介绍一个吧”


“没那茬啊,你大学生肯定还找大学生呀”


“到灵儿结婚的日子,你们都去,显得咱们娘家有人,他们家也不敢让咱灵儿受气”


“就是咱家有几百人,要是吵架了,离这么远能伸上啥劲”姐夫说。


“现在还没结婚,就巴结他们吵架哩,就不能巴点好,现在小孩可知道亲啦,哪像你们吵吵吵”。经这变故大姐却出奇的平静。


灵儿跟马家骏在那边住俩月了,好想她啊,一闲下来,她的音容笑貌就浮现在脑海,自己一个人常常发呆。以前她上学时也走几个月,我也没这么牵挂她。这是怎么了?后来灵儿回来了,很不高兴。原来她考公办教师,参加人很多,初试后就剩七八个人,面试过后就剩她们五个,灵儿排第四名。但是教师岗位就有三个缺口,她被刷下来了。


在家的日子,灵儿闷闷不乐,整天不出门。可一星期后,突然有了转机,那边教育局,给她打来电话,通知她去某乡镇矿山学校上班。原因是第三名是平顶山市里那位姑娘,嫌弃这个学校周围有污染,自动放弃了。


咱农村的孩子可没这么娇气,冥冥之中,老天在眷顾灵儿。感谢那位姑娘,你条件那么好,人又聪明一定能找到自己满意的学校。我们灵儿总算是有了可以养活自己的饭碗,自立很重要,就不用看谁的脸色生活,没有自立就没有尊严!


灵儿去了那边上班不久,又传来马家骏考上公务员的消息,说已经上班还有国家的正式编制。总算是一颗心放到底,这下我姑娘衣食无忧了!待到结婚前几天灵儿回来,安排结婚送亲的事。人瘦了一圈,这孩子刚开始教学,心里着沉光害怕误人子弟,所以很是用心。


灵儿结婚前几天,我在城里包了一辆豪华大宇通,可坐四十多个人,灵儿也提前回来,我们所有的亲朋,农历二十三就出发,跑了五个多钟头,到了平顶山地界,下了高速。那边马家骏打来电话,互相说出车的颜色、牌子、车形,很快见到了领路的几个人,两人站到了这车最前头,让坐也不坐。车跑的很慢跑了一个钟头没见人家,终于看见路旁有一座小山,也就三四十米高吧,看见山半腰就住着三四户人家,四周空旷寂廖,这时车速更慢了有想停的迹相,我们所有的人的心猛的一沉,难到这就是灵儿命也不要,也要嫁的人家?这也太偏僻了吧,跟离世独居有什么区别?但有生人在,不好说什么。


车还往前慢慢走着,走一会又看两三户人家,我们的心都开始凉了,可能就是这一片了,跑很久都没有看见稠密的人口区。忽然,车又提速了跑的飞快,我们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大家又都说笑起来,却绝口不提马家骏家到底怎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又跑了半个小时路人家开始稠密,还成了平原。这时天已经黑了,下了大道,拐向小道,着柏油路非常窄,只容得下一辆车通行,顺着路一望好几里,都没有可岔车的地方。


但这时却出现了一个,装木头的车挡住了去路。地下有刚截好的树段,车停了,等的会还不小,终于木材车装好后方开始动起来。


大家都忍着饥饿,好不容易到了马家屯,车停在了饭店门口。饭店是搭的那种蓝彩刚房,占地有半亩,点着蜡烛,这地方还停电?仿佛重回了上个世纪的恶梦,随便垫补垫补。上了几个菜,这的馒头大的好夸张,快顶一个足球啦。听到发电机的声音,正吃着来电了,头顶上的吊扇飞转起来,扇翅上边还搭着一条线灯泡还亮着。惊叫声,大喝声,乱成一片,吃饭的人四边逃散,幸好有人关了,幸好灯线没断,幸好没出事!哎呀!我的小心脏。


吃过饭看了马家骏的家,确实是三层小洋楼,新房装的特别漂亮,不晓得以为走错了,某电视剧里白领的房间,还加了鲜花锦簇,什么都不缺甚感欣慰!


男方的人问我什么的怎么办?我一句话挡了,我什么风俗都不讲究,怎么办我都没意见。倒是木清侃侃而谈,大家都聚到她跟前去了,木清_新娘的妈妈,集漂亮、富态,自信于一身,全不似那个先前哭泣的那个小女人。


回到市里宾馆休息已是深夜,第十层住满了我家客人,还有灵儿大学几个闺蜜,走廊里铺着碧绿的新地毯,客房也相当豪华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亲家是下了血本,要给我们留一个好印象。因为我们来这一趟,下一次不知猴年马月,有的人可能这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再来了。


我的本家人纷纷发图片视频,到朋友圈。弟媳给在外打工的堂弟打电话“我跟你过十来年了,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二十四日清晨从城里出发,开车几分钟又回到了马家屯,同来的司机也说,他家离城里好近。听马家骏讲过,城里发展已经规划到了他们村,下一步就是讲赔偿,如何给房子的问题。


九点举行婚礼,人很多,黑压压一片,可能全村都出动了。主持人省去父亲把女儿交到新郎手中仪式,因为我们今天还要马上回去,我们当中有的有小孩子,请人看着。


新郎新娘礼毕,又改口接了公婆红包后,我和木清被请向舞台,灵儿眼含热泪,望着她妈妈用哆嗦的声音喊了一声“妈”,木清不由悲从中来,“妞来”母女抱在一起抽泣。我不在舞台上掉泪,我很镇定,在翁婿相抱时,我轻轻拍了拍马家骏的背,我们两家又拍了合照。


酒席上基本都是我们这边人在喝,酒席另有住持人,宣读着吉祥的话语,“第一杯让我们敬远道而来,尊贵的客人”,“哗”一声酒杯林立,“第二杯我们再敬……”,“第三杯让我们敬……”等等。也别说什么啦,早喝早走,喝酒的事不喝也不行!


我完全忘了木清的叮嘱,“这是你闺女结婚,你是一家之主,你可不能喝醉,路这么远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事,谁来处理?”我喝的有点高,看见人家都站我方知站起,走出饭店,人都聚集在车前,灵儿及马家骏一家都来送行,眼看要走了,却把灵儿一个人撇在这么远的地方,所有来送亲的人,这些看着灵儿长大的伯伯、伯母、叔叔婶婶、姨妈、姑妈、哥嫂姐姐们、都掉下了眼泪。我握住一旁亲家母的手,不由老泪纵横“嫂子灵儿交给你了,以后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就看在我们两口的面子上多多包涵”,亲家母一个劲点头答应。这是我最后的担心,婆媳关系很难相处。


现在快过去半年了,我还没有缓过劲来。心中常觉缺少些什么。每当木清抱怨灵儿很多天也不打个电话,微信上也不露面。我就安慰她“灵儿教好几个班级,每天收作业本都一百多本,批作业都批到深夜,哪有时间呀,她又爱睡觉,你不是不知道”。其实,我的心早已经缺了一角,每当灵儿回来时,它才是完整的。要重新长在一起,可她待一两天就走,又一次被生生扯开的疼痛。


可能是老了,独居一隅时,眼前常常出现,四五岁的灵儿穿着一身花衣服,扎着两个羊角辫,仰着脸喊“爸爸”。一会跑这边,一会跑那边,她欢快的笑声在阳光下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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