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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柳老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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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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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一雪

散文

             昙花一雪

                孙志明

2018年的第三天傍晚,天空挂着灰色的云层,北风阵阵,却吹不散厚云。夕阳在云缝里拚命挣扎,斜射着灰黄色的微弱光线。

市区大街上,车来人往,人们急着回家,一切都像河里的水一样快速流动。

我觉得今年的冬天,好像就是从这个傍晚开始的。

在我看来,冬天并不是非要刮风、空气寒冷以及节气里的立冬。无论生长还是凋落,都与冬无关。冬天是最有希望的日子。一切尽在这个季节里孕育。一切不如意,一切失望、失落,尽可在漫长的冬季养精蓄锐,休养生息,来年再战。为梦想而被时光划破的伤口,也可在冬天的白雪皑皑下弥补、治愈。冬天是离春天最近的季节,世间万物的沉寂是为来年的喧闹做准备,弥补伤口的热情足以溶化坚冰和积雪。收获果实的尽情享受,折戟沙场的静心思索,总结经验,春天再见分晓。世间万物傲霜斗雪,不急不躁,四平八稳,一个轮回即将结束。整装待发,纳故吐新的春天不等自来。冬天是上天赐予人们的考验耐心之季,沉寂休眠是万物共有的权利,待到春天时,发芽吐芬与沉睡不醒却是各自的命运和选择。冬天只负责凝固,负责冬眠,安静得有如死去的生命。

冬天是静止的,而这种静止应是从一场弥漫浩天的大雪开始。

残阳早就不见了,城市的西边,暗红色的云像大鹏展开的羽翅一样在空中排列。冷空气正在把满天空的云变成霜,变成雪。夜幕很快降临。

我伫立在门前,感觉在喧嚣中稳稳地站着,好似成了一件冰冷的雕塑,渐渐的感觉不到喧嚣的存在了,夜晚那么静,我清楚地听见心跳声。还有一种声音,轻得只能感觉到,但听不到,又似乎能听到。

雪来了,在北风的吹拂中,贴在我的脸上,冰凉中带点湿润。这场雪,在我的心中沸沸扬扬,从立冬开始,一直下到现在。为这场冬雪做的梦,总在设法改变我的记忆。从进入2017年的最后一月,盼到过了冬至,天气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蓬松的空气在鼻腔中均匀地炸开,大量关于春天的细节在脑海中纷至沓来,冬日把感冒的病毒照射进人体,医院里比过庙会热闹,谁都知道雪花能净化污浊的空气,而现在,它终于来了。

雪下的充满仪式感,铺天盖地,覆盖于我的记忆之上,像镀了一层洁白的磁光。

纯洁的雪花,使本该如黝黑得像锅底一样的天空亮堂起来,像天空崩塌了掉下来一整块,覆盖了地上的一切,也覆盖了我的念想。门前站立的久了,也许是被久盼了的雪花湿润,我的泪一次次从眼睛里滚落下来,让冷风干透,结了层霜。

次日清晨,空旷的天地上下皆白,出了屋门,肩头忍不住耸了一下,猛然一个寒战,那雪的白光像刀子一样刺进皮肉,但却让我赏心明目,呼吸顺畅,周身通泰,内心平静,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孤独,灰色的街道在雪中消失了,还有在下雪后该消失的一切都消失了,感觉到生命在大雪的包裹中一切都那么宁谧。

不到中午,阳光照射在雪上,泛着刺眼的白光,雪霁天晴,雪又被融化了,也很快会消失于大多数人的记忆里了。经历过这场雪的人们又开始在人生的路上新事情上倾注精力和感情。谁会去在意这一场尽管久盼而来的但却无关紧要的雪呢?而时光总是让人忙碌。不断出现的新事物,总是以遗忘另一些已过去的为代价的。一年两年十年之后,其至几个月之后,许多人会彻底忘了与这场雪有关的细节,或者这场雪的存在。

阳光下的悲凉中,不由得让我想到了人世的无常和无奈,想到生命中那么多的不期而遇,想到人在时空中的小,也想到人和人在时光里重叠的短。这人世间的一切,好像都不是我们能掌握的,哪怕是一粒沙,放在手上,我们都握不住。

这世间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一颗心,心终究是大于万物的。一夜之间下雪,红日当空融化,经历了这一切,心的位置是最重要的,天地在心在,雪也就永存于心。

又到傍晚,雪已差不多化完,湿润而又缓慢安详的空气在城市洋溢,暮色在静静地降临,行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与我擦肩而过的同城人们,他们面部都书写着与这座城市熟稔的各种信息、难以忘怀的痛苦与忧伤,幸福与满足。不论是画眉深浅,还是皱纹纵横,记下的是这座城的成长和衰老,北部新区正在成形,城市的心脏正在一点一点儿偏离了它原先的位置。

一个人的大脑,一个人的心,一生将装载多少场雪,除雪以外,又装了多少人与事物。它们如浩澣之沙,一点一粒的聚集中,变得面目模糊。

天气预报说,明天又有小雪,让这一场雪,在新年初始的时间里,再一次降临吧。

2018.1.4.午夜,2018.7.18.晚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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