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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柳老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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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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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亚随记

    红柳老松

      一

风轻轻地吹来椰奶的清香,浪花细碎,水温凉的刚好能被皮肤接受。沙子没有被海水浸漫过的,有太阳的余热,很软;浪花漫过的,平平的瓷实,光脚丫走着,一种说不透彻的舒适感从脚底漫升到头顶。清清的海水卷起的花朵,在阳光下闪着洁白的光,卷起些细细的白沙,一次一次地碰过腿间。

海水碧蓝,天空更蓝,跟北戴河灰蒙蒙的海水和天空明显不同。

许是地上有海水映照吧,白云不是太白,也不怎么厚重,几乎没有完全相同的两朵白云。有风无风,那些白云总是匆匆往北飘动,往我的家乡飘去,我想,飘到家乡可能就是雪吧?果然,家乡或大或小像模像样下了一些雪。

同在蓝天下,为何这里每天都是面朝大海,总有花开?而我的家乡,却是春暖才会花开,盛夏才有热天?

海浪想冲上岸,但每次都退回了原处,从不停歇。在大海的眼里,江河湖水微不足道,小溪泉流更可忽略不计。人的心胸真有海阔么?未必!小如针尖么?可能!

初到三亚那几天,心情正沐浴在满眼翠绿花红,温暖如夏,椰风和熙,半袖短裤,清凉舒惬中,却不料被奇痒难忍折腾得狂躁上火,边狠命抓挠边细数,裸露在外的两胳膊两腿上疙瘩累累,疙瘩上落疙瘩,过百有余,狂抓破处,鲜血渗出。一锅疙瘩汤里也没这么多疙瘩吧!绣花腿也就这样吧!除了抓狂,对三亚的黄黑两种颜色的蚊子恨之入骨。恨气消不了,恨得牙疼。花露水驱蚊香止痒膏效果甚微。戴上老花镜再细细瞅那些疙瘩,才发现疙瘩有别,有大有小,大的指甲盖那么大,黄中泛红,小的绿豆大小,红如花朵点点,更似点上的朱砂。大的痒过就不太痒了,抹些止痒膏,颜色一天比一天淡,几天就消失了,几乎不留痕迹。小的却是痒了又痒,越抓挠越痒,每时每刻地痒,喷上抹上啥也不起作用,深红的圆圆的挤挤挨挨的疙瘩们那怕你咬牙切齿地抓,就当不是自己的腿狠心硬肺地抓,怎么抓也止不了痒,抓完还是痒。头上掉着汗珠子,抓挠得腿无完肤,血淋淋地,擦掉血迹,红的还是红的,痒还在顽强着,且不易褪色。十几天后,结了疤还是个红点,余毒并没肃清,痒起来恨不得把那块肉剜掉,或是把腿剁了。

人的身上的各种不舒服,痒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别样痛苦。

跟常住在这里的人们交流沟通多了,才弄清楚大疙瘩是蚊子咬的,毒性不是很大,所以疙瘩虽大但不是太痒而且消得快。蚊子是吸点人血再往里输点毒液,干得是损人利己的勾当。那些痒得要命的小红疙瘩是一种虫子咬的。这种小米颗粒大小的黑色虫子会飞会跳还会走,室外躲在草丛里,人经过时跳起来在膝盖以下腿上或脚上咬一口又跳回草丛,不吸血,专输毒,纯粹是损人不利己。那连跳带咬也就是一眨眼的速度,人根本看不见,莫名地就中枪了。它们还能混进室内,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专等你睡着了,在你身上放肆尽情地咬。一夜过去,胳膊和小腿上的红点已是密密麻麻。可你难见其踪。若是眼疾手快偶尔拍死个,一拈,它却是干的,成粉沫状,不像蚊子,拍死时还会见红。

原来,三亚的蚊子是给这种不知名的小虫子背锅的。

       二

三亞市三面環山,一面臨海,三亞灣像是大地上的一个偌大的月牙彎。市區呈狹長地帶,又被月川河分割成幾塊。長住人口七十幾万,電動車擁有量三十五万至五十万輛(官方估計),成為街頭一大景。尤其在十字路口,陸續滙集起來等待綠燈的電動車大軍令人震撼。慢慢地了解,這种現象的根源是市區公交不發達,等公交得有足夠的耐心。出租車在市區不易等到,都到旅游景點去了。三亞旅游景點多,外地人多,出租車的起步价十二元,每公里二元或三元,去景區一趟來回,收入可觀,當然不愿在市區溜達了。狹長地形的市區,商業网點不是太密集,人們出門購物上班辦事自然而然首選經濟實惠的電動車就不足為奇了。市區有些路段沒有非机動車道,大路上電動車跟汽車爭道混行,危險隨処可見。三亞也在爭創文明城市,一些路口地面也有車讓行人的大字,但基本上是人讓車行,禮讓行人的監管不到位。但十字路口的那些涼亭很溫暖人心,雨天遮雨,晴天遮陽,使電動車族們等紅綠燈時少受些雨淋日晒。我住的中鉄子悅臺小區外,竟然有電動車掃碼出租,每小時十元,不封頂,二十四小時五十元,很方便。公交系統不發達,市區內電摩很多,漫天要价,就地還价,往往十幾元就可送你到家,只是在有些路段跟汽車們并行穿插,不免讓人提心吊膽。

對于从冰天雪地的大西北來到冬暖花開的天之涯,海之南的我來説,三亞的一切都是新鮮的,讓我充滿好奇之心。一些在我們那儿嬌生慣養在家里的花花草草,在這里的街頭道旁山坡小區隨処可見。中鉄子悅臺小區是个中高檔公寓小區,里面的樹木和花草很多,簡直就是个小型植物園,百分之九十多的我不認識,百分之零點幾的幾樣認識的樹木中,白楊樹算是一种。在南国的陌生植物中,白楊樹很難找到,雖找到了,但不覺得親切,因為它們同類不同种,細細的,叶子小小的,摻和在千紅万綠中,沒有高大挺撥的軀体,毫不起眼,能找到它主要就是它的叶子,因為雖是冬天,但它的叶子不枯不落,仍是墨綠色的。南国的樹叶很懶,一年四季都綠,連秋后落上一地,春天再吐新芽都不愿。南国的樹叶太勤快了,舊的沒落,新的又出來了,連輪回交替都不想承担。

三亞的經濟主要是旅游。人們的工資很低,兩三千左右,但房价和一些物价高的离譜。若在三亞真正接住地气生活,到超市和市場,肉米面菜調味品及居家生活用品,卻不是很貴,比金昌的价格略高一些。做生意的大多是外地人,本地人不多。本地人較傳統,很淳朴。

       三

去参观水稻国家公园和去南山寺游览,有机会行走在南国的田间地头。水稻国家公园离陵水黎族自治县不远,离海棠湾红树林很近,往西一点就是亚罗湾。公园建在平广的稻田之间,有按1:1比例复制的恐龙群,还保留了几院黑色墙壁和黑色屋顶的黎寨老屋,给公园平添了几丝古朴。稻田里有农人劳作。去南山寺要经过一些山区,一洼一洼的山地里也有农人在劳作。南国的田园里种的植物跟大西北我家乡的肯定不一样,田间地头路旁村前的树木草花也绝不一样,但不能说就没有相同的,相同的是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农人,他们的皮肤也是黑黝黝的,跟我的家乡农人一样,也是那种干糙的、黄中带黑的、紧巴巴的。东西南北中,天下农民一个命。不管是围着头巾,顶着草帽,还是戴着斗笠,捂着口罩,没有细皮嫩肉喧腾腾水汪汪面色的农人弯腰低头在田地里劳作。当然,我说的是那些真正的农人,现在根在农村浮在城市的伪农民多的是,还有贷着款在农村雇佣农民发闷财的二手农民,他们的肤色正在向地道的城里人接近。肤色接近了,但气质和灵魂还在乡村游荡。

繁体字“农”是一曲披星戴月的苦歌,简体“农”字是有家有人吃饭穿衣的承继,洗掉泥腿上楼,摇身一变为城里人的不是没有,但为了孩子上学,为了攀比,被城镇化了的,被丈母娘逼进城的农民,终究根不在城里,况且,城市的生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三亚地段好的房价快到四万每平米,高的离谱。海景房都是给富人盖的,而富人里面有几个农民的影子?

猴岛下是陵水黎族自治县的一个渔村,叫新村港。大年初一,等着乘缆车的游人攘攘熙熙,一拨又一拨。海上漂浮着的渔家乐张灯结彩,港口码头拉客的渔民磨着嘴皮,没有几个人去渔家乐消费。港口的后面是喧嚣的渔村,渔村里游荡着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游客。

老马是临夏东乡人,老乡见老乡,没有两眼泪汪汪,但吃着他儿子炒的拉面,味虽不是家乡的味,但话是一个省的,心里舒畅。老马经营的兰州拉面馆,在上猴岛的售票大厅前,地理位置很好,但老马的面貌不容乐观,虽说一碗拉面二十五元,但来此一游的西北人不是很多,最压着老马胸口的是房租,八十几平米的几间破屋,上层住人,下层经营,每月六万五的租费。一年下来,也就混个一家六口的日子,老马说。正是中午,厅堂里没几个人吃面,老马的老伴儿坐着发呆,两个孙女一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个抱着妈妈的腿哭闹着,妈妈的脸色木然,推开女儿,呵斥几句,给顾客端面去了。老马一边吆喝顾客,一边抽空跟我说上几句。

唉!这大年初一的,哪来这么多的游人啊?

2019.2.22.于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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