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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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头老牛
四蹄后蹬 脖子僵硬
缰绳都拉断了
仍不肯出圈门
他已经看见
门外打麦场上
高悬的
明晃晃的大铡刀
回望
回望着
饲养他十年的爷爷
那头老牛
两眼泪长流
那头老牛
已经知道
自己今天难逃厄运
二
爷爷上前
轻轻拍拍老牛的头
递上一瓦盆豌豆
作为送别的“断头饭”
那头老牛
默默地吃起了豌豆
爷爷擦着
老牛涌流不止的泪说：
“去吧，你今天应该高兴，
前世投胎为牛，
当牛总算当到了头，
该出的力都已经出尽，
该受的罪都已经受够，
你早该转生投胎为人了，
你做人肯定也是一个大好人！”
爷爷说完，
两眼泪也长流
那头牛听懂了
点点头
摇摇尾
不再挣扎
径直走向打麦场
静静地躺在了大铡刀下
三
全村围观的男女老少
霎时 惊呆了
打麦场上安静得连喘气声
都能听见
忽而 村长一声大喊：
“咱们不杀老牛了，
他也是村里的一位老人，
咱们也要为他养老。”
说吧，已泣不成声
四
很多年过去了
村民早已为那头老牛送终
还真像老人一样
安葬在公共墓地
还立了一个墓碑
上面写着村子的名字
五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
那头老牛
总在眼前浮现
那两眼长流不止的泪
总把记忆滴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