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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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韬
走出会议室,刘局长边看手表边嘱咐工作人员给司机小彭打个电话,五分钟以后出发。他今天要去一趟扶贫村，办一件重要的事。
办公楼前，一辆越野车已经等候在门口。刘局长打开车门，看到座位上放着的纸盒子，他露出满意的微笑。
“按照安排，已经把蛋糕买好了。”小彭说。
“好的，办得好。”刘局长答到。说话间，他把蛋糕盒子提起来，坐定后放在腿上架着。
“这路上太颠簸，我担心蛋糕摇坏了，还是抱着稳当。”刘局长见大家比较诧异他的举动。
“我来抱！我来抱着！”坐在后排的几个同事都连忙争着抱蛋糕。
“还是我抱着，后边座位比较挤，前面宽敞。”刘局长仍然坚持自己抱。
同事们见刘局长态度比较坚定，也没再说啥。汽车一溜烟驶出县局院子，奔北溪河村而去。
北溪河村，地属安利县开泰镇。远离城市，于深山幽谷中孑然一身。天空湛蓝通透，白云聚散多变，山岭绿树成荫，溪水清澈潺潺…。若想暂别喧嚣，找寻回归自然的恬静感觉，这是绝佳去处之一。平整的水泥路在麻柳树下，沿河蜿蜒曲折，通向山垭那边，若隐若现在树木环绕的河边。真是一个美丽的村庄。
老宋放下笔，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捏捏手腕和近乎僵直的脖子，稍微放松一下，顺便翻看微信。
“我，不做你的红颜、不做你的知己、不做你的爱人、不做你的任何人。我宁愿，做你的包扶贫困户。那样的话，照顾我是你的责任。你会经常来看我、你会每时每刻惦记我、你会给我送来温暖、你会给我送来技术。只要我一不高兴我就说不满意、一不高兴就说不清楚、一不高兴就说不知道，自然有人帮我收拾你！”朋友圈发这些段子是常有的事，编段子的人真是有才，写的入木三分。老宋看完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伸手捋了捋满头花白的头发。不觉间又是十几天没回家，头发都长长了，爱留短发的老宋不太习惯。
夜里九点多，山垭已经黑的不见了踪影，北溪河村委会的灯光依然亮着。
会议桌上摆满了表册，资料堆的高低错落。一圈人围坐在桌子周围，低着头挥笔书写。谁也不作声，偶尔有人提个问题，很快就有知道的人给予答复，说话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笔。话音一落，又是一片沉寂，只听到笔尖与纸的摩擦和翻纸的声音。
“叮咚”北溪河村脱贫攻坚工作群发了一条消息“紧急通知：根据气象部门气象灾害橙色预警，我村范围近期将有持续强降雨，此次降雨持续时间较长，极易发生山洪、泥石流、塌方等次生地质灾害，…”老宋端着手机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看天气，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上，多亏旁边的驻村第一书记小杨拉了他一把。
“哎！宋叔，过细点，差点绊倒了。”小杨叮嘱着，又把老宋扶回椅子上坐下。
“到底是上了年纪，填表多坐了一会儿腿脚就麻了，不给劲儿。”老宋感叹着。
“宋叔，你都六十了，别跟我们年轻人样的填这么多表，我们几个年轻人把你包的户一分就行了。”小柯也发话了，说话间也没抬起头来，眼睛瞅着表格，手也没停下。
“那咋行，你们又不太了解我包的贫困户的情况，万一填错了，费功夫不说还得重填，划不来。”老宋态度很坚决。“不说这个了，大家看看微信，紧急通知，近期我们村范围有持续大到暴雨，布置有任务。”
大伙儿赶紧停下手头工作，抓起手机来看通知。“…防汛期间，请各工作队员务必坚守岗位，做好抗大洪、救大灾的思想准备，指导责任片区内群众提高防范，组织危险地带群众转移到避险集中安置区…”扶贫工作队员小罗边看微信通知，边念给大家听。
“球了，这个周又休不成了，好久都没见到娃子了，娃子也天天念叨要爸爸。来看看我儿发的微信视频！”小柯递上手机，与同事分享上幼儿园的儿子发来的视频，幸福的笑容里透出对儿子满满的想念。
“怕是想媳妇了吧！你们看小柯脸上憋起满了痘痘，火气太大了！”小罗插一句言，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家都把通知好好看看，把自己包的贫困户梳理一下，列出名单，明早与村支书和班子碰个头，召开大会安排防汛工作，然后逐户通知，一定要抢在大雨来之前通知到户、传达到人。”大伙谈笑间，小杨正在仔细看通知，作为驻村第一书记，他得尽快落实工作任务，带领大家共同做好防汛工作，确保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好的，知道了，立马传达!”同志们都同声相应。
这种办公群的工作通知,大家早已司空见惯。因为事关防汛工作，小杨书记不敢马虎，还是给大家传达安排一下。简易的安排完毕，老宋就走出办公室大门，去看天气，此时都快十点了，天已漆黑，但能感觉到近乎闭塞的空气，偶尔天边山巅一个扯闪，照亮半边天空，能依稀看到浓云密集。
前年，县委、县政府统一部署，安排局里负责开泰镇北溪河村脱贫攻坚工作。身为开泰镇土生土长吃公家饭的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工作了三十多年，有着极其丰富的农村工作经验。考虑农村工作的特殊性，局领导把目光投向了老宋。
“行，没得问题，这是行善积德、造福社会的好事，保证完成任务。”当领导找他谈话，说明情况后，老宋没说二话，一口答应。
驻村工作有了顶梁柱，局领导自然心里有力底，接下来就是选派工作组成员。很快，县税务局脱贫攻坚工作组组建完成，正式进村入户开展工作。
烈日下，老宋和几个驻村干部在山坡的羊肠小道上前行，绕来绕去，过了一个山洼，看到一户人家，正面两间土墙房带个偏棚，墙体出现很宽的裂缝，墙皮斑驳不平，被风化的坑坑洼洼，总感觉随时会倒塌掉。院子里一个人坐在一截立起来的树墩上，油蜡壳的衣服破旧不堪，看着来人了只顾望着傻笑，原来是个残障人。不经然扑出来一条大黑狗，冲着他们狂叫。这在山中散居的自然村落极为常见。或许听见狗叫，房子里出来一个老妇人。见来客人了，急忙迎了过来，招呼着拿凳子，嚷着烧水泡茶。老宋一行赶紧谢绝，直接问话，向她了解一些家里的情况，哪晓得一问三不知。随行的村干部说家里管事的人出门打工去了，留下来的只能勉强日常起居自理。看着一老一傻，想想她们的生活，老宋和干部们不禁生起很多感慨，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走过这户院子，从沟边向上望就能看见另一个院子，七转八拐上坡下沟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不太平整的土地面被扫的干干净净，院子边竹筛子晒着一些菜，竹竿子也搭满了洗过的衣服。这些细节可以看出这家人比较勤快。听到村干部一声吆喝“来客了”，这家女主人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一岁左右的娃娃，满面笑容的赶紧从里屋出来。边走边喊叫“稀客，稀客，找凳子坐，烧水泡茶喝！”干部们说自己带水了，主要是了解一下情况。女主人说，家里人姓廖，因为家住在这山里边，交通实在不方便，一年老一年，也快走不动了，他们家是被列为搬迁户的，响应政府号召，集中搬迁到山下去住楼房。说到这儿，女主人脸上禁不住露出幸福的笑容。
在接下来的走访中遇到许多家无劳力、居住偏僻、因病致贫等家庭，有的家庭没有劳动力，无经济来源，需要政府兜底；有些家庭，有劳力缺资金，需要政府资金扶持；还有的家庭想努力脱贫致富，却因为各方面原因和条件限制，需要更细心的出主意、想办法帮扶。面对该村的7个村民小组贫困户235户456人的帮扶重任，要想让他们脱掉贫困的帽子，真正稳定的过上幸福的生活，不是一句口号就能实现的，真是需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脚踏实地的苦帮。因为远离繁华，山沟沟的发展有了极大的限制，贫瘠的土地慢慢被绿色的植被掩盖于群山之间，要想脱贫致富，必须得把项目定位在产值高、见效快、持续久的产业上，推动整村发展。
自从到脱贫攻坚驻村工作岗位上，身在这种偏远、艰苦的环境中还有不少贫困的乡亲，因病痛、因残疾…在苦苦挣扎，老宋他们深感精准扶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如这北溪河原生态的蓝天和山水风景一样，他们相信，在精准扶贫的路上一定会走出一片靓丽的新天地。
驻村第一书记和其他骨干比较年轻，多少都对农村工作不熟悉。老宋就担当“师傅”的角色，一心想着带好“徒弟”，跟着工作组的脚步走遍了全村的沟沟坎坎、山山水水，在与贫困户不断的交流、走访中把自己丰富的农村工作经验悉数教给年轻同志。工作中总是主动冲在前面，也不在贫困户面前摆国家干部的架子，也没有在年轻人面前摆老同志的谱。
老宋虽然是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却非常谦虚好学，遇到棘手的问题，仍然虚心向村组干部、产业带头人和先进党员学习请教，认认真真把脱贫攻坚工作做实、做好。
村里人一提起老宋，无不竖起大指头夸赞几句。不仅如此，为了跟上信息社会的步伐，他自己学习制作美篇，编辑工作图片和消息发送到县局内部工作微信群与大家分享，确保该局在脱贫攻坚一线的消息能及时让同事们知晓，获得了同志们的赞扬和支持。
今年老宋就满六十岁，该退休了。在外地生活的儿子早早的就发话，让他退休后过来一起住，也可以帮忙带带孩子，享受一下子孙绕膝的乐趣。但明年就是整村脱贫的时间节点，下半年正值脱贫攻坚最关键时期，他心里舍不得打了两年交道，眼见就要脱贫的贫困户，更放不下税务局即将大功告成的扶贫工作任务，真不想自己辛苦努力两年的扶贫工作就这么半途而废了。他渴望与大家共享鞭炮齐鸣、披红挂彩、锣鼓喧天，贫困户个个戴上光荣脱贫大红花的那个喜庆的日子，他甚至能感受到亲手给自己帮扶的贫困户戴上大红花时的喜悦。一边是亲情，回家带孙子享受乐趣；一边是舍不得的扶贫工作，尤其是半途而废，极不符合自己办事风格和工作作风。但退休就得回家，哪能容自己想咋办就咋办，他心里总是有个解不开的疙瘩。
老宋的心里疙瘩，也是税务局刘局长的心病，在这么关键的时期让有经验、情况熟的老宋退休回家，离开脱贫攻坚岗位，对于持续推进扶贫工作是极为不利的，工作可能会陷入被动。
上个月，刘局长下村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瞅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次找到老宋谈心，开诚布公的提出请求，希望他退休不退岗，发挥余热，继续协助税务局脱贫攻坚，直到整村脱贫。
“我愿意留下来继续搞脱贫攻坚，一直到整村脱贫工作任务完成，了却我的心愿，我也可以安心回家颐养天年了！”老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退休了还能继续留在扶贫岗位发挥作用，为局里脱贫攻坚做些事，心里一百个“我愿意！”
“太感谢你了！真不愧是老党员，觉悟就是不一样。”听到老宋坚决、肯定的答复，刘局长非常感动。
“其实，我不想搞事情搞个半途而废，也想留下来把脱贫攻坚工作搞完了再回家。”刘局长紧紧握住老宋的手，点点头。这个月来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心病得医，踏实了。
十几天，秋雨未曾动一点怜惜之心，把整个世界都淋漓尽致的湿透了。道路、房屋、抗洪一线人们的衣服，还有朋友圈。
顺着土墙墙角滴漏下的雨水，一丝丝把扶贫队员们的心栓的紧紧的。他们不停的奔波在下一个贫困户的路上，走访、查看，群众的安危让他们无瑕顾及山路湿滑和随时可能发生泥石流的危险。
9月下旬至国庆中秋“双节”前夕，安利县遭受了十几年一遇的强降雨，开泰镇北溪河村也是重灾区之一。强降雨造成山体滑坡，河水暴涨、道路塌方、房屋倒塌，部分电力通讯设施受损，多条省、县、镇、村道路中断。据气象部门预报，国庆中秋双节期间仍有暴雨，抗洪救灾形势严峻。
在暴雨如注的贫困户房子旁、泥石流塌方点边、洪灾第一现场…始终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在跑前跑后的忙碌，与镇村干部一起排查险情，逐户访查灾情。瘦净轮廓分明的脸庞，颧骨微微突出，浓厚的眉毛下，始终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发出坚毅的目光。打着一把黑伞，脚上穿着满是泥巴点子的没膝桶桶鞋，走在冷雨飘飞的风雨中，那背影依然透出齐整的军人姿态。
八零后的退伍军人，税务局驻开泰镇北溪河村第一书记杨易，随时都是一脸笑容，很有亲和力。他退伍不褪色，始终保持着一名军人的风貌，把部队养成的不怕苦累、甘于奉献的精神带到了工作中，影响了身边的一大批干部和群众。
自去年小杨主动请缨，县局同意并委派他进驻扶贫村，在“师傅”老宋的指导下，很快适应了工作环境，与村支书胡书记等干部一起，走遍了北溪河的每个村民小组，走访了每户贫困户，熟记贫困户的家庭情况，掌握了第一手工作资料。每有新的扶贫政策，他都认真学习记录，懂得与实际相结合，运用起来得心应手，工作能力和热情，深得驻村干部们的好评。
驻村干部白天走访到农户，如下地干活去了，还要赶到田间地头去找到本人，一天爬坡过岭下来早已筋疲力尽，晚上回来还得连夜填表、写走访日志这些工作。
有好事者专门总结了一下扶贫干部的工作，“苦不苦？看看基层扶贫干部的状况。纷杂的工作劳其筋骨、微薄的收入饿其体肤、各种考核使其应接不暇、名目繁多的检查让他崩溃抓瞎。数据清洗了吗？记录写了吗？精准识别了吗？贫困户走访了吗？各种追责在约束他！道德枷锁在束缚他！一个优秀，就能让他早上七点钟出发睡眼惺忪，晚上十一点回家。多变的口径，让他焦头烂额、应接不暇，非贫困户让他疲于招架，八九十个想法绷紧他一根神经。开会？评议？纠改？报批？一个都不少。还要每季度测算收入，猜准半年后粮食价格，抄写国家惠农资金，可支配收入，纯收入……更有贫困户验收，或第三方评估。提前俩月，算一年人均纯收入。夜填表、昼入户，对比十一个指标。建房、道路，两不愁、三保障，实现了没有？反复写村组农户姓名身份证号，让他手疼眼花，全身发麻。还要登录系统，标记纠错，各种问责……”这内容入丝入扣，真是来源于扶贫一线实际工作的真实写照。
因为脱贫攻坚太忙，今年端午节也没去看望准丈母娘。前段时间，连续几周不放假，没空花前月下，相处了两年时间的女朋友等的太久，催促小杨尽快完婚，下了正式通牒。“等我扶贫表格填完了，我就和你办结婚。”小杨暖暖地回了一条微信。看完后，女朋友的心里五味杂陈，拔凉拔凉的！没完没了的填表，啥时是个头啊？！她想，这大概是最婉转的分手了。
女朋友的离开让小杨郁闷了好久，老宋在替小杨惋惜的同时，也没少劝导这个“徒弟”。大家觉得，搞村镇工作，特别是这么偏远的地方，适合结婚还没孩子和孩子上大学去的干部，结婚了就不愁找不着对象，还没孩子或孩子上大学了就没有家庭后顾之忧，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工作。想想这情景，杨易只能报以苦苦一笑。
村民杨绿昌土墙房建在北溪河边，比较破旧。昨天白天的雨特别大，晚上老宋再次去查看了房屋情况，与杨绿昌见面询问了情况，打着手电筒巡查房屋四周，确定并没有大的危险，嘱咐他晚上在防汛安置点休息，不要在自己房子住。雨夜中走访几个他比较担心的贫困户房屋点，确认安全后才放心回到村委会。
强降雨开始到现在，已经在村上住了半个月了。连日阴雨，床上的铺盖都潮的没法睡觉，只能稍微烤一下，勉强入睡。走访休息空档，他又拿出手机，看着老伴发来孙子在幼儿园学习玩耍的视频，脸上幸福的笑容里透出对孙子满满的想念。同事们互相分享家人、孩子发来的问候与牵挂。这大山深处的夜晚总是来的特别早，除了山洼间星星点点的孤灯、潺潺的北溪河水声、偶尔几声鸟叫、蝉鸣，就是沉沉的夜幕，似乎就顶在头上，想挣扎，却使不上力，沉得有些呼吸困难。
刘局长一行乘坐的车，沿着遍布大大小小泥石流、塌方点的泥泞公路，勉强到达开泰镇北溪河村地界。虽然是越野车的地盘，但大坑小坑的路面上，偶尔也会有刮蹭，沿途的落石和烂泥路，着实让司机小彭心里暗暗地捏着一把汗。
“你开慢点，注意安全！”刘局长偶尔提醒一下小彭，用警惕的目光观察着前路和周边环境。毕竟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山体土层都含水饱和了，随时会发生泥石流和山体滑坡的。据说，县上一个镇通村公路发生山体滑坡，把疏通道路的挖掘机和几辆等候通行的车辆全部埋了，想想都害怕。
“这是老路，路基好，不会有大塌方，没事，很安全。”小彭没有声张，还镇定自若的嘱咐乘车的同志们。他的嘱咐，减轻乘车同志的不安和担心。
然而，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路边的塌方点和泥石流，仔细观察坎上坎下是否有异样、泥石流表面的流水是否浑浊…通过这些信息，判断通行是否安全，瞅准了就快速通过。
这趟是他在汛期第10次冒着危险运送同志们往返抗洪救灾一线了，今天他执行的是一趟特殊的运输任务。
“老宋！老宋！”车辆到达村委会了，小彭一到院子就大声喊。
“老宋下户去了，这会儿可能在避险集中安置点。”村委会值班干部答复。
汽车开出村委会院子，转过山湾消失在即将落下的夜幕中。
今天雨仍没有停，老宋不敢大意，让几户村民必须搬到安置点集中避险，此时他正在帮着村民撘临时床铺，他弯着腰，搭手架床板，因为劳累了一天，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但还是没停下手中的活。这是最后一户到达安置点的贫困户，安置好，他就能完全放心的消停休息了。
防汛避险集中安置点设在，路边的一座农舍，因为靠近马路，且四周都是平坝子，比较空旷，很安全。此时已经华灯初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房子里大灯大亮。小彭停稳车，刘局长从副驾驶车座上下来，手里提着盒子，随着大家一起走进安置点的房子。
“老宋，今天县上开会，路也不好走，耽误不少时间，来迟了。”刘局长提着盒子走近老宋身边。
老宋转手撑着慢慢伸直有些僵硬的腰板，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县局的刘局长，他有些意外，“哦，刘局长来了。”
“老宋，我今天专门来看望你的。祝你生日快乐！”说话间端着一路颠簸，碰撞的有些不成型的蛋糕递给老宋。
“谢谢！谢谢！我都忙忘了，今天过生日。”老宋鼻头酸酸的，眼眶竟湿润了，激动的有些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生日蛋糕，紧紧捧着。同事们点燃生日蜡烛，烛光映照着他的银发和满脸皱纹的笑脸，是自心底扬起既温暖又自豪的质朴笑容。
群众和同事们都围拢到老宋身边，避险安置点房子里，唱起了庆祝老宋六十岁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