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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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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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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走廊笔记


 

 
峡口古城
 

岩石风化了,石骨嶙峋,彷佛一层层的翻开了的毛边的书页。
在老军的石峡口内,岩石壁立,突兀、森然,泛着灰褐色的冷峻,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峻。冷峻的石壁上镌了四个大字,“锁控金川”,寂寥的被风吹着,自明嘉靖年间一直吹到今天,面目有些陆离斑驳的感觉。这个被称为河西走廊的咽喉的石峡口,有个叫陈棐的官员,在翻开的石头的书页上写下了文字。四字排成一个田字格形状,双钩刻勒,足有一人之高。近年有好事者以油漆涂饰,却始终未能抵御烈日和暴雨。石头未朽,故而文字不朽。
石壁下是河谷,季节性的,流沙卵石,掩盖了历史深处的秘密,河谷即是旧时行人的必经之路。国道从距此不远处开通后,石峡口成了羊群和牧羊人的通道,偶尔会有不经意间来访的游客,还有夏日不期而至的洪水,以及野鸡、山兔和青羊等野物。
石峡口上的山顶,随着岁月的流逝,风霜凿刻,雨雪倾蚀,已然风化的岩层,保持着流水的姿势。露出岩石在时光里裸裎出各样的态势。这些裸着的石头也有着疼痛的感受吗,会否在黄昏感慨,由高处的坚硬凌厉,离析为片块,再化为粒砂。
山岩之上的山包上,是土筑的长城,兀自立着。汉时的倾倒了,明时的可能会补上,停驻在时光里,断断续续。夹进墙内的芨芨草、茶条、木头撑起砂土,苔痕满布,鸟粪,不明来历的破洞,墙根和背阴处残雪未化,光照不到这儿,土墙半明半昧地在岁月里苍老,虽有友人三五人在侧,四顾茫然。
 

 
一棵树
 

出城,一路向东,直奔近在咫尺的东山,据说此行目的地在山里,却叫一棵树。
一棵树,阳君去过,他不说他的感受,他知道那里的好,带我们去看那里的好。他开着车子在城外的砂石路上疾驰,我在不断揣测这个奇怪的地方和地名。这地方定是有一棵树,这名字定是来自放羊人,揽沙葱,挖头发菜的人,他们习惯于这样直截了当的命名方式。进山后方向转北,兜了好几个圈子,在一处鹅卵石遍布的河谷,远远看见了一棵树。不对或是说不够准确,应该是几棵树,一颗高大的杨树旁边,紧靠着一颗半大不小的榆树,挨着是挤成一簇的一排小杨树。
一处寂静的山谷,一颗寂寞了许久的树。
停车,走过去,逐渐走近。一种难以形容的沧桑,一种令人压抑的高大。真正的一棵树,地因树命名。
一株艰难生长的树木,树皮和枝条上皴裂的皱纹密布,枝干扭曲的伸向天空,生长在季节河谷拐弯的一处山口边。河风不时吹来,即不定向也无定时,生长在这里,对于一棵树意味着什么,无法描述。一颗树在河谷里孤独发生着微妙的它自身也难以觉察的变化,自内而外有着一种巨大的让人难以想象的坚韧。后来发现,一颗树之所以能存活下来,得益于一眼看不见的泉,这眼泉在距树不到百米的山坡上,泉眼已瞅不见,西边离树不远,一条手臂粗的铁管突兀地伸出来,伸进下面一个盖严实的破旧的水泥池子,里面蓄着水,水溢出来,聚成一汪,养活着一棵树,还有一些树。大山深处,这是一种罕见的缘分,幽泉相伴,树是幸福的,即使存活若干年之后,亦可无悔无怨地死去。
一棵树,有羊。放羊的人,孤独而又执着地在大山里寻找草场,寻找水。一棵树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地方,适合放羊的人生活。依山挖出羊圈,搭起羊棚和简陋的房子,就可以放牧自己的羊群。大山里面,一棵树生长的地方,有鹰飞翔的地方,放羊的人放牧自己的孤独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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