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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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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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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关脚下

天蓝的让人眩晕,云寂寂地一动不动,时光也就静止了。风吹过去,云偶尔动起来,让你怀疑是动的是你,而不是云。

前方横亘着的,是威武雄壮卓尔不群的箭楼,箭楼通过巨石和砖筑起的城墙继续延伸,看不见头,也望不到尾。身后是宽阔的广场,广场的尽头,是复建的山海关总兵府。即使走到这里,即使踮起脚尖,还是看不见“天下第一关”那几个字。此时,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样得寂寂,雄关的城楼还是那样霸气地横亘着,护卫它的长城还是神龙不见首尾般蜿蜒曲折地盘旋着。所有的所有,都让人感叹个体的渺小,渺小的甚至不如沧海一粟,渺小的甚至不如一瓢水中的万千虫儿。

身后的总兵府,虽说是复古建筑,却也流露出隐隐的威严,固若金汤的样子。总兵府的牌坊上,书写着“镇东威远”四个大字,仿佛雄关的前世今生,都与这四个字、这里的人有关系。明末,这里原本也居住了不少的人物,袁崇焕、熊廷弼、孙承宗、洪承畴等,走马灯的轮换。最令人唏嘘不已、最令人唾弃咒骂的,还是吴三桂。大明朝苟延残喘的那段时光,吴三桂曾经也是铁骨凛凛、一腔热血的汉子,也有家国天下的情怀,也有丹心写汗青的壮志凌云,在雄关护佑下,多次阻挡了外族入侵的步伐。而一旦民族气节丧失,个人私欲膨胀,在他眼中,雄关也不过是石头堆砌起来的一堵墙。“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私欲如洪水滔天,放纵了心里的魔,打开了原本不应打开的城门,人也就被永远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离开总兵府,回身向箭楼走去。因自己的前行,觉得雄关在后退。箭楼下,雄关的大门是敞开的,门洞底下,有经商的人,穿了古时的衣服,端坐在那里叫卖通关文牒。果真有人过去,笑着买了一张;而叫卖的人,则是一脸严肃的问了买家的名字,用毛笔写小楷,一丝不苟、恭恭敬敬地填写,填好后,告诉买家,可以出关了。

出关了?出关就意味着离开中原的家,踏上关外的路。一脚踏出去,可能就是两种人生。忽想起历史上的乱世,自己的先辈们,因活下去的勇气与渴望,不也是一次次演绎着向北方,闯关东的悲欢离合吗?他们挈妇将雏,一路蹒跚,奔波而去,哪怕前方是不确定的未来,哪怕前方有更多的凄凉,更多的悲哀。料想,出关后,他们回望雄关,更多的是泪水涟涟,更多的是依依不舍。这时的雄关,分割开来的,是回家的路;分割开来的,是以前的艰难困苦,而割舍不断的,是那浓浓的乡愁。

想不到的是,门洞后面瓮城的狭小的空间里,竟然矗立着一通石碑,上面镌刻:孟姜女哭倒长城处。当年的孟姜女,为了寻找新婚三天后就被迫去修长城,从那就杳无音信的丈夫范喜良,真的是在这里,痛哭了三天三夜,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哭得长城倒塌八百里,露出范喜良的尸骸吗?据说这痴情的女子,埋葬了夫君后,也跳海殉情了。如今,雄关的附近,还有纪念她的庙宇,庙宇里,有“秦皇安在哉,万里长城筑怨;姜女未亡也,千秋片石铭贞”的楹联。雄关、城堡,或许可以挡住百万甲兵,却挡不住人间的真情。

登上了城墙,城墙的宽阔让人瞠目。极目远望,关外的原野无边无垠。来到门楼前,终于看到“天下第一关”的匾额,匾额高悬,气势恢宏,乃明代著名书法家萧显所书,笔力苍劲浑厚,与城楼风格浑然一体。有人说,匾额是后来复制,而真迹,则被当年侵华的日军运回日本,让人唏嘘不已。

这时感到,呼吸的空气里裹挟着潮湿的海的气味。知道,不远处就是明代万里长城的最东头老龙头,再往东就浩渺的大海。而老龙头的澄海楼上,是悬挂着“胸襟万里”的匾额的。忽然明白,历代的人们,都盼望着雄关如铁,其实他们不懂,比如铁的雄关还要坚硬的,是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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