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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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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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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情愫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端坐在屋里还没等放下手中的酒杯,还没来的及打上一个酒嗝,突然发现天空早已清明朗静,太阳羞红着脸半是怜惜半是无奈地望着你。原来春已过半,春天正迈着轻盈的脚步要从你的身边偷偷地溜走了。

人们于是慌了。

匆匆走在路上,还在下意识地佝偻着身子,裹紧外套,竖起领子,瑟缩着脖子躲在里面。突然几个杨树狗子掉下来,砸在脑袋上的时候,才发现春天蹒跚着脚步,已经走进了三月,且渐行渐远,一个跟头怕是就跌进夏天里去了。

人们于是慌了。

人们慌什么呢?

不管你是否察觉,不管你是否在意,不管你是否挽留,春天该来总的要来,该走总得要走的。春日迟迟,人们在这四季轮回里怎能缺席这盛大的约会,留下擦肩而过的遗憾呢?一定要跟随着春的脚步,哪怕是只抓住了春的尾巴。共君今夜不须睡,未到晓钟犹是春。

山上的积雪早已融化,冰封的山泉已经开冻,清冽的溪水潺潺地流向了山外,象一个足月产的婴儿,人们还在品咂着他落地后的第一声啼哭,不曾想一转眼,他已经咯咯咯地笑着满地跑了;风还是一样的从遥远的天边吹过来,但是就象一个女娃子,一夜之间,突然就长大了。不再那么简单粗暴,不再那么蛮横无理,不再那么疯跑狂巅。而是突然之间变得温柔起来,赧红着脸,扭捏着扑过来,象父母的小棉袄一样披在你身上,让你感到温暖无比。虽然她仍不失童心,偶尔调一下皮,痒痒的让你身上、心里难受的当口,还悄悄地把一朵花插在了你的头上。

白天不知不觉中已经慢慢变长,阳光也格外的清亮起来。东边的太阳长足了精神,早早地爬上了山顶。先是露出半边脸,看看秉灯的学子,瞅瞅酣睡的少妇,然后一下子跳将出来,刷刷几笔,就在广袤的大地上洇开了草长莺飞的画卷;西边的太阳总是赖着不肯落下去,它使劲地把在西山的峭壁上,挑逗着晚霞,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姿态,一会儿是慈母补衣,一会儿是新妇望月,让离乡的游子拉长绵绵的乡思,让背井的异客发酵浓浓的乡愁。

柳树悄无声息地柔软了枝条,在暖风中兀自梳理着自己的发辩,象一个初长成的少女,偷偷地学着给自己化妆,往枝条上涂抹着亮丽的绿色,然后摇摇摆摆地去和其他同伴相比,总觉得自己略胜一筹;毛茸茸的小芽苞悄悄地在枝桠间伸出头来,象一只只在母袋中的小袋鼠,揉开惺松的睡眼。可还没等看清楚外面的世界,桃花却抢先了一步,腾的一下就开出了满树的一团团雪白粉红来。朵朵丰腴随风舞,淡淡桃花十里香。惹得莺儿们燕儿们快乐地在枝头上啁啾着,雄飞雌从地在花丛间盘绕着追逐嬉戏。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乘东风放纸鸢。孩子们终于吐出了压抑在心中的烦闷,迎来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放学归来,匆匆放下书包,来不及听几句妈妈的唠叨,便呼朋唤友三三两两地跑到旷野上,象小马驹子一样地撒着欢。借着东风,把手中的纸鸢高高地放飞在天上,先比谁的放的高,再看谁的飞的远,比着比着,所有的风筝都飞在了云端,在绚丽的晚霞中飘来荡去,让寂寥的天空有了无限的灵动。“膨”的一声,一条弦断了,孩子们就一齐看一只风筝在晚风中飞过山巅、飞向天边。山的那边是什么样子呢?孩子们的想象力遨游在天空,把理想带到万里层云的无限远方。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年轻人早已按捺不住那颗膨膨乱跳的心,偾张的血液在全身流淌着。女孩子迫不及待地脱下慵肿的棉衣,换上肉色的丝袜,五彩的连衣裙,在广袤的田野上散步,羞赧地闪进林间,和花儿争春,展示自己青春的色彩,更要展示给自己的心上人;小伙子们则急匆匆地换上短袖,在林间跑步,在花丛里打拳,展示着自己青春的力量,更是展示给自己的意中人。记得相逢垂柳下,雕玉佩,缕金裳。在属于自己的季节,怎不把自己活成最美的样子。

老人们自持老成稳重,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动声色。清晨他们独自背着手慢悠悠地来到田野上,用脚踩踩松软的土壤,土地已经像发酵了的面粉一样。弯下腰单膝跪地,用手捧起一把土壤,用鼻子嗅嗅使劲地深吸一口土地的气息,用手轻轻地捏捏感知一下土壤的湿度,脸上还是偷偷地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黄昏里两个人坐在户外的木椅上,笃定泰山,一声不响地默默望着远方,心里无比的踏实平静。一双手却紧紧握在一起,无声无息地把自己安置在花间、梦里、禅境中。在夕阳的余晖下坐成一道靓丽的风景,不知装饰了谁的梦。

有意送春归,无计留春住。问春何苦匆匆?人愁春老,愁只是,人间有。只要是你用心去看春天,用心去感知春意,春天就会把自己磨成了粉末,带在你的腰间,装进你的枕芯,让你晓伴戛然,夜枕潺湲,春天就永远在你身边。

三月,于是总游弋在街头巷尾,挂在人们的笔尖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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