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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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妻子打开电视，正在忙着做晚饭。
看到老张落落寡欢、怏怏不乐的样子，妻子问：“怎么啦，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老张说：“你真聪明，一下子就被你猜中了。”
“说来听听。”
老张就把他在路上遇到镇长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就这事？没了？”
“没了。”
“切，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他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副镇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下次遇上你不理他就是了。”
“那，那我们的儿子以后假如回乡工作……？”
“呸、呸、我呸！臭嘴！”
“我是说也许。”
“也什么也许？不可能！你还嫌自己没有穷够、不够窝囊，还想让儿子走你的老路吗？告诉你，门都没有！”妻子说到这里，声调明显抬高，显然有些生气了。
老张赶忙摆手说：“打住，打住，就此打住！”
晚饭桌上，妻子跟老张说：“我下午看到一则新闻，说北京的房价又涨了许多，就像雨后的春笋，蹭蹭地往上冒。专家说，一线城市的房价目前涨幅较大，未来将趋于平缓；而二三线城市的房价将随着大城市的持续走高会逐渐向上抬升……”
老张扒拉着米饭，抬头白了妻子一眼。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北京房价上涨，管你屁事？！北京？
北京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帝老子们’呆的地方，离我们远着呢！”
“我说你是书呆子吧，你还不信；说你是猪脑子呢，你还不乐意。
北京是大城市、是首都没错，可它却是全国房价的风向标！你懂吗？”妻子好像对房价很有研究似的。
“你整天就知道教书，当孩子王，其余的你知道什么？你有没有听说滨江市的房价也在上涨？普遍一万多元每平米，中心地带黄金地段都快卖到二、三万了。”妻子越说越激动，情绪有点激昂。
老张低头不语，仍旧在吃着自己的饭。
“你现在买房吗？老张忽然停下来向妻子发问。
“不买呀！请问你现在有钱买吗？”妻子反诘。
“那你瞎操什么心？瞎嚷嚷什么？”老张有点不耐烦了。
“那也是迟早的事！儿子一毕业，工作了，不就要计划着买房了吗？”
“到时候再说吧，老婆大人！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到时候房价还真的下跌了呢！”
妻子也白了老张一眼，气得不再搭理他。
其实，老张心里比谁都清楚，照这样的趋势，房价根本不会下跌，甚至还会有继续上涨的可能。自己大半辈子辛辛苦苦挣得的几个小钱，会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装进别人的口袋。哎，看来买房这件事真是个天大的难题。老张的心里委实比妻子更着急，他担心儿子以后会受到自己的牵累。他现在之所以嘴上这么说，只不过是想安慰一下眼前的性急的妻子而已。
“想得美！到时候就迟了！”妻子接着说，“要不，我们做贷款吧？”
“贷款？那不行！”老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怎么不行？”
“你想想，我的工资有多少？做按揭，是要每个月定期归款的，到时候我们家会连锅都揭不开的。”
妻子一脸的颓丧，不再作声，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