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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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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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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盒里面的小世界

          

          我有两个糖果盒子,是几年前姐出门带回来的。因这盒子好看,吃完了里面的巧克力,这盒子竟然躲过了“被扔掉”的境况,竟然堂而皇之的高卧于书架上好几年。这让我想起庄子那根无用的大树,那根大树因其无用,枝干不直溜无法做房梁、材质不坚固无法打家具,这根无用之木因其无用而得以全生。而我这个糖果盒子可是因其漂亮精巧而得此礼遇的啊!若它相貌平平、如同一般盒子一般,可能早就被丢进垃圾箱啦。我从架子上把它们取下来,擦去盒盖上的灰尘,手指触摸到它凸出来的画面,圆形大盒子上,一辆有轨电车刚刚经停在小镇的一个站点,一位戴着小帽、穿着蓝色布裙、一手叉在腰间的老妇人,她的另一只手上可是抱着一大束的鲜花呢!在她身后,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戴着浅灰贝蕾帽、臂上夹着橘红色小挎包、手上提着柿子红色的小阳伞、脚上穿着一双系带皮鞋的摩登女郎正与一位扎着白头巾、蓝布围裙的女仆一样的人在说着什么,而在她们身后,两位西装革履的绅士从电车上走下来。在小街一侧,水果摊上的菠萝、香蕉、香瓜、苹果如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水果店一般,摆在摊子上。画面上还有树木、楼群、湛蓝的天空。盒盖上的这幅生动的小街一景,不知何时何地何人把它用画笔定格了,又经由哪个机器哪个流水线上生产出了这个做工精致、画面立体的果盒子,又经由哪家店铺、哪个情景、我的大姐又是哪个时间,漂洋过海的走进了这家小店、这个盒子又是怎样的挤进行李箱里、又是天上、地上的路程,才来到了我这个小屋、这个书架上的。而我又是因这一时来了兴致,把它们取下来,擦拭一新,摆放在桌子上,得以片刻回到童年时文具盒、铅笔帽、蓝墨水、田字格的时光里。

         糖果盒之前家里就有的。我们用它装细细碎碎的小玩意儿。母亲用它装针头线脑。母亲的糖果盒里面有顶针、针线,线有白线、黑线,不全是一棒棒的,有一捆一捆的。那时候母亲们要是浆洗完被褥,要缝被子之前,是要缠线棒的。母亲就把那捆白线小心翼翼地套在我伸开的手臂上,她仔细极了,然后她用旧报纸卷着棒心,极为小心的挑出那根线头来,然后她就拽住着根线头,开始快速的缠绕在棒心上。若线头工整,一切还好。若线头“瞎”了,那可就惨了,一股线不知要挑多久才能缠完。而大多数时候都是顺利的,母亲的两个手臂在我面前快速的飞舞着、都快成旋转的陀螺啦!

        我们的糖果盒可比母亲的轻巧多了,我们的糖果盒里面没有一家人的生计,只有我们女孩儿喜欢的小玩意儿。半块香橡皮,那是父亲大老远的从镇子上的商店里买回来的新鲜玩意儿。它被一层薄薄的塑料纸裹着,撕开这层纸,它的香气扑鼻而来,我用小刀把它一分为二,一半放在文具盒里,一半留在糖果盒里,这半块香橡皮成了我糖果盒里面的宝贝儿。除了半块香橡皮之外,糖果盒里宝贝儿可还多着呢,过年时大表姐给我的两块压岁钱,被我叠成豆腐块放在里面,还有两块粉绫子,那得我二姐心情好的时候,给我扎麻花辫,两根麻花辫高高的梳在脑后,再用皮套扎起来,配上粉绫子,就“美的不要不要的”。还有小人书,那是拿着我爸给的几毛钱,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村里供销社柜台上买的。那个脸擦的白白的售货员问,买哪个?只有柜台一半高的我们指着玻璃柜子里摆着的小人书说,这个。买回来的小人书被我翻来覆去的看卷了边,我就把它放在糖果盒子里面藏起来了。除此之外,当然还有许多许多可爱的小玩意了,比如几个彩色发夹、一把杏核、几捆皮套、还有玻璃球、小珠子、绣花小手绢……

         糖果盒里面的世界是斑斓的。幸而我在手指触摸它们的同时,又走进了这糖果盒斑斓的世界。此时,时光正顺着窗帘上的微光向上攀爬,每移动一下,新年的脚步就又向前迈进了一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糖果盒,都有自己的过往、经历、故事。每个画面、每个瞬间,都在时光的脚步中被记忆定格、被自己的光影师拍照、珍藏在心中。成为我们每个生命、每个独立个体的丰富而斑斓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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