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川，水上草原

一

在我的想像中，河川，应当是一个山川河流的地方，不会与塞北辽阔的草原发生一丁点儿的关系。然而，就在河南光山晏河乡的一个偏僻的地方，那静静的河水与青青的野草悄然地结合成了一片草原，并且有了一个寓意美好的名字——河川。这里是一片开阔的草原，她淹没于村庄的深处，阻隔在河流的远方，村庄遮掩了她的容颜与芳华，河水却在默默滋润着她的秀美和丰茂。这是一个很近的，却是很多人难于寻找和企及的地方，她就像一位藏于深闺的姑娘，似在遥远的天界，有了一个隐隐神秘的地方。

我们从龙山湖乘船逆流而上，快艇师傅一边驾驶，一边给我们介绍两岸风光，快艇像一把飞舞的利剑，划开了平静如冰的湖面，湖水随之泛起了粼粼波光。大约半个小时，大家的眼前突然一亮，一片开阔的草原扑面而来，川字形的河水将草原分隔开来，在宽阔的草原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川”字，于是我形象地猜想这可能是河川地名的由来吧。可是村长老郑说，这个大草原的东边有塔沙河，西边有晏家河，两河相夹，合围圈起来的一个地方，因此得名河川，或是河圈。名字其实并不重要，这一方宁静的水土着实惹人喜爱。上善若水，这个地方一定有着神圣的过人之处。然而，老村长却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过去的河川与外界只有一根独木桥相连，外面难进来，里面难出去，来相亲的女孩走到独木桥跟前拔腿便跑，于是河川光棍多的消息不胫而走，家家户户的生活更是每况愈下，非常贫苦。这个故事让我的心里多少有些五味杂陈，漫步宽阔的草原，我有些迷茫。草原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些低矮的小屋，靠近的时候发现有一户人家，那是附近的一家人在这设置的牛棚。夜幕来临，已经有一些牛陆续地进了牛棚，门口站着这家的主人，似在招呼草原上的牛群回家呢。上前问问她家的收入，持家的牧牛大姐爽朗地说，至少有个十多万呢！看到勤劳的牧牛人，我心里绽放着丝丝欣慰，那些曾经靠这草原上的野菜、野草度日的人们，还是有着自己的办法的。这片草原养育了这里的河川人，也养成了河川人宽广的性格，我仿佛看到坚守的人们已经迎来了新生的曙光。

二

河川大草原是浮在水面上的，踏在河川大草原这片宽广的土地上，是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的。青草漫漫地铺满大地，我仿佛是坐在大草原的绿毯上，漂浮在波动的水面上，微微荡漾，贪婪地吸一口青草的清香，陶醉于无尽的梦幻。梦想着自己就是草原上的一株植物，任略有暖意的秋风恣肆地撩拨，让每一个枝叶都狂放地摇曳，于是细草枝叶的歌声也就一波一波地响起，成为草原上轻微的青涩的交响。河川，虽然没有塞北草原的博大，还是有着“天似穹庐，笼罩四野”的感觉的，放眼四周望去，真正感觉到什么是水天一色，天地极限融合的。

夕阳西下，太阳像一轮金色的火球，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四周顿时通红了起来，像是一场刚刚开始的篝火晚会，这是一个多么热情狂放的场面！同行的摄影师们是不会放过这样美丽瞬间的，面对这样猩红的晚霞，她们的内心一定是潮润和激动的，微弱的夕阳拉长了她们执著而又修长的背影，成了草原上另一道独特的风景。同行的姑娘们禁不住晚霞西照的诱惑，兴奋的哼起了自己熟悉的歌曲，一群漂亮的女孩子们手牵手拉成一个圆，赤着脚在沙滩上尽情地唱着、跳着、转着。夕阳的余晖，在她们一张张高兴快乐的面庞上跳动，一明一暗，形成了光与影的又一个交响组合。如果真是草原之夜，那一堆堆篝火应当有着别样的感觉，会让我们平日里许多烦恼、疑虑、忧伤，都随着火星四散而去，感受到一个纯净清凉的世界。

三

河川的草原是灵动的，处处隐藏着勃勃生机。还在快艇上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草原上的一支低头觅草的牛群，牛儿在各自地忙碌着，有听见快艇声音仰头探望的，有集中精力低头吃草的，还有醉卧沙场酣睡的……形态各异，那是一种自在散懒的状态。摄影师们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嚓！嚓！嚓——”的拍摄声顿时淹没了快艇，船很快靠岸了，一行人高呼着拥向牛群，牛群好像并不在意到访者是谁，昂起头看着大家，好像在问：你们是谁？还有牛儿竟然凑过来嗅嗅这群人的味道。然而，这短暂的宁静并不长久，摄影师们的无人机“嗡！嗡！嗡 ——”响起的时候，牛儿们撒腿便跑，一溜烟地奔向草原的远方。一群人撒欢过后，又结伴行走在草原上，此时你一定会感受到草原隐含的躁动，偶尔发现脚下会有许多小动物，蚂蚱随时会蹦出来，粘在你的裤腿上，甚至搭在你的衣袖间。还会有几只蝴蝶在少许的黄花间萦萦地展飞。看，那是一只野兔吗？时而闪现时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倏忽打破了草原的寂静。

“当我们在仰望天空的时候，蓝天白云依旧还在，只是飞鸟少了许多。”这是同行的一个摄影师的慨叹。他说去年来的时候，这里候鸟成群，沙瓯翔集，稍有声响，万鸟齐飞，奔向远方，甚是壮观。大概是候鸟迁徙的原因吧，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一些白鹤和野鸭。正说着，他给我们分享了一些去年春夏时候的照片，飞鸟满天，美极了！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眼前的这个地方，很是佩服摄影师们精湛的技艺和艺术天赋。看，远处的天空飞过一只雄鹰，装点着这里的云朵和蓝天，雄鹰是草原的孩子，草原才是雄鹰的家啊！当我环顾四周，沉醉在这些胜景的时候，看到了一些类似沉香木的东西躺在沙滩上，满身漆黑，像是一根根粗壮的木炭。不远处的沙滩上还有枯倒的杨树，像是塞北沙漠中的一棵胡杨。村长老郑说，这些少有的遗迹是能够见证河川草原的历史的。是啊，生命的张扬与枯萎，在这个草原上都有了归宿。

此时，我真的很想唱一首歌，那是一首草原的歌。

……

是蓝天的白云

是牧场的羊群

我来往在云霞深处

草原上飘浮着我

留恋的歌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