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方晴凡给居子月重新找了房子,原因是他每次去院子里都会被房东一家人给看见。居子月不想住的太远,于是在民房后面的一个小区里找到了一间空房,这是一间小区车库的改造房,一进门便是厨房,厨房与房间虽然用木板隔着,但由于房间里没有窗户,所以每晚睡觉的时候,油烟味在梦里都散不掉。房间比之前住的要大一些,看有木制的衣柜,居子月搬家的时候便扔掉了布衣橱。卫生间也是在房间里隔出来的,但因为有了抽水马桶和淋浴喷头,她对这间屋子十分满意。
居希平和楼上的一个东北女人吵架之后也搬了家。铁门靠近小路边,打开后先是厨房,再打开一扇门是客厅,折叠饭桌有了它单独的房间。客厅旁边是卫生间,睡房也比之前的宽敞许多。居希平笑着说:“房间门一关,这下你学习更安静了。”为了女儿的学习不脱轨,她还买了一台二手电脑。物品的添置越来越多,生活的轮廓也似乎越来越清晰。自从女儿来苏州以后,居希平省吃俭用,又给她请了位英语家教,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可对于万霏儿来说,这样的压力一直让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叛逆期的到来,时常让做母亲的更焦虑,母女间的摩擦也多了,她给女儿写了一封信:
霏儿:
这段时间妈妈很少顾及你,因为妈妈太累了。为什么妈妈这么做,因为妈妈的能力有限,我一个人的肩膀挑不动,必然要借助于外力。也许你很委屈,可没办法,这就是生活,很多的无奈。生活是很现实的,也是很残酷的,想着你还要上高中,还需要一笔不少的钱,妈妈要在这二三年内把这笔钱篡起来,女儿啊,请你谅解点妈妈为你所做的一切。妈妈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妈妈别无它求,只求你以后能走一条好路,一条宽敞充满阳光的大道。别再走妈妈的这条路。
妈妈一人在苏州打拼,也就是个打工妹,吃喝拉撒穿衣住行,你说妈妈的能力有多大,靠我这点微薄的工资能养活你吗?你爸要是有这能耐,他能不管我们母女俩吗。孩子呀,妈妈嫁错了人,这辈子妈妈都不会好过,心中的苦只有自己尝。你要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请你为妈妈分担点吧,妈妈实在无奈,靠你父亲是没指望的。
十月怀胎,把你养育到这么大,虽然妈妈脾气有点不好,可是妈妈对你的心总是不坏吧,请珍惜美好时光,刻苦努力学习,这就算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给我个安慰。
时光易逝,转眼又是一年,还有两三个月又要过年了,妈妈现在就怕过年,你们小孩总盼着过年,等你和我一样大的时候,你就会和我同感了。妈妈不希望你是个平平庸庸的孩子,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不要读死书,放灵活些。
不要有任何想法,一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个有用的人。
(这张保险单等你星期六下午到西园弄,把你的户口本带着)
妈妈 11.4
而今才道当时错,一步错步步错,豆蔻年华的小女孩是读不懂母亲的忧愁的,尤其这忧愁里面还裹挟着凄迷。她说的苦,化都化不开。万霏儿将信夹在日记本里,来苏州前的一件心事又浮出水面。她决定告诉妈妈真相,万霏儿坐在书桌前对她说:“你来苏州之后二姨给爸爸发过短信,‘这件事不要告诉大姐哦’,还有一条是‘我也想你’。”昔日她对柳明珅的话还不相信,与万延美动手的那次原以为是自己的无中生有,无理取闹。居希平听到这些话,顿时怒火中烧,她先对女儿说:“你那会儿怎么不告诉我?”万霏儿解释说:“那会儿我也不敢说。”居希平说:“我知道了,你写作业吧。”
为了证实女儿的话,居希平走到门外,先是拨通了万延美的电话。真是泥巴搭到墙上去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万延美这次想都没想地承认了他和居子月之间的关系,又在她的追问下,占了空旗而心有不甘的万延美告诉了居希平两人一直以来通话的电话号码。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天,这宝贵的一天还要去搜寻证据。但空口无凭,吃过一次亏的她知道这次不能贸然去找妹妹。她走到了居子月第一次租房子的那条巷路口,转弯口的小卖部里,有六台公用电话,居希平一个座机一个座机的试号码,她用座机拨通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不是,又继续试下一个,认识她的小卖部老板娘也看了一眼她,但没有多说什么。此刻的居希平预感妹妹就是在这里给万延美打的电话,这次,她的心里是非常希望这次的索证能成功。果然,在第五个座机拨通的时候,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阴沉,挂掉电话后,她往回家的路上走着,可是走着走着,她越想越窝火,于是掉头往居子月家的方向走去。
居子月矢口否认,因为周信文也在场,她更加咬紧牙关不承认,但她不敢看大姐的眼睛,双手交叉在胸前,松弛地倚靠在桌子边,斩钉截铁地说:“是他对我有那种想法的,他还硬把我推在墙面上,但我发誓我们俩没有做那种事!我也没有向他借钱,都是他没得逞之后那么说的。”听到前半句时,居希平不敢往下想,只觉得气愤到了极点,居子月突然意识自己又说了一半的谎,因为如果承认自己借钱了,就等于承认了和万延美的苟且。居希平厉声凶狠地看着她说:“你还不承认啊,是不是他们在这里你就不承认了是吧,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我只要打电话你跟小万对峙一下就知道了!”她口中的“他们”,是此刻在场的周信文,居晓月还有居竟松,居希平又看着他们说:“那个时候我在南通,小柳就打过电话来告诉我这件事情,说他们有一腿,那个时候我还跟小柳说不可能的,我当然也希望我是误会她的,现在证据确凿,她跟小万发的什么信息,你们问问她!我大姐要是冤枉她了,我跪下来跟她赔礼道歉!”居竟松站在房间门口,手上夹着香烟对大姐说:“我相信子月,她肯定不会做那种事的。”居晓月也帮子月说:“大姐,你可能真的误会了,万延美本来就对你不好,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这种事情,都是男的主动,肯定是万延美对子月动了心思,子月这个人你也知道,她就是一根筋,根本不会想的那么多。”居希平冷笑一声后说:“你们仨真是穿着一条裤子啊!你们知道因为这件事,那天晚上我被小万差点掐死啊。”她又看着此时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的居子月,大声骂道:“你还是人吗啊!他万延美吃屎的,那你干嘛的!自己家亲妹妹居然做出这种事,你还当我是你姐姐啊?就算一开始是他先打你的主意,那之后呢?之后我到苏州了,你还跟他发短信,说你也想他,这是什么意思,你解释给我听听!”
居子月沉默了,之前还有过暧昧念头的她只是觉得,大姐和万延美反正都分开了,离婚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自己说点甜言蜜语就可以从万延美那骗点钱,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出这些话,居希平见她沉默了,又继续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不给他机会,他会一直找你吗?你真要跟他没什么,为什么借钱的事情现在不好承认?他对你有心思,你不但不拒绝还跟他在背后一起骗着我,你们俩个还是人吗!你骗他钱就发‘我也想你了?’你怎么干的出来的啊!我来苏州的时候就带了二百块钱,霏儿来了苏州以后,她爸爸不给抚养费,学费也不给,结果他还把钱给你,你用的时候良心过的去吗!你当初跟小柳离婚,我让你来散散心,结果我是引狼入室哦!你怎么做的出来的呢!”居希平说得心也开始抖了起来,如果万延美出轨的对象是外人,她倒罢了,可这个人偏偏是自己的亲妹妹,她这会儿对子月的痛恨比万延美还要强烈,那种痛恨又与一种耻笑交缠地侵犯着她的内心。周信文听了大女儿的话后,对她说:“希平啊,你跟小万都已经分开了,这件事翻过去吧,你就饶了子月吧,不要跟她计较了。”她原以为母亲会心疼她,帮她好好训斥二妹一下。但周信文没有,轻飘飘的几句话让她的心里有了根玻璃丝,也让她想到一句话,她气地冲着母亲一吼:“狗不岔屎,人不偏心!我现在终于体会这句话原来是真的!”说完,她便离开了,一路上仍不住的落泪,心里的愤怒和悲哀搅的她苦不堪言。
事隔几日,居晓月带着居子月去商场里找姐姐,看到她们俩来,居希平立马摆下脸,她忍住怒火一声不响。居晓月在中间做和事老,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大姐唠家常,一直等到她下班。
方晴凡停好车后在楼下等着她们,居希平先下了楼,两个妹妹跟在后面,方晴凡看着面若冰霜的居希平,微笑地叫了声:“大姐下班啦。”居希平突然站住脚,她完全不顾路人的眼神,又当着方晴凡的面,像个泼妇一样地破口大骂道:“你还是个人吗!你挖墙角挖到我这里来了,你的屄被人戳烂掉了是吧!” 方晴凡立马收住了笑脸,居子月气地转脸就走,她对方晴凡说:“我们走吧。”
居晓月则拉住大姐,邹着眉头地说:“别说了,大马路上的,难听啊。”居希平甩开她的手,说:“她现在知道丢人了,她做那种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丢人的,现在过来示好就算是道歉了?她从头到尾,有开口说一句对不起吗?有承认吗?”说完,居希平走到停电动车的地方,开锁自己的自动车,居晓月见她还在气头上,只好说:“那你路上慢一点啊,回头我去找你。”居希平眼神疲倦地骑行在回家的路上,心中绞恨不迭地看着前方的路。
二
夜里,居子月打通大姐的电话,说:“老姐,你快来,居美琴被竟松打了,我打晓月电话她关机了。”居希平困倦地问:“啊,为的什么事啊?”居子月很着急地催促她说:“你先过来呢!美琴受伤了。”居希平本不想理会她,可听见弟妹受伤了,料想这次吵架一定很严重,不然居子月不会打自己电话的,而她也决定不再追究过去的事,为了不让自己烦躁下去,很多事情只能烂在了肚子里,像剥了蚕豆的壳一天一天地烂在菜地里。
居希平急忙穿好衣服,当她赶到居子月家时,看见苏美琴头裹着纱布倚在床边,神情因伤口的疼痛而扭曲着,衣襟上还有血渍,她一直抓着居子月的手,看见大姐进来后,居子月对嫂子说:“没事的,大姐也来了。”居子月松开了她的手,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居希平看着站在电视机前面的竟松问:“你们到底为了什么事啊?”居竟松怒视着美琴,回答说:“你问她,不要脸的在外面偷人!”居竟松青筋暴起,还想上去打两拳踹两脚,居子月拉住了他,对哥哥说:“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啊!你看你把她打成什么样子了!”居希平又问:“超超呢?”居子月回答说:“跟小沈睡去了。”居竟松趁子月不注意的时候,往床边走,一边说:“我为什么打她?你问她背着我干了什么事情?”他欲拉走苏美琴,苏美琴本能的身子往右侧倾,她虚弱害怕地哭着缩了起来,并大声说:“我不跟你回去,我死也不跟你回去!”居竟松发疯似地一把薅住她的头发,硬生生地把她从床上拖了下来,刚缝好的头皮又溢出血来,像山上的泉水渗透出来。苏美琴疼得——“啊啊”地鬼喊,身子一并抖了起来,居希平惊住了,她立马拉开弟弟的手,一边喊着:“救命啊,救命啊。”居子月也帮忙把居竟松的手扒开,然后抱住居竟松说:“你给我冷静一点!”居希平赶紧把苏美琴扶到床上,然后怒斥道:“你要死了!你把她打成这样你是要进去坐牢的!”见到弟弟如此残忍,居希平胆战心惊。居子月又进卫生间拿毛巾捂住溢血的地方,居希平继续训斥着:“居竟松,你还是个人啊,你疯的了你!你这样要闹出人命的。”此时,邻居传来反感的声音:“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居竟松已然失去理智,他对大姐吼着:“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是不是希望我离婚啊!”居希平的心里本来就有根玻璃丝,听到弟弟这么说,她失望又生气地说:“居竟松,我是在帮你,如果你要这样子说,那随便你,我不会再过问你的事情。”居希平转身要离开,可又想到苏美琴的伤口又出血了,便对居子月说:“赶紧打个的,把她送到医院里!”说完,再对居竟松说:“你要是再动她一下,我就报警!”居竟松听了这句话,按耐住怒火,居子月也说:“居竟松你给我回去,你回去冷静冷静,我是你妹妹,你还不放心她在我这里吗,现在都十二点多钟了,大家都要休息了,你还让不让隔壁邻居,让不让我们睡觉了?你给我快回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居子月搀扶着苏美琴往门外走,一边招手拦着出租车。
苏美琴被丈夫的暴戾吓破了胆,往后的日子怎么可能好过?在居子月家住的这几天里,她想了很多,回想和居竟松从相爱到结婚,原以为这个风流的浪子会从此收心,即使回门的时候,妈妈只煮了一锅稀饭表示“祝福”,可她却奋不顾身地要嫁给这个男人。头上的纱布虽然拿了下来,但看着自己头皮秃掉的地方,伤口还是隐隐作痛。趁着居竟松上班的时候,她又回到他们自己租的房子里,居超超也跟着妈妈回来了,他拿起玩具坐在床上玩了起来。房间里还是那晚凌乱的样子,苏美琴坐到了桌子边,居超超突然笑着对她说:“妈妈,你看,我把小青蛙放在汽车上,让青蛙坐汽车。”看着儿子天真的样子,她的心又疼了起来,可是垃圾桶里的啤酒瓶碎渣让她感到挥之不去的恐惧,她从抽屉里拿出给儿子买的画画本,在一页空白上写了离婚协议。
孩子时刻都在好奇着,居超超从床上走下来,问:“妈妈,你写什么呢?”苏美琴抱起儿子说:“超超,你要听爷爷奶奶的话,要听几个姑妈的话,要好好读书。”她抹去眼角滚烫的泪水,又亲吻了儿子的后脑勺,居超超却在妈妈的怀里,低着头玩弄着手上的电动小青蛙,不明所以的天真地笑着。她把儿子放下后,又笑着说:“走吧,妈妈带你买点好吃的去,买完送你去二姑家。”居超超拒绝道:“我不要去二姑家,二姑太凶了,会打我。”苏美琴勉强地笑着说:“你听话就不会打你了,妈妈下午要去医院呢,等回来的时候看你。”苏美琴对儿子撒了谎,那天下午,她再也没有回来。
居晓月知道事情后,立马把哥哥喊来自己家,她先问:“昨天晚上你回家了吗?”居竟松抽着烟,回答说:“没有。”然后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小妹,居晓月感觉是因为自己当初带嫂子进去上班的,所以才导致了这个结果,她轻声地问:“你恨我吗?”居竟松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恨你。”他突然觉得这会儿恨妹妹也没有用,事情已然发生了,他没有指责居晓月,但却不能接受被戴了绿帽子。见居竟松没有责怪自己,居晓月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又问:“美琴的离婚协议你签了吗?”居竟松又气愤地说:“我先把超超送到植坝,然后去找她,她以为她丢下这份离婚协议就行了吗,我不会同意离婚的。”居竟松并不想离婚,他也没有检讨自己身上的原因,只一味地责怪苏美琴的不忠。居晓月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劝和还是劝分,只能说:“那你们好好聊聊,不要吵了。”然后,她看了看手机,离约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又说:“等下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到了植坝给我们打个电话。”居竟松说:“嗯,你去忙吧。”
充满情调的咖啡店里,闫瑞诚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着居晓月,居蓓蓓为她们端来一壶玫瑰红茶,居晓月问:“这里的工作还习惯吗?”娇小圆润的居蓓蓓刚满十八岁,却看着像个未成年的孩子,说话时的神情像极了居竟志,一转一个主意似的眼睛灵动有神,她笑着回答说:“刚开始不行,两班倒困死我了。”热心的闫瑞诚给居蓓蓓介绍了这份工作,于是他跟居晓月就经常约在这里喝茶聊天,一坐就是一下午。居晓月又问:“我听说居杰现在苏州上班呢,你跟他联系了吗?”居蓓蓓画风突变,一脸苦涩地说:“他一开始也给我介绍工作的,住在他那太受拘束了,我宁愿一个人出来住。”说完,下一秒又笑着问:“你们要不是吃什么?这里还有煲仔饭和意大利面,我请你们吃。”她一说完,闫瑞诚和居晓月都笑了,他们都觉得居蓓蓓的可爱和大方,闫瑞诚对她说:“还能要你请啊。”闫瑞诚把菜单给居晓月,问:“你饿不饿?要不点点吃的?”一直在减肥的她既饿又不敢吃地说:“要么来点水果吧。”她端起水杯,又抿了抿嘴,没有喝的又放了下去。居蓓蓓说:“好的,我去叫厨房去切,你们先聊。”说完收走了菜单,转身离去。闫瑞诚细心地观察着她,问:“怎么了?感觉你今天不怎么开心啊,还是身体不舒服啊?”居晓月说:“没有,见到你就开心了。”然后看了看窗外,闫瑞诚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他和居晓月说着家里的事情:“现在我儿子娶了媳妇还以为他会成熟点,到现在还跟没长大似的。”居晓月认真地对他说:“就是因为你们太宠他了,现在你们住在一起,吃的住的都是你们来,水电费你都替他们交,他们当然永远长不大咯。”闫瑞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哎,我也知道哎,没法办呀,就这么一个儿子……”临走前,闫瑞诚给了居蓓蓓两百块钱零用,口袋里剩下了一千给了居晓月。
居竟松不愿签字,苏美琴只好向法院起诉离婚。宣判当日,居竟松特意抱着儿子一起去,他试图用儿子挽回苏美琴,但苏美琴这次是铁了心了。
两人从法院出来后,苏美琴没有轻松的解脱之感,相反地,她的内心十分沉重。她执着过的爱情差点将她置于死地,现在又多了一份与儿子别离的痛苦,孩子判给了居竟松,他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牵着儿子的手,但脸上却十分的懊丧。苏美琴蹲在儿子的面前,道别说:“妈妈走了,你要乖,以后妈妈有时间就来看你!”说着,她的眼泪立马流了出来,居超超知道妈妈要离开他了,他也瞬间哭了出来,说:“妈妈,你不要走!”苏美琴站起来后赶紧往前走,居超超想要追她,却被居竟松用力地拉着,超超大声地哭喊起来:“妈妈,你不要走,妈妈,你不要走!”
苏美琴本想打车票去苏州,可与儿子刚才分别的画面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回放,她立马又坐车去了植坝,想去再看一眼儿子。此时的居竟松把儿子丢在船上后,收拾了几件衣服便又准备离开植坝,他和陆小橘相约去了南京,两人在南京的一个小镇上开了一家卖手机和饰品的店,为了开这个店,他还向张众渤借了些钱。陆小橘终于过上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生活,但生活不是只有爱情的甜蜜,更何况居竟松从来都不是一个长情的男人。
苏美琴下了坡后,看见周信文在岸上折着葱,她差点脱口喊出:“妈。”却又赶紧止住了,她面带微笑地问:“超超在家里吗?”周信文回头一看,没有笑容地说:“不在家,被他爸爸带走了!”周信文心里很不满苏美琴离婚的决定,苏美琴只好问:“他们去哪了?”周信文回答说:“上南京去了。”说完,周信文便走上了条板,苏美琴不好跟着上船,但她站在岸上看了好久,心里一边疑惑着居竟松怎么会带儿子到外地去呢。周信文进了舱房后,对正在床上看电视的超超说:“不要出去瞎跑啊!”周信文之所以撒谎,是害怕苏美琴把她的宝贝孙子给带走。没见到儿子的苏美琴伤心难过地离开了这里,她坐着去往车站的公交车上,车子路过娘家的站牌时,心里交杂着难以言说的滋味,她想下车可又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