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白龙从水里钻出来,一跃登岸,变做白马,身上驮着仓颉,口中叼着一块石板。仓颉伸手从白马口中抢过石板。
嫫母迎上白马。轩辕扶仓颉下马。
轩辕:“仓颉先生,您奋不顾身去跳河,就是去寻找这块石板吗?”
仓颉:“魁星托梦,说送我一块璇玑琢字石,想必就是它了。”
仓颉在石板上划了几下,立刻出现了一个螢光闪闪的“马”字,横抹一下立即消除。他沿四四边画了个方框,“马”字又重新显现。
仓颉:“太好了!我经常在各地行走,仰观天象,俯察禽爪、兽蹄痕迹,描摹岩石上、陶器上的刻划字,但储存、修改大为不便。有了这块琢字石,可以大大加快造字进度。”
轩辕:“我在这地儿给你建个造字馆,再派来两名助手,让文字早日得到推广。”
2、夜内有熊城王宫。
轩辕、风后、左彻秉烛议事。
风后:“巧垂召集百工在城中落户,易货贸易也日渐繁盛,五谷酒酿成第一锅,正等你去开锅呢。只是人口集中太快,部队消耗庞大,粮食日趋紧张。”
左彻:“民间采用易货交易,可以互通有无。我们用丝帛和装饰品贝壳之类的东西换取了一批粮食,但库存不多,无法满足用度。”
轩辕:“我在青城山找到了宁封丈人,他的彩陶很抢手。老爷子不愿出山,说派两个弟子来有熊开窑。以后可以用官陶、御制五谷酒去换取所需物资。…各地贡赋情况怎样?”
左彻:“响应贡赋条例的方国不到一半,且都是小国。一些大国如夸父、共工都没有反应。东夷诸国只有宿沙送来几船盐,说是孝敬神农天子的。”
轩辕:“他们有什么理由?”
左彻:“小夸父说,神农时代没有官员和军队,人人自食其力,从来没有强迫纳贡这一说;人们献给炎帝一些方物,只是表示对他的尊敬。到了祝融摄政时,才要求各地进贡,夸父国就不再和朝廷来往了。东夷诸国对神农炎帝历来是尊而不朝,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还要进贡这回事。”
风后:“收缴贡品不仅是为了满足朝庭、军队用度,也是整治万国割据局面的需要。对不来朝贡者,要兴兵问罪。”
轩辕:“以先生看,先征讨哪里为好?”
风后:“济水中段有个昆吾丘,听说那里出产赤金,所产兵器坚韧异常,锋利无比,已列入贡品;只是昆吾部落依附九淖,仗着东夷联盟的支持,不来朝贡,应迅速拿下。”
轩辕:“可命力牧率一彪军马沿太行东麓南下,隐敝行军,突袭昆吾。”
3、夜外昆吾丘。
昆吾丘三面临水,一面是稀疏的竹林。丘上炉火熊熊,人影憧憧,没有看到兵士守卫。
力牧带兵冲上。百步外的一方巨大的山石忽然隆隆飞来,轰然落地,挡住他的去路,人马都被吓趴在地。
一阵铜汁雨从空中撒下,烫得兵士和虎、豹哇哇乱叫,遍地打滚,退下阵来。
4、日外有熊城里。
轩辕、风后和巧垂视察百工作坊。丁零飞奔而至。
丁零:“报告摄政王,力牧攻击昆吾多次,均被飞来巨石所堵。天降火雨,人兽被烫伤不少。”
风后:“移石大法?谁还掌握这门绝技呢?”
轩辕:“那火雨又是怎么回事?”
巧垂:“莫非是石敢当?他自幼随母在泰山长大,受异人传授,能飞空运石,落地生根,只守不攻,无人能够逾越。那滚烫的雨点,定是炼炉中的赤金溶液,被当空抛洒。”
丁零:“力牧将军说,赤金液数量有限,容易对付,只是这飞石阵无计可破,想请摄政王用天鼋剑试一试。”
轩辕:(思忖咐良久)“突袭不成,变成旷日攻坚,乃兵家之大忌。我估计,他们的援军也可能出动了。命力牧立即撤兵,择地安营,等待时机。”
风后:“如果发兵泰山,则有可能把石敢当调回去,还可以牵制少昊援兵,为力牧突袭昆吾丘创造条件。”
轩辕:“正合吾意。传檄诸国,摄政王要出师东征,讨伐不朝不贡的少昊国,让他们速来朝贡。”
5、日外大人国。
天吴落在汪洋中一个晃晃悠悠般岛上。一名巨人正在把一根巨大的竹子砍削成船。另一位巨人蹲在一座高大的房屋顶上,张开双臂向着上空大声呼唤。天吴频频摆动十条尾巴,八张嘴合唱出悦耳的旋律,响入云天。蚩尤抬头观看,见一架太阳车正从上空徐徐降落,被两位巨人用手托住。一群巨人闻声跑来,把太阳车团团围住,嚷成一片。
巨人:“我们的要求传上去了吗?” “天帝怎么说?”
天吴大吼一声,将身一摇,增大十倍,十六只眼睛射出一道道灼热的光弧,把众巨人驱散。蚩尤搀扶羲和走下太阳车。
羲和:“这里是龙伯大人国。当年他们的祖先身高百丈,因钓走巨龟而导致五神山飘散,受到天帝的惩罚,如今海岛还在浮动,大人国国民的身高还在年年降低。其实,天帝已经把他们给遗忘了。为了求得赦免,他们轮流跪在房顶上,张臂朝天,祈求过往神祉代为上达天听。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路经此岛,把他们的诉求告诉了帝夋。”羲和向巨人们扬扬手说:“上面传来口信,说天帝已经知道了,请诸位耐心等候。”
羲和的话音刚落,海岛立即停止了摇晃。巨人们呼啦一下跪了满地;然后一阵欢呼,奔走相告。
蚩尤:“姑姑,您要到哪里去?”
羲和:“我正要到少昊国去找你,没想到你们才走到这地儿。”
蚩尤:“您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羲和:“我从常羲那儿回来,路上发现有大鹗在泰山上空盘旋,经久不去。那大鹗乃钟山神次子钦丕所化。钦丕死于天鼋剑下,常思报仇,轩辕大兵往哪里运动,它就飞向那里,向人们示警。泰山少昊国是你的故乡,我想还是早点告诉你为好。”
蚩尤:(脸色大变)“我要马上赶回去。姑姑,你让天吴送我回泰山少昊国吧!”
羲和:“若要天吴送你,要绕很大的圈子,所经之地不在它的势力范围,会有预想不到的周折。”
羲和握着长发陷入沉思。龙伯国首领跪在她的身后。
龙伯首领:“神姑,您不用为难,我们划船把这位小弟弟送走。”
羲和:“一去几万里,你的竹船何时能到?”
首领:“一日一夜足矣。当年我祖身高百丈,脚下生云,往来重洋犹如饭后散步一般。后来身材渐短,为了维持远洋捕食的习惯,族人习就了划船神技。如今风向水流正当其时,请这位小弟弟就此登舟。”
几位年轻巨人登舟待命。
羲和把一只金环挂在蚩尤的脖子上,又拿出两张薄而柔软的银镜,贴在他的前后胸,眼泪簌簌落下。
羲和:“孩子,大陆上争战激烈,你有天弩在身,难避干系。天帝把那里划作天神禁入区,只有个别的自由神能够出入。你这一去吉凶难卜,姑姑没有办法照顾你。这是我送给你的日光环,还有你常羲姑姑送的护心月,今后无论如何,都要活着来见姑姑。”
蚩尤给羲和叩个头,大步走向海边,登上竹舟。水手们以掌代桨,一团云雾飞掠浪滔而去。
6、日外山路上。
一支队伍打着黄色天鼋旗号,士卒和猛兽相间,正在迅速地向山岔口攀登。轩辕骑着白马吉量,走在前面。
倍伐率另一支队伍急匆匆地从对面赶来。少昊鸷率群鹰呼啸掠过上空。
轩辕捷足先登山岔口。
少昊鸷:“轩辕看箭!”
雨矢应声射下。六十四只猛禽一齐向下俯冲。
轩辕闻得声响,顺势拔剑,转身一格,雨矢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剑芒里。
轩辕勒转马头,但见虎豹熊罴个个仰卧在地,四脚登空;战士们一手举盾,一手舞剑,抵挡着来自猛禽的凌空一击。
几只猛禽伸爪向轩辕抓来;天鼋剑剑芒吐露,猛禽立时铩羽坠地。
少昊鸷落在岔口上,手持夷弩,怒目而视。
轩辕:“驾猛禽偷袭者,莫非就是少昊鸷?”
少昊鸷:(气势汹汹)“轩辕!你既知我名,为何敢来犯我国土?”
轩辕:(冷笑)“率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王臣?少昊鸷,你既然知道本摄政到了,就该率众箪食壶浆、夹道迎接,为何还来偷袭?该当何罪?”
少昊鸷:“我只知道有个神农天子,哪晓得什么鸟摄政!这摄政又是干嘛吃的?”
轩辕:(大怒)“少昊鸷,你听着:摄政王就是专门收拾你这种不朝不贡、不尊不敬的蛮夷野民的,还不给我跪下!”
少昊鸷:(冷笑)“我跪天跪地跪祖宗,从来不跪乌龟王八蛋!”说罢,张弓控弦,瞄准吉量的马头。
轩辕把天鼋剑舞作一团红球,罩住人马,直向少昊鸷冲来。雨矢纷纷落地。
少昊鸷大惊,收起夷弩,从背后拔出酋矛,连人带矛撞将上去。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响,火球不见了,轩辕横剑立马,巍然不动。
少昊鸷应声弹了回来,手中的赤金酋矛通红滚烫。他运气奋力一掷,酋矛破空飞出,扎向轩辕面门。
轩辕不慌不忙,举剑一挥,用剑身拈住酋矛,顺势打了几个旋儿,将酋矛甩回去,势若流星。
少昊鸷两手空空,躲闪不及,只好双目紧闭,束手待毙。
轩辕正要拍马向前,忽见酋矛又飞了回来!他急忙举剑一拨,就势向后倒身躲过。
蚩尤护在少昊鸷的前面,短发虬髯,目射神光,手握宝剑提防着轩辕的进攻。
轩辕:“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蚩尤:“入耳不雅,唤做蚩尤。”
轩辕:“你就是把句龙逐出共工国的东夷首领吧,那么,你手中的兵器就是天弩啦?”
蚩尤:“有人这么说。如果你也认为它就是天弩,我就更加相信了。炎帝有个摄政叫祝融,轩辕地处北戎,又是哪家的摄政?”
轩辕:(笑)“蚩尤,你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世间发生这么大的事件,难道还没有耳闻吗?祝融已经自刎成神了,摄政一职,神农天子下召让鄙人暂充。”
蚩尤:“恭喜了,我刚从海外归来,尚未得知。记得祝融摄政时,只在炎帝族团中发号施令;如今你跑到东夷来耀武扬威,不是超越职权了吗?”
轩辕还剑入鞘,微微一笑:“问得好。神农炎帝是天子,是天下公认的共主;天子封的摄政王,当然要以治理天下为己任。祝融没有做到,想是事出有因,鄙人作为继任,不便多做评论。本摄政却是不敢懈怠、不能姑息自己。”
蚩尤收起天弩,竖起拇指说:“说得好,果然是英雄见地。不过,我还有一个不解之惑,想听听先生高见。”
轩辕:“请讲。”
蚩尤:“神农氏节操高尚,功业昭著,不事攻伐而天下归心。正因为如此,俞罔虽然久不视事,万国依然拥戴如故。而先生您的德行尚不昭然于当世,恩泽还不曾普惠于黎民,凭什么让人们服从呢?”
轩辕下马,倚马而立,说:“这个问题确实需要讨论。我认为,神农之世,小国寡民,人人自食其力,古朴纯真,得到一些好处,便会感恩戴德,没齿不忘;而今,人们物欲膨胀,道德弱化,弱肉强食,已非其时矣!其实,俞罔早已看破世俗。他肯定明白,只凭德行已不足治理天下,但又不可违背祖宗旧制,于是只好隐居不出,用采药行医抒发自己的爱民之心。诸侯们明知俞罔不再过问政治,还要拥戴他为天子,这除了迎合人们对神农氏的崇拜情愫之外,还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自己想当天子,先阻止别人去争天子之位。”
蚩尤:(击节称道)“阁下高见,令蚩尤茅塞顿开。在如此形势下,您这个摄政王该如何去做呢?”
轩辕:“本摄政遵照天子旨意,制定16字方针:敬畏天地,守土有责,和合万国,泽润生民。目前的具体措施是:广种五谷,护养万民;修德振兵,以惩不亨。对不朝不贡者,则要兴兵问罪,以儆效尤。”
蚩尤:“先生自信能够用武力征服天下吗?您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天您来攻打少昊,恐怕就难过我这道关。”蚩尤说罢,拍拍手中宝剑。
轩辕:“天弩被传得神乎其神。早年间,天神危持着我的天鼋剑,败在一个小孩子手下。天神危据说,他败给了天弩,对此我一直半信半疑。今日有幸一试,大慰平生。请亮剑吧!”说罢,翻身上马。
两人时而腾空,时而落地,从泰山打到大野泽,从泗水打到东海,一路惊天动地、翻江倒海。山神水怪、鬼魅魍魉,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躲在暗处偷窥,不敢露头。天弩以枪、矛、戈、戟、殳等五种形态出现,与天鼋剑对打。太阳和月亮轮换7次,不分胜败。白马吉量大汗淋漓,动作迟缓。
轩辕:“暂停!”
蚩尤:“怎么,认输啦?”
轩辕:“咱俩争斗,让白马陪着饿肚子不公平。让它吃点草吧!”
蚩尤:“要不,你也下马步战?”
轩辕:“我在马背上长大,你从山林里走出,不对等啊!…咱二人难分胜负,如果相互为敌,天下难得安宁;若是携起手来,定能早日平定四方,海内统一。不知您意下如何?”
蚩尤:“我刚从日出之国回来。羲和养了十个太阳,却只能有一个轮值升天,多了就要出灾祸。有谚语说,一山容不下二虎,一国不可有二王。我和你都曾经得到过炎帝俞罔的受权,究竟以谁为主呢?我的那些东夷弟兄们,不会跟着我拜在您的帐下;难道您和您的部下,会甘心接受我的驱使吗?”
轩辕:“合作共赢是我的一个愿望,眼下阻力太大,只能搁置一下了。不过,强弱胜负,不是由咱俩单打独斗决定的;下一步,只好调动军旅,在战场上一决雌雄。也只有到那时,你和你的部下才会接受我的提议。”
蚩尤:“鹿死谁手还难说呢,愿奉陪到底!”
轩辕:“在下有一句话,不知阁下是否同意?”
蚩尤:“请讲。”
轩辕:“胜者接班做天子,败者甘愿为辅臣。”
蚩尤:“好,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
7、日外秋后的原野上。
轩辕的部队摆成一字长蛇阵;虎豹营和骑兵排在蛇头蛇尾,中间是熊罴营和弓箭手。大阵像海浪一样汹涌滚进。
东夷的人马还不到对方的一半,编成方阵,龟息一般一动不动。
两阵接近。长蛇阵中飞出密集的雕翎箭,被藤条盾牌挡在阵外。
8、日外土丘上。
轩辕和嫫母观阵,指挥旗手摆动天鼋杏黄旗。
俯视战场,处于蛇头蛇尾的虎豹和骑兵行进速度加快,中间的熊罴和走卒速度放慢,一字长蛇阵已变成弧形,对东夷方阵形成包围之势。一小将跃马舞枪冲在前面。
轩辕:“那不是苍林吗?你怎么让他也来了?”
嫫母:“你看,骑白虎的是玄嚣,熊罴队里还有姬辛,嫘姑姐的儿子都上阵了,我的儿子怎能窝在城里呢?”
轩辕:“苍林还是孩子呢!你的宝贝勿忘我送给他了吗?”
嫫母:“这个勿忘我,就在我手里灵;谁使都不灵。”
轩辕:“我的天黿剑好像也有点这脾性。”
9、日外战场上。
方阵中号角连天,藤牌间伸出上下两排大弩,利箭如雨,穿透对阵的牛皮盾,北狄士卒纷纷倒地。
10、日外土丘上。
轩辕:(吃惊)他们用的是什么弓箭,竟能穿透三层牛皮盾?
嫫母:我听女节说,少昊般发明一种新式兵器,叫东夷大弩。临阵时一人上弦,一人射击,又准又快。羽箭箭镞是用昆吾赤金铸成,穿革透甲如戳朽木。看来东夷部队已装备了赤金兵器,我军要小心了。
11、日外战场上。
长蛇阵后浪拥着前浪,与方阵短兵相接。方阵变化,弓弩手和盾牌后撤,长枪队换上前来。前排的勇士挺枪刺敌,后排的战士把长枪架在前排战友的肩上进行保护。
方阵队形不变,在包围圈中攻前击后,左冲右突,专拣敌兵麇集处进击。所到之处,轩辕士卒折戟断戈,血肉横飞,包围圈被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
12、日外土丘上。
轩辕:“赤金兵器太厉害了,配以方阵战术,真是无坚不摧。下令撤兵!”
陶钟响起来。
13、日外战场上。
熊罴虎豹,马步儿郎潮水般溃退。
鼓声阵阵,方阵忽然爆炸似的散开,人自为战,呼啦啦扑向溃兵。
空中的猛禽俯冲击敌。
喊声大作,力牧和昌意分别率两支兵马从斜刺里冲来。
蚩尤:“列阵对敌!”
少昊鸷和将士纷纷用剑柄击打枪身,战场上响声一片。战士迅速退回,列成方阵,龟缩待敌。
轩辕和嫫母分别驰马拦住力牧和昌意。轩辕收兵。
东夷方阵撤回。
14、夜内玄辕大帐。
轩辕、莫母、力牧、昌意议事。
轩辕:“蚩尤和他的天弩,怕是当今天下第一;而用赤金兵器武装起来的东夷军团,更是所向披靡,下一步该怎么办,你们说说看法。”
力牧:“少昊军是东夷的主力,也是昆吾的后盾;如果不及早集中力量消灭它,东夷诸国就会更加嚣张,坐大成势。”
昌意:“出兵东夷是摄政王平定海内的首发战事,是关乎能否立足中原的大计,要有个好结果。就是想罢兵,也要胜上一阵才好。”
轩辕:“你们等一等,让我静一下。”
15、夜外土丘上。
星辰满天。
轩辕双脚成八字立定,两臂朝天张开,面对星空,默默祈祷。
16、夜内轩辕大帐。
轩辕:“派人去下战书,约定三天后会战。赤金方阵枪矛如林,进退一致,坚如磐石,只有当它散开时,我们才有机会取胜。适才我用中皇子传授的祈天功法向天神求助,只有值年太岁答应阵前帮忙。东夷人信奉太岁,见状定会慌乱,届时众将要一鼓作气,猛打猛冲,分割包围,各个击破。”
力牧、昌意:“遵命!”
17、日外战场上。
蚩尤指挥列好方阵。少昊鸷手持赤金酋矛,赤脚立在阵前。
于夷和方夷部队举着旗帜赶来支援,蚩尤把他们列在方阵的侧后方,以成犄角之势。
轩辕的三个军团成“品”字形排列,前排是清一色的马队,只有力牧骑着诸怀立在前头。
双方射住阵脚后。力牧跳下坐骑,提枪出阵。
力牧:“鸷老弟,久违了。听说你换了支赤金矛,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我的彤弓比不上你的夷弩,要是大枪也不行,可就甘拜下风了。”
少昊鸷把长矛倒掷给力牧,说:“你看看吧,要是觉得敌不过,就撤兵回去吧,我不会追杀。”
力牧掂量一下份量,用手摸摸锋刃,走上前把长矛递给少昊鸷。
力牧:“好厉害!不过我招架上三百回合不成问题。”
少昊鸷:“那就骑上你的怪兽,切磋一下切吧!”
力牧:“力牧陪你步战,才能分辨兵器优劣。”
两人枪来矛往,战作一团。斗到一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败。
轩辕:(高声)“值年太岁何在?”
一团牛肝状的白色肉团忽然破土而出,蠕蠕而动。少昊鸷一脚踩上,跌了一跤;力牧硬生生地收住大枪,伸手将他拽起。
力牧:“鸷老弟,怎么了?”
少昊鸷低头一看,急忙跳开,抱拳说:“今天踩到了岁神,很是晦气,咱们改日再比试吧。”说罢,仓皇入列。
太岁见风就长,不一时体大如象,口鼻依稀可见。
轩辕的兵马,指指点点,好奇地观看。
东夷阵中一片骚动。
众:“太岁现身了,我们倒霉啦!”
“千万别碰它!”
于夷和方夷两支援军已约束不住,惶惶后撤。
轩辕举起令旗。嫫母扬起鼓锤。战士举起刀枪。
蚩尤一跃跳到阵前喝道:“何处妖孽作祟,竟敢冒充太岁,乱我军心,看我收拾你这个肉球!”说罢,跳到太岁身上,挥剑狂削。
东夷战士目瞪口呆。
少昊鸷、少昊般:“是个假太岁,大家不要怕!站好队列,准备迎敌!”
“唰唰唰”一阵响动,方阵重新稳住阵脚,枪矛森严。
蚩尤削得快,肉团长得更快。
蚩尤手中一把剑变做两把,风车似的飞舞。肉片被甩到半空,又如天女散花一般抛向轩辕阵中。
虎豹熊罴呜哇乱叫,张开大嘴抢食天上掉下来的肉片,相互争抢撕咬。
几只虎豹扑向太岁,大啃大嚼。
太岁萎缩成碗大的蘑菇。
轩辕:(大惊)“击磬收兵!”
响起一片“叮当”声。
驯兽师们连拉带抽,赶走群兽。
东夷战士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惊魂未定。蚩尤引兵去乞。
轩辕和嫫母向太岁走来。
太岁忽地长大,摇身变作人形:大脑袋,大肚皮,短腿,长脚;光光的脑袋上削掉一块儿皮,脚后跟青筋裸露。
太岁:(怒气冲冲)“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找我!一个蚩尤就夠对付的了,没想到你的虎狼之师也来当他的帮凶,糟践本神,差点没把我的命根儿咬掉。我劝你还是先把自己的队伍管教好,再麻烦别人吧!”
18、日外辕门外。
轩辕、力牧、昌意回营,帐前下马。
轩辕:敌营今夜必无设防。各部挑选精兵,不带熊罴虎豹,三更时分随我前去劫寨。”
力牧、昌意:“尊命!”
19、夜外蚩尤营地。
繁星满天。士兵们三五成堆地地宿在山丘上,枕戈而卧。
轩辕和力牧率队悄悄地接近蚩尤营寨。
一声狗叫,惊起众犬狂吠。轩辕发一声喊,一马当先抢上丘顶。
少昊兵将一片惊叫,乱作一团。
忽然大雾骤至,把个山丘罩得严严实实。
轩辕回顾左右,不见军兵跟进,却发现无数山精树怪、魑魅魍魉,在马前马后腾挪跳跃,发出刺耳的尖叫。轩辕拔剑挥赶,天鼋剑竟发不出电光来。
吉量神情狂躁,东窜西撞,不听驾御。浓雾和魑魅如影随形,缠着轩辕不放。
方相突然出现,引导轩辕一步步冲出大雾。
20、夜外山头上。
碧海青天,星辰伸手可扪;脚下浓雾弥漫,鬼影憧憧,整个山头象在雾中悬浮着一般。
方相:“这几天,我一直关注着战事的进展。我们是少昊国的一个部落,不能帮你打仗;但在朋友危难时伸手帮个忙,还是能够得到国人原谅的。听说蚩尤会吞云吐雾、役使鬼魅,眼前这情景定是他制造的;不然,鬼魅们见了我的哭丧棒,早就逃得没影了。你在这里等天亮,我去看看昌意、力牧他们怎样了。”
21、日外山头上。
山头亦然被雾霭鬼魅包围。轩辕试图下山,被鬼魅迷扰,转一圈又回到山颠。
22、夜外山头上。
轩辕跪坐在草丛间,双手合十,默然入定。
一颗流星从天而降,变作人面鸟身从轩辕面前掠过,绕行一匝飘然落地,变作一位女郎。她身披黑纱,长裙拖地,目若朗星,光芒闪烁。
九天玄女:“天鼋,我是九天玄女,悠悠然行走在宇宙之中,不受天帝戒令约束。刚才收到了你的意念,不知你想求得什么,请对我说吧!”
轩辕:(惊魂未定)“九天玄女?小子欲得万战万胜之法。”
九天玄女:(笑)“天鼋,你贪心太重了。不要说万战万胜,即是百战百胜之法,天上地下也难于寻找。我这里倒有不战而胜之法和九败一胜之法,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轩辕:(不卑不亢)“不战而胜,在下闻所未闻;有此妙法,怎能不令人求之若渴呢!至于九败一胜之法,是否有些太过辛苦?不过,在万不得已时,也不防一用。请道其详。”
九天玄女:“不战而胜,有以德服人和以威慑人两种,都是平定天下、统一海内的上上之策;不过,都需要有天覆地载、包容万物的肚量和气概。九败一胜之法虽为下下之策,但没有非凡的忍性和百折不挠的精神,是万万做不到的。若一旦取胜,即为神圣之君,代代传诵,成为后世之楷模。”
轩辕:“既如此,敬请上神指教,轩辕洗耳恭听。”
玄女拿出一只卷筒,递给轩辕:“都在这部天书上,随时浏览就行了。”
轩辕展开卷筒,发现是一片无花果树叶,已经发黄,正反两面连一个书画的痕迹都没有。
轩辕:(惊愕)“这?…”
九天玄女:“不要着急,等到需要问计的时候,它才显现出内容来。”
轩辕:“我被困已经一天两夜,走投无路,书上怎么不见有计教我脱身呢?”
玄女:“这是天书,是讲方略的,些须小事岂用写在天书上?”
轩辕:“在下我愚笨,无计可施。”
玄女从身上摸出一颗蛇卵大小、乌亮的珠子,递给轩辕。
玄女:“你把这颗玄珠顶在头上,就能走出蚩尤的迷魂阵了。记住,千万不要吞到肚子里。”
玄珠发出暖融融的毫光,照亮玄女的眉目。她额头有颗美人志,隐隐发光。
轩辕:(一惊〉“素女说,她的房中术是一位有美人志的神女教的,莫非是您?”
玄女:“是啊,不然,她哪儿来的本事迷住天鼋、并给他生个女儿呢?”
轩辕:“咱俩既然有缘相遇,能否也指点轩辕一二?”
玄女:(莞尔一笑)“天鼋虽然蒙尘,但天性未改。那素女天资聪明,举一反三,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你既然经常与她切磋,想必早得玄妙,哪里还要我指点?”说罢,悠忽不见。
轩辕感到一阵落寞,遥望繁星点点,喃喃自语:“不会是一场梦吧?”
轩辕从怀里摸出天书和玄珠,二物赫然在目。天书忽然发出一阵悦耳的音乐,自动展卷,几行蝇头小字一闪而过。
轩辕:(惊喜莫名)“果然是一步不战而胜的好棋!”
轩辕收起天书,将玄珠缠入发际,拍马下山,所到之处,顿时雾消云散,魑魅魍魉也随之敛形匿迹,不知去向。
轩辕:“玄珠原来是助我专门对付蚩尤的,感谢九天玄女的垂顾!”
轩辕双手抱拳遥祝上空。
23、夜外山丘上。
淖子独自一人登上山丘,遥望夜空。
淖子:颛顼,你在哪里?你是天神下凡,娘不为你的性命担心,可是…
一队战鹰排成人字形,在天际出现。少顷,蚩尤和少昊鸷一同降落在她的面前。蚩尤上前几步拉住淖子的手。
蚩尤:“嫂子,我回来了!”
淖子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平静地说:“伯夷父和颛顼呢?”
蚩尤:“暂时安置在少昊国。国王对颛顼像亲人一样,嫂子放心好啦。”
淖子:“鸷大哥,还是早点把他们送回九淖来,国人都望眼欲穿了。”
少昊鸷:(笑)“你以为是在我那里吗?他们在东海之外、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也有个少昊国。咱们先回王宫,开封一坛陈酒,先听听蚩尤兄弟的经历吧!”
24、日内王宫。
淖子和蚩尤、少昊鸷席地饮酒,面前摆放着鸭和鱼。
淖子:“听了蚩尤兄弟的历险奇遇,淖子更加坚信,颛顼肩负着治理天下的使命,他的一切行动都是上天的安排。这不,为躲避战乱,特意派大蟹把他接到了海外;还特意让德高望重、博学多才的伯夷父去做他的老师。若不是天意,哪儿能这么巧呢?蚩尤兄弟,干!”
淖子满面朝霞灿烂,格外妩媚。
少昊鸷:“咱俩三年婚期到了。你曾经说过,蚩尤兄弟不在,你就不进行第二轮招亲选帅;现在应该开始了吧?”
淖子:“如果不是为了给颛顼留个王位,我就跟鸷大哥回少昊国去了。如今还得再作冯妇,有些对不起鸷大哥的情意。”
蚩尤:“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为啥还要招亲换帅呢?”
少昊鸷:“九淖古制,女王和军事统帅任期三年,可通过竞争连任。女王有了儿子无需竞争便可连任,但要重新招婿换帅。只有女王的儿子战胜应选者,荣任国王兼统帅,游戏才告一段落。颛顼也是我的儿子,为了他的前程,咱们必须放弃一切。”
蚩尤:“鸷大哥,只要你参加,兄弟一定为你捧场,保住统帅位置。”
少昊鸷:“我当然不放弃竞争机会,不过就没有必要试婚了。各国的酋帅都到少昊去学习龟息方阵,我回去把他们训练成天下无敌的飞虎营,淖子就由你照顾一下吧。”
蚩尤:这…
少昊鸷:(举杯和淖子、蚩尤碰杯)“干,今晚一醉方休!”
25、日外山丘间。
两旁坡上坡下尽是庄稼。淖子骑在象背上,蚩尤步行,走在丘谷中的路上。
蚩尤;“这里已经进入方夷国地面。视察这里,我想去西王国去找女鲅。”
淖子:
蚩尤:“不知他们的兵练的怎样了,咱们顺便去看一下吧!”
山坡突然冲来一只怪兽,其状人面虎身,叫声如婴儿啼哭。大象转身面对怪兽,翘起鼻子吼叫。
蚩尤手提宝剑迎击怪兽。
怪兽掉头沿斜坡奔跑。
丘顶上冲下一位猎人,飞身扑在怪兽身上,双臂抱住怪兽脖子。
怪兽猛然倒地,顺坡滚到坡底,翻身爬起,身形直立。猎人亦然紧贴在它身上。
怪兽载着猎人跳跃奔跑。
蚩尤:“这只怪兽叫马腹,能食虎豹,非常厉害。小伙子叫方卯,是方夷国国君之子。”
淖子:“小伙子连眉虬髯,样貌身形酷似于你,身手也很棒。”
蚩尤:“那次他带队参加抗击轩辕的战斗,他的战士见了太岁要逃跑,被他追回。”
方卯骑着马腹轻松地跑回来,翻身跳下。马腹温顺地舔舔大象鼻子。
方卯:(抱拳)“欢迎女王阁下和大帅莅临方夷!”
淖子:“兄弟,咱们初次见面,你怎么就认识我了?”
方卯:“您的美貌和威仪和传说的一样,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位;骑在这头无以伦比的象王背上,我方卯怎能认错人呢?”
淖子:“你的模样酷似蚩尤,你俩就认作兄弟吧!”
方卯:“太好了,只要大帅不嫌弃我。”
蚩尤:“有你这样一位弟弟,是蚩尤的骄傲!”
两人相对跪拜。
方卯披风上赫然画着一个大头像,耷拉着一只被割破的耳朵,滴着血。
淖子:“方卯兄弟,你怎么在披风上画了个瘆人巴拉的人头呀?
方卯:“我正在服刑。”
蚩尤:“服刑?服什么刑?你详细说说。”
方卯:“为了惩罚犯罪行为,长老院制订了一套刑法,根据罪行轻重,分别判罚断发、割耳、剁肢、劓鼻等刑罚。”
蚩尤:“太残酷了吧?一旦获重刑,就难于活在世上,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
方卯:不是真正的实施,是把所判刑罚画成图形,描绘在罪犯的后背或衣服上,让他们遭受众人的诅咒,刑期过后就给其洗刷干净。
淖子:“莫非是象刑?听伯夷父说过。”
方卯:“是的,就叫象刑。”
蚩尤:“你犯了什么罪呢?”
方卯:“上次在战场上,长老的孙子,也是我的本家侄子,看见太岁后带头跳跑,被我赶上去拉下马,磕在石头上摔折了腿。长老院评议说,躲避太岁是正当行为,说我故意伤人,判罚割耳。”
蚩尤:“对身体没有实际伤害,背着个图象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方卯:“影响大了。姑娘们的闺房都不给我开门了,比武选帅也没有资格参加了。”
淖子:“兄弟,到我那儿去吧,姐姐给你介绍好姑娘。”
方卯:“谢谢淖子姐!我的刑罚马上就要解除了,多亏了您和哥哥的帮忙。”
蚩尤:“我俩帮你什么忙啦?”
方卯:“国中虎豹为患,猪羊和人经常被吃掉。不久前这只马腹不知从哪里跑来,专吃虎豹,有时也会伤人。长老院发话,如果我能活捉马腹,並把它驯服,帮助国人猎杀、驱除虎豹,便解除我的刑罚。我追捕半个月了,都被他逃掉。今天它遭到哥哥和象王的突然阻击,一时受到惊吓,才被我捉住。骑着马腹回去,我就能竞选方帅了。”
蚩尤:“方帅?方帅是什么?”
方卯:“方夷要仿效少吴,成立一支九九八十一人的龟息方阵,保护家园,並加入东夷联军。我们是方夷国,方队的头头就称作方帅。”
淖子:“你要是选不上,就到九淖来参加选帅活动。”
方卯:那不行,我不和哥哥竞争。方夷国酋帅非我莫属,九淖有事,我会拉起队伍赶去保护大姐。只是国中只有少数几件赤金兵器,比不上鸷大哥的方阵。
蚩尤:“龟息方阵所向披靡,主要靠的是赤金兵刃;如果使用木石兵器,只有挨打的份。”
淖子:“经过几场战事,昆吾伯也同意扩大兵器制造了。赤金的开矿、铸锻耗资费用很高,民用器具都是百姓拿粮食、猪羊等工场需用物资交换的。兵器的费用从哪儿出,需要研究。”
方卯:“我们也拿这些东西去交换,总得让做工的有饭吃呀!”
蚩尤:“好!可是你想过没有,用来交换兵器和用于训练、打仗的物资如何征集?百姓愿意上缴吗?”
方卯:“百姓都希望有个安宁的环境,应该不成问题。就是有少数氏族头人不痛快,也会畏于象刑,乖乖服从。”
蚩尤:“轩辕要统治天下,所以要修德振兵,协迫诸侯交纳贡品;我们要抗贡,也需要耗费资财,修德振兵。向百姓索取,总会遇到阻力,不仅要启发百姓的自觉性,也要惩治顽抗滋事者。诸侯、百姓很重视自己的声誉,羞恥感极重,象刑抑恶扬善,应该向各国推广。”
淖子:“伯夷父不在,就让他的儿子西岳来办吧。”
行修骑着绵阳赶来。老远就喊:“蚩尤兄弟,我可找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