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
Eva把女孩送回了家。城市心脏地带,一座小山上,豪华住宅沐浴夕阳中,脚下江水环抱,黄昏将至,水天相连,如同一个巨大的舞池,一位高贵夫人穿着金色的连衣裙与霞光共舞,浮光掠影,夕阳忍不住侧目,贵夫人浅浅一笑,整个城市为之倾倒,芸芸众生尽收裙底。大楼匠心独具,坐落繁华处,把高贵与豪华展现的淋漓尽致,世人只能用万般羡慕的目光仰望,住在这里的人指引着城市前进的步伐。
女孩回到家中,管家摆好鞋子,接过书包,例行问候,女孩直接上楼回到房间。众人眼里顶级豪宅中,也少不了眼眸深处的忧郁,出身富贵,也摆脱不了青春的迷茫。
房间里,一个精美的包装盒摆在床上,这是母亲送礼物的方式,母亲常常给儿女送她认为应该需要的东西,生怕女儿少什么,女孩已习以为常,早无见到礼物的惊喜之感,开礼物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愉悦,小到一盒巧克力,大到一辆车,香水、手表、珠宝首饰各式各样,都无法填满她内心的空荡与彷徨。
女孩拿起美工刀机械地打开盒子,是一条粉红的连衣裙,这意味着母亲要她展示美丽,女孩在身上比了比,正值青春年华,身体凸凹有致,梦想插着翅膀,可她却不知要飞往何方。女孩把裙子随手丢在床上,来到楼顶露台,夜幕降临,残光如血,清风略过,长发飘荡,美艳绝伦,她感觉到的却是风中捎来的莫名惆怅。
楼下,宽敞的客厅里,运筹帷幄的父亲,养尊处优的母亲,俯瞰着城市,万物如尘,天地虽不仁,我亦独善其身。父亲来到阳台把酒杯递给母亲,两人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与晶莹剔透的酒杯一同融入在夜幕中。
女孩站在楼顶护墙上,呆呆的望着远处,高处,高处不胜寒,无欲,无欲亦可哀。她拿着那把美工刀,在手腕上慢慢划了下,血涌出,细胞在破裂,她注视着,感受着,感觉到的不是疼痛而是舒服。手臂伸向空中,血一滴滴落下,像是从空中飞落的个个小精灵,又如同在给大地受洗。淡淡的芬芳随风飘散,人们醒来,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楼顶。父母闻了闻飘来的芳香,母亲有些担心,转身要上楼被父亲拉住,母亲问:“女儿会不会有事?”
“不用担心,有点迷茫才叫青春。”父亲安慰道。
“如果状态不好,会不会有影响?”
“只是暂时的,到时候就好了。”
“要不就告诉她吧?”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轻易错过,大师不是说过会有一定的波折吗,放心吧。”
父亲这样说,母亲才安心些。
微风中,空气中弥漫着鲜血悠长的魅惑,城市里,欲望和贪婪在这一刻被唤起,夜下,微波粼粼的水面如同一个媒介,让他们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穿越。有水才会有生灵,水孕育着世间的万物,亦可幻化成眼泪与鲜血。
~
春去夏至,班里的同学们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高考,她却似乎无所事事。女孩回到家中,静静的躺在床上,内心喃喃自语的念着:
“我从未多想过我将如何死去,虽然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有足够的理由去思考这个问题,但即使我想过,也从未想到死亡将如何降临。我屏息静气的望着房间的另一头,远远地凝视着他那深邃的眼眸,而他则以愉快的目光回应我。这无疑是一个不错的死法,死在别人---爱我的人面前。甚至可以说轰轰烈烈,这应该算是死得其所。我知道如果我不在这里的话,此刻也就不必面对这些。但是,尽管我害怕,也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当生活给你了一个远远超过自己期望的美梦,那么这一切结束时也就没有理由再去伤心了。
……
这天的气温有30度,穿裙子的时节,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我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米格裙子,我之所以穿这条裙子,是因为它和校服裙子类似。
“就要毕业了,你不需要老是这样穿。”出门时母亲说,母亲注意到我没有穿她送的我的裙子。
“习惯了,妈妈。”
……
我开着新车,一路上车窗敞开着,我突然有种自我流放的感觉。来到学校,教室不大,我前面的那两个人一跨过门就停了下来,把雨衣挂在了一排长钩上,我也跟着他们那样做了。下课铃响了,一个瘦长瘦长似乎有皮肤病、头发黑的和抹了发油一样的男生从过道的另一边倾过身来对我说:
“你是伊萨贝拉·斯旺,对吧?”他像那种典型的俱乐部人,看上去过分热情。
“贝拉。”我纠正道。距我有三张桌子之遥的同学,全都扭头看了我一眼。
“你下一节课在哪里上?”他问。
我不得不在书包里查了一下:“嗯,政治课,有关杰弗逊政府的,在6号楼。”
“我去4号楼,可以告诉你怎么走……”的确是过分热情。“我叫埃里克。”他补充道。
我很勉强地笑了笑:“谢谢。”
……
有一个女同学上几何和西班牙两门课都坐在我旁边,她还和我一起去自助餐厅吃午饭。她个头很小,比我矮好多,但她那一头乱蓬蓬的卷发把我们的身高缩小了不少。我记不住她的名字,所以她唧唧喳喳地谈论老师和同学时,我都会微笑和点头,其实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就是在那里,我坐在餐厅吃午饭,试图跟几个好奇又不认识的同学聊天时,我第一次见到了他们。他们坐在自助餐厅的一个角落里,在这间长长的屋子里距我坐在位置最远的地方。他们一共5个,互相没有说话,也没有吃东西,不过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盘没有动过的饭菜。他们没有呆呆地看着我,不像绝大多数别的同学那样,所以,盯着他们看很安全,无需担心和那些非常好奇的眼神接触。但吸引我注意的并不是这些,我开始留意他们。
“他们是谁?”我问西班牙语课上的那个女孩,她的名字我记不起来了。
“那是爱德华·卡伦和艾美特·卡伦兄弟俩还有罗莎莉·黑尔和贾斯帕·黑尔姐弟俩,走了的那个是爱丽丝·卡伦,他们全是跟着卡伦夫妇住在一起的。”她低声地说道。
我用眼角匆匆憋了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一眼,只见他正看着盘子,用他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把面包撕成小块放进嘴里。他的嘴动的非常快,两片完美的嘴唇之间仅仅露着一条缝。其余的三个依然望向一边,不过我感觉到他在悄悄地跟他们说着什么。
少见且古怪的名字,我寻思着。爷爷奶奶们才用这种名字呀,不过,也许是小镇时兴。我终于想起来了,我身边的女孩叫做杰西卡,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
“他们……长得很好看。”我努力的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掩盖自己心中的惊叹。
“对!”杰西卡又咯咯地笑起来表示认同:“只是,他们全都在一起---我是指,艾美特和罗莎莉,还有贾斯帕和爱丽丝,而且他们还住在一起。”
我苛刻地想,她的语调包含着小镇上所有人对此表示震惊和指责的心声。不过实话实说,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就是放在凤凰城,也会引起风言风语的。
“那几个是卡伦家的孩子?他们看起来不像有血缘关系……”我问。
“噢,他们不是卡伦医生的孩子,卡伦医生其实很年轻,才二十几岁或者三十出头。他们都是收养的,姓黑尔的两个是姐弟俩,他们是双胞胎,金发的那两个,他们是领养的孩子。”
“作为领养的孩子,他们年纪偏大了一点吧。”
“他们现在,贾斯帕和罗莎莉都是十八,可他俩八岁就跟着卡伦太太在一起了,卡伦太太是他们的姑姑之类的。”
“卡伦夫妇真是心地善良的好人,这么年轻,就照看这么多的孩子。”
“我想也是。”杰西卡的回答有些勉强,而且我看得出,她出于某种原因不喜欢卡伦医生和他的妻子,从她看他们收养的那些孩子的眼神中,我推测这个原因是嫉妒。
“不过,我认为卡伦太太生不了孩子。”杰西卡补充了一句,仿佛这样可以让他们的善良打点折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