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整个假期,女孩的情绪都不高,或许是因为天气还炎热,或许是高中结束一下子感到空虚,总之她一直窝在家上,确切的说是楼上。夜里她时常醒来,身体有种麻木的感觉,有时甚至怀疑自己的心是否还在跳。她常常会坐在阳台的吊椅上凝视黑夜,似乎在期待阳光的到来,然而缕缕阳光爬过又如何,无论什么都难以使她的心泛起涟漪,白天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清楚点的夜。
清晨她又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楼顶,盲目的注视着天际,想看到红色。目光扫过花盆,不知道这些花儿是否和自己一样,也许它比自己幸运,至少有盛开的期盼。微风吹过,花在风中摆动,无意中看到叶片背后几根丝掉着一个蛹,蛹随着叶子晃动,一个新生命期待着它的世界。
儿子整天不着家,女儿不出门,看着女儿整天忧忧郁郁,手腕上的细手链又多了一条,母亲既心痛更担忧。家人关爱的话常常让人感受不到可贵,他们只会更加靠近自己,靠近自己有时是一种惩罚,当像乌龟一样静静地蜷缩在壳里,已不再是自我保护了,更多的是把自己的世界陷入狭小而黑暗的空间,仅存呼吸,看不到外面,甚至看不到眼前。每个人都需要探出头,寻找那片红色。
这夜下雨,女孩醒来,突然想起叶子下的蛹,她来到楼顶,俯下身体,蛹已经破裂,只剩下一个湿漉漉的空壳。她望向夜空,无数个雨点落在脸上,雨水顺着头发重重的滴在脚下,突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她的心一惊,跳动起来。
第二天上午女孩从床上跳下来,她睡的很好,拉开窗帘,阳光明媚,走到阳台正伸着懒腰,一只红色的蝴蝶飞来,拍打着翅膀在身边盘旋,她神清气爽,心情舒畅。洗漱后穿上了那条粉红裙子,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如同那只艳丽的蝴蝶,梳妆后下楼准备出门。
见女儿要出门,母亲的心宽松了许多,女儿穿着粉红裙子从眼前飘过,母亲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吃东西吗?”
“约了同学,出去吃。”
望着女儿的身影,母亲不由感慨了句:“粉红,真漂亮!”
母亲送了辆红色的车给她,希望在假期能够出去走走,改变下心情,车一直停在车库,一个夏天都没有动过。今天女孩约了同学打算找个新鲜点的地方玩玩,路上她先去买了两杯冷饮,接着来到约定的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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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美晨和男朋友的事在署里传开,同事们知道她男朋友为她的付出了很多,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大家不由的都为她男朋友感到不值。以前看到他们一起,时常会嫉妒,毕竟周美晨的智慧和容貌以及家境在他们心中可谓完美,具备条件和不具备条件的男同事或多或少都产生过自私甚至不道德的想法,结了婚或没结婚的女同事内心都不同程度的妒忌过她。如今周美晨怀了不知道谁的孩子,男同事们无不为她感到可惜,女同事们一下有了底气明里暗里开始不齿她的作风。他们便把这些情绪转移到对她男朋友的同情上,表现在对周美晨的态度上,私下里少不了议论,言语中时不时夹杂着冷嘲热讽,工作中有意无意的排挤她。张副署长得知她怀孕后不再让她出外勤,他男朋友不愿面对同事们的目光申请调到了别处,只有年轻同事对她的崇敬始终未变,周美晨倒不在意这些,只觉得无聊。
临近周末,周美晨如平日一样认真的整理着案卷,完结的和刚建立的,无意中注意到一份失踪人口报案记录,已经有些日子了还没有分派,拿着记录来到另一间办公室问:“这个案件什么情况?”
一个同事放下茶杯,若无其事的说:“我不知道。”
另一个懒洋洋抬起头:“反正没人安排调查,我也不清楚。”
第三个敷衍道:“现在大家都在忙,只有再放放。”
……
“周姐,那人起初说他朋友失踪了。”年轻同事一直都是署里最勤奋的,起身说道。
“去核实了吗?”周美晨翻着记录。
“没有,他是打电话报的案,后来他又打来几次,我接到过一次,他又说他妹妹可能被绑架了,我向副署长汇报了,副署长看了记录说一会朋友一会妹妹一会是失踪一会被绑架,多半是报假案,现在署里事多人手紧就没有重视。”年轻同事报告道。
周美晨看了一圈,喝茶的喝茶,看手机的看手机,还有的晃来晃去,接着问:“被谁绑架了?”
“那人怀疑是他妹妹的老板。”
“有没有说什么原因?”
“我也问了,他支支吾吾的,感觉他也不知道。”
“他多久没有见他妹妹了?”周美晨。
“他说几周了,一直联系不上她,家也搬了。”
“搬家?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周美晨在想如果是失踪或被绑架,为什么会搬家,如果是悄悄搬家没有告诉他,他才认为是被绑架或失踪,那么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矛盾。
“周姐,我问他最后见他妹妹时有没有觉察到什么异样,他过了一阵才回答说之前他们吵过架。”年轻同事露出佩服的目光。
“为什么吵架?”周美晨。
“问了,他没有说,只是一直强调他妹妹可能有危险,语气焦急不像是乱说。周姐,会不会是因为感情问题他妹妹选择了逃避?”
“也许,不过要是男女朋友分手,发生这种事也算正常,兄妹之间,什么天大的仇恨才会这样。”周美晨也算是有所体会。
“那么他们不是真正的兄妹?”
“是一种可能性,他第一次打电话不是说朋友吗,不过即便是情侣,分手后放不下担心前女朋友也属人之常情,为什么要隐瞒呢?”
“是不是为了强调重要性?”
“有什么区别,只要是人不见了,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一样重要。”周美晨常听母亲这样说。
“听周姐这么一分析,这案子是有些不同寻常。”
“他妹妹在哪里上班?”
“在一所学校,周姐要不要去查查,他的语气很认真,感觉的出很担心自己的妹妹。”
“学校?周一我们去看看。”说到学校,周美晨想起了道之,自那次餐厅打了他后他们就再没见过。(接《暮影晨舞》(道之往事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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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没回去看父母了,周末周美晨来到父母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周母这一阵一直闭门不出,觉得没脸见人。
“妈……”周美晨喊了一声,周母不冷不热的白了一眼后进入卧室,周美晨倒了一杯水,周父依旧在看新闻。周美晨把房子打扫了一遍,接着做饭,做好晚饭后来到母亲房间:“妈,吃饭了。”
“我不吃。”
“妈,我才学做的菜。”
“才学的我也不吃。”
“妈……”周美晨忧伤的又喊了一声。
周父见状走过来解围道:“你妈午饭吃的晚,我们先去吃。”
以前父亲工作忙还时常出差,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管理着家,任劳任怨,毫无怨言,记得小时候假期母亲常带着自己上班,选择这个职业,其实母亲的影响要更多一些,一路来自己的成绩都很好,一直都是母亲的骄傲。这次自己让母亲伤心了,想到这周美晨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周美晨和父亲坐在桌子前,少了母亲餐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周父吃了几口饭后问:“最近工作忙吗?”
“不忙,副署长让我在办公室整理案卷,最近在整理失踪人口的案卷。”周美晨。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到处乱跑,你妈以前也是管人口这块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她。”
周美晨回头看了一眼通向母亲卧室的走廊:“给妈留一点菜吧。”
“嗯,找几个盘子。”
收拾完餐桌,周美晨来到阳台,注意到君子兰有一阵没有浇水了。看到周美晨浇花,周父有些感触,便把花搬到里面:“每年这个时候,你妈都会把花搬到里面来,现在天气热,君子兰不耐高温,而且不久应该就要开花了。”
周美晨同父亲一起把君子花搬到了客厅,这些花母亲一向照顾的很精心,母亲觉得君子兰的花语就如父亲的品格,也是这个家的品格,看到有枯黄的长叶和绿叶上的灰尘,周美晨神情忧伤,这次母亲真的是气着了。离开之前周美晨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母亲,轻轻的说了句:
“妈,我回去了!”
“回去吧,你妈会想通了。”周父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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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发信息来说堵在路上要耽搁一会,女孩便在商场里找个了凳子坐下等待。她喝了一口冷饮,环视了一周,挂在玻璃窗里的那些服饰在母亲送的裙子面前根本显不出档次,香水店里散发出的气味也不是她的品味,包包,鞋子,首饰,化妆品……琳琅满目,她从来不缺,每个店都在用装饰凸显他们的高端。商场里的男男女女们,他们风华正茂,青春绽放,娇艳欲滴,不容置疑女孩是当中最夺目的那朵玫瑰,粉红色的玫瑰,路过的无论男女都会不经意地看一眼一旁形单影只的粉红女孩。他们满怀希望的进去,拎着大袋小袋在欢声笑语中出来,毫无疑问她们沉迷于奢华,不同的是粉红女孩对这些已经无感,也许她们根本就不是一类。
粉红女孩把冷饮放在另一杯旁边,高中结束让她感觉空落落的,就要上大学了,她依旧茫茫然。这个年纪,美丽的年龄,身体趋于成熟,心理正在变化,她们对身边的一切开始有了不同的认识,成长的拐点必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