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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她慢慢地伸出手，山风将她的衣袖吹乱。
玲珑玉夜盛满她的酒杯。可那是别人的玲珑玉夜，她的酒杯。
她爬这山用了两天一夜，这是他们曾许诺要一同来看的景。入了秋以后，风较平常冷冽许多， 夹着刀子般地直往人身上来，裹得司殷浑身冰凉。
有两声鸟叫，穿梭在山风汹涌的声音中，显得格外苍茫。慢慢地飞近了，司殷失神地望着。两只鸟，相互依偎，却又仿佛离了千万里。
司殷曾遇见过一个人。
他第一次遇见她是在除夕夜之时，他正扑打着折扇问她名字。
“小女名司殷。”
烟火升天一霎，她莞尔一笑，美得像是冬日里傲雪的梅花样，自雪中次第绽放，暗香撩人。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一个如今天这般的玲珑玉夜里。
于别人是百年难得闰中秋，于她是…此生此夜不常好。
司殷喝着酒睡着了。
〖二〗
“姑娘…姑娘？”
有个人在唤她的名字。
司殷轻轻地睁开眼睛。
面前这个人不知从何而来，正面带忧色地望着她。他一身的青竹色衣衫，头发自额后披散而下，伸出一只手来想拉她起来。
那是司殷和唐谦的相遇。
相遇这个词，被人赋予了太多故事，沉重而无趣。可每一段故事又都要由此而起。笔者记录时也不得不浓墨重彩添上一笔——这是初遇。
唐谦与君墨完全不同。
他懂得琴棋书画，他懂得她的细腻和柔软。不似军中出来的君墨，时时处处只晓得打打杀杀。
而且…唐谦对待司殷十分用心，虽都是在外人眼里不值得一提的小心意，却比过君墨那些自认为的轰轰烈烈和海誓山盟。
司殷写的诗，唐谦能看懂，不仅能看懂，还总能想出更为锦上添花的字词来。她喜他高洁清越如三月岭上梅花开，他敬她温婉灵巧如四月清风催月来。
可所有故事都止于但是。
〖三〗
司殷患病了。重病。重到无药可医。
得知这个消息的唐谦一下子瘫坐在地，再也不复平日里的谦和平静。
他像个孩子一样地哭了。
那之后，唐谦开始照料起她的起居来，事无巨细，不止要管她的吃喝住行，还常常四处搜刮好玩儿的新奇的东西来给她赏玩。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的，直到那天她说她好一点了，想出去走走。于是唐谦就拉着她的手出去走走。
司殷偏头望着唐谦的眼睛。
“我累了…走不动了。”她说。
“再走走吧，好不容易…”唐谦看了她一眼，还是拖着她走。
“我真的走不动了。”司殷甩开唐谦的手兀自倒在地上。
唐谦低头望了她一眼，俯下身来拉她起来，“我背你吧。”
司殷咬了咬嘴唇，抬眸直视他的眼神，“不走了。”
唐谦的眼神是空的，里面下了一场大雪，足够把她整个人埋葬进去。
“那就坐会儿吧。”
唐谦终于妥协。
〖三〗
灯火万家，人间除夕。
司殷拖着步子走在后头，唐谦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烟火升空一霎，她莞尔一笑。
“……”
唐谦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他的手她被甩开，待回头去看时，司殷早已失散在人群中。
她的身体在人群中缓慢地倒下，病痛一瞬间没过头顶。死可真不好受。可总比活着受苦强。
〖四〗
“了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