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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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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
2021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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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村庄》连载

第六章 可怕的规定

妮可不知道自己在餐桌旁坐了多久,直到外婆站起来的时候,她才从餐桌上蹦了下来。

“外婆,您身体好了吗?”她小心翼翼的询问。

外婆没有说话,只是缓慢的点点头,然后开始收拾桌子,她的动作很僵硬,就像在游乐园里看到的提线木偶一样。

妮可走出门口,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白茫茫的一大片一大片往下掉,她伸出手,一股刺骨的寒意袭遍全身,冷,实在是太冷了。路上,人们机械般行走着,眼神空洞,表情麻木。

“妮可,你得去睡午觉了。”妈妈督促她。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睡觉。”她说,“我想出去玩。”

妈妈走到她的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谁也不能打破这里的规矩。你得去睡觉,如果不睡觉,你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妮可心里咯噔一下,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她不敢想象,于是,乖乖的走向二楼。

路过外婆那扇贴着福字的房间,门没关,她伸手把门打开,吱嘎一声,门开了,里面飘来一阵浓重的腐烂气味,像是很久没有人住了。房间倒是收拾的很干净,可是里面的摆设,妮可怎么看都觉得怪异,像是所有的东西都倒了过来,所有的家具全都倒着摆放,就连她自己,也是倒着的,她惊恐的发现,她在天花板上行走。她拿起一个水壶,想往杯子里倒水,水逆着方向流到茶杯里。

接着,她看到外婆房间的那把口风琴,她把它拿起来,吹出可怕而又粗糙的嘎嘎声:“这简直太奇怪了。”她对自己说。

就在妮可感到诧异的时候,外婆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的神情有些古怪,脸上却露出大大的微笑,嘴角一点一点慢慢上扬:“妮可,你怎么能随便进我的房间。”

“很抱歉,外婆,门没关,我就进来了。”妮可解释,却不敢看向外婆,她笑的太诡异了,令她感到莫名的恐惧。

“所有不听话,想打乱这个世界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的,我希望你不要随意打破这里的规定。不过,这次我原谅你。”外婆这样说,嘴巴裂的更开了,似乎下一秒就会裂到耳朵根去了。

“我得去午睡了。”妮可不敢继续待下去,推开门走了出去。当她回头望向外婆的时候,她发现外婆的头朝下,脚正踩在天花板上,眼神空洞的盯着她看。

妮可匆忙跑回自己的房间,好在自己的房间一切正常,只不过少了一盏夜灯。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吃饭的时候,将夜灯放在楼下客厅的电视柜旁了。

“妮可。”爸爸叫她。

“爸爸,您看外婆的房间,她的房间是倒着的。”她扑到爸爸的怀里,可是爸爸浑身冰凉,令她很不舒服。

“这没什么。”爸爸回答她,“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被规定好的。”

“规定好的?”

“当然,就连你什么时候会来这里,也都在预料之中。”爸爸说,“这里的规定永远不要打破,否则你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快,躺倒床上睡觉吧,你的午睡时间到了。”

妮可不知道爸爸究竟什么意思,可依旧乖乖躺在床上,盖上那条皱皱巴巴的被子,眯上了眼睛。

她怎么也睡不着,可是她知道不应该睁开眼睛,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想起了以前妈妈逼着她睡午觉,爸爸偷偷带她出去玩的场景。“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被规定好的。”她的脑中重复这句话,渐渐的,有些东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记忆开始混混沌沌,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了。

忽然,她从床上惊了起来,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她。她睁开眼睛,外婆正站在她的床边:“外婆。”妮可看向她。

“午睡时间结束了,你得去玩了。”外婆看向她,眼里流露出一种诡异的光芒。

“去哪里?”她小心的问。

“去你想去的地方。”外婆咧着嘴巴笑,脸上的皮肤跟雪一样惨白,她的牙齿上有一些奇怪的花纹,那些花纹像极了在井边石头上刻的图案。一种鬼魅般恐怖的气息向她袭来,“或者,你可以去找波特家的猫和老鼠,跟它们一起去散步。”

“猫和老鼠永远都不可能和平相处的。”妮可皱着眉头,一脸不可思议,“波特爷爷已经放弃这个念头了,不是吗?”

“这是被规定的,没有什么不可能。”外婆的表情有些严肃,她看向妮可的眼神有些生气。

“好吧。”妮可无可奈何。

她起身下楼,来到客厅里。爸爸妈妈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里循环播放一则卖牙膏的广告,一个面容扭曲的女子,正使劲推销牙膏的成分。妮可不感兴趣,于是匆忙跑到院子里。

雪依旧下的很大,对面的树林已经被一片迷雾遮挡住,什么都看不清了,她总觉得里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不敢往前看,稍一转头,就看到嘟嘟被关在狗笼里,眼神幽怨的看向她。她来到艾米奶奶的院子里,蹲到嘟嘟面前,用手抚摸它柔软的毛发:“好嘟嘟,我总感觉好久没见你了。哎呀,我的脑子都开始糊涂了,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见过面呀。”

“很久了吧。我都不记得我在笼子里待了多久,我想,我也开始犯糊涂了。”嘟嘟回答她。

“我带你去玩吧。”妮可把笼子打开。嘟嘟从里面钻了出来,一瞬间,它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像是想起了很多事情:“妮可,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你的夜灯呢?”

“我放在电视柜旁边了,可是,它好像不见了。”妮可耸耸肩。

他们绕着排楼散步,一圈又一圈,妮可觉得这里既熟悉又陌生,一切都透着诡异。抬头望向天空,那轮太阳比之前还要皱皱巴巴,阳光很热烈,却让人感受不到温度。

他们来到水塘,水塘已经结了冰,妮可看到里面有一群鱼在冰层下嬉戏。接着,他们还遇见了一只没有尾巴的松鼠和一只长了羊角的牛,他们告诉妮可,这里所有的动物都是按照规定生长的,如果你违背了这里的规定,那么后果是很可怕的。

妮可就坐在水塘旁的大石头上,她在使劲的思考,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后来,她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她是来找爸爸妈妈的。妮可把想到的事情告诉嘟嘟,嘟嘟也忽然明白了,原来,它是保护妮可来找爸爸妈妈的。一切都开始清晰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从树林深处走来,每走一步,他身后就立起像荆棘一样锋利的冰柱。他穿着一袭灰色的长袍,长着一对精灵的耳朵,下半身长着一条羊尾巴与二条羊腿。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的权杖,权杖上面镶嵌着一颗绿色的宝石。他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令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长相。他走的很快,很快站在了妮可的面前。

妮可看着他,有点害怕。男人盯着他,眼里有怒意。

妮可觉得,他跟这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其他人眼神空洞,表情木讷,可他脸上的恨意很明显。

“妮可。告诉我,你愿意待在这里吗?”那个男人问她。

“您好,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妮可回答,“我当然喜欢待在这里,这里有我的爸爸妈妈。”

“那么,你愿意献出你的灵魂吗?”男人继续问她,他的眼里透着一股可怕的阴谋。

“灵魂?”妮可吓了一跳,“我不愿意,我只想找到我的爸爸妈妈。”

男人不再说话,他的周遭开始泛起冰冷的寒意。他盯着她看,他的鼻孔开始冒出灰色的浓雾。他很愤怒,这点妮可在他的脸上就看出来了。男人皱着眉头,眼神犀利,似乎下一秒就会被他吞到肚子里。妮可很奇怪自己的这种想法,一个男人,怎么会把一个小女孩子吞到肚子里呢。

过了一会儿,男人平静下来,他继续问妮可:“那你愿意永远陪着你的爸爸妈妈吗?”

“当然,我愿意一辈子陪伴他们。”妮可回答,她注意到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就像促成了一桩买卖,显得很得意。可他的笑容真让人毛骨悚然。妮可觉得这个男人真古怪。

“这样很好。希望你在这里过的开心。我们可以打赌,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打赌?妮可像是想起了什么,但记得不全。好像有人曾经跟她说过,一种人最喜欢打赌了,可究竟是哪种人呢。妮可撅着嘴巴,努力的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敢打赌,你会献出你的灵魂的。”男人笑着走开了。

妮可跟嘟嘟继续绕着排楼走,当他们再次来到波特爷爷的门口时,波特爷爷正从里面走出来,他穿着一件厚重的棉毛衣,机械般的用扫帚清扫积雪,眼神空洞而又木讷。看到妮可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面前,动作僵硬极了:“妮可,好孩子,带上我的猫和老鼠去散步吧。”他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听的人很不舒服。

妮可向后退一步:“您不是说已经放弃这个念头了吗?”她有点不明白。

“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你要知道,这里的一定都是被规定好的。”波特爷爷这样说。规定,是妮可在这里听到的最多的两个字。她很不喜欢这个词,总觉得头皮发麻。

波特爷爷话音刚落,两只老鼠和一只大脸猫从房间窜了出来,它们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蹦到了妮可的面前。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最小的一只老鼠站在最前面,稍微大一点的老鼠站在后面,大脸猫就站在最后一排。他们规规矩矩的站立着。

妮可站在一侧,老鼠和猫向她躬身行礼,然后又立刻笔直的站立着。妮可从来没有见过,老鼠和猫竟然会像人一样站立。她跟它们打招呼:“你们好!”

老鼠和猫机械的回答她:“你好!”很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出来的声音,这声音一点也不真实。尤其是那只大脸猫,它的脸很大,比一般正常的猫要大两倍。看上去像刚发酵好的馒头。

“好了,带他们去散步吧。”波特爷爷跟妮可说,妮可摇摇头,嘟嘟也摇摇头。波特爷爷有些不高兴,可他依旧咧开嘴,露出两颗大金牙,他威胁她:“在这里,一切都要按照规定进行,否则,会受到惩罚的。”他看向妮可,眼神邪恶。

妮可有些害怕:“一定要这样吗?”她问。

“当然要这样。”妮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爸爸妈妈、外婆都站在她的身后,表情木讷,脸上却聚着可怕的微笑。

“好吧。”妮可只能答应。

妮可走在最前面,嘟嘟跟在她身边,大脸猫和老鼠们并成一排走在最后面。妮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一定荒唐极了。

他们就在水塘边散步,太阳依旧邹邹巴巴的高挂在空中,妮可想明白了,这里没有黑夜。

老鼠的腿比较短,所以走路总会比较费时间,妮可不得不停下来等等它们。倒是大脸猫,一边走路,一边盯着妮可,像是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忽然,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地上。妮可往对面看,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那是什么?”妮可问。

“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嘟嘟回答。

大脸猫一脸鄙夷的盯着他们看:“要知道,所有来到这里的人或者动物,都是被规定好的,逃不掉,也离不开。”

“谁规定的?”妮可问。嘟嘟就站在妮可的身边,它真是不喜欢一只脸盘子那么大的猫,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当然是他,除了他,还能是谁!”大脸猫回答她。

“他究竟是谁?”妮可继续问。

大脸猫不再说话,它的嘴巴微微上扬,就像人一样,一点一点,直到咧到耳朵根上去,就连两只老鼠也窸窸窣窣,说些妮可听不懂的话。这一幕,真是诡异极了。妮可不再提问,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接着,他们走到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这里有一堵雾墙,浓雾不断的从里面渗出来,蔓延过他们的双腿。妮可伸出手,触摸在墙面上,一种可怕的感觉向她袭来,她感到她的手掌和另一个人的手掌重合在一起,那个手掌在向她召唤。

“真奇怪。”妮可说,“我感觉里面有人。”

“你可以自己进去看看。”那只大脸猫奸笑着,身边的老鼠也跟着起哄。

“我应该进去看看吗?”妮可继续问。

“我想,我们没必要去冒险,每一次冒险都是有风险的。”嘟嘟看着她回答道。

“去吧去吧。”两只老鼠在地上疯狂的蹦跳着,似乎这件事令他们兴奋。

妮可用手触摸在雾墙上,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击着她的身体想把她往里带,她感到有很多手推动着她,一股腐烂的气味冲刺在她的鼻腔,令她感到很不舒服。她的裤脚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低头一看是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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