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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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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
2021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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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村庄》连载

第一十一章 潘恩的记忆

现在,妮可真的只能依靠自己了。

她先是把木偶人和嘟嘟的雕像移到一处非常舒服的位置,那个位置有一张白色天鹅绒地毯。接着她开始寻找钥匙,除了一张金碧辉煌的宝座,还有宝座后面挂着的一幅巨大画像,整个洞穴空空荡荡的。

妮可在宝座上寻找,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有些失望,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用手托着腮帮子看向那副画,画上是一片充满生机的树林,鸟儿们欢快的盘旋在枝头,一些松鼠和兔子们就站在大树的后面,伸长了脖子观望某个地方,这里的土地长满脆嫩的青草,不知名的鲜花争相斗艳的绽放着。

妮可很喜欢这幅画。她走过去,用手轻触在画上,一种透明的气体环绕在她的指尖,冰冰凉凉的,雾气在画上化开,画上的草地蔓延过她的脚下。妮可几乎没有考虑,就踏了上去,顺着草地,走进画里。

画里的一切都活了过来。太阳透过浓密的枝叶把光线投到大地上,松鼠和兔子们欢快的从这头蹦到那头,鸟儿们站在枝头高声歌唱,整片树林陷入祥和的美妙中。妮可很喜欢这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在这里感受到了轻松和愉悦。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她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此刻已经变成了一袭漂亮的连衣裙,带着亮丽的色彩,融合在这片美丽的树林中。

走了一段路,她来到一栋茅草屋跟前,门没有上锁,透过房门,妮可看到一个穿着长袍的俊朗少年站在窗前施展魔法。少年长着一对山羊耳朵,下半身长着一条羊尾巴与二条羊腿,他的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他就站在窗户前,拿着一根芦笛,吹奏着美妙的曲子,门前的动物们欢快的跳着舞,美丽的鲜花从脆嫩的草地上蓬勃生长。很多精灵飞在空中,用一种痴迷的神色注视着少年。

这是妮可听过的最好听的曲子。她在房子门口的一把石凳子上坐下来,双手托腮,她望向远处蔚蓝的天空,爸爸妈妈拉着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快乐的奔跑着,无忧无虑,那个小女孩就是她。真幸福啊,她的心里快活极了。

等到音乐停下来的时候,妮可依旧沉浸在回忆中。少年走到妮可的身边,在另一把石凳子上坐下来,他清脆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他问,眼中充满了疑惑。

妮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等发现是少年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失礼了,她向他打招呼,用一种非常礼貌的声音向他致歉:“很抱歉,我刚听你吹奏的曲子太入迷了,以至于我忘记自己处在这片树林当中。你的曲子让我想起了我的爸爸妈妈,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说完这句话,她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我叫妮可,你叫什么名字。”她问他,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

“潘恩。”少年说,“我是守护这片树林的农牧神。他们习惯叫我潘。”

“你刚才吹奏的是什么曲子呀?真好听。”

“忘忧曲。”潘恩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微笑,“树中的精灵都喜欢我吹奏的曲子,这能让它们忘记很多忧愁。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入这里的吗?”

妮可咬咬嘴唇,很难过:“另外一个农牧神抓走了我的爸爸妈妈,他想要我献出灵魂,还把我的两个好朋友变成了雕像。”

潘恩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要难过。我想,你碰到的是成年后的潘恩,他把邪恶的一面留在了那个地方,把善良的一面关在了记忆中。这里就是他少年时的记忆,我是他善良的一面。”

“你是少年的农牧神,是善良的一面?”妮可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是的。”潘恩说,“不过不管是人还是神,终究要回归到善良的一面。邪恶永远无法压制善良。”

“那你可以打败他吗?”

“额……”潘恩有些为难,他不好意思的望向妮可,挠挠脑袋,“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相信,我迟早有一天可以从他的记忆中逃脱的。”

妮可有些沮丧:“农牧神要求我两天内找到打开魔盒的钥匙,如果找不到钥匙,我就救不了我的爸爸妈妈,也救不了我的朋友们。”她很着急,着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而我,也要献出我的灵魂,永远留在那个世界。”

“一切都会得到解决的。”潘恩不知道怎么安慰急的直跺脚的妮可,“如果可以,我愿意帮助你一起寻找魔盒的钥匙。”

“可是,我们该去哪里寻找呢?”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把钥匙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潘恩说。

“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尝试下。”妮可说这句话的时候,肚子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潘恩把妮可带到自己的房间,从房间里拿出一些香甜可口的奶油泡芙,又为她斟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香浓巧克力奶茶。妮可狼吞虎咽的吞食着,她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整个肚子干瘪瘪的。好在潘恩准备的东西很多,妮可完全可以放开肚子吃。等到吃不下的时候,打了一个重重的饱嗝。

简单收拾好房间,潘恩就领着妮可出门了。他们来到一处开满鲜花的草地上,潘恩拍了拍手,一束明亮的光芒从一朵开的最艳丽的花朵上折射出来,那种光要比灯光亮多了。接着,一个仙女从花朵里飞了出来,她扑闪着翅膀,身上裹着精致的花瓣, 头上戴着一顶好看的花环。这就是花仙子,妮可在童话电影中见过这样的仙子。她的身体只有妮可的一个巴掌大小,每煽动一次翅膀,妮可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

仙子飞到潘恩的面前,一种甜美的声音灌入他们的耳中:“潘,找我有事吗?”

“你有见过一枚钥匙吗?那是一枚打开魔盒的钥匙。”潘恩问她。

花仙子飞落在他的肩膀上:“很抱歉,潘恩。在善良和邪恶还未分离的时候,我看到你把钥匙挂在你的脖子上。后来邪恶的潘把我们关进记忆中,我就再也没见过那枚钥匙了。你看,你的脖子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是的,自从我被邪恶的潘恩关进记忆中,钥匙就被他占为己有了。”

“你可以去问问猫头鹰先知,或许它能帮到你。”花仙子说完,就化成一道光,飞回了花朵中。

接着,他们来到一棵大树跟前,潘恩有礼貌的用手拍了拍宽大的树干:“智慧的猫头鹰先知,农牧神潘恩乞求您的帮助。”话音刚落,树枝上一栋用木条搭建的小房子打开了,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头鹰从礼貌飞了出来,它飞落在树枝上,一双碧绿透亮的眼睛深沉的打量着妮可。

妮可一向都不喜欢猫头鹰,她总觉得猫头鹰会带来不好的征兆。尤其是那双碧绿的眼睛,让妮可有一瞬间觉得很害怕。她躲到潘恩的身后,露出半个脑袋。

“伟大的潘,您找我有什么事?”声音沙哑而又刺耳。

“你有见过一枚钥匙吗?那是一枚打开魔盒的钥匙。” 潘恩问它。

猫头鹰先知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果你想要找到钥匙,那么你得先找到自己。钥匙存在任何地方,也不存在任何地方。伟大的潘,就看你怎么看了。”

妮可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连潘恩也糊涂了。可是猫头鹰先知一向神神秘秘,一旦给了你想要的答案,就不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它飞回木屋中,皱着眉头使劲想着这句话的意思,可最后一无所获。潘恩只能领着妮可返回自己的家。

夜色渐渐暗下来,妮可和潘恩拖着腮帮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这会他们满脑子都在想猫头鹰先知的话,可是,任凭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真是又着急又难过

当太阳从西方缓缓的落下,橘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霞光映照在他们的身上,为他们打上了好看的阴影。这个时候,潘恩从台阶上站起来,准备去做晚餐。

在这个宁谧的时光记忆中,一切的美好都源自于生活。潘恩在房间架起火炉,他把一个铁锅放到炉子上,打算煎几片火腿,再煎点奶油土豆。等做好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把灌满巧克力奶茶的水壶放在上面,水壶咕噜噜冒着热气,散发出香甜的气味。面包是潘恩早上就做好的,他把食物摆放到桌子上,接着从橱窗里拿出好看的餐具。妮可觉得潘恩比爸爸妈妈会过日子,每次爸爸妈妈一忙碌的时候,总会忘记做饭,然后给她叫点炸鸡薯条吃。妮可不喜欢吃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没有家的味道。可是潘恩做的东西是有爱的,妮可吃着,心里感到很幸福。

吃饭的时候,妮可认真的打量着潘恩的房子。房子不大,餐桌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书架,书架上放着一些关于魔法的书籍,妮可看不懂,所以她也没打算去看。屋顶下面挂着晒干的火腿和鱼干,靠墙的地方整齐有序的摆放着各种劳作用的剪刀、斧子、镰刀等工具。房间里还摆放着几盆好看的盆栽,在窗户上,挂着一串贝壳做的铃铛,每当风吹过,铃铛会发出悦耳的声音,声音传过他们的耳膜,泛着浪漫的气息。

吃完主食,潘恩从炉子里倒出香浓的巧克力奶茶,又从橱窗里拿出一些奶油泡芙。他们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

“潘恩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如果那女孩没有抛下他,他应该还是那个快乐的,向上的,善良的农牧神吧。”少年潘恩自言自语,这些话像是说给妮可听的,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继续说道,“他把善良的一面留在记忆中,让邪恶的一面占据他的灵魂,他以为,这样就能无所畏惧的控制一切,但被仇恨控制的他是痛苦的,我能体会到他的痛苦。”说完,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那女孩,究竟去了哪里?”妮可问。

潘恩望向窗外:“谁也不知道。”接着,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晚餐结束。潘恩跟妮可开始寻找钥匙。他们在房间寻找,壁炉里有一层厚厚的灰烬,潘恩拿来一根长长的杆子,在灰烬下面寻找,除了找到几枚好看的金币,什么都没有。碗柜里面长着一颗好看的玫瑰花,玫瑰花带着扎人的刺,妮可不敢碰。接着,她在书架上寻找,书架上摆满了魔法书籍,随意的打开一本,里面画满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合上书,一只小蟑螂正欢快的从这头爬到那头。

他们开始走出房间,花仙子和树神们坐在一棵矮小的樟树上望着远方的夜空。他们轻声低语着,谁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潘恩领着妮可走进树林,萤火虫在林间欢快的起舞,宁谧的夜晚把月光投到林中,犹如美丽的画卷,每一幕都洋溢着温柔的气息。那些栖息在树上的鸟兽,慵懒的躺在枝头,只露出一截尾巴,快乐的打着节拍。在路上,他们碰到一只兔子,兔子很有礼貌的跟潘恩打招呼,然后走进了蘑菇屋。蘑菇屋的灯光亮了,妮可从窗户上探进去,看到那只兔子正拿着一本书看。妮可从没想到,潘恩的记忆中竟然有那么多美好的画面。

潘恩领着妮可继续往前走。他们看到两棵参天大树,大树中间有一栋好看的小木屋。小木屋的顶上铺满了嫩绿的树叶,门把上挂着一串的铃铛,晚风吹来发出悦耳的声音。

“这是成年后的潘恩为那女孩造的房子。这里是他所有美好的回忆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虽然把我关在这里,但是依旧可以让我联系到他。”说完,他转过身,对上妮可的眼睛,继续严肃的说道,“记住,等下千万不要说话,你就安静的在窗外看着听着,别让她知道你在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潘恩警告她。

妮可认真的点点头。

他们走近木屋,妮可就站在木屋前的窗户外,少年潘恩推开门,走了进去。

灯光闪烁。妮可看到屋子被收拾的很干净,每件家具都被摆放的井井有条,跟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学校里所见过的屋子一模一样,只不过这里面没有农牧神也没有女人,桌上也没有食物,没有碗筷,只有一个好看的花环摆放在那里。妮可见过这个花环,这是农牧神送给人类女孩的礼物。少年潘恩走进房子后,周围开始蔓延出黑色的浓雾,浓雾一点一点聚集起来,形成一个人的形状。红色如血般的眼睛在浓雾中警惕的望向四周。妮可很害怕,用手捂住嘴巴。

这个房间开始聚着冷气,妮可在窗外就能感受的到。那团巨大的黑雾用一种粗哑的声音说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声音跟房间的温度一样,让人感到寒冷。

少年潘恩清澈的眼睛对上那双被仇恨遮蔽的红色眼睛:“放我出去吧,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是个伟大的农牧神,你不应该变成恶魔。”

话音刚落,那团黑雾开始爆发出猛烈的笑声,那笑声如鬼魅般穿透妮可的耳朵,震的她耳朵生疼。倒是房间里的少年潘恩,依旧不动声色的对着它。

“别再说这些废话了。要不是我们的主体是连在一起的,我早就杀死你了。”那团黑雾倏地俯冲到潘恩的脸上,对上那张坚定的脸。

潘恩不急不躁,看样子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交流方式:“我倒希望你能杀了我,这样,你就不用再被仇恨所折磨了。”

“少拿你的善良来说话。”那团黑雾用力的拍打在桌子上,他开始愤怒起来,“说,找我究竟什么事?”

潘恩不急不慢,从容的从位置上站起来,他的手上凝聚着金色的光芒,光芒撒向枯萎的花环,花环变的新鲜和艳丽。

“农牧神掌管四季变迁、万物生长。可是现在,你为了人类女孩违背了你的职责,创造了一个只属于你自己的世界,那里没有黑夜,只有满天飞雪,人类被你骗到这个世界中,献出自己的灵魂和肉体,你把他们的灵魂依附在树上,把他们的肉体囚禁在魔盒中,你自私的伤害人类,让人们尝尽分离。你强行把你的痛苦强驾在别人的痛苦上,你已不配担任农牧神这个称号。”

“人类都是自私、虚伪的,我们同为一个主体,当她离开我们的时候,你不难过?”那团黑雾提高了分贝,妮可站在窗外,打了一个哆嗦。

少年潘恩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是的,我很难过。如果要我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在人类的身上,那么我做不到。我想,她的离开,一定有她的原因,只要曾经拥有过,幸福过,那么离别对我来说,只是为了更好的遇见。”

那团黑雾冷笑了一声,它的身体也比之前膨胀了一倍。它很愤怒:“你永远都是那么软弱。”它嘲笑潘恩,嘲笑另外一个自己。

“你从魔盒里释放出人世间所有邪恶——贪婪、虚伪、诽谤、嫉妒、自私、痛苦,把人类的肉体关押在无尽的希望中,令他们心中有希望,可又永远得不到希望。你摧残着他们的意志,想把他们打入无尽的深渊。你太可怕了。”潘恩皱着眉头,可是他的语气依旧很平和。

“别来教育我。你这个懦弱的家伙。”那团黑雾扼住潘恩的喉咙,同时,也用另外一只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妮可看的胆战心惊,想要冲到里面去,被突然飞落在她肩膀上的花仙子给阻止了,花仙子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妮可不要那么冲动。妮可继续往里看去,那团愤怒黑雾已经把潘恩狠狠的甩在地上。它自己也吃不住痛,弹开几步远。

潘恩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像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我希望,那枚钥匙能重新打开魔盒,释放人类。”说完这句话,潘恩望向那团黑雾,想从它身上看出些端倪。

“这枚钥匙被我藏在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谁也发现不了,谁也得不到。”它这样说,周围的空气降到了冰点,浓雾在整个房间蔓延开来。它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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