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马宇鹏跟着秦盈,一步一挨地,走了一会,忍不住对秦盈道:“不去不行吗?”
秦盈道:“当然不行,你怕什么?马宇鹏,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我爸妈又不是老虎!”
马宇鹏与秦盈撕开了那层纸后,秦盈一下班就找他,有时候马宇鹏出海没回,秦盈就去渔排等他。没几天,与芳嫂等人也熟悉了。芳嫂刚知道这位天天在电视上见到的大靓女,居然是马宇鹏的女朋友!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不敢相信会是真的。一段日子后,她慢慢也喜欢上了秦盈。秦盈每次去渔排,也落脚落手地帮芳嫂干活,没有丝毫娇气。跟着马宇鹏一口一个“芳嫂”叫得亲热,当然,她还时不时都带礼物给芳嫂,又与亚男亲热得像两姐妹一样,桀骜的亚男现在完全站在秦盈这边,对秦盈比对马宇鹏还亲密。
每当马宇鹏与秦盈拌嘴,亚男总是帮秦盈诉落马宇鹏,马宇鹏气得骂亚男是叛徒,旁边的秦盈窃笑不已。
马宇鹏对秦盈的评价是,惯会以小恩小惠的伎俩收买人心,走拉帮结派的一套。把秦盈气得脸红耳赤地追着马宇鹏打,最后自然是秦盈瘫软在马宇鹏怀里忿忿不已,说马宇鹏整天黑着脸,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羡慕嫉妒恨的表现——
当芳嫂对老马表示恭喜时,老马却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老渔民深怕有一天,他的担心变成事实,马宇鹏会受不了。只是,她们也没给马宇鹏介绍对象了,因为就是介绍也没有姑娘愿意来了。秦盈几乎天天到渔排找马宇鹏,两人出双入对的,没多久,周围的人都知道马宇鹏找了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当女朋友。
秦盈无数次叫马宇鹏去她家,以前马宇鹏死活不干,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托。
今天实在逃不过去了,秦盈一大早就盯着他,令他找不到任何理由。
马宇鹏心里叫苦,去秦盈家,对他来说,无异于上刑场。
只是秦盈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你和人家谈恋爱,按秦盈的话说,人家一个女孩子,天天没脸没皮的上门找他,你去一趟她家都不肯?你安的什么心?所谓,丑媳妇见公婆,现在反过来,你丑女婿去见丈母娘,还要摆什么臭架子?
秦盈讲的有道理,马宇鹏虽然有时会嬉皮笑脸地胡搅蛮缠,这次却没理由反驳。今天,秦盈放假,马宇鹏也不用出海,秦盈一大早把他逮住,押着他过来。
国庆节,林素君与秦河岳都放假,在家休息。
两人上了二楼,林素君正在客厅,歪在沙发打电话,刚打完,见到秦盈上来,“阿盈,侬回来啦,妈有话跟侬说,啊……这位是……”
她见到马宇鹏,立刻顿口,警惕的上下打量。
秦盈道:“妈,这是我朋友马宇鹏,阿鹏,这是我妈……我爸呢?”
“侬爸在天台运动吧。”林素君说。
“阿鹏,先坐一会。”秦盈拍了下马宇鹏肩膀,便进房换衣服
马宇鹏叫道:“阿姨好。”
周姐出来给马宇鹏倒了茶,又下去了。
林素君道:“你是阿盈大学的同学?你……我好像有见过你吧?”
马宇鹏道:“阿姨,我是秦盈高中同学。有一天晚上,我送她回来,见过阿姨。”
马宇鹏有点侷促不安,他总觉得秦盈母亲总是用探究的眼光,心里发虚。
林素君想了想,终于记了起来,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林素君这些天打电话给陈江涛,问询他与秦盈关系的进展。往常陈江涛特别乖巧,嘴巴甜甜的阿姨前阿姨后的,最近却一反常态,不是推说忙就是支支吾吾几句,然后匆忙挂了电话。她刚才又打电话,叫陈江涛趁国庆假期来家约秦盈出去玩,电话那边陈江涛说要加班,林素君急了,道:“阿涛,侬这孩子怎么搞的嘛?侬爸和老秦是战友,阿姨一直拿侬当自家孩子,怎么说话这么不痛快呢?”
电话那边陈江涛这才苦笑说:“林阿姨,这事你还是问阿盈吧。”
弄得林素君一头雾水。
她最近也转弯抹角的问过秦盈,“怎么好些日子不见江涛来家玩?”
秦盈回道:“我又不是他领导,你问我干嘛?”想了想又道:“人家又不是你儿子,林校长没事老操心他干什么?”把林素君气得够呛。
周姐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上来,放在茶几上。
林素君问道:“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马宇鹏道:“我叫马宇鹏。”
林素君道:“你在哪个单位上班的?”
马宇鹏道:“阿姨,我是行船的,是渔民。”
林素君刚端了杯子,准备喝茶,闻言一顿:“咳咳……什么?你是渔民?那是干嘛的?”
马宇鹏尴尬道:“就是出海打鱼的,当然,其他的也有……”
“哦……”林素君终于明白了,她背往后一靠,用牙签挑了一块苹果,边吃边重新打量起马宇鹏来……
黝黑粗糙的脸,又短又乱的头发,今天马宇鹏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裤脚处已露出毛绒绒的线头,上穿一件蓝布衫,上面有几处机油污渍……
秦盈换了一套休闲运动衣服,走了下来,看上去光鲜亮丽,笑道:“妈,咱们中午吃什么?我们在家吃饭,阿鹏也在这里吃。”
林素君道:“吃饭?我还没有准备呢。”
秦盈道:“都是自己人,要准备什么?叫周姐去随便买点回来就是了,周姐……”
林素君道:“我一会有事和你说,对了,今天周姐也准备放假回去一趟。”
周姐上来道:“阿盈,你喊我什么事!”
林素君抢着道:“周姐,侬唔是讲要回去吗?怎么还没走?”
周姐道:“啊……我要回去?”
林素君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我不是答应了吗?还不快走?”
周姐:“啊,好的,那我走了……”她下楼去了。
马宇鹏道:“阿姨,我不在这吃了,我还有点事,一会就走……”
秦盈恼道:“妈,你……”
林素君道:“阿盈,别打岔。年轻人有事情要先忙,这就很好嘛。那个…阿鹏,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也是渔民吗?”
马宇鹏冷声道:“是的,我阿爸也是渔民,我母亲早死了。”
林素君道:“哦哦……”她吃起苹果来,也不再说话。秦盈焦灼的望了马宇鹏一眼,道:“阿鹏,你吃苹果。”
马宇鹏站起身来,道:“阿姨,阿盈,我先走了!”
秦盈急道:“你…不是说好在家吃饭的吗?我爸在楼上,一会就下来……”
林素君道:“阿盈,侬真不懂事,吃饭是小事,人家有正经事要忙……”
“再见!”马宇鹏大步下楼。
秦盈朝林素君吼道:“妈……”
转身追了出去。
秦河岳在三楼天台打了一套太极拳,这是他多年的习惯,等他洗漱下来,只见林素君一个人在看电视。
秦河岳奇怪的道:“阿盈呢?她刚才不是说带了朋友来吃饭吗?”
等秦盈追出来,马宇鹏已不见踪影了,秦盈又回去开了摩托车,沿马宇鹏可能走的街道驶去……
马宇鹏大步走着,一脸凛然,心里很是难受。刚才他瞥见秦盈寻他的摩托车,忙一闪身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他不想让秦盈见到他受伤的模样,当然他想装作若无其事。可是,他知道瞒不了秦盈。
林素君的话如刀子一般,割开他的自尊。
海滩一角,礁石嶙峋,马宇鹏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像一尊石雕。
十月份的海风凛冽,锋利似刀,卷起雪白的海浪狠狠地拍打着礁石,浪花四溅,不时溅在马宇鹏头上、脸上,他恍若未觉。
他的心情,却如沸腾澎湃的海浪,一波接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