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7月4日,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在广州通过《国民革命军北伐宣言》,7月9日,国民革命军在广州东校场举行北伐誓师大会,由谭延闿、吴稚晖向蒋介石授印、授旗,蒋介石宣誓就职总司令。总司令部另有总参谋长李济深、总参谋次长白崇禧、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前敌总指挥唐生智,总顾问鲍罗廷、军事顾问加伦。
时,国民革命军共八个军十万余人。何应钦、谭延闿、朱培德、李济深、李福林、程潜、李宗仁、唐生智分任第一至八军军长;缪斌、李富春、朱克靖、廖乾吾、李朗如、林祖涵、黄绍竑、刘文岛分任第一至八军副党代表,其中,李富春、朱克靖、廖乾吾、林祖涵为共产党员。
依据《军事委员会政治训练部组织大纲》“军事委员会主席同时为国民革命军总党代表”,汪精卫以国民革命军总党代表的名义兼任各军党代表,各军增设副党代表,实际为党代表,一般兼任政治部主任。
第四、七军主力已经先期推进至湖南南部安仁、永丰一带,与退守衡阳的第八军分三路向长沙进攻。在共产党湖南区委发动工农组织的运输队、卫生队、宣传队、后援会等团体支持下,唐生智一部迅速推进,于11日首先进入长沙,未几,三军会师长沙。湖南省政府成立,唐生智(1890—1970,唐孟潇、唐曼德,后任湖南省人民政府副省长等职)任主席。
北伐军入湘告捷,使原先游移于南北之间的西南各派地方势力的政治态度迅速发生转变。贵州的袁祖铭、王天培率先致电国民政府,愿意效力讨贼,彭汉章、王天培分别就任国民革命军第九、十军军长。远在四川的刘湘、刘文辉、赖心辉、刘成勋等也派人和国民政府联络,并纷纷通电讨伐“十四省讨贼联军总司令”吴佩孚。
8月12日,蒋介石和苏联军事顾问加伦抵达长沙,北伐军总司令部在这里召开有白崇禧、邓演达、陈公博、唐生智、鲁涤平、朱培德、程潜、李宗仁等人参加的军事会议,坚持既定的方针:先湘后鄂再赣的北伐路线,先行攻占武汉,对江西暂取守势。
第六军和第一军主力师为总预备队,其余各军分左、中、右三路向北进军:东路(右翼)——朱培德总指挥第二、三军和第五军一部,集结湘东之醴陵、攸县等地,警戒江西孙传芳联军,掩护中路侧背安全;西路(左翼)——袁祖铭总指挥第九、十军,警戒鄂西之敌,进入湖南常德地区后,进取湖北沙市、荆门,相机占领宜昌、襄阳;中路由唐生智总指挥第八军和第四、七军,分两个纵队攻取平江、岳阳,直指武汉。
时,中华民国临时执政府临时执政段祺瑞于1926年4月被冯玉祥、鹿钟麟驱逐下台,张作霖、吴佩孚入驻北京,争夺政府组建,颜惠庆内阁复职后,张作霖改由海军总长杜锡圭代理内阁总理,摄行总统职权。6月,张作霖就任安国军总司令,实际掌握北京政权,占有东北和山东全部、直隶一部及京津地区,拥兵三十五万余,成为统治中国北方的北洋军(北军)三大派系中实力最强者;孙传芳号称“东南王”,以江苏、浙江、安徽、江西、福建五省联军总司令自居,拥有“五省联军”二十万左右;吴佩孚占据豫、鄂、湘三省及陕西、直隶一部,兵力约二十万。
北伐开始时,直系吴佩孚与奉系张作霖组成“讨贼联军”,声称“讨赤讨粤”,但实际上张作霖希望借北伐军之力打击吴佩孚,对战争采取观望态度;孙传芳打着“保境安民”的旗号,暂时保持中立。吴佩孚的主力部队正在北方进攻冯玉祥的国民军,而在湖南、湖北的兵力包括战斗力很弱的各种杂牌军在内只有十多万人。
吴佩孚任命叶开鑫(1885—1937)为“讨贼联军”湘军总司令,其主力在湘东北的汨罗、平江、岳阳等地,“讨贼联军”湘军副总司令贺耀祖湘军第一师驻防湘北澧县、常德一带,湘军第二师蔡鉴混成旅驻防洞庭湖西;令接替王汝勤为长江上游总司令的卢金山(1878—1941,卢贡廷)在鄂西宜昌、荆州、沙市集结中央陆军第十八师、于学忠中央陆军第二十六师、王都庆中央陆军暂编第七师、刘玉春中央陆军第八师,还密约川军第一路军总司令杨森等部,共近八万人;张联陞中央陆军暂编第五师亦归卢金山节制。
王都庆师南渡长江进占澧县、常德,准备从北伐军左侧插入,断其归路,再与武汉守军及由河南调来的几个师前后夹击,歼灭北伐军于两湖战场。
8月19日,唐生智指挥北伐军中路主力在洞庭湖之东的汨罗江前线向湘北发起总攻。
但是西路主力仍在湘西,而袁祖铭总司令部直属部队还在贵州,只有第九军贺龙第一师和杨其昌第二师进占湘西北临澧县一带,配合贺龙部的第八军周斓教导师驻常德一带。
8月20日,蒋介石采纳贺龙、杨其昌建议,令前来督师的西路军党代表吕超代行左翼总指挥。8月27日,贺龙率师攻占慈利,守敌逃往澧县与北军王都庆师一起阻击贺龙部。贺龙挥师猛追,进逼澧县。8月29日,王都庆师退入湖北,澧县一带只剩下贺耀祖湘军第一师。贺耀祖眼见贺龙攻势猛烈,就向北伐军总部投诚请编,被委任为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二师师长。
贺龙率部进入澧县,贺龙委任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派来的宣传队长、共产党员周逸群为第一师政治部主任,一师各级编配政治工作人员,共产党在一师建立支部。
为策应唐生智中路北伐,吕超在澧州城召开军事会议,决定贺、杨两师麾指江陵,先占石门、公安,次夺荆州、沙市,再取宜昌,消灭北军长江上游主力。
9月10日,贺龙亲率少数便衣,策马湖北公安县一带,侦察敌情和地形。9月12日,贺龙令第二团先行进入湖北,13日,令第一旅与杨其昌师一个旅并肩夺取公安县城。
9月14日,贺师一部击溃北军王都庆师之阎得胜旅,占领公安县城南平,并乘胜向北追击。为集中兵力,贺龙急令常德留守部队、警卫团及驻防桃源县的独立第三团等部于9月15日全部集中澧县待命。9月17日,贺龙亲率第二旅进入公安县。
9月18日,国民党公安县临时党部常务委员覃济川集合公安县三个区党部人员和青年学生百多人,出城迎接北伐军。师长贺龙率领所部,首先进城。南平倾城欢迎,家家悬旗,户户放鞭。代总指挥吕超驻节县城,派代表接见国民党员,委派覃济川等成立正式县党部,迅速组织民众,支援南军在公安作战。
9月21日,卢金山令其两个师渡江向贺、杨两师反攻,在公安县黄金口、阧湖堤一带激战三天,双方伤亡惨重。贺龙令第二旅攻敌侧背,请杨其昌师一部攻击黄金口,贺龙亲率第一旅对敌实行包围。经五天酣战,终将敌军主力击破,伤亡敌军三千人以上,但贺龙师第二旅旅长贺敦武、豹子营营长罗忠义等壮烈牺牲。敌军一部据守虎渡河顽抗。贺龙率部乘胜攻击,第一团强渡成功,消灭敌军千余,趁势进占石首县西部藕池口一带,其余敌军全部撤往长江以北。9月29日,卢金山向北伐军致电输诚。
这时,在北伐中路,退守汨罗江江北的叶开鑫主力一路溃退,在叶开鑫接连丢失汨罗、平江、岳阳等要冲之后,吴佩孚亲率刘玉春、陈嘉谟“援湘军”赴咸宁,增援叶开鑫,被各界民众支持的北伐先锋叶挺独立团一路高歌猛打,战略要塞汀泗桥、贺胜桥、武昌城失守,吴佩孚失势。其后,叶开鑫率部转投南军,任国民革命军第四十四军军长,攻伐孙传芳部。
就在中、西两路北伐军酣战之际,处于中、西两路之间的洞庭湖西地带的蔡鉴旅,其耿团驻守石首,作为后方基地;谢团从藕池河进入湖南的东支注滋口与其分支沱江三仙湖、狗头洲,直至安乡县境布防;蔡鉴亲率吴团一部驻守南县城,主力南进之沅江北岸的草尾、茅草街、八金汊一带,窥视益阳、长沙,策应叶开鑫。
唐生智遂令新归附的贺耀祖率独立二师一部,东进沅江,与蔡部隔沅水对峙。
以李维汉为书记的共产党湖南区委旋即派遣由何叔衡任校长的湘江学校毕业生刘鑫、同到省城长沙汇报工作的共产党南县特别支部委员李振元乔装成商人,带着宣传品,乘船北抵驻沅江的贺耀祖师张营营部,商议进军南县城。
周密考虑之后,刘鑫、李振元二人乘一艘邮信船回县,在那位饱受北军欺侮的邮务员帮助下,刘、李二人闯过蔡鉴北军设置的重重关卡,进入南县城,找到共产党南县特支一班人传达区委指示。
共产党南县特支书记潘隽五和欧阳笛渔、曾习孔、赵松德、胡俊、丁章瑞等委员分头行动,组织党团员散发传单,张贴标语,散布南军进县消息,扰乱北军之后方,果然,不少北洋军士兵逃遁。
欧阳笛渔、刘鑫、曾习孔等找到全县最弱小的团防局三仙湖分局局长晏光烈策反。晏光烈出身农民又不识字,因此常遭奚落,几经劝说,晏光烈允为内应。
9月初,县特支派员与贺耀祖部取得联系,约定由北军防守薄弱的沅江四湖山北渡进县。入夜,晏光烈带十余人枪,爬过北军哨线,埋伏其营后,夜半,北伐军在四湖山发动突击,强行登陆。晏光烈率团防队奋起出击,守军猝不及防,顿时大乱,苍黄北逃。
贺耀祖部乘胜追击,直入南县城。
南县特支立即组织各界代表及群众举行祝捷大会。
南县特支在曾习孔家召开会议,传达湖南区委“六大”会议精神,成立以潘隽五为书记的共产党南县地方执行委员会,拟定国民党县党部人选,以曾习孔为常务执行委员的国民党南县党部随之成立。成立会上,监察委员邓宪之透出一个惊天消息:省议员夏炎的“寅社”募捐,甚至挨户索派十万余元,仅将其部分送往贺部。
众人顿觉蹊跷,派人赴岳阳向正在指挥北进的湖南省主席、北伐前敌总指挥唐生智禀报。为稳定后方,唐生智立即命贺耀祖悉数退还,并究其责任,随即将其调往湘东北平江县驻防,其后开赴江西,讨伐孙传芳,以周斓教导师钟岳灵团接防。
北军蔡鉴之谢团、吴团草木皆兵,从南县前线一路溃退,由华容入石首,不见追兵,方才止退喘息。
蔡鉴率部仓惶逃离华容时,华容县团防局局长龚芹如畏罪潜逃。团防局一时群龙无首。共产党华容县支部书记蔡协民(1901—1934,蔡树森,后任中共福建临时省委书记等职)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共产党掌握这支队伍、并尽快将其改造成一支革命武装的良机;派谁掌握这支武装呢?他和国民党县党部常委程学敬等人斟酌再三之后,把目光盯向国民党县党部宣传委员何坤。
何坤(1902—1987,何长工、何长倩,后任红八军军长等职),出生于东洞庭湖西北岸风景秀丽的南山坳塆老河口,1919年参加北京五四运动,次年底和同乡高风、毛遇顺、罗喜闻(罗承鼎)、蔡支华、王导潜等十人赴法国勤工俭学,1922年加入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1923年回国,在上海奉命回乡活动。
1925年,何坤在华容县南部凤山花蓝窖开办新华学校,不久迁到终南山松树岭,并聘请南县的段德昌等为教员,为青少年灌输新思想,激发他们的革命热情。秋,何坤调升华容县学务委员会主任,掌管全县教育。
何坤阅历较丰富,为人果敢,办事干练;何家又是当地望族,有一定地位和声望;何坤兴办学校,培育新人,与各方人士联系,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影响。
蔡协民、程学敬(1906—1989,后任中共鄂西特委交通员等职)与何坤畅谈之后,何坤欣然接受。
经华容县国共两党组织的广为活动,何坤被县议会一致推选,出任县团防副局长,局长由县长李惠元兼任。何坤、蔡协民等人采取逐渐派入欧阳洁、何雅南等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的办法,积极变地主武装为农民武装,拉开了华容县农民武装斗争的序幕。
北入石首境内的蔡鉴不见追兵,遂令谢团驻桃花山,吴团再次南下,进犯华容,沿途焚烧房舍,杀戮平民,抢劫财物,奸淫妇女,无所不为。
周斓教导师钟岳灵团入南县接防贺耀祖后,只派张葆心一个营进驻华容布防,无力北进。
共产党华容支部与国民党县党部遂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立即联合成立华容县“讨贼委员会”,同时组织农民义勇队,动员全县民众力量,配合北伐军,粉碎蔡旅吴团入侵企图,保境安民。
何坤任讨委员会执行委员长兼农民义勇队队长,徐履仁、欧阳悟分别为副委员长、副队长,杨云(杨荣)、刘岳云(1901—1932,后为湘鄂西省苏维埃政府经理部长)为义勇队正、副指挥,戴子安、陈次蕃任运输队正、副队长,蔡守正、程学敬任宣传队正、副队长,张作富任秘书;共三千余人,以梭镖、马刀为武器,配合北伐军张葆心营,于华容北部之鲁家铺一带,分头严密布防,奋起迎敌。
张葆心,字伟卿,湖北武昌县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一期毕业生。
与此同时,蔡协民指示蔡守正、程学敬宣传队分赴前方和四乡,展开声势浩大而热烈的宣传鼓动活动,动员富户商贾捐献钱物,资助抗敌保境,组织公众团体上前方慰问,鼓舞士气。华容天空上演一出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勇抗强敌的壮烈史剧。
鲁家铺一役,毙敌四十余人,伤敌一百余人, 农民义勇队仅牺牲班长一人。
其后,何坤一面向散兵游勇搜购枪支,武装队员,一面给队员配备梭镖;并提拔练过武功、作战勇敢的蔡凤林(1899—1929)为团防队大队长兼总教官,早晚训练队员。
北伐军深受民众欢迎,从岳阳流浪华容城的十九岁的文年生(1906—1968)认为当兵不受气,又好玩,又可以发点洋财,于是狠心参加张葆心军队,从此走上革命道路,于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而营长张葆心却私欲膨胀起来,竟与蔡部吴团暗通款曲,勾结北洋军搜刮民脂民膏。师长周斓(1892—1952,周叔祁,后任湖南省政府主席等职)闻讯,将张葆心调离华容,令钟岳灵团章亮基营主力北进华容驻防。
9月27日,败退至石首调弦口、杨河剅一带的蔡鉴旅吴团,以为张葆心在华容为内应,沿调弦河再次南下,企图一举攻占华容城。
时,敌众我寡,难以制胜。共产党华容支部和国民党县党部根据上次退敌的经验,又动员民众全力抗敌,决定由“讨贼委员会”配合章亮基营北伐。何坤、蔡凤林、徐履仁(1902—1928,徐谱香,绰号自鸣钟,后为湖南省第一次工农代表大会主席团执行主席)率团防大队,杨云、刘岳云、欧阳悟率领农民义勇队员一千余人,行至调弦河东之五田渡,与吴团遭遇、激战。
共产党华容支部委员陈次蕃(1895—1939,后任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华容总队秘书长等职)等组织运输队为北伐军运送弹药、粮食;共青团特支书记程学敬同罗振汉、蔡上林、毛颖拔、欧阳曙等委员组织民工挖战壕、放步哨。北军吴团侦探前来,立即遭捕。吴团侦探无一漏网,北洋军成了瞎子、聋子,不明虚实,瞎摸乱撞,又一次陷入战争泥沼。
战至日头偏西,吴团顽固抵抗之际,蔡协民与蔡大勋、刘革非(1902—1932,后任湘鄂西省苏维埃政府副主席等职)等人指挥华容二区王天相、蔡玉坤、熊迪、蔡本卓自卫队数百人,配合一连北伐军战士突然从蒋家山侧面冲杀过来,锐不可当,北洋军以为增援大军参战,惊慌失措,慌忙弃阵,朝北逃遁。
营长章亮基乘胜追击,蔡协民、何坤等人领义勇队、团防队紧随北伐军一直追至石首县焦山河。章亮基(1893—1941),字伯炎,湖南长沙县人,后任国民革命军第十八军副军长等职,遇日军飞机轰炸,以身殉职。
蔡鉴令耿团派出驻石首的两个营前往焦山河增援。
这焦山河,原本是一条南北向的运河。相传西晋太康年间,镇南大将军杜预平定江南,下令从冷庙咀开运河与华容河(沱江)相通,入洞庭湖,以利漕运。起点因“焦公耀兵于此”而又名“焦山”,运河遂称“焦山河”。后来,调弦口被挖开,长江经焦山河与洞庭湖贯通,焦山河遂称“调弦河”,而位于河西的冷庙咀古镇客商云集,辄称“焦山河”,讹为“招商河、招山河”,距石首县城十五公里。
时,夜幕降临,章亮基营与北军隔河对峙。
共产党湖北地方执行委员会九佛岗支部书记、乡农协会委员长李恒久与其弟、乡农协会副委员长李炳煊率领以李新德、秦以培、李明忠、李逢清等为骨干的九佛岗农民自卫队及东一区其他乡民,前来支援北伐军。九佛岗农民自卫队拥有李恒久从北军手中高价买得的步枪五杆、鸟枪两支,是石首县最早的一支拥有武器的农民武装。
共产党南河口支部书记胥耀庚(1902—1927,胥群煊,后为石首县农民自卫军总队长)与石首东二区来家铺乡农协委员长屈阳春等人亦组织民众送来茶水、米粥;毕家铺乡农协委员长吴先洲率众以鸟枪、梭镖、铁铳、锄、锹,和九佛岗农民自卫队一起接替华容民军参战。蔡协民、何坤遂率华容义勇队、团防队、自卫队回返。
是夜,共产党湖北地方执委特派员李良耀与石首中区庒家铺农民协会委员长王开富商议从北洋军后方扰敌、乱敌。
时,团长钟岳灵亲率陶柳营等部由南县、过华容,逼近石首。南军教导师鲁团主力从安乡县东进石首南一区。
9月28日上午,陶柳营抵达调弦河东岸章亮基营阵地。中午,鲁团主力抵达杨河剅,由调弦河西岸从南向蔡鉴所部发起攻击。
蔡旅以河堤作掩护,居高临下,组织交叉火力顽抗。
李良耀、王开富同农协会骨干郭忠贵、袁寿林、王三义、王开贵等人率领临时组建的向导队、运输队、后援队支援鲁团。谯铁夫、陈汉俊、郭培望等人号召焦山河附近民众争先恐后参与,廖安和亦率罗兴垸之民前来同李良耀、王开富并肩行动,给北伐军当向导、侦察、送信、运输、救护、送水送饭。
激战至傍晚,王开富同焦山河七十余搬运工人拿起鸟枪、梭镖、铁铳、马刀,由北向蔡旅侧后发起突然攻击,蔡旅三面受击,以为被大军包围,扔下三四十具尸体,连夜撤往县城。鲁团乘胜追至庄家铺,以自架帐篷、庙宇休整,受庄家铺民众慰问。
9月29日,横越调弦河的钟团,集结县东要冲庄家铺,东二区后援队掩埋双方战死者后,随进。
北伐军决定兵分三路向石首县城挺进。
耿团自1925年4月,占据石首,分驻调弦口、藕池口、焦山河、庄家铺、新厂、高基庙、团山寺、茅草街等集镇,从长官到士兵涣散腐化,开设赌场,买卖鸦片,奸淫妇女,搜刮民财,无恶不作;尤其县城绣林、县西藕池口、县东调弦口等地深受其害,人民无不恨之入骨。谣曰:“北洋军,穿皮鞋,叮叮当当;摊军款,抓民夫,烧毁民房;设赌城,嫖姑娘,民众遭殃;勾土匪,通豪绅,天昏地暗。”
北路钟团章营经县东江南罗城垸大堤,直抵东岳山;中路钟团陶营走流水口,经沙岭子攻打南岳山;南路鲁团走县南高基庙,直捣城南衣铺街,三面包围石首城。
闻南军攻打耿团,附近民众纷纷送水、送饭,充当向导、传递情报;李良耀、王开富、胥耀庚三路后援队自带绳索、扁担、木架床或手推车为南军运送弹药、粮草,护送伤员。
蔡旅被包围在北面濒临长江的石首城,凭借有利地势一面顽强抵抗,一面封锁城北江面,抢夺船只。
战至次日,李良耀等人派人偷偷进城,散发传单“打倒吴佩孚”“打倒列强”“欢迎北伐军进城”。
守城之敌人心惶惶,已无心恋战。蔡旅多次派去桃花山令谢团增援的传令兵,被民众捕杀,而不见踪影,遂收拾金银细软,同城内贪官污吏一道,纷纷弃城奔逃上船,顺江向武昌方向逃走。
9月30日,北伐军进城,消灭残敌。
鲁团马不停蹄东进桃花山,进剿蔡旅谢团。在石首东一区九佛岗吴家垱与谢团遭遇,激战。
李恒久、李炳煊兄弟率九佛岗农民自卫队,利用熟悉的地势,为北伐军向导、侦察,直接参战,帮助鲁团利用山势,挖S形掩护体九个,抗击北军谢团,并从敌后突袭骚扰。
三日后,谢团丢下几十具尸体,沿桃花山脊向北逃窜,亦乘船顺江逃走。
至此,结束了北洋军阀在石首县境的统治。
群众夹道欢迎北伐军。全县各重要集镇,交通要道,都张贴革命军总政治部印发的《告湖北人民书》和“打倒吴佩孚”“打倒土豪劣绅”“铲除贪官污吏”“打倒帝国主义”等标语和传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游行队伍,川流不息。
至此,国民革命军在两湖战场将北伐战线推进至长江一带,共产党组织及其国共合作的国民党组织迅猛扩展,直接掀起工农运动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