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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昌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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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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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红涛》连载

第三十章 安良会 自卫公安 胡楚藩 迎斗舛逆

1927年2月16日,元宵节,省党部特派员齐儒璧携“中国国民党公安县执行委员会印”至公安,召开县党部成立大会。

全县各区代表百余人齐聚南平,安东宛列席并报道本次大会。

大会发表涂美中、刘煊、朱联元等人起草的《国民党公安县党部成立宣言》:当前国内革命势力由珠江流域发展到长江流域,正在向北推进;对外打倒帝国主义,对内铲除封建势力;全县民众团结一心,组织起来,将几千年的专制制度一扫而光,达到“耕者有其田”之目的。

刘煊主持大会,公推朱联元出任常务委员,刘煊、熊维则、李世英、袁学华、徐华钧、石玉书分为组织、宣传、农工、商民、青年、妇女部长,范景新、覃九峰为候补委员;涂美中任监察委员会常务委员,罗生安、谢啸秋为监察委员,下辖狮子口、谷升寺、章庄铺、杉木桥、杨家厂、阧湖堤、麻豪口、毛家港八个区党部。

杨继仁负责指导全县儿童总团活动:抓烟馆、查赌博、捉土豪、打轿子……

妇女部长石玉书指导成立县妇女协会,由严冰清任副主席,陈尚文、周瑞秀、严玉兰等为委员,附设天足会,领导全县三十余区乡妇会,妇女入会不分阶级,号召剪发放脚、不依靠男人生活、反对一夫多妻。

麻豪口妇女闻讯而动,组成“提篮子队”,挨家挨户收裹脚布、软底鞋和长头发。

郑玉珍被士绅谭中丙遗弃后,爱上木工李龙芳。

麻豪口妇女会主席、总工会委员长余开群、县党部青年部长徐华钧支持他们自由恋爱,并为他们举行新式婚礼,成为荆江革命史上有口皆碑的第一桩劳动群众公开自由恋爱结成的婚姻。

朱联元、刘煊、李世英认为,很有必要为各区党部、分部培养骨干力量,遂决定特创“党义研究所”,委涂美中为所长,熊维则为教务主任,严冰清为事务主任。

3月24日,各区党部推举的一百二十余人参加考试,按成绩分甲乙两班教授,次日下午一点,在县议会会所举行开学典礼。

省党部特派员齐儒璧、县长闻聪、县党部常委朱联元致辞后,教职员徐华钧、覃济川、陈吉甫、杨越亭、廖适安等词意恳切,谆谆告诫,兼之旗帜飘扬,音乐齐奏,颇极一时之盛。

教务主任熊维则向两班学员告示学习内容:《三民主义社会进化史》《新社会观》《将来之妇女》《马克思主义浅说》《国际问题草案》及军事操练。

4月中旬,覃济川、刘煊、李世英进抵章田寺,主持成立第四区农民协会,批准魏玉阶、袁茂山为正、副委员长,任命徐楚风为四区除暴安良委员会主任,兼任自卫队队长。

此前,覃济川介绍私塾师、杉木桥农协会委员长魏玉阶加入共产党。

魏玉阶向与会代表陈说本区各协会简况:王相卿、袁茂山、傅诗风、陈宏坤、魏用章分别负责章田寺、义堂寺、邹家厂、黄金堤、八字门各农协会;猴子店农协会以魏开华、赵中信为正、副委员长,另有委员王祥富、杨先祥、刘云基……

袁茂山增补道:杉木桥农协会由魏玉阶、魏开甲、牟西云、袁泽高、冯开明、袁泽友肩责;周荣歧、熊克春、薛德鑫、袁泽宏、袁正南、曹昌银负责渣梓岗协会;彭家培、宋明山、杜月阶、刘先甲、吴友鲜承担杜家祠协会。

樊学赐、欧阳传浩、龚道乾则率领汪清轩自卫总队与二区一部分农民会员三百多人,剿匪乌泥湖后,在高举的镰刀、斧头红旗引导下,由扛枪的队员在前开路,后面跟着持梭镖、背马刀的队员,一色青布制服,威武雄壮地经过杉木桥、猴子店等处,向东步行五十余里,一路高呼:“杀土匪,打土劣!”开赴章田寺,处决土豪胡庆安,为四区农民协会成立大会助威。

然而,茶家铺农协会成立后,委员长袁展之成为孤家寡人,各自拥田数百亩地的邹文卿、邹玉卿、邹家达之邹氏家族,以及各自拥田近百亩地的袁梯卿、袁圣如、黄顺卿、黄周卿、黄真如等人及其子弟成为协会主体,明里暗里阻止袁展之展开活动。

覃济川返回县城,准备向县党部汇报,只听见常务委员朱联元对县妇女协会副主席严冰清、委员陈尚文笑语:“你们和反革命勾结一起,不能入党啊?”

申请加入国民党的陈尚文的丈夫是大地主,而严冰清是县议员、教育局长邱海如的小妾。

见覃济川进来,陈尚文、严冰清纷纷“求助”:“我们不反对革命,对吧?可俊哥?”

这时,汉沙班客轮由沙市带运至阧湖堤的《中央日报》《汉口民国日报》等刊物,由步班邮差终于送达。

打开报纸,正在相互取笑的众人瞬间震惊呆愣:《中央日报•请看今日之蒋介石》《汉口民国日报•蒋介石屠杀上海工人》——“本党驻沪军队,竟有用武力令上海纠察队缴械之举?”“蒋中正屠杀民众,摧残党部,甘心反动,罪恶昭彰……”

覃济川即于4月20日主持公安县紧急会议,全县各区、乡党部,农协会、工会、妇协会和农民自卫队负责人,共两百余人与会,讨论应变措施,县长闻聪列席会议。

覃济川谴责:“蒋介石背叛革命,成了人民的敌人,他是新军阀的代表……”

刘煊号召大家:“要振奋精神,同他们斗争到底!”

朱联元宣读两天两夜会议作出的决定:“一、不信反革命谣言,进一步巩固各级农协组织;二、组织群众,准备应付随时发生的事变,带领群众坚持斗争;三、在各地组织大规模的讨蒋活动。”

《汉口民国日报》实况报道《公安民众之热烈恢复党权运动》:

公安县党部,于四月二十二日上午九时,在公安县城北门外,召集各团体,举行恢复党权运动大会。到会团体有儿童团、农民协会、工会、商民协会、妇女协会,人数约一千余,并四乡同日举行。

首由主席团朱联元、覃济川、涂美中宣布开会意义,略谓我们党权旁落,就是蒋介石个人独裁,演出种种反动现象,誓死非打倒新军阀蒋介石、以伸党权不可。我公安民众当竭尽十二分的诚恳,拥护汪同志复职,以维党国,继续北伐,完成国民革命。

现在国际工人代表团来汉,原为帮助中国革命,公安民众,莫不极表欢迎,中国革命及其协助成功之期,指日可达。

其次,各协会代表演说,均极激昂,听者动容。演说完,并通过决议案如下:

(一)通电反对蒋介石,(二)欢迎汪主席复职,(三)欢迎国际工人代表团,(四)通过公安最低限度政纲。

高呼口号,列队游行,至下午五时散会。

        朱联元、刘煊、李世英、覃九峰、涂美中等县党部成员与覃济川、陶尧阶、罗生安、李经品等县农民协会负责人,立即翻印《请看今日之蒋介石》《蒋介石屠杀上海工人纪实》《关于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告全世界无产者、农民及一切被压迫民族书》等文章,分赴各区、乡,组织讨蒋活动。

安东宛和覃九峰在麻豪口的千人讨蒋大会上,散发小册子。

覃济川进入黄金口组织讨蒋大会,在街头一家大榨坊前,搭起一座数尺高的大台子,高呼“打倒蒋介石”“以赤色恐怖镇压白色恐怖”。

朱联元和杨荣祥、周海波、刘金生则率义勇队捉拿一名土劣斩杀,以示同反动派斗争到底。

李世英在吴达河成立杨绍武、胡之武、邓少堂领导的农协会“讨蒋”,涂美中到阧湖堤等地举行上千人的讨蒋大会。

从大门土地、何家潭、杨家厂等地赶到吴小山,参加五区讨蒋大会的群众数千人,会场上红旗如林,马刀闪亮。邱宏锡、黄凤鸣、陕传科愤怒声讨蒋介石的罪行,使到会群众亦慷慨激昂。

一时间,全县城乡,响起一片“打倒蒋介石”“拥护汪精卫”的呼声。

4月底,公安城西门、北门,忽然涌进两群挥舞着刀、矛、棍棒的家伙,狂嗥着会聚于县监狱大门前,叫嚷:“释放杜弼臣、杜光熙父子。”“他们是好人,不放不散。”

杜弼臣、杜光熙父子,县城所在一区区长、团总。早年,他们走马圈地,霸占上万亩土地,使无数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为公安县内最大的土豪士绅,被残酷剥削、压迫的佃农对他们恨之入骨。

贺龙师撤往澧县后,躲进沙市的杜氏父子随北军阎得胜部重返马家垱。一区钟玉明、沈树茂、陈运炳等人发动各乡农协会会员,趁南军十军毛崇模教导团占领县城之机,将其抓进县狱。

蒋介石叛变的反动气浪传来,杜氏家族杜弼臣之弟杜卓臣以为时机已到,指使豢养的一批刀棍打手百余人,闯进县城,公开挑衅,秘密捕杀自卫队分队长陈宏仲,引发城内骚动。一时间,南平城内,人心惶惶。

朱联元、涂美中、覃济川闻讯,立即赶回县城,召开县党部与县农民协会联席会议,决定:依据《湖北省惩治土豪劣绅暂行条例》和《湖北省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暂行条例》,立即成立公安县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由涂美中任审判长,朱联元、覃济川、石玉书、陶尧阶以及县商会会长彭生甫、县总工会委员长杨德楷等人担任委员,公审杜氏父子,打击反动派的嚣张气焰。

朱联元、覃济川急调杨荣祥六区除暴安良委员会周海波义勇队,樊学赐二区安良会汪清轩自卫总队,龚信芳一区安良会沈树茂自卫队,四区安良会魏玉阶、徐楚风自卫队等部入城,把守城门,警戒公安城。

次日,南平城街巷贴满红绿标语,四大城门张挂《湖北省惩治土豪劣绅暂行条例》《湖北省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暂行条例》。

闸口总工会委员长陈丙务、副委员长徐福胜率领陈在富工人纠察队,吴达河工会委员长袁策高(袁泽高)、副委员长田德仁率纠察队,孟家溪店员工会孙银仿、杨宪章带领袁天泽纠察队纷纷入城,同南平工人纠察队一同巡视大街小巷。

下午,西门外搭起的高台上,县长闻聪在四乡农民协会会员和民众三千余人的欢声中,登台宣读公安县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成立通告。

杨荣祥、樊学赐率部警戒会场。

覃济川主持大会,审判委员入座。

沈树茂自卫队押送杜弼臣、杜光熙父子上台。

审判长涂美中宣读判决书,历数杜氏父子滔天罪行,就地枪决。

民众拍手称快:“土豪杜弼臣,住在城南门,有田上万亩,欺压我穷人,农协除了害,民众得安宁。”

县党部、县农民协会号召各区乡“杀土匪,打土豪,反对新军阀”!

罗生安在八区,主持成立漩水潭农民协会,抓捕保董毛小春开斗争大会。

覃济川、李世英到达地处县境西南角的三区,成立以刘恒柏为委员长,以童濯芝、刘相如为副委员长的区农民协会,管辖申津渡覃万柱、章庄铺马正清、东岳庙江麦林、支苏堡童濯芝担责的协会;委任童濯芝为第三区除暴安良委员会主任兼自卫队队长,在全区展开捕杀马绿林等匪豪运动。

接着,覃济川、李世英来到二区,改组区农协会,以天星垸欧阳传浩为委员长,马家咀李子良为副委员长兼学务委员,叶自清任秘书,杨若兰、刘仲连继续担任组织、宣传委员,以更好的配合樊学赐安良会“杀土匪,打土豪”。

刘煊到达五区时,闻刘祖丰、蒋海风匪部由石首西区湖垸,西横虎渡河,进入五区三眼桥一带抢劫,拥枪近四十支的陕传科自卫队迅速前往围剿,邱宏锡、黄凤鸣则领农协会员跟进,刘祖丰、蒋海风被围乞降。

陕传科比照樊学赐任用汪清轩,任命刘祖丰为自卫队大队长,蒋海风为中队长。

至此,五区匪情殆尽,安良会贴出布告:

照得吾区匪徒,业经芟除殆尽;所余附贼之辈,性实冥顽不灵;本会德重好生,兹当曲为原情;不稍从事捕戮,俾之悔过自新;至我区内同胞,现可无忧高枕;应亟各理生业,勿再相与震惊。

5月14日,忽闻川军杨森部占领沙市,正向公安开进。

朱联元、覃济川急在县党部召开全县各区党部、区协会负责人大会,分析政治、军事形势,布置应变措施。

次日, 覃济川、刘煊、李世英、闵正南、易良钧率七区蒋西根自卫队三十余人赴黄金口,准备与六区杨荣祥、周海波义勇队阻击川军。

覃济川众人一到黄金口,只见川军南路前锋夏天明一个整团沿虎渡河、由江陵西乡水陆并进,铺天盖地而来。

敌众我寡,难以取胜。

覃济川辄在麻豪口召开共产党支部紧急会议,决定:分头通告各区、乡国民党分部、农民协会、工会、儿童团、妇女协会暂停活动,负责人立即转移隐蔽;大韩民国新闻记者安东宛离开公安、乘船东下武昌。

刘煊、邱宏锡、李世英前去县南一、二、三、四、五区,组织转移至澧县北部邹资生防区。

覃济川、涂美中、朱联元、杨荣祥、覃九峰、李金生、罗生安率领六、七区骨干易良钧、闵正南、徐华钧、孟伯平、龚汉清及周海波、蒋西根自卫队等部近两百人,分两批乘船,沿公安、石首交界的虎渡河南下,向安乡县北转移。

5月16日,覃济川、涂美中、朱联元第一批刚在安乡县梅景窖一带靠岸,即被安乡自卫队扣押。

覃济川、涂美中遂上岸,见对方佩戴“中国农民自卫军”袖章,一交涉方知,安乡县农民自卫军总指挥何之逊率部在此缉拿枪杀农协会委员的土豪后,协助梅景区农协会改造团防队,组建区自卫队。

大水冲了龙王庙,覃济川部辄经西湖垸、六安垸一带,向安乡县北重镇官垱移就,这里可以暂缓吃住之急,并等待易良钧、闵正南、蒋西根第二批人马。

华容县农民自卫军总指挥何坤使者、于1924年加入共产党的叶向荣(1903—1931,后任湘鄂西赤色警卫队第十大队副大队长等职)经华容七区梅田湖,准备在虎渡河官垱码头乘船北上公安,在此巧逢覃济川所部。

当即,杨荣祥、周海波领自卫队向东开进梅田湖,覃济川、涂美中、朱联元随叶向荣奔赴华容城,与石首、华容三县联席会议。

时,川军南路张轩(张范成)团已经沿藕池河南下,进犯石首西区,然后长驱直入上津湖与安津湖(塌西湖)陆道,直扑华容城。

三县联席会议决定:成立“洞庭湖区联防司令部”,众人推何坤为总指挥,廖学愚、覃济川、蔡大勋为副总指挥,以三县之力抗击川军。石、华两县于万庾铺豹子岭正面设伏阻击,公安县由鲇鱼须东进,侧面夹击。

张轩团兵临两省交界的豹子岭。此岭西濒安津湖、东临华容河、南望华容万庾铺小集镇,是通往华容城的必经之路,离城仅八公里。

正午时分,张轩下令翻越豹子岭,准备进万庾铺午餐,张团长对身边人得意洋洋:“申时便可进入华容城,诸位今晚即可尽兴,以解连日跋涉之劳……”

话音未落,岭上枪声大作,阵前号啕一片,川兵纷纷蹿下岭来。张轩大惶,急令一营由西、二营由东,仰攻包抄,三营殿后。

川兵行至半腰,岭上石砣雨点般飞砸而下,并夹杂火枪土炮。川军没头没脑再次掉头狂奔,张轩急忙掏出手枪毙了跑在最前的逃兵,方才止退,责令一、二营迅速正面再次强攻,夺下山头,又令三营向东绕岭到江边南下,抄后路南北夹击。

讵知三营刚到江滩便被对岸枪炮击退,一、二营进攻再度告败。

张轩急得直嗷,团附杨驹道:“团座,不如先占北面山岭,埋锅造饭,让兄弟们填饱肚皮后,再收拾山上蟊贼。”

张轩正要开枪再次杀一儆百,听杨驹之言,便下令全部后转抢占北岭。哪知拼命抢山的川兵刚至半腰,亦被集密的石块与枪炮击下山来。

张轩无法,便令后辙,川兵则争先恐后沿原道回奔,张轩却下得马来,令勤务兵在路边铺上被褥,摆好烟具,悠然躺下,一口一口地抽将起来:“跑个啥子嘛,几个毛贼。”

话说武汉国民政府于4月6日将所属南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蒋介石为总司令,下辖第一、二、三、四方面军,分别以何应钦、程潜、李宗仁、唐生智为总指挥;将国民联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冯玉祥为总司令;并任命杨树庄为海军总司令;意欲削弱蒋介石军权。

4月11日,汪精卫从国外回武汉,复任国民政府主席;而蒋介石却在当晚密令已克复的各省,一致实行清党;杜月笙诱杀上海总工会委员长、共产党员汪寿华;12日凌晨,上海青帮全副武装冒充工人,向分驻各处的工人纠察队发动袭杀……,武汉国民政府下令免去蒋介石本兼各职,令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及其所属四个方面军均归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辖。

英、美、法帝国主义者和江浙财阀、上海大资产阶级支助蒋介石于4月18日在南京建立以胡汉民为主席的国民政府,加之与其对垒的武汉国民政府和北方张作霖控制的北京政府,这样,中华大地又一次三权鼎立。

蒋介石以汉阳兵工厂之诱,密邀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军长兼川鄂边防总司令杨森出川,任命刘湘为第五路总指挥,以杨森为第五路前敌总指挥 密约两湖刘佐龙第十五军、李燊第四十三军与吴佩孚鄂北旧部张联陛、于学忠、张福臣等部,颠覆武汉国民政府。

4月19日,杨森召集所部师旅长于万县会议,宣布作战计划:朱璧彩留守万县,出兵四万五千人,向康衢任参谋长,以素来不怕死的范绍增师为先遣队。

北路:何金鳌、白驹、吴行光三个师为第三纵队,由何金鳌指挥,顺襄河北,经天门、汉川,进占汉口。

中路:王正鋆、向成杰两个师、包晓岚混成旅为第二纵队,由王正鋆指挥,走襄河南,由潜江、沔阳,直取汉阳。

南路:郭汝栋、王文隽、杨春芳三个师为第一纵队,由郭汝栋指挥,顺长江东下,占领岳阳、控制洞庭,进逼武昌。

杨森自领第九师,殿后策应。

同日,武汉国民政府在武昌举行北伐河南誓师典礼,以唐生智为北伐军总指挥,张发奎、刘兴分任第一、二纵队司令官;新收编的河南部队魏益三、田维勤、梁寿恺各部组成第三纵队。4月22日,武汉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将晋绥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三集团军,但是,阎锡山拒绝接受任命。

为了筹备军费,杨森脑子一热,以“奉命出兵,讨伐武汉”为名,估筹大宗开拨费,竟预征至1942年。

刘湘则迫令重庆商会立筹六十万元,作为出师军饷。

杨森与吴佩孚的余部于学忠、张联陛等部约定南下策应。

蒋介石与杨森密使赴宜昌,密会夏斗寅代表。

5月1日,武汉国民政府北伐军陆续开抵河南驻马店,唐生智召开军事会议,决定攻打张作霖奉军。

而留守武汉的第三十五军正、副军长何键、叶琪,第八军军长兼武汉卫戍司令李品仙、第三十六军副军长周斓等人密邀独立第十四师师长夏斗寅,避开唐生智,在汉口第八军军部密商将留在武昌的第四军全部解决,并扣押苏俄顾问鲍罗廷;进而清理共产党。

夏斗寅第一个表示坚决支持,大家不赞成李品仙“边报告、边行动”的主张,决定秘密进行,斩而不奏:由何键湖南首发,夏斗寅、李品仙湖北响应,以成其“两湖共举”的“清党反共大业”。

何键忽接唐生智命令不许执行,并限何键率部即刻集中,开赴河南驻马店。

5月4日,刘湘、杨森通电就职,刘湘拨兵五千,并接济杨森饷款五万元。

翌日,趁武汉防务空虚之际,杨森下令先遣队范绍增师出川东下。

已接受北伐军番号的袁祖铭余部、第四十三军军长李燊在巴东宣布拥护南京政府,协同杨军由江南进攻武汉;张联陛、于学忠、张福臣三个师顺汉江南下,进攻汉阳、汉口。

5月7日晚,范绍增部前锋抵达宜昌码头,而武汉国民政府派驻宜昌、防守川军的夏斗寅独立十四师,在川兵登岸呼叫中,向长江下游驶去。

夏斗寅师在宜昌强打座船,引起船工们强烈反抗。曹壮父于1927年3月23日奉命返汉后,不屈于夏斗寅师淫威的船工们继续聚众,到处请愿。

期间,唐生智疑心夏斗寅投靠蒋介石,恐不易控制,而不放心夏斗寅驻守宜昌,拟以万耀煌代师长职,乃电召夏斗寅回汉,实欲乘机将夏扣留,不料事为总参议孔庚所知,孔庚大力活动,替夏缓颊,夏斗寅始得于3月下旬仍回宜昌。

夏斗寅邀包惠僧同行,方知他已向总政治部提出辞呈。

包惠僧受到彭泽湘与共产党湖北区委书记张国焘的尖锐评判:一是破坏制度,整编独立十四师没有呈报唐生智核准;二是破坏党纪,在宜昌两个多月整训,没有报告湖北区委;三是违犯党规,在宜昌花天酒地,生活不严肃。

张国焘与包惠僧交谈后,向中央执行委员会汇报。

夏斗寅闻之,乃曰:“我们独立十四师多感激你的付出,邓主任回来后,替你消除误会,你还是回宜和我一起干。万一你另觅高枝,还希望你照顾我们湖北的军队。”

“不彻底脱离唐孟潇的控制,我们这支鄂军十分危险。”夏斗寅又补充说。

包惠僧推荐由湖北天门籍共产党员李书渠代理政治部主任。

与此同时,3月23日,湖北全省总工会就英水兵殴伤宜昌装卸工人通电全国。3月25日,武汉码头总工会也通电声讨。3月26日,武汉国民政府终于任命张四维为宜昌关监督,而张四维却并未就职。

夏斗寅在武汉已闻宜昌打座船事件报道接二连三,一回宜昌,下令范天印“军警联合督查处”抓捕对外报道此事的新闻记者彭扬声,由叶蓬数写其“罪状”后,将彭扬声这位湖南人枪杀,把其头悬挂于电杆上示众。

同时,军警联合督查处上街搜查行人,凡携钱多者,均视为来历不清,予以没收;并宣布从晚上八点钟开始,实行戒严。

一时间,宜昌城内,街道上人群嚎啕,器物杂乱,一片恐怖。

于是,夏斗寅指责宜昌县警察局:“管辖不力,没有尽责。”接着令督查处长范天印带领一营兵力,于3月25日深夜,突然包围县警察局,将警察局的枪支弹药全部收缴。

第二天,共产党宜昌特支书记胡楚藩以国民党省党部鄂西巡视员身份和警察局长杨经曲一同前往铁路坝夏斗寅师部强烈抗议。

这时,夏斗寅正听取参谋处叶蓬、金巨堂、李松琳、夏德崇、夏德株汇报本月初给各团下达的剿匪令完成情况:18日潘祖信第一团由沙市、20日第二团王亚翘团附由宜都、21日卢本棠第二团由宜都、22日第三团张森团长由兴山分别电达,报告剿匪情况。

万耀煌应付说:“警察、警士多是本乡本土的人,同座船上有联系,需要重募更换……”

杨经曲正告:“军队不干涉行政是本党的明确规定,警察局如有问题,理应由县和省调查处理,军方不得直接干预。”

胡楚藩严厉道:“请即交出所缴全部枪支弹药,不然,立马电告省党部和国民政府……”

万耀煌支支吾吾一番后,答应将收缴的枪弹全部退回。

“来风前知事李元龙徇私枉法,贪污腐化,勾结北军,拷打革命同志,破坏革命,现潜伏宜昌城内活动,请夏师长迅予逮捕治罪。”

胡楚藩话音刚落,夏斗寅满脸堆笑承诺:“我最痛恨这种破坏革命的家伙,一定要马上把他逮捕起来,请巡视员放心。”

胡楚藩、杨经曲一返回城内,《益世报》社长张清夫出示一段电讯稿,请胡楚藩核正:

“来凤前知事李元龙,贪赃枉法,罪大恶极;去岁省党部派胡楚藩同志在该县组织县党部,李竟向于学忠告密,胡同志事前闻讯,未遭毒手,向卓然同志被其捕获,非刑拷打几至毙命;革命军肃清鄂西后,李尚潜伏宜昌,暗中活动,由胡同志报告驻军拿获,即电省党部转驻宜昌夏师长尽法惩办,并饬令秭归县长查封李之财产,想该逆当难逃法网也。”

“我看是曹操被陈宫擒获,夏麻城作乱之心,路人皆知,他眼里哪有法纪?”杨经曲怫然不悦。

张清夫当即电讯汉口:“让舆论监督他,料他夏斗寅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胡楚藩祖籍江西省丰城县,清朝光绪二十九年秋出生于鄂西来凤县城一富裕之家,在江西街、居士巷拥有房宅。1921年喜爱读书的胡楚藩毕业于来凤县立高等小学校,考入位于武昌的湖北省立第一中学,1922年被推选为“施鹤留省学会”常务干事之一,1924年秋在校加入国民党。

经钱介磐、陈定一介绍,胡楚藩于1925年春加入共产党,主编“来凤留省分会”会刊《桐圃月刊》,11月,省党部常务委员董用威指示省党部监察委员、湖北全省学生联合会筹备处主任陈定一,派遣胡楚藩以武汉学生联合会代表、省党部特派员身份,怀揣《向导》《中国青年》《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回到恩施,展开学生运动、筹建国民党组织,在省立第十三中学成立由朱光钦、金裕汉、胡秉之负责的学生自治会,发起驱赶校长邱维新的罢课学潮,持续月余。

在驻军师长于学忠的镇压之际,胡楚藩转回来凤,以县立高等小学校为据点,筹建县党部,被县知事李元龙报请于学忠以“赤化党”下令缉拿,胡楚藩闻讯,便转道湘西,返回武昌。

去年春夏,胡楚藩在国民党武汉市党部先后担任青年部长、商民部长,带领宣传队赴湘北为北伐鼓吹;其后,被省党部派遣为鄂南党务视察员;冬,调任京汉铁路总工会江岸分会共党支部书记兼秘书。

胡楚藩扫视电讯稿后,对杨经曲、张清夫道:“夏斗寅这个人军阀意识浓,面从腹诽,恐怕很难和我友善合作啊。”

当晚,范天印电话胡楚藩:“巡视员,李元龙已被拿获,现押在我督查处内,派人严密看管,请巡视员处理。”

“等我电报省党部请示后,再作处理。 ”

《汉口国民日报》于1927年3月27日以特讯形式刊发张清夫电讯稿。

李元龙,字亚云,湖北秭归县人,在任来凤县知事期间,倚靠与当时施鹤道道尹林树藩(林智伯)同乡兼姻亲关系,倒行逆施、无恶不造,仇恨“赤化党”,破坏国民运动。

胡楚藩电告来风县党部常务执行委员张昌歧、县党部组织部长杨维藩:迅电省党部对李元龙从严法办。

来凤民众奔走相告,县城内外贴满“枪毙贪官李元龙”“把李元龙解回县来交人民公审”诸标语。

南乡农协会委员长陈本金出席湖北省农民协会第一次全省代表大会返宜,同时全省农民协会特派罗吉光、傅齐安等人一道来宜昌指导农民运动。

胡楚藩与宜昌县农协会委员长卢渊召集庄开熙、吴定臣、杨甫、杨杰、王佑清、王道启及谭克勤、胡清易、艾诗泳、陈光洪、赵德昌、杨继平、罗金涛、吴子顺、戴钱发、刘金林诸区乡协会负责人会议,由陈本金、罗吉光介绍省一代会盛况、传达其精神。

陈本金在一代会上发言,介绍宜昌县农运情况,向大会提出“提地方公款为农协会经费,反对烟捐,减轻印花捐,减轻重利盘剥,取消仓库利息,取消保卫团,修筑堤路,开办贫民小学校,设立书局,开办农民夜校,统一度量衡”之提案。

一代会主席团收到宜昌县总工会贺电。

会议依据《湖北省惩治土豪劣绅条例》和《湖北省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暂行条例》,成立宜昌县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挂牌致祥路。

3月28日夜,宜昌县妇女协会会长、市党部妇女委员、共产党员贾芳湛由青年协会委员、共产党员唐玉清陪同,造访住市党部的胡楚藩。

胡楚藩与唐玉清热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乘胡楚藩亢奋之际,贾芳湛悄悄道:“李元龙的家里愿拿出银洋五千元赎命,作为党部的活动经费……”

胡楚藩清楚,贾芳湛被李元龙的宜昌亲属请托为说客,但是,革命不是交易,当即批评贾芳湛立场不稳:“芳湛同志,你不应该答应别人说这样的话啊,我们搞革命,还需要贪官这几个臭钱来帮助吗?”

贾芳湛没有料到胡楚藩会一口回绝,市党部、市总工会不是几乎靠捐赠在运转么?几个主要委员缺什么,县商会就跟他们补添什么,连内部人多议论——市党部、市总工会是商会由把持着,宜昌城的大地主、大财主们都被网开一面;而胡楚藩不肯放李元龙一马,肯定恩仇之深。想到这,脸上呈出惭愧不安的贾芳湛戛然而止,打住话头。

3月29日夜,徐佑根、向鉴莹工人纠察队照常巡查街道,安抚流落街头的船民们。这时,人力车夫杨生民、李慧民、朱孟洲、王玉山聚来,七嘴八舌禀报:

“钟委员家里聚集一伙人,说你们市党部、市总工会是商会韩慎之一帮人喂养着,佟文正、罗明铎、梅时英、贾芳湛、柳林香、徐佑根、朱松年、向鉴莹这些委员都被银洋俘虏了……”

“市总工会被郭任卿、郭炎臣的郭家帮控制……

“他们打算以县党部监察委员会、商民协会名义向省党部揭发,向新闻社披露……”

徐佑根发怒穿冠:“诬蔑、诬蔑,反革命,破坏合作,罪应万死!”

工人纠察队在徐佑根指挥下,直奔钟氏宅院,破门而入。

徐佑根、向鉴莹借着室内油灯余光,扫视与会者,不由一惊,钟楚生、张清夫、曾竞先、王寿桦、李芳园、肖桂拂、王善父、江昉这些国共党员难道想造反?

时值午夜前后,钟家老少被荷枪实弹的纠察队惊醒。

钟楚生惊骇之余,霍地冲至徐佑根面前,指责其私闯民宅,胡作非为。

“我等好友相聚,何罪之有?”张清夫质问。

“你们聚众寻衅,污蔑革命者,替土豪劣绅说话,妖化革命,甘愿充当反动坐探。”徐佑根斥责,下令将他们全部捉拿。

“住手,你敢以下犯上?”李芳园乃共产党特支委员,徐佑根的党内上级。

相持之际,黄大祯、佟文正、罗明铎等人闻讯而至,主张暂时息争言和,由市党部商议处理。

徐佑根坚持认为钟楚生为首恶,必须严惩,遂力排众议,下令将钟楚生押回市党部关押,再作处罚,佟文正肯首。

次日,即1927年3月30日,宜昌市党部开会讨论惩罚钟楚生等人,徐佑根以省党部特派员身份提出:一个革命的党若是容留这些污泥浊水在内,必定会使党陷于不利,所以,应该很坚决地洗清这些不良分子,坚固我们的营垒,为以儆效尤,保障国民革命顺利,开除钟楚生、张清夫等人国民党籍,祸首钟楚生提请省党部以反革命罪论处,其余人等在党内公开警告,并临时取消其党籍。

此提议最终得以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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