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县政府出来,李炼青道:“周国征不支持工会革命,我们得另想办法……”
青年部长王永善建议:“我们造造声势,逼逼周国征。”
众人异口同声叫好。
于是,县党部、总工会一班人连夜赶写标语“周国征假革命”“打倒假革命”“拥护国民革命”“县政府要支持国民革命”“打倒贪官污吏”之类。
天亮之时,荆沙两城大街小巷贴满革命标语。
周国征被秘书王鲁予叫破春梦,大吃一惊,肖芷英、童月江、庄新墅以致卞伯涛立刻闪现脑海,深深吸了口凉气,只觉全身冰寒;立马匆匆收拾行装,登上东门码头帆船,悄悄逃回汉口,暂避风头。
时,荆沙两城民众来往武汉三镇,除由沙市洋码头乘坐江轮绕行洞庭湖口外,更多选择由沙市便河垴码头乘船,由龙门河(下漕河、沙市河、荆襄河)、过草市河、进瓦子湖(长湖)、入夏水(鲁洑江、长夏河、大马长川、内荆河),经监利、沔阳、在汉阳县沌口(新滩口)出长江,缩短航程三百余里,也是当时水运捷径,还有一少部分水运在涨水季节,则是由瓦子湖、两沙运河(上漕河),经沙洋,出汉水,直达汉口。
而荆州城已经渐渐远离长江,唯一连通长江的小东门——公安门码头商贾云聚、“万盏明灯”时代已经谢幕,与长江分离的护城河(隍河)却仍然舟楫穿梭,东、西、南、北四门码头帆橹蚁集,因为杨水(扬水)贯穿护城河,西溯杨水,经太湖,分别可达县西北八岭山、枣林岗、金家湖、张家冲等地,东顺杨水、过草市、经瓦子湖,可达县东、县南各地,
舟楫是时人进城重要的交通工具。
1927年3月底,全省农代会代表黄熙洲、林维章、徐辅卿、张明啻返县,江陵县农民协会筹委会当即召开各区乡协会主管会议,传达历时十六天的省农民代表大会精神。
当选为湖北全省农民协会候补委员的徐辅卿宣读提交省党部农民部的报告:江陵县农民概数约三十万之谱,占全县人口百分之八十五;其中,自耕农、半自耕农、佃农、雇农十分之八强;农民对国民党的态度,有半数已深信本党是为大多数民众利益而奋斗,并有相当之拥护,其他半数还没有确切之认识与信仰;全县人民均嗜烟赌,住大江以南及沙市附近者较奢,其余各地较淳朴,凡属本籍农民均懦弱愚钝,客籍则甚勇而无知;县农协尚在筹备中,会员概数贰万贰千六百四十七人,会员入党人数约百分之一;做过反抗苛捐杂税、土豪劣绅的斗争,并有三处各剿杀土匪数人;现在,除土匪丢字架票、妨害工作人员外,又有劣绅土豪之造谣,杂色军队之骚扰……
张家骦代表县党部主持成立江陵县农民协会执行委员会,公推李圣文为委员长,皮瑞麟、林维章、徐辅卿、黄熙洲、阮瑞林、王子香、马子厚等为委员。
1927年4月中,湖北全省总工会特派员鲁觉炳携武昌第一纺织厂职工妻子陈文芳返县,改组“荆沙总工会”为“江陵县总工会筹备委员会”。
向克诚任执行委员长,侯蔚文、刘赤声、王永善、徐文卿、张志云为执行委员,鲁觉炳兼秘书,创办《工人周刊》,申明:工会“真正为工人本身谋利益和成为强有力的革命团体”。
宁崇溪前往汉口参加湖北全省总工会举办的工人运动讲习所培训,自此离开故土,血洒他乡。
鲁觉炳叙说上海工人“四一二”血染上海滩、蒋介石“四一八”另立南京政府后,江陵县特支、县党部和总工会义愤填膺,决定召开讨蒋大会。
5月1日,讨蒋大会在沙市李家大塘举行。
会场主席台高搭,四周标语遍布、红旗林立。
刘赤声与胡义发、白玉堂率领肖世泰沙市工人纠察队,统一服装,手持木棒、铁棍、几支汉阳造,环列四周,维持秩序。
沙市区党部全允廉、聂经震、王申伯与张志云、刘长林带领工人运动讲习所学员于路口分发宣传单、红绿小旗,三万余民众源源不断涌入会场。
李圣文主持大会,张家骦首先宣布开会宗旨:“今天是一八八六年美国工人要求三八制的一天,一八八九年各国社会党在巴黎第二国际会议席上所决定的。因有了这个五一劳动节,全世界劳动阶级才由分别的进而为国际一致的运动了,我们知道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团结,才是根本消灭国际资本帝国主义的方法,在半殖民地中国,工人阶级受了双重的压迫,更要纪念这伟大的五一劳动节,根本打倒帝国主义……”
李炼青代表共产党江陵特别支部演说:“无产阶级想要得着生活的安定、只有消灭私产制度这个利器,这就是经济的斗争,但是没有政治的权力,经济斗争是得不到结果的,必须有政治的斗争,然后才能达到经济斗争的目的。换句话说,就是要无产阶级专权,经济斗争才不虚落,无产阶级才能得着解放,中国的劳动阶级,现在斗争的步骤,是要由政治斗争达到经济斗争的目的,将来无产阶级专权,才能消灭私产制度的社会,建设‘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共产社会,现在我们高呼一声:继续五一劳动节的奋斗精神!”
向克诚代表县总工会,揭露蒋介石在南京另立国民政府,从而彻底背了孙中山创导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破坏了国共合作的大好局面。
会场顿时群情激愤,“打倒蒋介石!”口号声此起彼伏。
接着,江陵县党部代表刘以成、总工会代表鲁觉炳、农协会代表黄熙洲、妇协会代表定中立、商协代表王允乾、学界代表王典章、青年代表陈普生以及其他团体代表纷纷登台演说。
最后,侯蔚文代表县党部宣读《讨蒋决议案》,对蒋介石制造安庆、九江、上海等地惨案,“摧残工农、破坏党部”“独裁军事”“叛党叛国,违背主义”罪行一致议决声讨。
李圣文宣布“纪念五一、声讨蒋介石”示威游行,由刘赤声、肖世泰率领扛枪纠察队员在前引导,沿途高呼口号,革命空气,布满全城。
行至东南柳林门,突然,游行队伍中枪声大作,游行人流一哄而散,纷纷钻进店铺、巷子躲避。
待枪声停息,人们偷偷一眺,只见十几个士兵模样的人向着四散的人流,正得意洋洋。
向克诚、刘赤声、肖世泰等领持枪纠察队员悄悄围捕而上,欲缴其枪。
那为首的道:“我们是独立十四师一团戍卫队的,你们想干涉革命军?”
李炼青与张家骦立即召集侯蔚文、向克诚、李圣文、吴海泉、刘赤声、袁学秀、王永善、王允乾等人急商对策,派出代表侯蔚文、向克诚、鲁觉炳等同独立十四师驻军交涉,要求追查破坏游行者的责任。
团长潘祖信遂以“部下不慎走火”为由,向党部道歉。
沙市讨蒋大会后,全县各区党部和区农民协会分别召开讨蒋大会。
林维章回到西乡,成立虎东区农协会,任执行委员长,吕方才、邓振方、向经武、王君清、彭洪喜等为委员;在王家场祖师殿举行讨蒋大会,为各区规模之最;到会者万余人,农协会员、妇协会员和农民群众高举农协、妇协旗帜,扛着梭镖、马刀等武器,在金城垸高呼“打倒蒋介石”“打倒土豪劣绅”,进行串乡示威游行。
5月7日开始,独立十四师驻宜昌各团陆续进驻荆沙。
5月8日傍晚,夏斗寅一进沙市,一面致电武汉国民政府,一面成立十四师特别党部,声称打回宜昌,不准杨森侵犯。
在指派政治部宣传科长巡视江面、截留宜昌党部、声称一同夺回宜昌之同时,夏斗寅派出师特别党部、政治部代主任李书渠等人,参与江陵县党部、县特支、县总工会等团体负责人政治会议,在荆州城由第三区党部改称的第一区党部,协商防守江陵。
联席会议决定成立“鄂西临时非常委员会”,集中荆州、沙市两城工人纠察队,协助驻军作战、抗击杨森,保卫荆沙;并电报汉口、武昌:“绝对拥护中央党部、国民政府,湖北省党部、省政府,并服从领导,以达到肃清反革命派之目的,谨电奉闻,并盼时赐指导,以共跻革命成功。”
5月13日,夏斗寅指令刘绳武第五团作为先锋团,继续沿江东下;其余各团顺长江水陆两路向东进发。
为显示忠顺革命,十五军刘佐龙愿派其弟刘鼎甲第一师与严敬独立旅、刘伟成混成旅已经东下,归江左军总指挥李宗仁节制,经安徽转战山东,旋调南京整训,后被收编为第十九军;自率领陈尧鉴、王桂荣第二、三师受命武汉国民政府,奉命第二次北伐河南,正移防沔阳汉水一带;实际上,接到蒋介石密令,配合夏斗寅、杨森进攻武汉。
武汉国民政府为防不测,任命耿丹兼任第十五军副军长,以加强对刘佐龙的控制。
李炼青与张家骦召开“鄂西临时非常委员会”紧急会议。
“荆沙洞开,川军抵近,鄂西临时非常委员会当掩护同志,随军东撤武昌。”张家骦提议。
侯蔚文反对: “我不同意东撤, 这是危险的信号,县党部应留在江陵,转入地下,坚持斗争。”
两派意见各不相让,最后张家骦拍板:县党部迅速沿长江东撤武汉。
侯蔚文、王永善与荆州城一区党部毛正坤(毛顺之)、王济川、朱有勣、高杏白等留下善后。
从嘉鱼县逃回江陵的李炼青、李圣文、刘赤声眼见沙市川军盘查严密,便与肖世泰、胡义发、白玉堂三位共产党人,悄悄走下文星楼,北往县城之东、杨水与龙门河交汇的草市,找到在朱家榨油坊帮工的侯蔚文,商议下一步行动。
大家决定派外县人李炼青赴省请示,其余本县人暂时隐蔽。
未几,向克诚、鲁觉炳等人亦从嘉鱼监狱返县,带回振人喜讯:夏斗寅败走鄂南。
5月17日,夏斗寅在嘉鱼县通电讨伐武汉国民政府,“反共产救中国”,令所部经蒲圻,进占汀泗桥,切断武长铁路,旅长张森率姚德安第三团警戒湖南方向,刘绳武第五团为先锋,沿铁路兵进武昌城南之纸坊、土地塘,与叶挺第二十四师及中央独立师激战。
5月18日,包惠僧赶来蒲圻县城,劝夏斗寅撤兵,夏对包道:“我们在汀泗桥同第四军打了一仗,开弓哪有回头箭?”
当夏斗寅由沙市东进时, 国共两党中央均认为“不是要消灭夏斗寅,而是要争取夏斗寅”。
湖北省党部“以其态度不明”,立即派湖北黄陂人任剑若星夜驰赴嘉鱼,劝阻夏斗寅。任剑若系独立十四师之党代表,辛亥革命时与夏斗寅又同营拜把;与副师长万耀煌、旅长张森等为保定军官学校的同窗,又都系同乡。
任剑若专乘武汉航政局小轮,前往接洽,15日午后一点钟,行至嘉鱼,江轮即被一连士兵扣留。任剑若被押往司令部,只见师参谋处长叶蓬集合政治部全体人员训话:“赞成进攻的站到右边,不赞成的站到左边。”政治部代主任李书渠一群人当即站到左边。
“我们已经决定反共,进攻武昌,你赞不赞成?蒋总司令拟升编我们独立师为军,赞成就正式委任你担任军政治部主任,不赞成就送你盘费,你回家去。” 叶蓬恶狠狠谓李书渠。
李书渠回答:“我跟你们不一路,不担任政治部主任。”
叶蓬气势汹汹地令特务连士兵将李书渠一群人捆绑起来,投进嘉鱼县监狱。
武汉国民政府一面派李品仙第八军李云杰师在嘉鱼县江北岸布防,一面由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主任、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校务委员邓演达委派夏师原党代表包惠僧,前去会见夏斗寅,希图争取夏军,缓和局势。
5月15日晚,邓演达召见包惠僧:“川军杨森部已于本月七日进驻宜昌,夏斗寅未经请示,擅自移防沙市,如果夏斗寅叛变了,他同杨森合力东下,直捣武汉,那是一个什么局面?”
5月16日晚,包惠僧作为武汉国民政府代表,乘坐满载给养的江天轮赶至嘉鱼,夏师副官长周崇新告之:“昨天任剑若来,因话不投机,同夏师长争吵,被夏枪杀了。据说夏得知叶蓬在李书渠的行囊中搜出李书城的信函,以为他们是兄弟,念于李书城的提拔之恩,方才令叶蓬刀下留情。”
包惠僧心中一沉,暗自悲戚,但不想有辱使命,决意见见夏斗寅;于是于5月18日到达蒲圻县城,被正在指挥作战的夏斗寅扣留。
后,共产党中央委员会认为夏斗寅叛变是因为包惠僧擅自辞职,没有做好工作,违反了党的政治纪律,决定给予包惠僧留党察看两年处分。包惠僧自此耿耿于怀,与共产党中央渐行渐远。
中国共产党则于5月18日在汉口发布《对夏斗寅叛变告民众书》:夏斗寅这些反动分子虽说站在革命战线里,他们却时时想利用机会,反对革命,破坏革命……农民的幼稚行为,特别在湖南——使军队里边发生不安。夏斗寅欲利用军队中不安的情形,以达到他的反革命目的。农民幼稚的行为,决非共产党的行动……夏斗寅等类反动派的宣传,完全是谣言,帝国主义痛恨共产党,张作霖绞杀共产党,孙传芳以反共产为口实,用暴力压迫响应革命军的上海工人,蒋介石屠杀工人,捕拿共产党,李济琛残杀共产党。那些杀戮共产党者之为人及其目的,是尽人皆知的。他们是反革命者,他们是帝国主义的工具。现在夏斗寅也拿着“反共产救中国”之“鲜明”的政纲,举兵叛乱了……无产阶级将武装起来,枕戈以待,保障革命,赞助国民政府实施国民党的农民政纲。打倒反动派罪魁——夏斗寅!工农小资产阶级的革命民权的大同盟万岁!国民革命的领袖国民党万岁!
武汉国民政府发布命令:“独立第十四师师长夏斗寅,罪行昭著,应即褫职拿办。”
湖北省党部在武昌召开数万人的讨夏大会……
军事委员会议遂议决迅速集结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学生、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部分学员,组成中央独立师,以侯连瀛为师长、恽代英为党代表、杨澍松(杨树松)为副师长、参谋长宋汉英、政治部主任施复亮、军法处长陶希圣兼特务连连长;下辖蓝腾蛟第一团、史文桂第二团,杜道周炮兵营(连长郭化若),柳善(柳际明)工兵营;女生队学员编配入师政治部、军医院以及各连队宣传、救护队,彭猗兰、钟复光分为一、二团女生指导员;任命第十一军二十四师师长、武汉卫戍司令叶挺为总指挥。
中央独立师史文桂第二团驻防武昌,作为预备队。
第一团陈匡济、吴扬善、曾松卿三个营官兵们皆佩“CID”三字符号,颈系红蓝白色带子,高举“中央独立师”军旗和“革命先锋”诸多锦旗,率先开赴纸坊前线,反击夏斗寅。
同时,将武昌、汉口乃至宜昌东撤的工人纠察队,工运、农运讲习所报名参军人员——刘革非、涂国林、易赞国、庄南香、李振亚、宁崇溪、唐亚子、黄於武、黄民孚(黄火青)、徐翔穆、黄魁等近千人集中东湖训练,编为中央独立师第三团,团长张鸿儒,其中补充二营营长刘自志,下辖女兵连,连长黄民彝(黄海明),武汉工人纠察队训练班女生队队长,黄民豪、黄民孚、黄民钦之妹。
师参谋长徐光英、团长许继慎指挥七十二团宛旦平、黄克健、袁炎烈(袁也烈)三个营,由武昌县农协会委员长王平章和大队长葛鹏程率领的武昌县农民自卫军的配合和引导下,绕开叛军前哨警戒,占领青龙山制高点,向刘绳武团发起猛攻,激战纸坊,三营占领纸坊镇,二营占领火车站。
刘绳武团发起猛烈反击。七十二团副团长廖运泽腿被击穿。
叶挺亲率七十五团和恽代英中央独立师一团坐火车赶到,从车厢两边跃出。第一团学生兵初一接触,被迫回退。叶挺令所部成八字形向前猛冲,各队冲锋号此伏彼起,响个不停,战士吴忠亚、杨春波、乐纯仁、燕永治(燕文若)、李家熙、李荫南、鲁冀珍、谷万川、蔡文政、张应昌……遂勇往直前。据说学生兵程含章是夏斗寅的外甥,他说:“打娘舅,冲得眼冒火、鼻流血。” 经过争夺,刘绳武团丢盔弃甲,全线溃逃,残部溃入江北沔阳县境。
独立师学生兵廖运周见堂兄廖运泽躺在路边无人问津,唤来同学许德华(许光达)、王刚等人用门板将廖运泽抬下火线,许继慎亦重伤,一起被送往汉口医院治疗。
叶挺令一营营长宛旦平代理团长,副营长刘煜祖代理营长;衔尾追击。
夏斗寅令万耀煌旅之佘式谷第四团紧急增援,在董家山槽、土地堂火车站等处构筑工事,以密集火力扫射叶挺所部,革命军伤亡严重。
叶挺将一怯战士兵立时枪决,传谕前线:“如有临阵退缩者,以此为例,我全体官兵,誓为党牺牲,有进无退!”
七十二团由农民自卫军带领,绕道袭取土地堂火车站;七十五团三营首先从正面向董家山槽发起冲锋,突破叛军防线,占领制高点,双方伤亡枕藉,万耀煌向南逃窜。
七十五团三营营长、共产党员练国梁牺牲,由蔡晴川接任营长,二营营长为周子昆。
叶挺命一营营长兼七十五团团长的孙一中(孙德清)、副团长张堂坤乘胜追击。在师部秘书长彭干臣、师政治部主任陈兴霖通力配合下,20日,七十五团收复贺胜桥。
中央独立师副师长杨澍松、参谋长宋汉英率领蓝腾蛟第一团陈匡济、吴扬善、曾松卿三个主力营从土地堂出发,尽量脱离战斗,减少牺牲,沿途大捕土豪劣绅;挺进嘉鱼县城,打开监狱,释放向克诚、鲁觉炳、李书渠等被押革命者,叶蓬残部溃走。
武汉市政府向全国各机关团体、各报馆发出快邮代电:夏逆斗寅背叛党国,通敌作乱,希图袭攻鄂垣,扰害革命新根据地,业经军事委员会事前发觉,派兵堵截,孤军深入,不难一鼓成擒;此种蠢动,本属无关大局,惟值我军北伐,该逆受党国寄托,胆敢中途叛变,必受蒋逆嗾使,毫无疑义;似此称兵犯顺,并闻沿途残杀工农,摧毁党部,勒索商民巨款,罪恶昭著,叛迹显然,凡我民众务须一致奋起,歼除此獠,以申党纪,而安人心……
湖北省农民协会发表《为讨夏贼斗寅告同胞》:夏斗寅这个小贼,他也想扰乱北伐的后方,真是发疯……夏斗寅这个狗奸贼,一个狗屁的实力也没有,经不起我们一打,革命军已经动员了,革命的同胞们,杀!杀!杀!杀死夏斗寅这个狗奸贼!我们高呼:巩固革命的根据地!打倒勾结夏斗寅扰乱北伐后方的蒋介石!
湖北省政府调警卫第二团,由团长曹振武、党代表曹汝谦、秘书长郭铁夫、宣传组织干事张稼夫与汪之铭带领进驻武昌南湖集训,作为预备队;中央独立师第三团由项德龙、陈赓、蒋先云指挥卫戍武昌,抽一个营由徐象谦(徐向前)带领进驻武昌县西南临江重镇金口,以防杨森军队顺流直下武昌;其余进驻中央军事政治学校虚空的营房,以虚张声势,稳定民心。
史文桂第二团在恽代英、施复亮、钟复光率领下,南下追击,进驻嘉鱼县城。夏斗寅驱逐原县长万燮阳而任命心腹夏占魁当嘉鱼县长仅六天,随之溃逃。恽代英、施复亮组建嘉鱼县临时政务委员会,施复亮与县党部主任委员严辉庭为正、副主席,行使县政府权力。
蓝腾蛟第一团渡江,堵击川军。
21日,孙一中团抵达咸宁,击退守敌;十一军韩德照(韩浚)教导营光复蒲圻县城。
此时,南京国民政府发出信件:蒋中正提议杨军长森、夏师长斗寅等现已围攻武汉,不日可下;请中央迅予明令通缉共产党首要各逆,以便严拿惩办;本党忠实同志,虽在共产党跋扈地域,并未附逆者,应请于明令中央予以保护……
夏斗寅在咸宁把在押土豪劣绅一律放出后,将省农协特派员熊树伟、县总工会委员余静仁、工人纠察队长李明盛等人,淋上煤油,活活烧死。其一部溃入通山,合伙县长鲁秉诚,屠杀共产党通山县地委书记陈钟、省农运特派员刘昌恕、副县长郑芝藩、县总工会委员长吴斌、县农民协会委员长黄中策、县农协自卫部长夏文杰、县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主任陈世太、县农协会组织部长袁晓南八位共产党员;又将妇女协会负责人阮文秀、王双庆、郑静珍等人剥下衣服,赤身裸体,殴打游行,肆意侮辱,制造通山惨案。
夏斗寅率余部向鄂南通城、湘北岳阳方向逃窜,在共产党通城县地委组织的农民自卫军配合下, 叶挺一部击溃姚德安团。
在湘、鄂边境,夏斗寅又为第八军张国威师袭击,夏斗寅损失过半,残部已是草木皆兵,折返窜进崇阳山区溃聚后,向武汉发出停战谈判电。
陈独秀、汪精卫、唐生智主张讲和,武汉国民政府下令叶挺停止追击。
因为杨森川军几个师已经猛扑武汉,抵近汉阳;长沙又马日事变。
夏斗寅经阳新、大冶至黄石码头,偷渡长江,窜入浠水、蕲春、武穴,一路屠杀革命者,于六月中奔至安徽宿松、太湖一带,派人到南京向蒋介石请赏,被委任为新编第十军军长。
大悟县籍汉口市公安局副局长兼保安大队长钱镇亚(1896~1946,钱东蕃)原本鄂军第一师之营长,之前参加过武昌首义、担任过广州军政府警卫军连长,闻夏斗寅进攻武昌,即率部赶赴武穴,同夏部会合。
为确保武汉安全,阻止杨森顺江直捣武昌,叶挺奉命紧急布防长江江南沿线,以四门山炮和十余门迫击炮在江边构筑炮兵阵地:北起武昌县金口槐山矶,经簰洲湾,至嘉鱼县城,再南下至赤壁矶,布防近三百里,与江北李云杰师形成南北夹击。
杨森军不敢顺江东攻武汉,改以江北陆路,其范绍增、何金鳌、吴行光三个师由天门、汉川扑近汉阳,王正鋆、郭汝栋、王文隽、向成杰、白驹、杨春芳六个师也进入监利、沔阳县境,杨森自领后续部队,也由沙市东下。
武汉一时无兵可调,危在旦夕,于是谣言四起,市民以为叛军入城,一片恐慌,纷纷收拾金银细软、扶老携幼躲入租界;富商巨贾则仓皇登船,逃离武汉;武汉国民政府及军界一些要员束手无策,雇人搬家,国民党中央党部宣传部长顾孟余干脆船往日本。
话说1927年5月7日晚,川军杨森先遣部队范绍增师前锋范子俊旅未废一枪一弹,登岸宜昌码头。次日,范子俊旅占领空城宜昌,查封、捣毁宜昌县、市总工会及县、市党部等革命团体机关。
杨森闻讯,任命四川成都人沈燕贻(沈子翼)为宜昌新县长,全面接管宜昌,截取税赋。
范绍增(1894—1977,范舜典、范海廷、范哈儿,后任国军第十集团军副总司令等职)抵达宜昌后,继续向东推进。
5月10日,武汉国民政府免去杨森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军长职。
下午,旅长范子俊率独立张团进驻宜都县城——陆城。
宜都县商会会长刘霈之(刘沛之、刘起霈)、副会长李镜如带领会董陈古轩、邓辉模、刘经传、鲜于南谷(鲜南谷)等一大批豪绅们列队在陆城合江门码头,将范旅长、张团长一行迎入商会大堂,设宴摆酒,推杯换盏。
“旅座、团座,今捉得本县赤化党数人,听候发落……”
“妈拉个巴子,统统丢翻(枪毙)。”未等刘霈之说完,张团长抢道。
范子俊眯着眼,摇头道:“接财神,抱罗汉,此乃我等此行至要!”
张团传令警卫队,接押赤化党、交钱取保。
范旅长厉声道:“厉行清党,决不手软!”众人齐声叫妙。
只见张团警卫队押着绳捆索绑、遍体鳞伤的共产党宜都县地方执行委员会书记罗克强,委员江崇本、罗光翟、熊慕弼,国民党县党部常委胡敌,县党部委员罗迪、警备队队长吴质卿七人,从向家巷江南宁阳会馆出来。刘竹庚、黄仲甫指挥宜都保卫团团丁,对这七人不时棍棒交加,一路打至县衙关押,传讯拿钱赎人。
不断登岸的独立张团人马在曹秩卿(曹石卿)、张仁伯、李逢源(李逢元、李逢原)、许祖荫(许祖英)、江仲良等一批士绅、烟徒指引下,在宜都城乡,捉拿共产党员、国民党员、农协会员、工人纠察队员,逮捕其家属,洗劫其财物,焚烧其房屋,火焰映红夜空……
话说去年2月下,为扩大革命成果,共产党宜都支部书记、县党部常委胡敌与县党部司法部长罗光翟、工商部长罗迪等人,告别主持枝江县党部成立的曹壮父、胡楚藩,从枝江县城西门白水渡码头乘船,沿九道河南下,深入地处枝江与松滋两县之间的山乡——宜都县文化区,在金岗岭彭氏宗祠主持成立区农民协会。
会后,五十余名农协会员高呼口号,经赵家垱、观音桥、袁家垱、红庙子、彭家桥,举行游乡示威,行程三十余里,捣毁设在观音桥的区团防局和自治局。
三人西进文萃区,在王家畈主持成立农民协会后,继续西进汉南区,协助从外求学回乡的毛湖埫青年马云龙,在与五峰、长阳三县之交的全福河组建国民党区分部、农民协会,发展农协会员百余人;并成立共产党全福河支部。
马云龙出资在全福河铁铺制造土枪,组建农民自卫队,捉拿区长刘炳南,准备游斗后送县公署关押,刘炳南闻讯潜逃。
接着,胡敌、罗光翟、罗迪沿渔洋河北上汉中区,在聂家河主持成立区农民协会、共产党支部。会后,区党部常务委员熊席珍带领区农协会,将火神庙的泥菩萨甩进渔洋河,将祸害百姓的地痞穿绿背褂,打锣游街示众;没收吸毒者烟枪两百余支,将其抛入山中天坑。
熊席珍区党部、农民协会向土豪发出“减租退押”令,先从其家乡望洲坪、观音阁勒令地主减租退押,分田给农民。
熊席珍首先动员其父为佃户年减租课三十九石;其姑父李福山年收租课八百多石,却不愿减租,熊席珍立即发动会员准备将其游街关押,李福山连忙答应减租;地主熊传志见风使舵,亦年减佃户租课三十石。
胡敌回杨家坝家中,找妻子盘缠之后,三人顺渔洋河进入县城。
时值3月中,县党部组织部长、共产党宜都支部委员江崇本等人在文英区成立了共产党龙窝支部。
胡敌、罗光翟、罗迪、江崇本与县党部宣传部长黄古衡等人成立以郭铁为委员长的县总工会执行委员会。
郭铁,陆城西门水府庙码头挑水工,性格刚强,不畏强暴,见义勇为,引起胡敌、罗光翟等共产党人的关注。胡敌、罗光翟遂依靠他在工人中的威信开展革命活动,郭铁竭尽全力筹建店员、码头、鲁班、瓦业、缝纫、屠宰、理发等工会,并加入共产党。
在城南中笔塔前张运南家,县党部主持成立宜都县农民协会执行委员会,以张运南为委员长,在张家屋旁田坝上组织农民集会。
宜都乃“宜学之都”,人杰地灵。清乾隆十六年,知县赵廷揆于宜都城南门护城河外一带山丘的文峰上修一笔塔,以兴文化,昌科举,奖后进。咸丰年间知县恒琛又于官桥垴、纱帽山上仿文峰笔塔,再建二塔,高五丈余,峭岸挺拔,互为呼应,形成三塔雄踞、毫走九霄的三杆笔塔“三管笔”——头笔、中笔、尾笔。王永彬、杨守敬等国学大师果真名扬海内。
相传,外地人嫉妒宜都人才辈出,在三杆笔下护城河上修造官桥、文峰桥、迎熏桥为笔筒,把三杆笔给筒上,自此,宜都鲜有名者。
县妇女协会成立,由县立小学校教师王廷玉、杨古秋任正、副主席,黄志荷、皮俊如、苏伍兰、罗娴民为委员。之前,黄志荷、皮俊如应同学王廷玉、杨古秋之邀,从宜昌哀欧拿女子中学前来宜都,参加妇协会筹备事宜。
县妇协会邀请县城各学校女教师,参与妇协会宣传、组织。她们在县立小学举办夜校、妇女识字班,组织妇女学习文化,号召男女平权、婚姻自由,反对一夫多妻;禁止接纳童养媳,反对虐待妇女;鼓动妇女剪辫子、剪发髻、放小脚。
王廷玉、杨古秋等人率先剪发放脚,带领剪发队,在街头开展剪辫子、剪发髻活动,禁止小学女生缠足。一时间,县城形成剪发放足热潮,各校女学生和青年妇女纷纷剪成短发。
同时,县党部青年部长卞进生指导成立宜都县儿童团,由朱翠生、马大为担任正、副团长;站岗放哨、张贴标语、散发传单、呼喊口号、演唱歌曲、传送信件,收裹脚布……
3月23日,县长杨理恒,县党部胡敌、罗光翟、罗迪、江崇本、黄古衡、卞进生,县妇协王廷玉、杨古秋前往宜都江南西北部的红兰区,参加区农民协会、妇女协会成立大会。
去年12月,共产党宜都支部派遣程光炳、李佩金、骆希宾等人来红兰区,筹建党部和农民协会。在发展了数十名国民党员之后,于今年1月成立红兰区党部,程光炳任常务执行委员,骆希宾、李佩金、李杰卿等为执行委员;接着,建立程家冲、白马堰、中坪、吴家岗分部与农民协会,分别由鄢子云、杜少伯、田泽生、李国卿负责;并于二十日前,成立红兰区农民协会筹备会,由骆希宾负责。
胡敌他们一行从县城东北合江门码头登船,溯江而上,至红兰区吴家岗码头弃舟登岸。区党部程光炳、李佩金、骆希宾、李杰卿将他们迎入侯家坝会场。
只见数千青年男子自带土枪、土铳、土炮、长矛,妇女儿童挥舞小纸旗,高唱:“我们勇敢,我们奋斗,我们团结,我们前进,杀向那帝国主义反动派的大本营,最后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工农兵!”
程光炳主持大会,由胡敌、王廷玉宣告区农民协会、妇女协会成立。
胡敌号召农民组织起来,实行孙总理联俄、联共以及农工政策,平均地权、打倒土豪劣绅、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军阀。
王廷玉鼓动妇女参加斗争土豪士绅、反对军阀的革命,剪辫子、剪发髻,放小脚。
杜少伯、田泽生、鄢子云、李国卿等分会负责人带领一些会员,给到会每人分发三个馒头,解决午饭。
程光炳发表宣传孙中山政纲、号召打倒土豪劣绅、打倒哑巴士绅的演讲之后,新当选的区农协会执行委员长骆希宾,高举红旗,带领手持土枪、梭镖会员引道,向程家冲出发,游行示威,高呼“取消苛捐杂税”“实行减租退押”“不向地主缴纳新鸡新米”,队伍经指甲岗、三溪铺,到中坪,“打倒土豪劣绅” “革命齐奋斗”,入夜方散。
胡敌、罗光翟、江崇本指导成立红花、红兰、红岩区支部、农民协会,没收陈迪人、李裕录、陈益卿等大土豪财产,将其戴高帽子、游乡示众后,解送县公署关押。
时值4月上,罗克强、胡淑贞、汉阳县籍共产党员熊慕弼三人由省党部党务干部学校毕业返县,胡淑贞参加县妇女协会,罗克强、熊慕弼分别以省党部农运特派员、党务指导员身份公开活动。同期毕业的邓宗禹、包一侠被省党部分派到五峰、兴山县任党务指导员。吴静澄在汉口中央党部妇女党务训练班加入共产党后,被分配到江西德安妇协会。
遵照共产党湖北区执行委员会指示,成立共产党宜都县地方执行委员会,罗克强任书记,胡敌、罗光翟、江崇本、熊慕弼为委员,机关设于陆城向家巷“江南宁阳会馆”,但是,县地委开会常常在东门卢达五家中。罗克强兼任县农民协会指导员,县地委以县党部名义公开活动。
县党部再派程光炳、廖步恺前往省党部党务干部学校学习后,由熊慕弼任县党务干部训练所所长,罗克强、胡敌、熊慕弼任政治教官,罗光翟任军事教官,男学员配备枪支弹药,由李中玉、彭夏石、姜实秋、孟庆炳等学员组成学生警卫队,熊慕弼兼任队长
依据《湖北省惩治土豪劣绅暂行条例》和《湖北省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暂行条例》,成立宜都县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由县长杨理恒任审判长,县党部罗光翟、江崇本、黄古衡,县农协会张运南、县总工会郭铁、商民协会鲜于利川、县妇协会王廷玉等人为委员,江崇本任常务委员。
同时成立宜都县禁烟委员会,县党部监察委员罗桂岑担任委员长,罗克强、胡敌、罗迪、熊慕弼、监察委员姚百川等为委员,责令上缴所有鸦片、烟枪、烟具,拆除鸦片烟馆。
前来控告土豪士绅劣行的人络绎不绝。
“审委”与“禁委”决定逮捕公审“四大金刚”刘霈之、陈古轩、李镜如、邓弼成,没收其鸦片所得,报省批准枪毙。
谣曰:“水有霈之,虾米遭殃;天有霈之,日月不明。”
刘霈之,陆城西门白水港人,清末副榜贡生,因善八股文,每逢府试、乡试就替人当“枪手”,靠贿金和办私学起家,置田经商,与人合股开办宜都“鼎泰恒”官盐杂货店、“寿康”商行、“合利亨”轮船公司等数家商铺、公司,出任县劝学所所长、省咨议局议员、县商会会长等要职,其政治经济势力甚至扩张到枝江、松滋两县,被人讥称“松枝宜三县巡阅使”,与“泰丰恒”酥食海味店主李镜如、“同春永”绸缎铺主邓弼成、“同裕”花行老板陈古轩等绅商把持县商会,勾结官府、驻军,形成左右宜都政治经济的权绅集团。
“四大金刚”闻讯潜逃,罗光翟、郭铁工人纠察队与吴质卿警备队遂没收其财产、鸦片及烟具,合银洋三十五万余元。
县党部、总工会责令各商铺不准克扣工人工资,不准阻挠店员参加革命运动,实行八小时工作制。
朱翠生、马大为儿童团报告陈古轩儿子也出城逃回龙窝,江崇本飞奔追击,截住陈志富,江崇本与陈志富,既是亲戚又是邻里世交,知其根底。一审问,陈志富说漏嘴。
江崇本得知陈古轩下落后,带领吴质卿警备队,连夜赶往宋家冲,拿获陈古轩,与四大家鸦片烟馆的掌柜一起高戴绿帽子,游街游乡,押送县公署惩办;然后,拍卖陈古轩财产,得八千余银洋,存入县商民协会主席鲜于利川开设的“鲜于星记”商铺生息,以充革命经费。
县禁烟委员会在全县捣毁鸦片烟馆,焚烧没收的鸦片、大批烟具,关押游斗李玉亭等鸦片烟鬼。
这日,江崇本正在龙窝家里敦促父亲带头减租退田,忽有农协会员报告:“陈金屏拒缴鸦片、烟枪。”
“跟我去。”江崇本不顾父亲劝阻,带领会员,直奔蒋家大堰。
陈金屏,文英区大地主,江崇本二姐夫。
“三舅是稀客,快请坐。”江崇本一进门,陈金屏满脸堆笑。
“先不要喊什么舅爷,我今天是来办公事的,把公事办完了再喊。”江崇本往堂屋中间一站,“把你家所有鸦片全部交出来。”
江二姐连忙向他求情,江崇本说:“二姐,这事对不起,公事公办;如果不交,就游乡示众。”
农协会员在江崇本指挥下,全部收缴烟土、烟枪、烟灯、烟榻、烟钎、烟盘、烟火石等,投入火中焚毁。
县城一婆婆疑儿媳偷银戒指,竟残忍地将儿媳妇手指按进煮沸的桐油锅中,看是否起泡来判定她是否偷窃,胡敌、江崇本闻知,满腔义愤,立即指示县妇协会王廷玉、杨古秋、黄志荷、皮俊如、胡淑贞、苏伍兰、罗娴民将这个姓鲜于的恶婆捉来,戴绿帽子游街示众后,交县公署关押惩治。
在山陕会馆前,万人大会公开审判陈古轩、陈迪人、李裕录、陈益卿、鲜于恶婆等人后,国共两党党员被群众统称为“赤化党”,赤化运动遍及全县。
在县城西正街杨道生布店当学徒的土家族人黎化南(1909一1978,黎文明,1955年少将)参加店员工会,受到“赤化”熏陶和洗礼,开始走上革命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