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振邦、帅汉章以省党部特派员名义进入县城,与汪琼山、胡赓廷、李允中、黎际明、胡子明、周运恭诸人推谢先知为天门代理县长;将保卫团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先遣队,程树桢任队长,隶属熊芷源第三路。
湖北全省总工会特派员张静安、省妇女协会特派员黄义先、省党部特派员李鸿儒纷纷抵县。
李鸿儒受省党部指派,回县帮助改组天门县党部:喻正青为常务执行委员,彭正浩、杨耀庭分为组织、宣传部长,张静安、帅汉章分为工运、农运部长,黄义先、李鸿儒分为妇女、青年部长,商民部长周先觉,鲁若星、舒楚一为候补委员,马振邦、彭德普、鲁之炳为监察委员。
时,共产党湖北区委特派员汪立夫返县,整合天门县域组织。
汪立夫系西乡汪家场人氏,在北京俄文法政专门学校读书时,受校长、国民党员徐谦影响,而加入国民党;又受学生会共产党员王亦华(王文焕)等人指引而参加共产党。
汪立夫在县城以家庭教师身份,同马振邦与彭正浩一合计,召集县域五个共产党支部负责人彭德普、李子昌、李治国、黄显邦、沈玉池、邓巨昌、罗四维、王玉益、鄢洪茂、魏章兰、史登苟、刘方会议,宣布组建共产党天门县特别支部委员会,推彭正浩任支部书记,马振邦、张静安、帅汉章、杨耀庭、史光焕、鄢泽孚、周先觉、鲁之炳八人为委员,秘书姚普生,交通员胡文卓、李国才,统一领导全县共产党组织;并遣胡文卓赴省,向湖北区执行委员会书记李立三、组织部主任陈潭秋报告。
其后,汪立夫与共青团员黎少岑、洪先伟在县立模范两等小学校组织县城儿童团,由白羲之(1913-1994,白蛮汉、白肯,后任全国工商联执行委员等职)、刘溶、沈联雄(1911-1933,沈联熊,生前为红十师二十八团政委)等人负责;接着,以天门县立初级中学校为主阵地组建天门县学生联合会筹备会。
省农协临委特派员鄢泽孚、史光焕在县城召集农民协会筹备委员姚普生、周映杰、魏成农、罗运明、严柏寿与卢市、灰市、干驿各区协会代表以及横林、黑流、渔薪、小板、柳河、石河、渔泛、珠玑各分区其乡协会、小组代表会议,正式成立天门县农民协会,推举史光焕为执行委员长,聘请帅汉章为顾问,选举姚普生、马振邦、鄢泽孚、周映杰、严柏寿、潘典万、雷木官、岳生、鲁关茂、王本香十人为执行委员,魏成农、罗运明为特派员,以领导全县农民运动,接受湖北全省农民协会临时执行委员会领导。
县农协会各委员分赴各区乡,指导区协会之创立。
横林分区代表张体全、王翰香返回县南后,召集横林口郑丙成、张丙元、郭苟佴,芦埠垸王春成、鄢洪洲,宋家场黄金祥、金福新,陶溪潭王天宝、代顺心,罗家塔刘新佴、张连生,徐岭团汪端阳、牛松林、颜福佴……各乡代表,成立横林区农民协会,推张体全担任委员长,由共青团员邓海官(1907-1932,后任红三军襄北独立团大队长等职)、邓新茂充任交通员。
这时,湖北省政务委员会委沔阳县籍国民党员聂国青(1884-1966,聂松翘、聂楚冠、聂国清,后任湖北省人民政府副省长等职)来天门就任县长。
聂国青早年弃商从戎,考入湖北讲武堂,毕业后参加新军,加入同盟会,武昌首义立功,升连、营长;1916年退伍后,迁居沔阳县城,创办楚望学校,同时,参与国民党张难先等人的秘密活动;1924年赴广东,参加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旋任粤军李济琛部副官、参谋;李济琛第四军北伐湖北后,聂国青调任第四兵站总监部参谋长。
张静安趁机在县城召集卢家口、皂市铺、岳家口、渔薪河、干镇驿、渔泛峰各集市工人代表,成立天门县工团联合会,推举蓝秀中、胡端庭、鲁方千、李国才、陈德先、徐杰为执行委员,张静安为会长。
1926年10月下旬,卢金山、杨森“川鄂联军”东犯,前锋杨殿云旅复进岳家口;大炮进岳时,将街巷石板路面碾破压塌,司令部设于学堂。
而这时,何成凌调任鄂北绥靖公署主任,曹汝谦任其政治部少将主任,电令曹振武、谢先知、熊芷源三路先遣军北上随县。
11月初,曹、谢、熊三部开始撤离天门县境。
谢先知集结人马于北门外儒学堂前举行点检,围观乡人谓“官比兵多,兵比枪多,枪比子弹多”。
熊芷源行至京山南乡时,将瓦庙集民团收编,共有五百余人枪,四挺机枪,两门大炮。
何成凌在随县将曹振武、谢先知、熊芷源三路整编为三个纵队,上报总司令部核准。
11月4日,川军何金鳌攻占仙桃,魏楷挥师向汉阳推进;6日,中央陆军卢金山十八师所辖刘汉三、杨荫荣两个旅在杨殿云配合下,由天门向汉川、汉阳进犯;7日,鄂北张联陞派兵进占京山。
冯锦文借机,又入天门城复职,呼聚杨继盛、李其环、李全益、陈次香、曾介香、郑小云、肖举贤、朱焘、倪冏于县公署。
国民革命军刘佐龙十五军所辖刘鼎甲、陈尧鉴、王桂荣三个师和严敬独立旅、刘伟成混成旅在汉水南北发起攻击,将川鄂联军击退。王桂荣第三师推进至彭市河、岳家口一线,与杨殿云、杨荫荣对峙。
时值立冬之后,寒气逼人,微霜清冷,杨殿云、杨荫荣人马逸于岳家口郊外,蜷缩在稻草里过夜。
12月初,“鄂西指挥”何键挥师西进,向川鄂联军发起全面反攻。
刘佐龙偕参谋长范士鸿(范伯衡)、作战科长彭进之(彭德森)乘船莅临岳家口,指挥作战。
岳口区党部与商会组织盛大场面,在青石码头迎接,全镇戒严。
王桂荣师部设于春秋阁,刘佐龙军部于区党部办公场所武圣庙;夜晚观看无声电影;杨锡东于1924春开办的“新岳电灯公司”特地为武圣庙、春秋阁安装电灯,全集镇拥有电灯五百余盏。
一个月前,省党部董用威特派秦毅端(秦以端)回乡,发展组织。
秦毅端在上海大学读书时加入共产党,其家在岳家口开“秦益美”瓷器铺。回岳家口后,秦毅端宣扬联合苏俄、国共合作、鼓励农工政策,成立国民党岳口区党部,常务委员郭世芬,组织、宣传部长孙晋卿、周文卿,执行委员唐鉴、方华陔,候补委员兼文书阮辑五,下辖由李杏生、郑叔良、卢寿康担任常委的三个分部,党员十六人,党部设武圣庙财神殿;同时成立共产党支部,书记郭世芬,委员戴勉芝、秦毅端。
南军第八军何键第二师刘建绪、危宿钟“斗笠兵”进驻天门县城,罗树甲团增援岳家口。
聂国青县政府、喻正青县党部、彭正浩特别支部、张静安工团联合会、史光焕农民协会、佘明刚共青团特支、汪琼山商民协会纷纷返城,组织欢迎、慰问北伐军。
城区妇女协会以县立模范女子高等小学师生陈善芬、郑德慧、白忠芳、胡云叶(胡芸)为负责人,在黄义先、校长彭芳带领下,投入慰问队伍。黄义先与张静安已于 6月份在武汉结婚。
天门收复后,县党部与工团联合会在天主堂召开各集镇工会代表会议,将工团联合会改组为天门县总工会,推选张静安、蓝秀中、胡端庭、鲁方千、李国才、陈德先、徐杰、彭正浩、史光焕、鄢泽孚、姚普生、熊百堂、龚银生十三人为执行委员,委员长张静安。
总工会下辖卢家口、县城两个区工会及岳家口、渔薪河、皂市铺行业工会。
驻卢家口的卢市区工会于10月份,由黄显邦区党部主持,公开竖旗;由何培生、店员工会朱世才、搬运工会刘银丙担任正、副委员长;下辖店员、搬运、厨业、帽业、鱼行十余行业工会。城区工会由鲁方千、熊百堂、李国才负责,下辖码头、驮运、木匠、药业、榨业、绢业、鱼行、裁缝以及匹头、广货、杂货店员等十九个行业工会。
县党部、县总工会派出李鸿儒、蓝秀中(1903-1928,兰秀中、樊松茂,后任中共沔阳县委书记等职)南行岳家口,整顿国共党团组织。
天门在汉水之南拥有渔泛、珠玑、横口、封口四个行政分区,与沔阳北乡连襟;而渔泛分区则嵌于潜江、沔阳之间,蓝秀中就出生于渔泛分区蓝家湾,1924年考入湖北省立一师,接受董用威教导,于次年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不久转为共产党员,今夏奉命返乡,与潘洋龙(潘扬龙)等人创建国民党渔泛区党部和下属的潘家大湾、郑家场、马庙铺、施家铺四个区分部,由朱耀福、童孝贵(童孝桂)、胡学清、彭中玉等人担责。
蓝秀中与岳口区党部郭世芬、孙晋卿、方华陔、辜席卿在天后宫召开工人代表会议,宣布成立岳家口总工会,推选杨会堂(《中共天门市组织史》:阳金堂)为委员长,银业工人余镇先(余正先)为副委员长,胡端芳、孙晋行以及码头工会韩文玉、书纸业工会邱遂松、皮革业工会高兴才等委员;下辖金银、码头、药业、纸业、绢业、线业、店员等十余行业工会;同时由辜席卿筹组工人纠察队。
蓝秀中与郭世芬区党部又在崇警堂主持成立商民协会,朱绪先、郑伯州为正、副会长。
李鸿儒与秦毅端、戴勉芝则成立由庙巷的金保玉、粮仓巷的蒋纯斋、怀家坡的王英俊负责的共青团支部,来领导儿童团,在武圣庙旁边学堂成立岳家口儿童团,蒋纯斋、王英俊为正、副团长,金保玉为指导员;据说,蒋纯斋系清代嘉庆年间状元蒋立镛后裔。
接着,秦毅端、李鸿儒在春秋阁后殿,召集妇女代表,成立岳家口区妇女协会,推选蒋纯斋之母王如㛅为会长,副会长龚姣㛅,委员崔连珍、章莲㛅。
12月24日,蓝秀中、李鸿儒返回县城,惊闻鄢泽孚在北乡柳家河分区指导农运,被乡绅刘登瀛捆绑毒打、软禁抢劫。
鄢泽孚以省农协会特派员名义,前往县北张家湖、但家湾一带,成立农民协会;先是在花台建立由鄢在田为书记的共产党支部,委员胡西堂、肖月朗、尹明清,然后,在张家场、白湖口、郭家湾、但家湾建立诸乡农民协会,并在柳家河召开代表大会,成立柳河区农协会。鄢泽孚被推为委员长,鄢在田、三十九岁的袁书田、三十一岁的胡俊支、二十一岁的共青团员杨新发(杨新法)等委员,发动会员开展减租减息,开仓放粮。
称霸一方的刘登瀛深觉本身地位之动摇,遂百般破坏,故于昨日下午,趁鄢泽孚路过其门前,唤家丁三人拿绳索将鄢泽孚捆绑,饱打一顿,软禁四、五小时,并夺去围巾一条、法币二十八元。
袁书田、胡俊支昨夜闻讯,乃派杨新发今早策马县城,报告县农协会。
时,县农协会姚普生、帅汉章正在西乡指导农运。
姚普生在黑流渡龙王庙与区党部常委鄢洪茂组建黑流区农民协会,鄢洪茂委员长,委员周良才、李传炳、王大富、陈义千(《战斗在天门》:陈义干)等。黑流区地跨汉水南北两岸,区协会下辖仙人桥、李家场、张家场、徐家巷、山阳寺、官吉口、康家岭、潭边湾诸乡协会。
而帅汉章先是在灰埠头建立共产党小组,组长罗四维,成员徐丹池、徐厚泽、胡文卓;然后在渔薪河武圣庙召集万董家台、郑家滩、万家台、罗家口、七屋岭、杨家嘴诸乡协会代表聚会,组建渔薪区农民协会,推邓巨昌、邓昌楷为正、副委员长,王玉益、潘廷举、吴凤卿等委员。潘廷举、吴凤卿由黄埔军校随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北伐,在攻打武昌城战役中负伤,而与危道平一道奉命回乡。
史光焕、马振邦惊闻鄢泽孚被毒打,怒不可遏,即引杨新发径赴县政府,县长聂国青亦愤慨,即请驻县城的革命军十五军王桂荣第三师张亚一营派出十二人由夏崇带队,前去捉拿刘登瀛等凶犯,惜未捕获。
次日,史光焕与彭正浩、杨耀庭、周映杰、鲁之炳、徐良作为国民党天门县代表,由县城启程,船往武昌,参加元月4日开幕的国民党湖北全省第四次代表大会。
12月29日,县党部喻正青、李鸿儒、周先觉出席在县立模范女子高等小学召开的天门县妇女协会筹备会,彭芳主持会议并发表演说,会议选举产生妇协筹备委员会,推黄义先、彭芳、郑德慧、陈善芬、白忠芳为筹备委员,决定每周组织一次演讲会,宣传妇女历来之痛苦和谋求解放之方法,并号召到会成员切实工作,介绍工农妇女入会。
12月31日上午,黄义先、彭芳、白新生的演讲队在街头宣讲放足剪发:剪发有利于女性卫生清洁,平时又易于打理;女性美不美和发髻没大多关系,更与头发的长短没有什么关系;剪发不是男性的特权,要追求男女平等,剪发也是女性的权利。
这时,一批工人拥进南门,群情激昂地将县党部挤得比肩继踵,喻正青、张静安、马振邦出面接待由朱世才领头的卢市区工人。
卢市区农民协会常委彭德普、区党部常委黄显邦与沈玉池、 彭想清召集李治国、舒望佴、伍小炳、李桂山、钟云香、彭望大、彭文普、李国亮、彭正甫、李广厚、乐寿廷、乐童廷、钟云清、李清保等人,组建自卫队,正、副队长李子昌、彭坤普,在卢家口召开公审大会,处决劣绅彭戊土、李骛望二人,宣布没收其财产。
因生活无法维持的卢市区店员们见状,遂成立劳动组合会,向店东提出加薪要求。至12月30日,胡顺泰、夏永成、何恒茂诸店东不但没按条件答复,反以豢养之熊本卿商团为工具,肆行压迫工人,甚至羞辱刺杀。区公所罗甲、刘德伟不但坐视不理,反而暗中鼓动商团。
店东藐视工人的行径,激起卢家口工人愤慨。区工会何培生、刘银丙呼吁全体工人联合起来,进行总罢工,并由朱世才率请愿队向县政府请愿,向县党部、县总工会和县农协会发出呼吁,要求予以援助。
县长聂国青与县党部喻正青等人一合计,立马派出警队,前往卢家口,将残害工人之商团解散,并拿办凶徒;接着,县政府干事、城区党部委员、三十三岁的黄贤清,县党部张静安、县总工会蓝秀中、县农协会马振邦作为代表,随朱世才请愿队赶赴卢家口,与店东协商加薪条件。
在熊本卿商团被驱散之后,资方店东答复工人加新要求,被迫增加工人工资,罢工获胜。
1927年1月5日,聂国青、李鸿儒、熊百堂、马振邦、白羲之等列席于县立模范女子高等小学召开的天门县妇女协会成立大会。
城区代表白忠芳、陈金芝、彭世荣、孙兰芝,岳家口代表王如㛅、龚姣㛅、崔连珍、章莲㛅,卢家口代表黄崇英、骆明星、杜世杰(杜士杰),彭市河代表彭兰芳、王莲芝以及模范女子高等小学师生,共三百六十余人,出席大会。
商民协会汪琼山、胡赓廷、周先觉,教育学会黎际明、胡子明、周运恭亦前来祝贺。
会议开始,由黄义先报告妇女协会宗旨,后,选举黄义先、彭芳、郑德慧、胡云叶、陈善芬五人为执行委员,彭世荣、李白阶、许世华、孙兰芝为候补执行委员,黄义先任协会主席,郑德慧任组织委员,许世华任宣传委员。
大会通过“禁止妇女缠足”“反对虐待媳妇”“倡导女性剪发”之议案。
聂国青当场签署严禁缠足令——五岁以下限十日放清,十岁以下限一月放清,十五岁以下限二月放清,二十岁以下限三月放清;限期不放者,经农民协会会员报告即行罚金,以充实地方公益之用;兹将罚款之规定列下并每月调查一次:佃农一次罚两元,二次罚四元,三次罚八元;半自耕农一次罚五元,二次罚十元,三次罚二十元;自耕农一次罚十元,二次罚二十元,三次罚四十元。
李鸿儒号召广大妇女追求男女平等的解放与自由。
在嘹亮的《妇女歌》中,大会落下帷幕。
元月8日,聂国青与县党部举行联席会议。
“据报,不久前,岳家口所产熟铜锁获全国手工业品银质奖牌,为本县一喜事。”聂国青率先报告县政,“然,前时,县城同兴祥匹头店私制面值一串小票,作为市票流通,扰乱金融,坑害百姓,业被查禁;县境南乡泊江垸、沙河一带,两次天花流行,死四百五十人……”
接着,工运部长张静安报告工人运动:“继卢家口工潮后,东乡蒋家场亦有同样事件发生,亦经解决,工人亦占优胜。西乡渔薪河茶食店员工资极薄,常感生活困难,闻卢家口店员工人佳音,亦要求加薪和保障工人权利。李洪祥区分部遂主持成立由崔瑞铭担任常委的工会,从店员、木工、绢业、帽业、鞋业工人中,组建由姚东周(姚冬州)任队长的工人纠察队,向资方提出七项条件,实行劳资仲裁:(一)每年照原来的月薪增加两月;(二)临时店员照原有工资增加一倍;(三)店东不得无故辞退店员;(四)店员因工会有紧要事耽误,店东不得任意责斥;(五)店东不得任意辱骂店员;(六)学徒不得做分外的事(如倾倒便溺之类);(七)工会常会由工人担任,若由店东惹起的罢工,或其他种损失,由店东担负。店东自知所提条件,立字为据,完全承认并签名盖章,以示实行。不法商号晋昌店抵制工人运动,受罚制作纠察队员服装两百套,绑腿两百副。”
常委喻正青插话:“县城又成立染匠业、银楼业、鞋业、纺织业、剃头业、织业等六个行业工会后,纺织工会为保障工人利益,把失业工人分到各业主家做工,并向业主规定不准克扣工人工资,不准随便解雇工人,对随意克扣工人工资或延长工作时间的店东、资本家,即组织工人进行坚决斗争,竟陵其他行业工会也都采取了同样措施。由此可知,民气伸张,无产阶级日益觉悟。”
“岳家口工会也组织辜席卿工人纠察队游斗了反动资本家、义茂恒老板王会安,查抄了劣绅、商团团长金其海的宅院;县城也应由工人积极分子组建纠察队。沈聚义银楼反对店员参加工会,也罚他做工人纠察队服装两百套和裹腿两百条的处分。”青年部长李鸿儒提议。
张静安继续:“那就调辜席卿来担任总工会工人纠察大队大队长,暂时队员五十余人;然而,我县工人失业、生活无着、急需安排和救济,除开展加薪和保障基本权利的斗争,改善自身生活者,还得创建平民工厂,组织失业工人们自救。”
聂国青当即拍板:“县府全力支持组建工人纠察大队、建设平民工厂,由黄贤清与县党部具体筹备,统一分工。纠察队费用由县府支出,再是发动全县开明人士捐资办厂……”
农运部长帅汉章报告:“县农协会拟定关于政治、经济、教育、水利、纳税、会务规定, 定于13日召开第一次代表大会,通过诸议案。下面,请诸位过目。”
候补委员鲁若星、舒楚一遂将各规定分发众人审阅。
聂国青接过一看,最前面乃《关于政治的议案》:一、团结起来,打倒资本帝国主义;二、联合世界上一切弱小民族及劳动阶级共同奋斗;三、速开县民会议,解决县政;四、速开县民会议,解决乡政;五、农民协会有代表会员诉讼权;六、继续反奉反英;七、请政府取消杂色军队;八、请政府改组或取消警备队;九、请政府取消司法陋规;十、请政府押缴绅董鲸吞之会款,以十分之三作农协会办公费;十一、乡村自治机关由农民选举充任;十二、花鼓戏、赌博是农民最痛恨的,应请政府严加禁止;十三、农民协会到必须时,可请政府发给枪械自卫;十四、帮助政府肃清反革命派;十五、复验红契案,本会会员应直向团董、保董索退原款原约,若不退还者,报告县农协转请县长拿办;十六、请政府严禁缠足,并提倡各地创办天足会……十七、拥护孙总理之联俄政策;十八、请县长严办郑有谟,袁庆之等劣绅并没收其财产,作地方公共之用;十九、请县长严令制止借会营私及造谣中伤农协会之土豪劣绅。
“此乃国民革命之行为,本县完全接受。”聂国青肯首。
监察委员马振邦道:“天门地方政治,向为一般土豪劣绅、县议会参事会所把持,平日勾结官厅,鱼肉人民,人民莫不恨入骨髓,自聂县长来县,未及四月即励精图治,一洗从前之积弊,近县党部将复提出关于本县建议案,亦请聂县长早日执行。”
妇女部长黄义先有些愤懑:“英国水兵在汉口英租界惨杀我同胞三人,激起江城人民的无比愤怒,全国工人群众纷纷起来反抗英帝国主义肆意制造汉口惨案的血腥罪行,我们天门当立即声援。”
“出席省党部代表大会的史光焕、彭正浩、鲁之炳纷纷函告此事,县城商民们亦无不愤慨。”商民部长周先觉附和。
联席会议当即决定由总工会、农协会、妇协会、学联、商协各团体组建天门县反英大同盟,农协会姚普生担任主任委员,总工会蓝秀中为总务委员,妇协会彭芳、学联沈联雄、商协胡赓廷、县府黄贤清、小学教育研究会黎际明、佛教协会会长新民僧(龙山纳子)……为执行委员,组织各行业声援武汉反抗英帝国主义暴行的斗争。
四十四岁的新民僧出生于沔阳西乡,早年因避水灾于岳家口武圣庙,后随方丈常乐僧入西塔寺剃度为僧,云游三山五岳,在师父常乐僧、师叔常福僧圆寂后,被推为方丈。前不久,新民僧眼见工农运动大兴,亦召集僧尼,成立天门县佛教协会,被推为会长。
聂国青欲革新天门教育,征询黎际明,黎氏遂呈报《天门教育兴革计划》,同时创办《学校园》杂志,县府乃聘请黎际明出任《天门教育月刊》主编。
元月11日,县党部召开反英大同盟会议,各机关团体、各区党部代表参加,决定全城罢工、罢市、罢课,到南关庙作大示威运动;姚普生为总主席,蓝秀中为总指挥;各区镇配合行动:实行抵制英货,每日除宣传队演讲外,调查股到各商家检查仇货,并签名盖章,令其限期将仇货卖尽。
下午一时许,南关庙内设主席台一座、讲演台四座、指挥台二座,县党部、区党部、县农协会、区协会、妇协会、总工会、学联会、儿童团、商民协会、佛教协会及各学校、各行业工会,如码头、厨业、裁缝、绢业、皮匠、渔业、驮业、榨业、织绢业、药业、帽业、匹头店员、杂货店员、广货店员诸工会等五十多个团体,约二万余人手挥小旗,参加大会。
会场标语满目,旗帜飞扬。汪立夫、李选清、沈联雄、白羲之、刘溶、李旭之(李书智)指挥儿童团洪先伟、白新生、文振鑫(文振兴)、朱鸿恩、程锦玉、李书昕、倪汝海、黎系芬、郑心一、杨虞学、郑碧帆、崔崇高、陈耕余……散发传单。
姚普生首先沉痛而激情演说:“英帝国主义者见我国民革命潮流之高涨,认为他在长江流域的经济利益发生动摇,于是施行最残酷之屠杀手段,向我民众进攻。前日在黄冈县团风江面故意撞沉我国商轮,淹死四百余人,死者含冤,生者号泣;现在又在汉口于我们庆祝元旦大会之际,屠杀听讲民众三人,伤六十余人。英帝国主义者欲杀尽我同胞而后快。同胞们,我们不欲求民族独立则已,既欲求民族独立,便只有集中力量,联合我全国革命群众,踏着死难热士的血迹,与英帝国主义决一死战,求得我民族之独立……”
这时,会场上革命气氛高涨,农协代表马振邦、工会代表李国才、妇协代表黄义先均有沉痛之演说,会场群情激忿,一致通过拥护武汉市民反英大会议决案、天门县所有洋货限期卖尽议决案。
会后,蓝秀中下达游行令,辜席卿工人纠察大队杨如意、李才高、杨德馨、廖作林、赵和尚、程进元、别学清(1906—1946,别林二,后任中共天京潜县委敌工部情报科长等职)……高举队旗开路,各团体按到会先后顺序,浩浩荡荡从城内出发,旗帜飘扬,出西门,过古雁桥,走雁叫关,沿途高呼口号,散发传单十余种,上堤街,经义河渡、鸿渐关,穿淌子街,张贴讽刺性画报十余种,过庆云关,经东门,穿北门,绕堤街,再经校士馆,至县党部门前示威,鼓声歌声,震动云霄,夜阑方散,革命气氛十分高涨。
次日,南乡彭市河区党部彭琴舫、陈巨川、彭子廉引导商民开展提倡国货、反对洋货活动,将各自铺店的日、英、美货集中焚毁。
皂市铺及卢家口诸地建立反英大同盟分会。
卢家口分会将奸商在汉口贩来之英货亚细亚号洋油二十余箱完全扣留,皂市铺分会扣留奸商私购的两船哈德门香烟,其他各地工人也相继起来抵制英货。
反英大同盟遂通告卢家口、皂市铺两分会:将所扣留之仇货,一律送交本会,预备贱价拍卖,款项充公。
元月13日,帅汉章、马振邦、姚普生、岳生、鄢泽孚在县党部主席台主持天门县农民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
时,县协会下辖卢市区、小板区、干驿区、横林区、黑流区、渔泛区、渔薪区、灰市区、柳河区九个区协会及其他区的乡协会,其中,南乡渔泛区协会由潘洋龙、蓝秀中、童孝贵、朱耀福等人负责,东乡小板区由危道平(1900-1928,危九斤、危文卿、危国安,后任天门县游击队分队长等职)、罗人伟、万海臣负责,下辖肖寺塔、小板港、大板港、八卦团、便河口诸乡协会。
危道平出生于县城之南约十里的樊店一榨油作坊之家,1919年经白羲之伯父、湖北都督府参议白逾桓(1876-1935,白楚香、白逾恒)引荐,参加国民革命,奔走于上海、南京、武汉、广州等地,1923年加入国民党,次年加入共产党;1925年2月参加梁鸿楷建国粤军第一师讨伐陈炯明、白逾桓反对孙中山的东征,1926年5月随改编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叶挺独立团北伐。北伐军攻克武昌后,危道平受湖北省党部、湖北区委派遣回天门,在樊店创办农民夜校,组建农民协会,当选为小板区农民协会常务委员。
各区代表由县农协会特派员魏成农、罗运明,县党部候补委员鲁若星、舒楚一指引落座后,帅汉章请黑流区农协会委员长鄢洪茂介绍经验。
黑流区协会已经成立十余乡协会,拥有会员数千人。
鄢洪茂在鄢泽孚、姚普生指导下,以鄢家台、张家场、蒯家桥、金家场、徐家巷、夹河岭、仙人桥、李家场、黑流渡等地为活动主阵地,兴办区党部、组织农协会,将木工李传炳、小学教员张学贤、学生齐有勋、农民王大富等人吸收为共产党员,成立仙人桥小组,组长李传炳;继而,与熊德昌、许继得、李传炳、陈义千(1897-1932,后任红三军之团政委等职)发展国共党员、农协会员。
一周前,在鄢家台鄢家祠堂召开斗争大会,鄢洪茂亲笔书写大会楹联,张贴大门两边:“国家振兴,团结精诚合两党;共和缔造,斗争开展策群众。”会场内贴满“打倒土豪劣绅”“打倒贪官污吏”“实行三民主义”“耕者有其田”等大幅标语。
金家场谢祖清、王福生与万仁焕、万义昆(1903-1954,万全、万传佴,后任中共天西区委书记等职)父子,黑流渡周良才、张道高,仙人桥李国太、徐北皆、陈曹益,官吉口罗士高、罗世凯,张家场黄仁恒、张家声、张家彦……引来四千余人。
李国良带领张家佑、张学元、张学宽、杨永春、吴清松、刘玉早、陈曹明一班自卫队员,将区长鄢作梅、乡绅张学萦与蓝灿美三人押上高台批斗。
鄢洪茂、李传炳、陈义千主持大会,罚没鄢、张二绅钱粮,以救济贫苦农民。
接着,帅汉章再请渔薪区邓巨昌、小板区危道平分享农运经验后,由县农协会执行委员严柏寿、潘典万、雷木官、鲁关茂、王本香分发本次大会议案:关于政治、教育、经济、纳税、水利、会务诸规定。
北乡皂市区协会代表是二十四岁的委员长王慎武、二十五岁的常务委员周腊春、三十九岁的宣传员周阳春等人,他们仔细审读后,非常赞同《关于经济的议案》:“一、增加雇农工资,减少雇农工作时间;二、取消陡课制及预课制,并减原租百分之二十五;三、借贷利息之高每月不得超过二分五厘;四、统一度量衡;五、请政府禁止囤贱卖贵,提倡农村合作社;六、请政府禁止米粮出境。”
北乡石家河分区代表张绍堂、肖保山、邓禹(1904-1985,生前为辽宁省第五届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审读《关于水利的议案》“请政府赶快加修钟堤以防水患;襄河下游淤塞,请政府设法疏通”之后,再看《关于纳税的议案》:“一、各种税项收到银元时必须照市价计算;二、请县长明令钱粮收铙时,应由经收人签名盖章;三、牙贴纳捐须是做大买卖的,做小买卖一律免收,但办法须明白先布……”
邓禹出生于县北卢家汊之北的卢家嘴一贫苦农家,乳名石头,参加余家嘴农协会将近一年,由共产党员肖保山引为共青团员。
干驿区协会由周方远、鲁本云、刘方领队,代表有史泰金(1894-1979,史太金、史可全,1955年少将)、曹瑞卿(1909-1948,曹志坚,后任天京潜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等职)、张怀宽等人,他们按捺不住扫视《关于教育的议案》:“一、请政府赶快普及农村义务教育,二;以地方公款十分之五举办农民夜校;三、县农民协会得酌量选送会员子弟入县立各级学校读书,免纳学费。”
“好,这个规定很好!”史泰金出生于史家岭一贫苦农家,兄弟姐妹五人全靠父母租田、帮工维生。断断续续两年私塾的史泰金十二岁就给地主家放牛,白天做牛倌、帮工、碾米,晚上拜师学武,练得一身本事,曾做过武术教师,由马振邦、史光焕引入农民协会,被指派为交通员。
二十九岁的张怀宽幼读私塾,随父卖纸花辗转出国到苏联,后回国到皂市铺仁济医院当学徒,1923年在干镇驿、田二河一带行医,去年春加入共产党,担任干镇驿支部联络员。
出生于干镇驿一塾师之家的曹瑞卿十三岁开始当学徒,自学成才,加入农民协会,宣传批斗土豪,深受农友喜爱。
“请各位代表审议最后一项《关于会务的议案》。”帅汉章主持。
来自西乡蒋场区代表魏章兰、张家继(1900-1932,后任红九师参谋长等职)、吴新武(1905-1932,吴新吾、吴桂方、吴厚佴,后任天京潜特区游击队大队长等职)即刻审视《关于会务的议案》:“一、各个会员都应该宣传本会宗旨,组织未加入的农友加入本会,以扩大本会,增加本会的力量;二、各乡各区应按时开会,并将会情报告上级农协会;三、开会报告要切实,不可任意敷衍;四、各村、各区会员应服从上级命令;五、各乡、区有纠葛事不能解决时,应报告上级协会办理;六、在一月内每一区至少发展五个乡农协,但要依章办理,否则无效。”
吴新武出生于蒋家场一农家,幼读私塾,后师从岳家口塾师、清末优贡李鸿墀,千方百计涉猎各种书外知识。滨江集镇岳家口、黑流渡一带,每到六月,外轮泊岸,洋商大肆低价收购黄豆,到九月则压价收购棉花;吴新武见状,对洋商买办压榨盘剥农民,极为不满,企求变革社会现状;加入姚普生、鄢泽孚、佘明刚“青年励进会”,阅读《共产党宣言》;三个月前由熊德昌介绍,加入共产党。
大会通过各项规定,以议决案形式呈报县党部、县政府,发布实施。
第二天,代表大会由天门县反英大同盟主任委员姚普生、总务委员蓝秀中主持,请卢家口、皂市铺反英大同盟分会黄显邦、王慎武发言之后,由岳家口代表秦毅端分享反英行动。
县城反英大示威后,岳口区党部郭世芬、孙晋卿、方华陔立即发出抵制英货、反英大示威令。
岳家口总工会杨会堂、余镇先、胡端芳、孙晋行、邱遂松、高兴才鼓动码头、银业、药业、纸业、绢业、线业各行业工人、店员戴着红袖章,走上街头;朱绪先、郑伯州商民协会,雷保庭、彭文海、彭文生、彭官佴、吴玉昆农协会,拿着红绿手旗;金保玉、蒋纯斋、王英俊儿童团打着队旗,佩戴红徽章;一致行动,游行示威。“打倒列强,除军阀,工农兵联合起来,向前进”,传遍全集市大街小巷。
驻岳十五军王桂荣师政治部派出由干事龚光朗领头的宣讲队参与行动,区党部常务委员、共产党支部书记郭世芬遂与秦毅端、戴勉芝等人带领民众,包围英美烟草公司、亚细亚等外商洋行,扣留洋油,搜查哈德门香烟、进口鸦片,集中于五桂台、大街心等处焚烧,并将一部分干脆抛入汉水。
接着,点燃激情的民众在“打倒官僚资产阶级” “一切权力归党部”的口号声中,在韩文玉工人纠察队引领下,抓捕税局主任李平原、商铺老板胡金茂穿巷游街。彭文海农民自卫队则欲再次游斗王会安、金其海,王、金二人仓皇潜逃。农协会遂将商团团长金其海家具全部充公,搬移至粮仓巷益善堂农协会驻地。
蒋纯斋、王英俊儿童团涌进青华寺,用牛拉垮泥塑木雕的菩萨,将存放和尚骨灰罐扫荡一空。
王如㛅、龚姣㛅、崔连珍、章莲㛅妇女协会皆白衣、青裙、短发、红绿小旗,号召妇女剪辫子,剪发髻,高呼“反对裹足,反对公婆虐待媳妇,反对老公打骂老婆”,将一贯打骂妻子的赖和尚等人抓来游街。兴发庵尼姑陈福元带着尼姑们请求还俗,参加妇协会,被推为协会委员。
与会代表听得岳家口反英行动,热血沸腾 。姚普生趁机向全体代表发出呼吁,各区设立反英大同盟分会,引领全县会员加入反英大同盟:“……帝国主义寿命之告终行将不远,盼各被压迫同胞急起奋斗,以期革命早日成功!”
在飞荡的《国际歌》中,帅汉章宣布天门县农民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