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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昌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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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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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红涛》连载

第六十一章 艾学五 分道熊传藻 工兵营 血案新堤市

1927年6月10日,川军溃出天门、沔阳。西征军总指挥程潜电报武汉国民政府“仙桃大捷”。

西征军第六军、第二军、第八军、第十三军、中央独立师第一团继续西追川军,第六军奚李元教导团、中央独立师第二团分别驻防天门、沔阳县,处理善后事宜。叶挺所部奉命返汉。

是日,汪精卫、唐生智与冯玉祥在郑州会议,决定河南政务交由冯玉祥处理,唐生智回师武汉。

6月13日,沔阳县党部朱源智陪同县总工会特派员鲁中洲前往通海口调查、排解劳动童子团被打一事,认定金石生行业工会不合法,当拘捕殴打劳动童子团凶手。

怡和样老板李福安与金石生、刘天长、陈锡珍、钟礼臣、顾汉章通风李竹香、陈静安与湖口垸农民协会陈粹安、李安云、万楚臣、李少云一干委员,纠集五六百之徒,手持刀矛,杀入通海口店员工会,将所有文件器物、行李衣服、书籍报刊,一通砸毁,将银钱洗劫一空;然后,满街驱散店员工会会员、劳动童子团,捉走团员两人;连日游行,高呼“拥护蒋总司令!”“打倒赤化分子!”“打倒邓树生总工会!”。

县党部、县总工会再次派遣工人部长刘金山与副委员长陈头等人调解,事态暂告平息。

与此同时,中央独立师在沔东彭家场、芦林湖一带,围歼南路川军残部。

自此,沔阳境内建制川军基本肃清,但是藏于湖丛、长江荒滩,如杨春芳师之易蜀等部,流落为“棒客”,暂且不表。

看官,南路川军原本是郭汝栋、王文隽、杨春芳三个师在长江一线,顺长江东下,直取岳阳、武昌。

王文隽在新堤被革命军第八军李云杰、陈勉第三师主力阻击;杨森电令杨汉域代理指挥殿后的第九师增援;没想到中路吃紧,杨森只好命令杨汉域、郭汝栋北上支援;杨汉域让张剑初团驻防空虚的新堤,以策应在宝塔洲与龙口镇一带与李云杰对峙的王文隽。

6月4日,共产党新堤市委熊传藻、陈秀山、胡兴坤、刘植安、向华松(1900-1928,向竹美,生前为中共长江局交通员)一班人,将江北川军部署的详尽情报送往江南中央独立师,当恽代英率蓝腾蛟第一团与第八军李云杰师主力偷袭川军王文隽成功,并一直追击峰口后,侯连瀛、施复亮率中央独立师史文桂第二团横渡长江,进攻新堤,川军团长张剑初不战而逃,在第二团追击下,狂逃至潜江,被杨森处决。

而从石首、华容败退而来的杨春芳师在监利县南被渡江北上的三十五军彭德怀一营偷袭击退。

共产党新堤市委书记熊传藻迅速恢复国民党新堤市党部、总工会、农民协会、妇女协会和学生联合会等组织,并重建以胡兴坤为主席,熊传藻、郑崇实、陈先凡为委员的市政改进委员会。

话说1926年寒假,胡彬川持省党部特派员公函回新堤,筹组党部。

2月中旬,新堤镇新关大楼,国民党沔阳县新堤区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选举产生区党部执行委员,熊传藻任常务委员,组织、宣传部长艾学五、李大治,农民、工人部长胡炎昌、郑崇实,青年、妇女部长胡彬川、余泽贞,军事部长杨敦本;监察委员陈秀山、胡兴坤。

3月中旬,出生于汉川县的蒋彪受共产党武汉地委派遣,以省党部特派员身份来新堤整理党务,将共产党支部改建为沔阳县新堤特别支部,蒋彪任书记,宣传委员胡彬川、组织委员刘植安,工运委员李耀文。

4月,新堤第一个工会组织——沔阳县第三区码头工会在熊传藻、蒋彪等领导下成立,推选陈秀山、胡兴坤担任正、副委员长,并立即清除封建把头刘宜焕、谢治安、童邦银、李明洪、龙邦胜、易启发(易起发)、李惠泉(李惠全)、周万泰(邹万太)等人,解散由封建把头把持的沈家班、钟家班、韩家班等“十八班”,将码头工人编成若干个搬运队,民主选举工人信得过的人当队长,由区党部领导,不再接受卢芷香(卢子萎)、刘大成、刘素知、张玉轩、艾桂庭、杨文斋等买办、资本家把持的新堤商会的操持。

昔日任人蹂躏的码头工人扬眉吐气地做了码头的主人。

7月中旬,熊传藻在区党部增设“北伐宣传委员会”,举办“北伐宣传训练班”,由胡彬川、艾学五、胡兴坤、郑崇实、陈秀山、胡炎昌等委员负责宣传、培训,准备迎接南军北伐;并且派遣李大治前往湖北省党部“北伐宣传训练班”。

8月下旬,北伐军第八军叶琪第一师所辖周磐、何宣、刘运乾三个团北抵长江南岸的湖南临湘与湖北蒲圻、嘉鱼一线,与江北监利螺山、沔阳新堤、嘉鱼宝塔洲隔江相望。

看官,沔阳江北与洪湖、大同湖、大沙湖之间狭长地带为四县所有:监利螺山与沔阳新堤接壤,但是靠长江的复粮洲属嘉鱼县;沔阳黄蓬山往东,靠长江一线的老湾、宝塔洲、龙口,直抵汪家洲为嘉鱼县属;大沙湖之东北属汉阳县(现在全属洪湖市)。

时值长江洪水涛涛,加之长江大堤车湾段溃口,洪湖以西一片汪洋;因而,新堤成为进攻汉阳的唯一陆道。

蒋彪与熊传藻决定组建水上运输队和侦察向导组,分别由陈秀山和胡炎昌负责,支援北伐军。

胡炎昌带领陈先凡、胡楚珩、彭焕章、吴鼎国、夏家荣、张钦明(张钦名)几个侦察向导小组,将螺山到龙口的北洋军部署详情探得后,送往江南叶琪指挥部。

陈秀山则和杨敦本、胡兴坤、向华松、杨光华、宋伯清(宋柏青、宋柏清)等人将螺山至宝塔洲一带大小船只编成十支水上运输队,许多灾民投入船渡南军行列。

8月23日,南军第八军占领湘北重镇岳阳,北军八艘军舰由岳阳逃至新堤,区党部、特别支部、码头工会鼓动民众手持锄、锤,在沿江一带堤旁埋伏,遍插青天白日旗,不时燃放三眼铳,吹号擂鼓,军舰不知虚实,仓惶逃往汉口。

次日,第八军第二师开始在洞庭湖口城陵矶渡江,经观音洲、白螺矶、螺山,顺流而下,挺进沔南。熊传藻、李大治率宣传队至界牌,迎南军先锋陶广旅之李觉团于8月25日进入新堤,北军混成旅一营闻风而逃。

翌日,国民党新堤区党部举行欢迎大会。

区党部妇女部长余泽贞与黄正娥带领吕瑞兰、李芝华、卜元珍、唐敦娥、袁大珍、陈菊英一班姐妹们,忙碌着烧茶、煨粥……犒劳北伐军官兵。

李觉团在胡炎昌、陈先凡、夏家荣、张钦明侦察小组向导下,抄小路,走近道,越过纵横交错的河湖港汊水网地带,顺利进入汉阳县南的沌口。

8月28日,陈秀山下令,水上运输队三百余帆船齐齐开赴江南,满载叶琪第一师直驱江北。

熊传藻与艾学五以及蒋彪、李大治、郑崇实、刘植安、胡彬川、李耀文等人发动旅栈杨乐如、缝纫杨义发、店员漆子恒、厨师马家怀、羽扇石树藩、纸扇刘明和、酱业杨运宁、瓷铁陈卿、鞭炮李铁夫、轿舆熊正炎等行业工人们和卜玉山、周德显、苏志谱、余华谱(《洪湖文史·三》:余华春)带领的农、渔民们,张乾惕组织的商民,在各渡口、要道沿线,给南军将士们备置茶水、粥饭等食物,搬运枪支弹药……

周作堂、熊贤玉、胡光海、王家德则号召学生、童子团与市民挥舞旗帜,夹道欢迎北伐官兵。

8月29日,第八军第一师渡江完毕,次日,由胡炎昌、吴鼎国、胡楚珩、彭焕章几个侦察小组向导,经沌口,向汉阳县城挺进。

时值入秋之季,北伐军军装、被服接济不上,熊传藻立即召集区党部成员开会:“我们区党部要为南军排忧解难,最大程度号召新堤民众为南军捐钱献物。”

杨泰丰杂货铺、洪满元广货店、廖福元花行、彭昌盛粮行、叶义昌榨油坊、李月新桐油行、盛泰茂钱号、张新发竹木行、王松记绸缎铺、祥兴元匹头店、同益花庄等数十家商号解囊相助。

9月中旬,款项筹齐, 熊传藻派艾学五率队,与张乾惕、胡楚珩、卜玉山、漆子恒、向庭松等人四处采购棉花、布匹,然后与杨义发发动裁缝行业主和工人们日夜赶制。

与此同时,区党部着手成立行业工会,杨乐如、向华松、漆子恒分别担任旅栈、竹木、店员工会委员长,熊正炎、石树藩、刘明和与回民马家怀分别是轿舆、羽扇、纸扇、厨师工会委员长;酱业、瓷铁、鞭炮行业也筹备成立由杨运宁、陈卿、李铁夫负责的工会。

9月20日,北伐军攻占汉阳、汉口喜讯传来,新堤民众欢喜雀跃,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万人空巷,挥动彩旗,鞭炮震天,欢呼胜利。

熊传藻、蒋彪趁机成立沔阳县(新堤)第三区总工会筹备会,由向华松、陈秀山担任筹备总干事,郑崇实、胡兴坤、胡俊等为筹备委员,杨乐如担任筹备会秘书长。

熊传藻再次赴省党部,面晤董用威、钱介磐、陈潭秋、李汉俊、刘季良等执行委员,力主将新堤从沔阳县划出,单独成立新堤市;省党部一面呈报湖北省临时政治会议;一面令熊传藻携市党部印信,筹备新堤市党部。

共产党湖北区执行委员会派遣陈治模担任新堤市特别支部书记,蒋彪为委员。蒋彪主持共青团新堤特别支部改选,推胡长庆任书记,委员杨乐如、吴鼎国、周作堂、熊贤玉、胡光海等,下辖漆子恒、陈先凡、王昌林诸支部。

10月10日,在北伐军攻克武昌的欢呼声中,邓演达就职湖北省政务委员会主任,签署新堤市单独置市令。

10月11日,在南军克复武昌城的喜讯中,国民党沔阳县新堤区第二次党员大会在新关大楼召开,选举产生国民党湖北省新堤市执行委员会,推举熊传藻为常务执行委员,陈秀山、苏志谱为工人、农民部长,刘植安、胡彬川为组织、宣传部长,商民部长胡兴坤、妇女部长余泽贞、青年部长胡长庆,委员熊贤旌、雷运衡;监察委员长艾学五,委员向华松、胡炎昌、杨敦本,艾学五兼任秘书;正式启用省党部刻制的市党部印信。

市党部下设三个区党部:陈先凡负责东岸第一区党部,李大治负责东堤街第二区党部,郑崇实负责西堤街第三区党部,全市党员一百零七人,共产党员占百分之五十七。

第二天,洲田草坪,彩旗飘扬,鞭炮声隆,数以万计的人们聚集在这里,欢庆南军占领武昌。身着灰黑色中山服的熊传藻带领市党部一班人满面春风、英姿勃勃地登上主席台,宣讲三民主义,号召大家一起国民革命。

“打倒列强、除军阀,我们要做主人,求翻身、得解放”,响彻云霄。

10月底,深秋军服、军袜和入冬军被共五万余件,献给北伐军第八军何键第二师。 何键赞叹:“新堤革命同志支援工作做得太好了……”

话说那三十四五岁的裁缝杨义发被整个新堤革命浪潮沸腾起来,向共产党新堤市特别支部提出入党申请,陈治模让胡彬川考察杨义发。杨义发在党旗下宣誓后,接受总工会筹备会指示:把裁缝工人组织起来。

11月寒衣之夜,几盏煤油灯把娘娘庙大殿照得通亮,新堤百余名裁缝聚集大殿。

新堤市总工会筹备总干事向华松主持会议:“各位师傅、工友,今日是试穿冬衣,整理火炉、烟囱之节。我们家家都要生一下火,以保证天寒时顺利取暖。我们齐聚一堂,也就是相互取暖,度过我们的寒冷冬天。下面,欢迎杨大哥讲一讲我们怎么取暖。”

杨义发在案桌前缓缓站起来:“各位师傅,经过几个月的筹备,我们新堤裁缝工会现在就要正式成立了。一木难成林,众人拾柴火焰高。裁缝工会是我们裁缝的家,今后我们要靠工会来维护我们自己的利益。只有我们穷裁缝团结一心,同所有的工农一道起来革命,才能埋葬这个黑暗的社会!”

在热烈的掌声中,杨义发被推选为裁缝工会委员长。

总工会筹备会总干事陈秀山宣布任命。

裁缝们知道杨义发是个戏迷,擅长青衣唱腔,常以唱汉剧为乐,遂鼓噪新任委员长一展歌喉。

杨义发清了清嗓子,汉剧《孙夫人祭江》清晰甜润之声顿时在殿堂回荡。

此后,杨义发成了大伙亲爱的“杨大哥”,他的裁缝店成了裁缝们聊天、议事之场所。

至此,新堤各行业工会基本成立,总工会筹备会报请湖北全省总工会批准,于11月立冬之时,召开两百七十余工人代表大会,宣告成立新堤市总工会执行委员会,向华松(《洪湖县革命史简编》:相竹美)、杨乐如为正、副委员长,秘书长陈秀山,组织、宣传委员郑崇实、刘子懿,执行委员胡兴坤、杨义发、熊正炎等十人,店员工会委员长漆子恒兼宣传队长、杨光华担任工人纠察队队长。

湖北全省总工会执行委员会特派员林育南宣读中华全国总工会秘书长刘少奇贺函。

熊传藻作政治报告,陈秀山作经济斗争问题和解散帮派问题的报告,大会通过九项决议案。其《组织问题决议案》指出:“更加努力地团结起来,肃清潜入会内工贼,以严申我们的纪律,整饬我们的组织,扩大工会群众基础,进一步推动工人运动的发展。”

监利螺山、沔阳黄蓬山与杨家咀、小港等地码头、造船工会也派七十多人参加大会。

大会推举向华松、杨运宁、陈卿、李铁夫等人组成工人代表团,出席元旦在汉口华商总会开幕的湖北全省总工会第一次代表大会。

大会一致拥护胡兴坤草拟的《新堤市总工会规章》“资本家不得任意解雇工人,禁止打骂学徒和童工,改善工作环境,提高工人待遇……”

最后,林育南给向华松、杨乐如颁发新堤市总工会执行委员会印信、授予会旗。

工人们欢天喜地,到处燃放鞭炮。

“打倒资本家!”“打倒买办阶级!”“取消苛捐杂税!”“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响彻新堤天空。

话说工人代表周万春回到西堤街德康广货店。

“你活动频繁,要经常参加你们工会活动,没有时间做工,加上店里生意不景气,请你以后自便吧?”郑老板解雇周万春,“账房已经算好了你这个月的工钱……”

“不得任意解雇工人啊?”周万春据理力争。

“我这个小庙养不起闲人。”郑老板坚持成命。

周万春无奈,没精打采地回到总工会,正好胡兴坤、杨乐如轮值。

胡兴坤立即请郑老板到总工会:“你看看《新堤市总工会规章》,这里面明确规定了我们总工会的责任和义务,所以,你和周万春工友的事该我们总工会管。”

“资方随意解雇工人,这是公然藐视总工会。”杨乐如不时插话。

时,店员工会委员长漆子恒来报:“彭鸿泰鞋铺老板打骂学工,违反《新堤市总工会规章》。”

杨乐如气愤道:“岂有此理,叫杨光华纠察队把他抓去游街!”

郑老板满头大汗:“鄙人一时糊涂,一时糊涂,以后不再干涉工友们正当活动,不再干涉……”

郑老板答应周万春复工,刚出总工会,只见彭鸿泰鞋铺彭老板被熊正炎、宋伯清、向庭松、张钦明一班人反绑着、头戴高帽,一边走,一边喊:“打骂学徒,侮辱工人,我做得不对。”轿夫出身熊正炎由熊传藻引入共产党。

郑老板又出了一身冷汗。

商民协会筹备处张乾惕、李大治二人闯进总工会:“卢芷香以商会名义发行‘商票’,勒令市面流通,市党部同意了吗?”

胡兴坤、杨乐如面面相觑:“才听说啊?恐怕名义上是筹集资金,实际上是搜剥百姓钱财。”

胡兴坤辄让张乾惕、李大治二人召集竹木业商民进驻新堤商会,和王涤庵、彭焕章、陈先蕃、王爽庭、张用云、王家德等人查核商会账目,结果发现商会公款被会长占用。

胡兴坤和杨乐如将商会会长卢芷香传至“乐善堂”审查。卢芷香起初避重就轻、百般抵赖,矢口否认,继而软拖;但是面对被查出的账目,无法自圆其说。

理屈词穷的卢芷香只得承认挪用公款,发行‘商票’,填补缺口,损公肥私。

第三天,夜幕降临,寒风逼得人们早早躲进家里时,卢芷香怀揣公款,潜逃乡下亲友家,隐匿起来,妄图据为己有,一走了之。

胡兴坤闻知,当机立断,派遣王涤庵、彭焕章、卜玉山等人查寻其隐藏之处,然后和杨乐如带领杨光华工人纠察队,趁夜将卢芷香抓获,押回商会审查,迫使卢芷香交出公款。

商民们幡然醒悟,愤怒至极。

胡兴坤趁势号召大家建立自己的组织,于是,成立新堤市商民协会筹备委员会,推胡兴坤、张乾惕担任正、副委员长,王涤庵、彭焕章、杨乐如、陈先蕃等人为委员。

市党部青年部、妇女部、共青团新堤特别支部在江峰小学分别主持新堤市学生联合会与妇女协会、童子团成立大会,计两千余人挤满会场,推周作堂为学生联合会主席,王家德、熊贤玉、胡光海等人为委员;吕瑞兰、余泽贞分别担任市妇女协会正、副委员长,宣传部长卜元珍(卜盛珍)、组织部长李芝华,委员黄正娥、唐敦娥、袁大珍、陈菊英(陈大脚)等;三百余手工学徒组成劳动童子团,团长胡光海兼任,副团长杨光华、彭焕章;市郊五百余少年儿童组成农村童子团,团长杨敦保;两百余小学生组成学生童子团,徐勇任团长。

市党部没收邑绅廖德典宅院,作为学生联合会、妇女协会、童子团办公之处。

进入12月,天气越发寒冷,而夏天湖水、江水的泛滥使得入冬的贫民无以为炊,刘大成、刘宜焕、刘素知、张玉轩等豪绅、巨商趁机哄抬盐价、米价,贫民更是雪上加霜。

熊传藻遂召集市党部会议,决定发动工人、农民,没收奸商和豪绅地主的不法所得,救济灾民,度过饥荒。但是,监察委员长艾学五表示疑问:“是否是非法剥夺私有财产?是否会助长懒人惰性?”主张有限度的撷取。艾学五的主张没有得到大多数人赞同。

于是,一场轰动沔南的“分浮财、打米虫”的运动在新堤市乡展开。

熊传藻、陈秀山、胡兴坤、胡炎昌、刘植安、胡彬川、胡长庆、向华松、郑崇实、李耀文等人带领杨乐如纠察队,将廖昭典、张香秋、张玉轩、刘素知几大家粮食、衣服、什物等财产,除保留基本生活所需后,其余分给贫苦之民。

市内打击“米蛀虫”行动,向乡村蔓延。

“‘艾隆记碾房’哄抬米价,查封吗”区农民协会委员长苏志谱问。

“为什么不?”熊传藻反问。

“那是监察委员长艾学五家开的啊?”

“国民革命哪能讲情面?”熊传藻非常坚定,“要是我家违反党部规定,大发不义之财,你们同样也要查封。”

艾学五是熊传藻同村同学,傅家湾豪绅之家,不仅开有艾隆记碾房,还经营一家鸿运杂货店。

艾家店房被农民协会查封后,艾学五非常气恼,与张孝明等人怂恿刀笔客陈典吾撰文发表于《汉口民国日报》,曰:“兹有沔南傅家湾刀笔熊抹布,仗恃其子熊传藻为新堤市党部执委之势力,勾结一股流氓,组织农会,勒索会金,肥彼私囊,行止龌龊,暴戾恣难,乡民群起声讨,极表愤慨,一致呼吁,敦促其子尊重民意,断然追求其罪责,以彰法纪……”

“熊抹布”是谁?乃熊传藻之父熊光明,绰号“抹布先生”。年过半百的熊光明自幼敏而好学,十二岁可执笔赋文,颇具文采;秉性正直,对炎凉世态,深恶痛绝;凡乡邻有所求助,尽心承办;邻里纠葛争端,他秉公直言,替人排忧解难;设馆授业,以经馆糊口,其生活俭朴;家庭熏陶出熊传藻加入共产党。

熊传藻建立国民党新堤党部后,熊抹布积极支持儿子革命活动,成为傅家湾国民革命的宣传者。

苏志谱看见报纸后,极为愤怒:“陈典吾简直血口喷人,南阳是他娘舅雷筱圃资助读的书。雷筱圃在湖南临湘县境主持垸堤工程,肆无忌惮地搜刮民脂民膏,鲸吞公款。当临湘农民协会要清算他时,雷筱圃堂而皇之到党部,求助外甥南阳出面转圜,遭到断然拒绝。”

农民协会委员谢先主也替熊传藻抱不平:“熊家父子是大公无私的,大家有目共睹。雷筱圃前几天从湖南贩进一批假铜元,偷偷流入新堤市场,想牟取暴利;结果熊家父子不徇私情,全部没收假铜元,还处雷筱圃以罚款,做农协会经费。”

农协会员董世寿、宋先礼、桑德松看见一些人不明真相,议论纷纷,指责熊光明、熊传藻父子,遂邀约乡民向市党部联名请愿,查办陈典吾。

市党部监察委员胡炎昌与向华松接到请愿书,正要派人查办,有市民报告:家住新堤东岸牛马巷的市井恶棍魏文平纠集王世金、王世环、易启发、谢治安、童邦银一帮地匪,霸占人妻,殴人致残。

熊传藻闻讯,急与胡炎昌前去核查。年近四十的魏文平乃一屠户,会武术;充当刘宜焕青红帮三爷,为新堤一霸,欺行霸市,敲诈勒索,胡作非为,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时值1927年元旦,农历冬月廿八,张家娶儿媳大喜日子。

魏文平带领宋先忠、谢治安、易启发、李惠泉、周万泰、童邦银、李明洪、龙邦胜一帮兄弟,抢先进入女方李家,将新娘强娶。

原来,已有妻室的魏文平垂涎十六岁的李女的美貌,欲霸为妾室,见李家一贫如洗,使王世环、谢治安一帮兄弟以街坊邻里名义,将酒宴所需猪肉、鸡鱼、酒水和出嫁布帛衣被等物大量送入李家,口应暂赊,等以后付款。

李家正犯愁喜宴的置办,猛见如此物品,起初喜从天降;继而诚惶诚恐,不知祸福,深知青红帮的厉害,又不敢退却。

廿八当日,一大早,李家正在犯愁:新郎张家的聘礼昨夜不翼而飞。

一顶花轿,吹吹打打,进入李家,只见魏文平披红挂绿,新郎装扮,由青红帮大哥刘宜焕做媒,来娶李女为妾:因为李家已经接受魏文平大量彩礼。

李家顿时傻了眼,有口难辩。

在李家人惊慌失措之际,魏文平在青红帮兄弟们簇拥下,把少女新娘抱上花轿,搬出嫁妆,扬长而去。

等到张家新郎来娶时,新娘早已不见踪影。

张家父子气愤不已,直入魏屠户家评理,要求放人。

正在兴头的魏文平,酩酊大醉,恼怒不已。宋先忠、王世金、谢治安一伙见三爷雷霆大怒,一拥而上,群殴张家父子。

这张家父子哪是这帮恶狼的对手?早被打翻于地。魏文平尤不解恨,再将新郎一顿毒打,打断其胳膊,踢得其吐血不止。

街坊邻里横眉,路人为之怒目。

那住在新堤西岸夹街头的刘宜焕曾是侦缉队长,组建青红帮,垄断新堤码头搬运大权,让工人出钱买股入班,从中渔利;另外收取扁担税、点灯税等各种杂税,盘剥工人,又曾逼死人命。

熊传藻、胡炎昌将调查核实的案情,制成案卷,提交市党部会议审核:抓捕首恶魏文平与青红帮大哥刘宜焕。

这时,杨家咀湖霸杨文斋来市党部找当监察委员的侄儿杨敦本,请他出面找市党部说项。杨文斋兄弟五人,其长兄、富商杨遵义乃熊传藻大姨父,其四哥杨剑青是汉口市著名律师。杨家为名门望族,不仅占有湖田、湖洲,而且在新堤开设有杨仁寿生药铺等商店;人称“杨老五”“杨五霸”。

杨敦本刚好碰上艾学五,遂请艾学五高抬贵手,不要没收其叔叔杨老五的财产。

“敦本兄,不是我下令没收的啊,我家的店铺都被你表兄南阳查封了。”艾学五很生气,“国民革命,总不能不讲亲情,我替你去叫他出来,你自己跟他说说。”

艾学五刚刚坐下,只见熊传藻没有好声气闯进来,冲艾学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杨老五是不折不扣的土豪劣绅,是我们革命对象,怎么能宽恕?”

艾学五也没有好心情:“你熊传藻不认我这个同乡同学也就罢了,杨敦本可是你亲表弟,你怎么六亲不认?再说,即使杨老五与你无亲无故,你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土豪劣绅必须以革命手段处置之,国民革命是一场暴动,是工农阶级推翻地主资本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农民若不用极大的力量、坚决的手段,决不能推翻几千年根深蒂固的地主权力。”熊传藻越说越激昂,“我们如果大慈大悲,就不是革命派……”

陈秀山、刘植安、胡兴坤、胡炎昌、杨乐如等共产党员赞同熊传藻。

“先总理主张的农工政策,并没有说打倒地主、打倒资本者。像杨老五这些人,并非军阀、封建买办、帝国主义走狗,用暴烈的行动、坚决的手段,未免太过分了,也不是先总理遗愿……”艾学五不甘示弱。

杨敦本、雷运衡不表态,胡彬川等人同情艾学五,熊贤旌等人则支持艾学五。

艾学五指责熊传藻:“不仅刘幼安、廖昭典、刘大成,刘素知、杨老五、张香秋这些人也要被查封,岂不是乱来?新堤商人并非全是为富不仁之辈,西正街、堤街上的麻石板就是艾桂庭任职商会会长期间自己出钱铺的;在北军混战时期,会长贺耀秋、张香秋为了应付突变,先从自己商店垫付大批大批的钱财请客送礼,买活进驻新堤的营、团、旅长,还供给驻堤士兵的伙食费用,以保一方平安;如今要没收他们的全部财产?哪里去了?你与强盗何异?”

熊传藻愤怒至极,顺手操起茶壶,猛力砸向艾学五:“这笔财产,大部分帮助灾民度荒,一部分用于修复江堤险段,你怀疑我私吞?”

艾学五也将茶杯砸向熊传藻:“你个铁石心肠的家伙,鬼知你安什么心?”

熊传藻再次操起板凳向艾学五掷去……

胡彬川、胡兴坤、胡炎昌、郑崇实等人纷纷将双方拉住。

这时,工人纠察队抓得陈典吾,押进党部受询。

“你熊家父子狼狈为奸,肥彼私囊,行止龌龊……”艾学五拂袖而去,自此离开新堤市党部,经峰口、南林口,一路入沔城,参加县党部农运培训周。

陈典吾不得不和盘托出真相:《汉口民国日报》上,他写的那篇题为《光明与黑暗之斗争》的文章,是艾学五、张孝明提供内容,加之道听途说,编撰而成,并非自己亲眼所见。

农民部长苏志谱遂以农民协会名义,公布熊家父子“勾结一股流氓”真相,然后致函汉口民国日报社,要求公开辟谣。

市党部会议决定:一、成立新堤市政改进委员会筹备会,由熊传藻担任委员长,蒋彪、胡兴坤、向华松、李耀文、王爽庭、余华谱等人为委员,总干事胡彬川,公安科长胡炎昌、商业科长杨乐如,行使市政权力;二、正式成立新堤市商民协会,取代原商会,推张乾惕、胡兴坤担任正、副委员长,胡彬川、王涤庵、彭焕章、陈先蕃等人为委员,下辖杂货、京货、旅栈、竹木、缝纫、书纸、瓷铁、槽坊、药店、粮食、榨房等二十五个行业分会;三、为民除害,抓捕魏文平、刘宜焕及其爪牙。

工人纠察队被改编为人民自卫队,陈秀山、杨乐如担任正、副队长,由胡炎昌带队拘押魏文平、宋先忠。刘宜焕及爪牙闻风潜逃;那宋先忠原本是新堤周边熊家窑、盛家墩、杨家咀、石码头一带惯匪,近来投奔青红帮。

1927年1月7日,熊传藻市党部各部、陈治模特别支部、张乾惕商民协会、陈秀山总工会之各行业工会汇聚五千余人,冒着鹅毛大雪,举行集会、游行示威,“打倒帝国主义”“打倒买办势力”,声援在汉口“一·三”惨案中死难的中国海员和码头工人,掀起新堤市的反英运动;宣布成立由工人、市民组成的“对英经济绝交委员会”,推举郭荣担任委员长,李大治、张乾惕、王家德、王爽庭、范尚武、胡楚珩等人为委员,与英国在新堤的公司和买办商人展开坚决斗争。

对英经济绝交委员会组建演讲团,在大街小巷、码头路口散发传单,聚众宣讲;派员将各商铺英货开单盘存,下令售完之后不准添购。

市总工会成立漆子恒、杨光华、石树藩、刘明和、马家怀、张钦明几个仇货检查组,由郭荣、熊传藻、胡兴坤、杨义发等人带领,轮流日夜值守,对所有进港船只进行检查,没收英货。

陈秀山、杨乐如人民自卫队穿过满是标语的街道,直奔英国在新堤的公司--“哈德门”香烟公司,糊上封条,宣布没收全部资产,那买办刘大成逃之夭夭。

游行人群跟着人民自卫队向庭松、宋伯清、熊正炎、万世源、陈治平,向买办刘素知烟铺进发。

“你们滚开,别影响我生意……”巨商刘素知派出管家叼着烟、盛气凌人。

人群惊呼,一拥而上,将铺内洋烟全部掀翻,踩踏成泥。

人民自卫队宣布查封刘素知财产。

胡光海、彭焕章劳动童子团察觉奸商改换洋货的包装与商标,立即报告仇货检查组没收,被抄没的英货堆积如山。

市党部在江峰阁码头召开公审大会,由公安科长胡炎昌宣布魏文平及帮凶宋先忠罪行,判以死罪,陈秀山、杨乐如人民自卫队执行处决令,观者欢呼,忘了大雪纷纷。

1月8日,腊月初五,江峰阁正大码头,一艘从岳阳县城洞庭湖码头启航的粮船靠岸,飘雪正在停歇,本埠码头工人们操起扁担,加入起运大米行列。

“滚,这里是爷们的地盘。”从五条路冲来一伙手持竹枪重棍的家伙拦住搬运工人们。

“码头工会划分了地盘,这里归我们搬运队,怎么没有见过你们?你们是哪个队的?”本埠搬运队长李子厚质问。

“老子们是岳东帮,这只船是岳阳来的,归老子们搬运。”

“你们地盘是新港码头,不是早就划分好的吗?”

这时,从岳东帮身后,钻出被开除的把头谢治安:“岳东帮不能搬运自家来的物品?真是笑话。”

“马善被人骑,岳东帮兄弟们,他们不讲道理,你们手中家伙就是道理嘛!”青红帮把头易启发也不知从哪里冒出。

李子厚见原来的码头把头来挑拨事端,岳东帮来者不善,欲让一工友去码头工会求助陈秀山、胡兴坤。

“想找人来以多欺少?”青红帮把头周万泰拦住工友,“岳东帮兄弟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岳东帮遂将本埠搬运队箩筐踢翻,用竹枪刺破米袋,白皙皙米粒尽量倾覆于地,顺着斜坡飞泻江滩,剩下的在脚印里乌黑。

本埠搬运队迫于义愤,群起不服,纷纷操起扁担,砸向岳东帮。

摇身变为硝磺局员司的青红帮把头李惠泉等人从口袋掏出暗藏的灰包,洒向本埠搬运队,迷蒙工人双眼。岳东帮趁机猛击本埠搬运队工人。

岳东帮毕竟势单力薄,扭头逃跑,直窜向驻军第八军第二师工兵营营地。谢治安、易启发、周万泰等人率先闯进军营,高喊:“湖南人被欺负了!你们老乡被追杀了!”

这第二师是由原湘军改编而成,自师长何键以下几乎全是湘人。工兵营营长王炽昌就是湘南衡州府人,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炮兵科,一直追随何键。

王炽昌听得老乡被追杀,出营一瞧,岳东帮痛哭求助。王炽昌公然应其所请,如临大敌,急令营副左重光率第一连直向码头工人开枪射击,猛烈进攻,当即打死一人,重伤者十余人,轻伤者不计其数。

本埠搬运队均系徒手,知势不敌,于是蜂嗡而散。

青红帮把头彭贵卿乃与岳东帮引导左重光兵士,直扑各码头工人家,按名捉拿,缉捕工人十余人;围袭人民自卫队,抓住队员二人,一面捆绑,一面吊打。

左重光指令:“逢身服短衣者则施毒打。”

入夜,一些码头工人、尤其轻伤者皆蜂拥至市总工会,以图躲避。

次日清晨,彭贵卿引左重光继续追击工人,包围总工会,捕捉躲藏的工人。

士兵涌进总工会,施以捣毁,饱以枪头,捆绑自卫队,抓捕工人。

总工会副委员长杨乐如临危不惧、挺身而出,指责左重光及连长:“你们还是革命的武力,还是民众的武力吗? 你们的长官唐总指挥、何师长,是极彻底的革命者,我们甘愿赶制衣被赠送;军民合作的口号,也随着青天白日旗飘扬过。今日不幸,革命军内部有你们这种土匪式的队伍,屠杀工人,有逾逆军。在党纪上,在军纪上,都应处以极刑……”

左重光气恼,下令捆绑殴打杨乐如:“窝藏工匪,如此工会,非解散你们不可。”原筹备委员胡俊极力争辩,亦被任意殴打反绑。

陈秀山、胡兴坤、杨义发、漆子恒、杨光华急召各行业工会,全市罢工;张乾惕、王涤庵、彭焕章、陈先蕃商民协会见此黑暗情形,通告各商号罢市;周作堂、熊贤玉、胡光海、王家德学生联合会准备罢课。

市民齐集总工会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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