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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要武想下海
人啊，同志哥啊，“牢骚太盛防肠断”啊。
鲁晓彤联想起，临来海城开会时，当年的学徒工徒弟、文革后到所车队开车的孙要武，找到了他，说：“鲁所长鲁师傅，我在这个鬼单位混不下去了！我也下海！听说您到海城开会，凭您的面子，在哪个投资公司给徒弟找个开车的活儿干，行不？……”
孙要武是自己妻子于慧茹的表弟。鲁晓彤已从于慧茹口中知道了有关情况。所里开时政报告会，题目是：“深化改革，是中国发展的必由之路”。由所党委书记何友光讲课。会后讨论心得，孙要武发言说：改革是很好，可怎么一深化就那么不是个味儿？工人下岗没饭吃了，说是深化用工制度改革；上个学要收费上不起了，说是深化教育制度改革；住房买房几乎要榨干老百姓一辈子的积蓄，说是深化福利制度的改革；现在弄的看病动不动也要花大价钱了，说是深化医疗制度的改革……改就改呗，还美其名说都是“与国际接轨”？见他妈的鬼！工人的收入怎么不与国际接轨呢？最起码的也与咱们的东方明珠香港接轨呀！咱们所到香港华美打工的工人，一个月工资給二千（旁边有人插话：据说，距香港规定的最低的打工标准都还差老远），在咱们滨江所却不到二百！怎么啦？滨江的人到了香港就变成另一个人啦？我孙要武就是犯“红眼病”！不公啊！这个世道怎么就这么不公啊？！……
孙要武一番牢骚，自然被车队汇报到所党委。何书记大怒，说，这个孙要武要翻天了！当年是红卫兵队的队长，至今造反派脾气不改！指令车队叫孙要武停职检查，工资只发月基本工资的百分之六十。鲁晓彤虽与小孙有多年师徒交情，当年小孙当所红卫兵队队长时，还遵照鲁晓彤的嘱托“不准打陈涛”，等于保了陈涛一条命。但是对处置孙要武，鲁晓彤不好插话也无可奈何。
于慧茹告诉鲁晓彤，小孙的母亲是纺织工，下岗了；父亲在的机器厂被廉价拍卖给原厂某领导了。小孙再一停职，全家生活陷入困境。鲁晓彤叫于慧茹给孙家送二百元去。
孙要武找鲁晓彤请他帮助自己下海，他当面并没有答应。只是叫孙要武好好检查，以后一定要管住嘴不要乱说话。但私下，鲁晓彤已决定到海城后，抽时间找一找“海城电飞电子设备公司”的总经理刘四海。刘四海原来是鲁晓彤手下的所质量处处长。请他给孙要武一个司机的活儿，应该没有问题。
基本群众中和干部队伍中，竟然都出如此状态，人心有点乱了。鲁晓彤心中叹道：现今怎么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小组讨论快要结束，中南电讯大学同学、香港华美集团电子有限公司的副总韦润佳来了，说今晚我们叶总恭请鲁所长陈所长一起小聚。
鲁晓彤和陈涛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心想：一个公司副总奉下属一个人事部主管的指令，传令兵一样来请人吃饭？这个世道真是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
陈涛不客气地问：“韦猴子，是你这个公司副总请我们吃饭？还是你下属一个你自称是她‘大伯’的美女请我们吃饭？”
韦润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都一样的都一样的！”
晚上部体改司召开情况分析的“碰头会”，其他各小组的联络员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四、子丑寅卯来。唯有联络员小李，直到其他小组都汇报完了还闷声不响。张操问，小李你怎么不说话呀？小李说，张司长您叫我说什么呢？张操生气了说，这两天会议饭好吃、把你吃傻了是不是？小组讨论情况呀！小李只好说，一下午全讨论“把儿”“把儿”了……。
“‘把儿’？‘把儿’是什么？”
“‘把儿’、‘把儿’……‘把儿’就是男人的生殖器嘛！”
碰头会的人们忍俊不禁，一个个都笑了。
张操气愤而又无奈，叹道：“乱套了乱套了！现今一些领导干部，是越来越没有领导干部的样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