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第十二章秋白露—激荡青春
六、我是只孤雁
“梦中情人”交办的事，杨自力那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况且事关另一位老同学韩鹏。近一个月前，杨自力来广州出差，受四弟杨自平委托，给一个任职文化局副局长的党校同学带一份字画礼物。按杨自平的话说，叫“联络感情”。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官场变幻莫测，谁知道在哪一天哪一件事上能用到谁呢？
那个副局很热情，天天款待杨自力。一入夜就送他去管辖下的夜总会，声色犬马，使杨自力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大开眼界。一天，杨自力突然发现，歌台上唱歌的歌手竟是失去音讯多年的大学同学韩鹏。当年，韩鹏与秋白露的恋情，众人皆知。但是，二人感情为何突然破裂？韩鹏为何辍学又失去音讯？却谁也不晓。后来，秋白露投奔苏东杨家又进了百力通，都八年过去了。白露一直是只字未提，杨自力自然也不便去问。这个未解之谜，现在可以破题了吧？所以，第二天，杨自力就通过副局叫夜总会的老板陪着，在一个低档公寓，找到贫病交困中的韩鹏。
在杨自力的一再追问下，韩鹏才极其简单地说，当年是韩家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对不起白露；他与韩家断绝了关系，才辍学离家出走。他说，他与白露的爱是刻骨铭心的。只有一年，却是他韩鹏最幸福的一年。有这一年的时光，他一生知足了，无怨无悔！
韩鹏对杨自力说，他身患肝癌晚期，来日不多，见面的事就不要告诉白露了。往事如烟，白露想必早已忘记，就让白露安安全静静的生活下去吧。
杨自力答应了韩鹏的恳求。不容韩鹏拒绝，还留下一笔钱。但是，回到苏东在自己家院见到秋白露，他忍不住还是说了。昨晚他接到白露电话，听到白露那焦急痛苦的声音，他才完全明白，非常重情的白露，对自己的初恋，不是过眼烟云，是一直埋藏在心底的，从来都没有忘记。杨自力将心比心，理解秋白露：爱就是爱。可以相思， 可以爱过，可以迎新；但把爱当儿戏，拿性作交易，则凡为人者，皆不齿。
杨自力表面上看似木讷，实则聪明。他一出机场先打电话给那个副局，请他必要时照应，接着就打的直奔韩鹏住处。他知道，昨晚，韩鹏既知被秋白露发现，为躲避白露，就不会再在原住公寓逗留的。果不其然，杨自力赶到地方时，韩鹏已收拾好行装，准备远走汕头。杨自力拦阻下韩鹏，告诉白露为与他的邂逅，所显现的极大焦虑和痛苦……。韩鹏听了，眼泪从枯瘦的脸颊上“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长叹一口气说，“唉，何必……命也！”
这时，夜总会老板来电，问韩鹏今晚在巴比伦夜总会有个首场演出，能否参加？韩鹏一口答应，并对杨自力说，那就演出时见一面吧！……
当杨自力打的再赶到公司广州分部时，马上有分部值班员通知：秋总昏迷发高烧到四十点五度。谷总叫来了救护车，和郁经理一起陪送去医院了。路不远，江对面的广州红十字会医院。谷总叫你快去！
秋白露正在医院急诊室救治。门外的谷小苗，看杨自力来了，火烧火燎地拍拍手说，“好我的杨工呐，啥子事嘛！咋一天不见，我的秋姐就病得血古淋裆的？！”（血古淋裆，四川土语。意思是：不得了，这么可怕。）
杨自力知道谷小苗与秋白露是好友，便不遮掩，一五一十把秋白露与韩鹏的关系说了一遍。谷小苗一听，撅起小嘴说，“啥子了不得的事，早就过去了噻，为个男人叽叽歪歪的！还一直瞒着我小苗……得，杨工，你不用为秋总解释。我谷小苗明白！走，医生出来了，咱去问结果！”
“初步诊断是急性肺炎，必须住院”，医生说。
被推出急诊室、躺卧在病床上的秋白露已经恢复知觉，见杨自力来了，挣扎着要起身。杨自力忙俯身去劝止说，“白露，你别动！已经和韩鹏约好了。下午七点在巴比伦夜总会，韩鹏有首场演出。你们见面。”
谷小苗插话说，“秋姐病成这样，还见啥子面吗！杨工，你去说，改日噻！”
“不，一定要见！”秋白露吐字艰难却语气坚定。她虚弱地喘口气，又恳求说，“小苗，拜托了。到时间，你和自力，抬也要把我抬去！”
秋白露一直打着吊针。晚上七点，车开到巴比伦夜总会门口时，秋白露下车后坚持要自己走。无奈，杨自力撑着输液袋，谷小苗在身边搀扶，一步一步走到歌台前预先摆好的沙发椅上，半躺下来。诺大歌厅，并无他人。原来，杨自力找了已成为哥们儿的文化局副局长，怕来客太多嘈杂惊吓了病人，请他照应。那副局说，简单，一句话。我给夜总会老板打个招呼，按贵宾大老板的规格接待就是。这一“招呼”，连韩鹏出场一看，都大为吃惊。但是，他心中的石头彻底落地了，他的白露没有他，生活的很好！
韩鹏辞退了乐队，抱了一把吉他。他深深地看了秋白露一眼，说：“下面是我自己创作的一首歌，是专为今天来的这位贵宾创作演唱的！歌名叫《孤雁》。”他调拨一下弦音，自弹自唱起来
……
我是一只断翅的雁
我是孤雁。
来自茫茫北方荒原，
身带残疾 飘泊人间。
呵 我是孤雁，
心在淌血却不孤单，
大明湖水的吟唱 响在耳畔，
那双栖双飞
是天地的恩典！
有无形的手儿挂牵
了此红尘 我无悔无怨。
上天 呵上天
愿来世 赐我们化为双雁
愿来世 赐我们化为双雁
……
曲调是蒙古草原风，苍凉，广阔，充满无穷无尽的深情。稍作停顿，韩鹏的弦音忽然一变，由凄美深情变得高亢激烈，琴弦被拨断了。他扔开吉他，挥开手臂放声唱道：
心中有个恋人 身外有个世界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应该属于哪一个
哎嗨哎嗨哟
啊太阳 啊太阳 啊太阳 啊太阳
我心中的太阳
啊白露 啊白露 啊白露 啊白露
我心中的太阳 ……
歌唱到最后一句，韩鹏亦不是唱而是呐喊了。他悲切的高喊道：“啊白露，我心中的太阳 ……”
只见他双臂伸向台前，伸向十年后再次见面的秋白露，就口喷鲜血，扑倒在地。
秋白露一直凝视着韩鹏，她痛彻心扉，却没有一丝力气站起身来。随着韩鹏倒地，她极其悲切地叫了一声“鹏鹏……”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也昏厥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