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午十一点半,张尧才起了床。洗脸、刷牙、上卫生间等又用去了半个小时,上午就这样熬过去了。穿戴整齐,便走到对门郝焱的房间,拉他下楼去吃饭。
郝焱正坐在桌前看书,因为再过一个月就要自考了,他还有哲学、法理学、律师公证制度和国际法四门没过。他和何华一样,学费没有交齐,早早地就被学校扫地出门了。不过,他没有进法院实习,而是租了间房,自己看书学习,等拿到了法律专业的毕业证再去法院实习。
他一看张尧进了屋,就说:“你这人够可以的,睡到现在才起来!”
张尧嘿嘿地笑着走到桌前,边说:“我不睡觉,你让我干什么?”边在桌上挑了一本磁带放进小录音机里,按下了键。
立刻,传出郑钧的那首老歌《灰姑娘》,便在屋里扩散开来。
他也跟着哼唱。他唱歌不怎么样,也不擅长唱歌,唯独郑钧的歌,他爱听;尤其是这首《灰姑娘》不但爱听,还爱唱,而且唱得那个味儿比郑钧唱的都原版。
但是,郝焱不喜欢听这歌,伸手把它关了,并说:“我操——,这是什么破歌,听着心里别扭!”把磁带取出,又换上自己最爱听的那盘BEYOND乐队的《光辉岁月》。扭头对他说,“还是这歌听着有劲!”
张尧笑了笑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就爱听郑钧的《灰姑娘》!算了,别听了,一块儿下去吃饭吧!”
“你急啥!等《光辉岁月》这首歌听完。”
张尧又站了一会儿歌才唱完。
郝焱这才合上书,俩人一同下楼去吃饭。
下午,郝焱仍旧坐在桌前听着音乐看着书。
张尧依然无事可做,把几本旧杂志胡乱的翻来翻去。其实,他的自考也没过完,还剩五门。但此时的他,根本不把心思放在看书上。
郝焱有点不耐烦了,说他:“你没事儿就不会也看看课本!”
张尧眼一翻:“我才懒得看呢。要不是当时我不想上班,学费又不用我掏,我就不会来这儿进修什么法律!一拿起课本,头就大!”
“那你下半年,不打算过了?”
“当然想过了!TMD,谁能不想过?!”
“那你废什么话?还不赶紧看书?!别老想着到时候在考场上抄!平时,不看书还是过不了!”
“管它呢,爱过就过,不过拉倒!”张尧继续翻手上的杂志。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他把杂志往桌上一摔,起身去开门。
门一拉开,两位老同学便出现在了眼前。
“嘿,来的正好!我正没事干呢,不知道怎么来消磨这段时光!”
“怎么,你还没找好法院?”老同学阿峰问。
“哎,没有!”张尧两手背的说。
“你不是让何华帮你找嘛,不是说进他实习的法院吗?”齐升说。
“提起他,我就生气!”张尧又坐回了床上,两眼一瞪,气冲冲地说,“就他TMD这点小事儿,上星期就跟他说了,可一直到现在都没说好。”
两人这才跟着进了屋,分坐在床上。
看书的郝焱听了张尧的话,心里有点不平。转过头,扶了扶眼镜,不满的对他说:“你也不能光为你自己想,也得为人家何华考虑!他整日忙得饭都不顾吃,还得替你跑,容易吗?”
“就是!他能混成现在这样也不容易了。都是老同学,人家帮不帮你,成不成,你都不能说啥。”老同学峰说完,扯开了话题,问郝焱,“你还有几门没过?下半年安排了吗?”
“四门,哲学、法理学,律师公证制度和国际法,下半年只轮上三门。”
“哎,那你今年还是拿不到毕业证。”
“这四门就是都安排了,今年也拿不到,还得等明年!”郝焱摘下了眼镜,用布擦了擦,又戴上了。
张尧与齐升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你昨晚怎么不给我说一声?”齐升说。
“给你说,你行吗?”张尧反问。
“你小瞧我!说不定他办不到,我能办到!”
“是吗?咱这关系,现在说也不晚啊!”
“当然了!我跟的老师是位女审理员,对我挺不错的,常让我跟着出去,逮了好几顿应酬;她出差回来,还总是给我带点小礼物,这不……”齐升边得意洋洋地说,边拽出脖子上挂的一只小装饰物给他看。
这一下,张尧羡慕得直想跳楼,不住的打着响唇说:“啧啧,以后,我要是进去实习,也能像你这样就不枉实习一场啦?!”
“嗨——这算什么?好处多着呢。”齐升故意满不在乎的吹嘘,“前两天,我们旁边那个室的一位审理员发牢骚说她忙不过来,也没有实习生帮忙整理文件、订卷宗,嚷着也要找个实习生。下星期上班,我帮你问问,怎么样?”
“行啊!下星期上班,你千万别忘了,一定给我问问!”
“好!到时候成了,我请你客。”
“都是老同学的帮个忙,小菜一碟!请什么客?”齐升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另有打算。
“哎,交情归交情,请客归请客!不过,我还想问问,那位审理员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要带你就成了!”
“那不一样!男的没有女的好说话,做起事来才有浑身活力,就会更投入啊!”
“你就喜欢女老师!”老同学阿峰接了一句。
“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准当不了好领导!”郝焱笑着说。
“没错!我听他老乡说,以前他当主任时,常会利用工作之便,和下属女性亲热啊?有没有这回事,张大主任?”齐升开玩笑说。
“你们这都是听谁说的?我长得像那种色狼样吗?”张尧不气不恼,反而嘿嘿一笑,也不解释什么,取乐似的说,“我老乡也太阴损了吧!这不是诋毁我的名誉吗?齐升,你告诉我是谁,以后两年内我要是找不到女孩非找他算帐不可!”说罢,用手摸了一下长着几根胡子的下巴。
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笑罢,张尧又说:“咱们别光坐着动嘴,也得动动手啊。来,来,来——咱们四人正好‘打双升’。哪边儿输了,晚上请客!”
“好,好,一起玩扑克。”齐升也赞成。
郝焱立即响应,把桌上的东西往里一推;然后,拿出两副扑克,抛在了桌上。
老同学阿峰抓起一些牌,一瞧画面全是三点式的美女,不由得笑了。并举着牌让张尧瞅。
张尧接过牌,边洗边说:“这有啥!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你装什么正经!没看过三级片?那才叫刺激呢!看上一次,三天都睡不着觉。哎哟,看那玩意儿才过瘾呢!啥时候我带你去瞅两眼?”
郝焱、齐升两人都笑了。
齐升说:“张主任,你干嘛,要把人家拉下水?阿峰可是正人君子,从来不学你去看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张尧一翻眼反驳道:“得了吧你,大学校园里没一人正人君子,纯情处男!”
老同学阿峰,脸红了红,催促:“玩牌,玩牌,别光拿我开涮!”
四人开始玩牌。
这一玩,一直玩到七点。他们四人才一块儿下楼吃饭。
吃罢饭,又回到三楼郝焱的屋。这时候,同屋的其他人也回来了。
齐升和老同学阿峰也不急着回去。因为他们租的住处就在路的对面,没有几步路。虽然他们与郝焱、张尧、何华他们住的很近,但是平时忙着上班,也不经常走动,偶尔在休息时过来聊聊天,玩玩牌。
四人在屋里,继续玩牌。
又玩到了快十点。
何华还没有回来。
齐升一手拿牌,一手从腰间摘下传呼机,一看快十点了。边发牌边问:“何华这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坐下手的郝焱,抽出一张牌,摔在桌子上,回答:“他忙得很,总是到十点以后才回来。”
“他整天在忙啥呢?……礼拜天也不休息,蹬着车乱窜!”
“什么乱窜?……是去他老师那了!”
“他天天往他老师那里跑有啥用,还是进不了法院。”
“干律师可比在法院上班得劲多了!……人家何华可没白往他老师那儿跑,他老师时不时的给他介绍点儿案子,平均哪个月都能捞个一、两千的,比别人强多了!”
“再说也不如进法院好!有份固定工资,律师也得顺着你,还有人请客,那才叫得劲呢!”齐升边抓牌边说。
郝焱推了推眼镜,不再说话,只顾抓牌。
又玩了几把,四人都玩儿倦了。
齐升把手里的牌朝桌上一扔,不玩了。
三人也不玩了。齐升和老同学阿峰起身走人。
郝焱、张尧两人把他送到楼梯口。
“我不送了,改日再来玩儿。”郝焱说罢,毫不客气地转身回了屋。
张尧为了他的事,又把他们送下了楼,又送到院门口。临转身时,特别叮嘱齐升:“我的事,你可别忘了,千万要帮我问问。我可把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到时我一定请你客!”
“你就放心吧!不会忘的,星期一一上班,就帮你问,最迟三天搞定!”齐升信心十足的说。
张尧这才满意地转身上了楼。
其实,齐升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他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他还是满口地答应了。他这人性格特强,气盛,总想压过别人一头,什么事都想超过别人。就是因为他的性格,他才包揽了张尧这件棘手的事。也就是想跟何华较一下高低!因为何华的口碑最好,在老同学中,是大家公认的混得不错的。所以他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张尧办成这件事。而且,他把奋斗的目标定在:明年,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一定要进法院!
在回住处的路上,他在心里就开始盘算,盘算后天上班,该怎么去给那位审理员讲,怎样才能顺利地办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