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整个冬季就过去了。
又迎来了一九九九年的春天。
春天一到。裴城随意都可以看到绿色,成了名副其实的裴城。
生活在绿色里的都市人,还是那样的过着。按时的上班、下班,吃饭、休息,没有什么变化。
真正在一天一天变化着的是裴城的建设。
裴城的建设用日新月异形容已不尽确切。道路趋向绿色化,楼房趋向高层化,小区趋向花园化。以前,道路总是尘土飞扬,噪音,而现在却是绿树成荫,红花陪衬;以前,二十层往上的高楼屈指可数,而现在多得让你眼花缭乱;以前小区总是楼房拥挤,垃圾乱倒,臭味冲天,而现在却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简直就是一个绿色的大花园。
闲暇之时,你可以去商场里逛逛,电影院里坐坐;趁春暖花开之际,你也可以去广场上玩玩,公园里走走;感受一下都市的氛围!
闲暇之时,你可以去迪厅里蹦蹦,书吧里泡泡;趁青春年少之际,去影楼里照照,网吧里聊聊;体会一下时代的气息!
春天过后便到了夏天,空调大战在都市的舞台上成了主演。
硝烟未散便又到了秋天,在都市的舞台上主演换成了保暖内衣大战。
今年,从省政法学院律师专业又毕业了一批学生。一进入社会,便和前批学生一样,先得到法院或律师所实习煅炼一番。
龚秀和张丽都是今年刚毕业的学生,在一块儿合租。张丽在齐升所在的法院实习,而龚秀在另家法院实习。
今年,何华、齐升、郝焱和张尧四人也都找到了自己理想的归宿。
何华还是他们当中混得最好的一个。他先后跳了两家律师所,最后进了一位老律师独自开的一家律师所里,也拿上了当时最好的诺基亚手机。
齐升也圆了去年冬季做的那个梦,留在了他实习的那家法院,拿上了四、五百元的固定工资。
而郝焱,上半年在法院实习了三个月,下半年他老师便给他介绍到了律师所里,让一位省内有点名气的老律师带他。
张尧却开了一家店儿,做起了生意,从此远离了律师这一行。
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有些隔阂,尤其是何华与齐升俩人还是谁也不服谁。但是,他们依旧经常来往,经常聚在一块儿聊天、打双升、摸麻将。
无声无息的秋天,很快走到了尽头。
便又是一个冬季。
在一个星期六的午后,何华、郝焱、齐升和老同学阿峰四人又在郝焱屋里打双升,张尧坐齐升身旁观战。
正在他们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刻,有人敲门。
“当当,当当”两声敲门声。
屋里的人好似没人听见,谁也不去管它,只顾打牌。
“当当,当当”,又是两下敲门声。
齐升有点不耐烦的喊:“谁啊?进来!”
门外的人,没有推门进屋,而是“当当,当当”再次敲门。
郝焱发完牌,回头喊:“门没锁,进来吧!”
可是,话落了半天,门外的人还是没进屋。
“嘿——,怎么不进来?”何华边发牌边吩咐观战的张尧道,“你去看看,是谁?”
张尧极不情愿的起身,走向门口。
这一拉门,不要紧,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门外敲门的是位女孩。
张尧这下来了精神,刚才的不悦,一扫而光!
他感到自己的脸微微地红了。但是,这不能阻挡他盯着女孩看。
这位女孩,个子不高,齐耳短发,一张娃娃脸,忽闪着两只水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看着既清秀又可爱!属于看上一眼就能够让男生忘不了的那种女孩。
他盯着女孩,竟忘了说话。
女孩被他瞅得满脸通红。
张尧这才发觉自己有点过了火侯,赶忙眨眨眼问:“你好!你找谁?不是要找我吧?”
女孩微微一笑,轻柔地说:“不是,我找齐升。“
“哦,不是找我?!……没关系!你是不是张丽啊?”
女孩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嗨,我和齐升是老同学。我叫张尧,他对我说起过你,只是不曾见过你,很高兴今天这么有缘能见到你!”张尧使出了他接近女孩,取悦女孩的最好绝招,接着又说,“不好意思!我忘了问你,找齐升有事儿?”
“没啥重要的事儿。哦,齐升在不在这儿?”女孩咬着嘴唇问。
“在!在里面打牌呢。进屋坐吧!”
“不了,上午我借他的车儿用了用。现在我把车儿放在了楼下,这是车钥匙,你帮我交给他就行了。”女孩说罢,伸出纤细的手,把车钥匙递给了他。
张尧受宠若惊!赶紧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并问道:“你不进屋坐一会儿吗?”
“谢了!楼下还有人在等我呢,我走了!”
女孩转身便走。
张尧立刻挤出门缝,去送女孩。
屋里,打牌仍在继续,吵嚷声也在继续,根本没人注意门口发生的事儿。
女孩出了客厅,走到楼梯口。
张尧便送到楼梯口。
“没事儿,你回去吧。甭送了!”女孩转头对他说。
张尧似乎根本没听见,依旧又把女孩送下了楼。
边送女孩,边没话找话的专挑一些女孩们爱听的话说。
一直又把女孩送到了院门口。
门口,站着一位位女孩,推着车正在等她。
张尧这才停下,不再送了。
女孩回头,冲他表示谢意的一笑,出了大门,坐到那位女孩的自行车后座一起走了。
张尧等女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人来人往中,这才遗憾地转身上了楼。
还在打牌的齐升,感到有点不对劲,等张尧一进屋,他就问:“是谁?找谁的?”
“是个漂亮女孩,找……”张尧笑着说到这里乍然而止。
“是不是找我的?”郝焱问。
“不是,怎么会找你呢?”
“那是找你的?”老同学阿峰盯着张尧问。
“也不是,咱没那个艳福!”
“嘿——,又不是找你的,那你怎么不让人家女孩进来坐?”何华质问张尧。
“就是!你怎么出去那么长时间?”老同学阿峰也问。
张尧没回答,只是满脸堆笑的走到齐升身旁,把手里的车钥匙递给他说道:“找你的,不过我已替你接待了。她说把你的车锁楼下了,要我把钥匙给你。”
“你这家伙!既然是找我的,你怎么不让她进屋,当面交给我呢?”齐升用手指着张尧说。
“我也想让她进屋坐一会儿,可她不肯,说还有事儿,就走了。”
“那你就没下楼送送人家?”
“哪能呢?咱是那种薄情寡意的人?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下楼的,说什么也得送送啊!”张尧得意地说。
“我一猜,就知道你准是送人家了。别看我们都在打牌没出去,可你那点儿花花肠子,谁都清楚!”
“好歹让她进屋,也让我们都瞧瞧啊!”老同学阿峰说。
“你跟着起啥哄!这屋除了齐升,你怕是第一个见她的人吧!”张尧瞪大眼睛说。
老同学阿峰憨憨地笑了,不再说话。
“他一见女孩子,腿就软了!”郝焱冲着张尧,对大家说。
“嘿——,这孩子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何华说罢,又问齐升,“那女孩是谁?长得怎么样?”
“嗨,那女孩就是上个月才进我们院实习的,叫张丽,也是咱们的校友,学律师专业。带她的老师就是以前张尧他老师。人长得还可以,比较能吸引男生。前两天,我跟张尧提过她。谁知道这小子,见了人家,竟然把咱们往一边一甩,一个人单独跟人家泡上了!”
“这才真正是重色轻友呢!”郝焱说。
“可也不能怨我啊!谁让你们只顾打牌,不去开门呢?”张尧一脸洋洋得意地说。
“怎么样,你们谁对她有意思?”齐升望着众人,打趣儿的说,“其实,这女孩挺不错的。谁要是想跟她泡泡,我给他牵红线!”
“得了吧!你天时、地利、人和全占尽了,还能轮到我们?”张尧说。
“我们那只是在工作上有联系,在私下可没啥关系。”齐升辩解。
“那你怎么不自己留下?”张尧反问。
“嗨,谁让咱们是老同学呢!我得把方便先让给你们不是?”齐升扭头问郝焱,“给你搭个桥?”
郝焱赶紧摇头:“对她不感兴趣!”
又问何华,“要不给你牵个线?”
何华也急忙摇头,一摆手说:“嗨,我没那份闲心!”
“呵,人家成了积压货,没人要了。”
“我说,齐升,你这人怎么死脑筋,不开窍!怎么不问我?”张尧故作生气的冲齐升说,“人家咋说也是个女孩,咋会能成积压货?……真要是没人要,我包圆啦!”
“我就是不问你,就是不给你牵线,搭桥!”
张尧一听,气得两眼瞪个溜圆。
屋里的人,忍不住哈哈而笑。
笑罢,齐升一本正经的问张尧:“说真的,那女孩怎么样?”
片刻间,张尧又眉飞色舞的说起来:“这才像我的老同学!……没说的!呵,你们知道吗?…… 刚才,我一拉开门,大吃一惊!居然有个漂亮女孩站在我的面前,相距……那么近!她身上的那股清香的气味……”说到这里,他故意做了个嗅东西的动作,“真好闻!差点没把我香倒!她说话,声音是那么的……”他又做了个向外散的手势,眼一眯缝,挤出俩字,“轻柔!”
“你那德行儿!见个女孩,就像丢了魂!”郝焱说。
“嘿——,听你这么一说,你俩肯定挺适合?!”何华反诘。
“是嘛?我就知道,还是你最向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适合?”
“臭味相投!”
屋里的人,又一次笑得前俯后仰。
“TMD!你们今儿下午怎么光拿我开涮啊!”
齐升停住笑,又一本正经的问张尧,“你要是真的喜欢他!这个红娘,我当了!包你梦想成真!”
这一次,张尧聪明了,他不再说话。
“真的,不开玩笑!”
他还是不说话。
“我这儿有她的传呼号,你要不要?”
他依旧不答话,只是拿眼睛瞅着他。
“好!你不要拉倒!”
张尧终于忍不住了,立刻又变回一副笑脸说:“怎么会不要呢?多少?”边说边掏出通讯本,拿过桌上的笔,准备记。
这次,齐升没再耍他,把传呼号告诉了他。又对他说:“想成不想?”
“当然想了!”
“给我啥报酬?”
“老规矩,请客!”
“好!成了,你请我们四个撮一顿!”
“没问题!……不过,要是不成,你请!”
“行!只要你听我的安排,就准成!”
“OK!来,继续玩儿牌!”张尧高兴得一把夺过老同学阿峰手里的牌。
阿峰笑了笑,只得给他让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