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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
月亮映入云中，时明时暗。
东加村外,堆码得山样的草垛下几个牧民坐在那里聊着，样子诡秘。
化妆的“小钢炮”和几个战士迟疑了下，迅速从背后绕过,隐蔽下来。
牧民没察觉，“小钢炮”借着微弱光亮发现其中一个熟练地玩弄了下手枪,说：“好家当。”
另一个很是羡慕发样子，伸手摸了摸：“德国毛瑟。”
其中一个得意地说：“那是。”
另一个问：“那里弄的， 帮我弄一把。”
“小钢炮”一听，惊了，这声音有点耳熟。
接着，其中一个又说：“呀呀呀！想弄到这个？还是到循化地下兵工厂弄土货吧！”
“小钢炮”听后顿生怒火，正要抬脚跨步，只觉肩头有只手按了他一下，他用枪很快就顶住了对方胸部，抬头一看，是完得呔。
完得呔没感到意外，朝“小钢炮”耳语，随后一闪不见了。接着，“小钢炮”悄然转移。
马厩一角，完得呔见到“小钢炮”说：“那个拿枪的是尖巴昂的扎德，他的枪没伤害过人，把他留给我，我要劝他走正道。”
“小钢炮”却意外地：“进步很快，学会了争取。”
完得呔一笑：“下了他的枪倒是不难，不过要从他嘴里弄清地下兵工厂。”
“小钢炮”打量着完得呔：“做得对，地下兵工厂位置，把守人数要摸清底细。”然后，一挥手：
“端了它。”
完得呔：“对，端了它，断了他们的后援。”
“小钢炮：“想到一起了。”
完得呔提醒地：“不过，这些日子谭匪没动静，不正常！”
“小钢炮：“我判断可能有大动作，看见那张布告了没 ？”
完得呔：“没看见，听说了。”
“小钢炮”：“把这个更要弄清楚，很重要的。”
完得呔：“是！连长。”
听见完得呔称呼自己为“连长”，“小钢炮”用欣喜地目光看着他。
二
骆驼脖子是通往尖岗的必经之地，地势僵硬弯曲，中间弓起一道脊梁矜持地连着山体，尾部呈半抛物线缓缓下沉，整座山形成了一头横卧的骆驼。波涌浪激的隆务河从骆驼脖子脚巴骨下折来拐去直绕到出入口瞎熊沟。其沟像从地下冒出，黑乎乎一眼望不到头，走进沟会叫人绝望。
夏天，丛丛皇竹草茂密旺盛遮盖沟边，有种善于隐蔽神秘感。
白云发亮，一朵一朵抱团嵌在天上像不想动了。
此时，无一丝风，瞎熊沟边的草丛却掀动了下，亮出了一双双捕捉猎物的眼睛，忽闪又忽闪几下，看不清是谁，但能听得议论声：“又他娘的谈判，整得老子都没好日子过了。”
“这回够他们喝一壶的！”
“睁大眼睛看着，别让他们钻沟底溜了！”
正说着，草丛“刷啦”一动，伸展出几颗脑袋朝前看去。
忽然，后面草丛里跃出几个“草人”，趁土匪还没反应过来直扑上去，刚要反抗时，老虎钳一样的手一人一个卡住了土匪脖子。
“说！受谁指派？” “瞄一枪”追问了句。
土匪支支吾吾，“瞄一枪”左手用枪口顶住嘴巴右手捏住喉头，捏得土匪翻白眼仁，张口变形，涎水乱溢，只好说：“谭…谭师长指派暗……杀谈判代表。”
“瞄一枪”又使劲一捏：“就你们几个还想作乱？”
土匪答非所问：“实话说长官，就……就五个。”
“瞄一枪”一挥手，几个战士拿出绳子捆绑了土匪，塞了口，拽入草丛，潜伏下来。
三
阴云瞬间密布，一堆黑云，重落山颠，一道闪电，随一声惊雷劈下，高原的雨，霎时而至。
一队人马冒雨前往瞎熊沟。
骑马走在前面的扎旺回头看了看马星空，大声说：“大家走好！”
雷电撞击，风雨交织，犹如两军厮杀，惊心动魄。
马星空再回头看看扎旺和颂布：“大雨倾盆，狂风怒号，这次谈判可能就像这天气随时变脸，唇刀舌剑。”
扎旺：“很有可能剑拔弩张，两军对垒。”
马星空：“那样的话只好武戏文唱，扎旺副主席舌战千户。”
扎旺：“这主角色自然是马委员和颂布委员啦。”
颂布：“使命光荣，责任重大，但愿这回能有善局。”
行走沟壑，一声声惊雷擦着头皮炸响，轰鸣把天空好像炸裂又劈碎，闪电如带刺钢鞭狂抽着携风肆虐的雨。
看着脚下流水纵横，马星空提醒说：“大家当心，小心路滑！”
扎旺拽住缰绳，大红马踩着泥泞行走前头，队友从后面慢慢跟了上来。
四
千户府大门两侧，门卫荷枪把守。
大雨收住，只有零星雨点稀落。
马星空，扎旺，颂布走进后，取下淋湿的衣帽，抹去了脸上水珠，等候院内。
旺波通过二楼楼廊窗口，早就看到了马星空他们的一举一动，尕古贡鲁走来挨近旺波；“老爷，马委员一行已到院落等候。”
站在院子里的马星空一抬头，只见絮状云朵朝头顶压来，心事如云，朝着扎旺一句：“下马威！”
扎旺使了个眼色，没有接话，意思是让他不要多说。
过了一阵，楼廊里仍无动静。马星空又抬起了头， 只见云朵压过头顶，云缝透出蓝天。他只好跺跺脚，整整衣，故意干咳了声。
楼廊里的旺波细长眼里挤出一丝讥讽与尕古贡鲁相视一笑，然后慢慢挪动脚步，走下楼廊。
旺波走向马星空：“高原天气无常，马委员不适雨中走动，不慎感冒，无妨，喝一杯奶茶，润润嗓子！”
马星空揶揄一笑：“千户莫非贪睡，雷电交加也不曾听到。”
旺波同样一笑：“雷电算啥，马委员来，吓着旺波啦！”
马星空：“马星空若有如此威力，千户那能视而不见。”
扎旺：“千户，我们马骑乏啦，想坐下来讨杯茶喝。”
旺波脸色怒沉：“扎旺副主席红军出身，说话果然硬气，藏家人的热情好客可是异族人共知的，放心吧！旺波不会有失藏家礼仪。”
“那好。”接着，马星空分别介绍了省协商委副主席扎旺和省政府委员，喜饶嘉措活佛代表颂布。
旺波听后转身：“说吧！这回是强意要旺波弃府投靠，还是派兵剿灭？”
扎旺：“千户，您说呢？”
旺波：“老路数，试探归降?”
马星空：“冒雨到府，就是希望千户端正心念，一心向善，认清形势，服从大局。”
旺波：“服从大局？”
尕古贡鲁一听，立马旋过来：“老爷，还是上楼坐下来慢慢谈，别一见面就大渠小沟的？”
颂布脸色一变：“军师，你真尽责！我们使命在身，怎么能和你没完没了打口水战？”
马星空：“颂布代表，打口水战也得坐下来啊！”
旺波打量一眼松布：“那好，有请！”
旺波礼让马星空，马星空礼让旺波，结果二人同时迈步。扎旺，颂布等随后走过院子，走上楼廊。
奴日，普嘎紧随其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