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晚晴年间的一个深秋,永平府乐亭县东南海滨渔村单各庄,已经被海盗头子管大疤瘌带人围困了三天三夜。海匪安营扎寨,白天敲锣狂呼,夜晚狼烟四起,鸣炮造势,吓得庄里的妇孺哭声连天。海匪誓死要把单家这个窑给砸开。
单各庄坐落在离海滨不远的山坳里,三面环山,一面向水。拐入山口但见,东南西北朝向,有一条长长的宽宽的略微平坦的山地,被单家先民开垦耕种。说是一面朝水,其实,蜿蜒的山脊挡住了海风,也遮住了视线,不蹬顶山岗,难以望到前方的海面。固然要不是停靠在海边的渔船,外人是很难想到这里竟然还隐藏个农耕的渔村。全庄五十余户人家,有三成是近枝和远房的族人宗亲,其余大多数是亲连亲的乡亲,大部分人家靠打鱼为生,唯有富裕的大户单家,除了打鱼,在内陆还有大片田地耕种。
为了躲避战乱,防御贼寇袭扰,单各庄修有外城墙和内城墙,挖有几条密道通往山洞里。据传说,祖上曾经去修过长城,因此也颇得筑城要领。
这外城墙用黄土拌洋灰掺和麻匹夯砌,城墙高六丈,底宽两丈,四角修有炮台,配有洋炮火铳。
内城墙更加坚固,守护单家大院。内外墙面用青砖砌起,底座打有一丈八的青石基础,中间夹杂洋灰、黄泥、糯米面混合拌和麻皮夯实。城墙上面七尺宽,来回可以跑人,除了四周的炮台,每一面墙的中间又加了一座炮台,武器配备更是比外城墙高出了一大节。内外城墙当然是由大户单家出重金修筑,还雇佣二十几个家丁守护。
围困到了第四天头上,海盗头子管大疤瘌才露头喊话,“单大老爷你听好了!被围困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我前世无冤后世无仇,兄弟我是受朋友之托,替人家干活。你得罪过谁,自个心里有数,人家也不多要,二十根条子,我们就回去交差。”
单老爷蹬上墙头回道:“在下佩服管大当家的是英雄好汉,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可是今年的收成不好,粮食还没有打下来,再说我们一家几十口人,开销大,哪有那么多条子啊?”
“这个我管不着,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想想,到时候别怪我的弟兄们没有耐性!”管大疤瘌放下狠话。
是夜,单老爷的心里犹如百爪挠心,平时我也没少给他们上供啊,这海盗又是抽哪门子邪风了呢?我难道得罪那谁了?我这一大家子老少的性命啊!他们要的是钱,要命有什么用?还是花钱免灾吧。他坐立不安,倒背个手不停的在城墙根里来回走着,放心不下,又蹬上城墙察看外面的动静。这时家丁跑过来报,看到城墙下似乎有几条黑影,在往墙根悄悄地晃动。
单老爷浑身猛一激灵,该死!探头向下望去,我的天,果然有几条黑影在靠近。紧接着便传过来哗哗泼水的声音。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好!海盗提水泼墙了,这是要掏洞而入啊。
他挥起颤抖的手,用沙哑的声音命令道:“看……还看什么看?还……还不……快……快呀……扔石头!扔小的,别砸死了,吓唬跑就行。”
“嗯……嗯……嗯呐地!”
家丁们这才反应过来,只听城墙下啪嚓啪嚓声伴着狼哭鬼嚎,木桶咣当咣当落地,扔下水桶的两条黑影一瘸一拐地逃窜了。
恼羞成怒的海匪头子管大疤瘌命令开火,几个火球在城头炸响。单老爷惊恐万状,慌忙对外喊话,“管大掌柜的,别打了,我答应你的条件。”
“晚了,老小子!你竟敢袭击老子?你赶紧打开城门,交出一百根条子,二十个美女。不然的话,把你们全部杀光!”
双方无语。暗流涌动。
看来答应海盗什么条件,今天也难逃一劫了,杂种日的,拼他个鱼死网破!管大疤瘌你个挨千刀的,作死!是你逼我还手的,我这是替天行道,老天爷叫你死,你可别怪我下手狠!
海盗们抱着柴草再次往大门口冲来,试图火攻,还没等接近墙根,又被一顿火铳击退。
单老爷连夜调整了布防,重点防备夜里偷袭,守护的家丁每四小时换防一次,又在城墙上搭了几处灶台,放置水缸。大铁锅里的开水烧的滚开。同时命人在墙根里每隔十米八米,在地下卧下一个水缸或坛子,派人守候听音。
又夜,一片静悄悄。黎明时分,海匪扛着梯子从四面八方再次蜂拥而至,搭梯子蹬城墙。
单老爷命令:“往下倒开水!给我烫死他们!”
“嗯呐地。”
男女老少齐参战,水瓢泼下的开水,如滚开的瀑布一般,烫得海匪鬼哭狼嚎,滚落下去。
“扔石头砸!”
“嗯呐地。老爷,开水没了!石头也快扔没了!”
“看准了,节省点用。抓紧烧水,实在不行就把灶坑里的火扒出来泼下去!”
“嗯呐地。”
井口上的靰鞡把,被两个壮小伙子如飞轮一样的摇上摆下,木桶源源不断地被排开的乡亲们传到城墙头上。
“老爷,海匪又爬上来了!水没开。”
“扒火泼,用叉子把梯子推倒!告诉老娘们,把大缸里的豆油烧开了,快!”
“嗯呐地。”
久攻不下,海盗头子管大疤瘌更加气恼,命令小土匪:“把场院里的庄稼全他妈的给我烧光,把船也给我烧了,困死他们。”
海匪点燃了场院,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有海匪幸灾乐祸地高喊:“让你们给单家卖命,烧光你们的粮食,烧掉你们的鱼船,饿死你们困死你们,马上就让你们蔫吧。现在滚出来投降还不晚,交出全部财宝,放你们一条生路!”
庄外的火光越烧越猛,妇孺们的哭喊声也连成一片。
“这可怎么是好啊?”
“挨千刀的海盗,不得好死!”
“烧光了粮食,烧掉了船,让我们怎么活呀?早点打场就好了。”
“这些个蔫鳖的养汉老婆,叫你们骂,看一会儿你们还能不能叫唤出声来?”
单老爷见状捶胸顿足,双手直抓脑瓜皮,他这个后悔,没有早一点打粮食。他几个兄弟和儿子也是望着庄外,瞪红了眼,大少爷的双拳攥的骨节嘎嘎直响。
下午,一股东南风刮进了山口,管大疤瘌诡异地露出了笑容,真是天助我也,他命令在村庄的东南方向架起了柴草,找来了辣椒。
“给我架火堆!火烧烟熏,多架几堆火,把辣椒都给我扔里头,我就不信这些乌龟王八蛋我整不出来你!”管大疤瘌咬牙切齿地骂道。
“嗯呐地。”
外城墙被海盗放火围困,辣烟呛得家丁和乡亲们剧烈地咳嗽,泪流不止。
单老爷边用袖头抹拭眼泪,边无奈下令:“除了守城家丁和男人,老娘们和孩子全都转入密道躲避。”
入夜,海匪的火越烧越旺,烟雾笼罩了整个山谷,村庄里陷入了混乱,海匪趁势搭云梯强行蹬上城墙,外城很快失守。好在洋炮没有落入海匪之手。
管大疤瘌乘胜追击,他开始玩起攻心术,他站在外城墙的炮台里喊话:“单大胖头,你要放明白点,你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交出全部金银财宝,一百根条子一根不能少,把你那几个大姑娘都给我留下,饶你全家不死!道儿上的规矩你也明白,要钱不要命,要命不拿钱!我管大疤瘌要钱,从来都没坏过这规矩!”
“管大疤瘌!你别唬弄小孩子了,我已经派人报告了官府,我的援兵马上就到,你们就等死吧!”单老爷炸着胆子回道。
“哈哈,老小子!咱们水贼过河甭使狗刨,你这叫白日做梦!我已经把你围困的水泄不通,连个家雀也别想在大爷面前飞出去,你就做梦娶媳妇吧。我再给你半天工夫,到时候可没地方买后悔药 !”管大疤瘌下了最后通牒。
夜黑星稀,正门外胡子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两声火炮,不一会东面和西南方向的海匪身后也遭到了攻击。管大疤瘌心里一惊,难道他妈的真是官兵攻上来了?他急忙命令海匪调转炮口进行还击。
单老爷拉着从密道返回的几个家丁,竖起了大拇指:“干的漂亮!不能让这些王八羔子消停的睡觉,歇歇再出去干他几票。”
“嗯呐地!”
这后半夜,格外的安静,安静的犹如三伏天的雷雨到来前夕,让人浑身渗出闷汗,却又透不过气来。
黎明时分,海盗突然发起猛攻,四周燃起大火,土炮轰击炮台,家丁奋力反击。
打了半个时辰,有家丁慌忙跑来报告:“老爷,不好了,剩下的火药不多了,海匪攻的太猛了,咱们守不了多大工夫了。”
“慌什么?先不要打了,你们这么这么的…………”
“嗯呐地。”
单老爷上了内城墙,他高声对外呼喊:“管大当家的,不要打了,我投降还不行吗,金银财宝全都给你,都按你说的办,咱们好好唠扯唠扯,你再打下去,藏宝的地方你永远都别想知道。”
“哼哼!早他妈开窍,何苦他妈拉个的脱了裤子放屁——废他妈二遍事?痛快的他妈把大门给爷爷打开!”
“嗯呐地。打开城门!迎接管大当家的!”单老爷高声吩咐下去。
正门的门扇吱吱的打开了,大门口里站着黄管家和几个少东家。管大疤瘌骑着高头大马,在大门外转了两个圈,把马鞭子向上一扬,带着众匪徒得意洋洋的往大门口方向走来,俨然是一个通过凯旋门的将军那样得意。
单老爷咬着左侧的牙槽,压低了嗓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给我瞄准了,近点,再近点,开炮!”
“嗯呐地。”
伴随这一声“开炮!”“轰轰”两颗火药弹在海匪群里炸响,火光中,满天飞舞的胳膊腿,一颗颗脑壳打着转。管大疤瘌身首异处,脑壳打着旋风,带着一股喷气的红线儿,像一颗钻天猴一样,“咣当”滚落在墙头上。余下的海匪见大事不好,纷纷四散逃命。
躲在山洞的密道里,单老爷慌忙召集几个弟弟、三个儿子、姑娘和管家,在紧急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这回咱们可是摊上大事了,打死了海盗头子,他的手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肯定会回来寻仇的。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啊。要想活命,必须马上走人。海盗把咱们盯的死死的,他们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啊,惹不起吔。咱们也不想跟他们拼命,可这明摆着是来要咱们的命的。今天必须连夜逃命。”单老爷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这个艰难的决定。
大少爷惊魂未定问道:“嗯呐地,听爹的。爹,这么多人,大脚小脚都有,咱们可往哪里逃是好啊?”
“东、南都是大海,北是高山峻岭,往西京津陆地是胡子的势力地盘。胡子们历来都有勾结,去不得,这么多人也太惹眼,只能往东北出关去奉天、再往东北有个金上京会宁府的地方,最后就在那一带落脚吧。走的越远越好,那里人烟稀少,便于隐藏。咱们必须保证活着逃出这里。这么着啊,先到奉天,走两三个月总该到奉天了,在那里聚齐后,再核计往北走。我和你娘带着老丫跟老大走,你老叔家,黄管家跟着我们。老二带着二丫、三丫和你三叔家走。老三还小,跟着你二叔家走,大丫跟着,大丫你可要多照顾老三呐。其他族人乡亲愿意跟着走的就跟着走,不愿意的,就自己逃命去吧。一会儿,黄管家把金银首饰给大家分一下,就带点衣服行李和吃的,逃命要紧,不能拿那些啰嘞八三的东西。对了,把抄好的家谱都带一份。记住了,咱们在奉天皇宫前聚齐,如果走丢了,每年的七月初十左右到奉天故宫门前去等。还有,我们必须隐姓埋名,这个最要紧。靠水靠山走,便于生存和逃生。”单老爷安排道。
“嗯呐地。爹,隐姓埋名咱们姓啥呀?”二少爷问。
单老爷沉吟了片刻道:“那就都先姓岳吧,四代后恢复单家姓氏。”
“嗯呐地。”
“嗯呐地。”
“爹,跑那么远,我们这些小脚能走动吗?”大小姐听了这些,有些急了。
“现在逃命要紧,骡子马能牵走的就牵走,你们骑马骑驴。要不,出去买个轱辘车,用车推着你们走,就是用人背,也得把你们背走!还有,咱们得分开走,不能扎堆。抓紧功夫收拾,马上走!”单老爷回道。
“嗯呐地。”
“爹,要是迷路了,怎么办?”三少爷边走边问。
“看着天上的北斗星,偏右一点摸索着走。老小儿啊,这一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啊,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听你二叔和你大姐的话呀。”单老爷说着流下了几滴辛酸的泪。
“嗯呐地。爹,你们也多加小心呐。”
“嗯呐地,爹知道。”
随后,从三个暗道躲进山洞里的三伙人,望北斗穿山路逆溪流,仓皇出逃。只有单老爷牵出头小个的毛驴。家丁在大院布满炸药后也都四散撤离。
第二天卯时,一队人马把单家大院围个水泄不通,这是夜里逃走的海匪回去报信儿,又勾来了救兵。匪首骑着一匹黑马,原地转了好几圈,咬着牙嚎叫起来:“给我血洗单各庄,为大哥报仇雪恨!”
“杀呀!”
海匪一片喊杀声,冲向大院的大门。虚掩的大门被撞开,就在众海匪冲进内院之时,一声巨响,火球纷纷升天,就如同点燃的鞭炮一般,大院各处火光冲天,此起彼伏,单家大院被炸成了废墟。海盗们还没来得及哭爹喊娘,就直接归了西天。
却说单老爷一家三十几口人,分散逃命,狂奔了二十多天,唯恐海匪追来,不敢直接出关,不敢走大路,昼伏夜行,绕道承德,总算走出了热河。又一路打探,走了五十多天,单老爷带领老大众人,率先来到了奉天郊外。
远远望去,漫山遍野一片白茫茫,树挂在夕阳照射下闪着银黄色的光。
单老爷吩咐:“先不要进城,咱们绕道城东南角,找个偏僻的客栈先住下,咱们在这儿等老二老三他们。老大,明天开始你带几个人悄悄进城,在奉天故宫正门等他们哥俩,注意隐蔽,记住了,以后谁问,都不要说我们是乐亭的,就说是天津祁各庄的。”
一大早,老大带两个伙计,悄悄进了奉天城。这天,正赶上庙会,城隍庙里外好不热闹,山鸡、野兔、袍子等野味山货摆了一溜儿地摊儿,糖葫芦伴着奉天带回钩儿腔儿的叫卖声,震的庙顶的铃铛“嗡嗡”做响。卖切糕的摊前排了一行长龙,蒸笼的热气打着响鼻儿,一股儿,一股儿地窜出来白气儿。
东街,突然由远及近传过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猪的嚎叫声,循声而去,便看得一头两米来长的黑花大猪,下巴颏流淌着鲜血,打着晃儿,一步三回头地乱窜,跟在它的身后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屠夫,手握一把二尺来长的揿刀,踩着血迹紧追不舍,气喘吁吁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叫骂。
“杂种靠的,你个挨千刀的畜生,胆儿肥了,敢踢老子,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把你那嘟噜卵子割下来当泡泡踩,看你还能嘚瑟多大一会儿。”
庙会一个犄角旮旯处,一位白胡子老者脚穿靰鞡,席地坐在小木墩上,吃力地举起木榔头砸击着乌拉草,他的摊位前,挤满了头戴瓜皮帽,脚穿牛皮靰鞡裤脚扎绑腿的人,这里吵吵嚷嚷有点乱。
“我先来的,这把儿得给我。”
“你大爷儿,凭什么先给你?”
“你大爷儿!就凭我是你大爷儿的表叔。”
“老爷庙上论来的吧?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你给我滚犊子,反正我得先拿乌拉草。”
“滚犊子也得你先滚呐,你年龄大,归西也得可着你先去呐。”
”王八犊子你,黄泉路上无老少,谁他妈给你打保票了?能保准你老不死?”
他们两个还在吵架,白胡子老者木锤一停,左手往上一扬,就见一个中年人一把夺过乌拉草,扔下一块碎银,一溜烟儿地跑了。
“哎?杂总靠的,你姥姥的,老子都上听了,半道儿遇到个截和(胡)的,他妈的倒霉。”
戏台唱的大西厢吸引了两个伙计,看的他们直咧嘴,单大少爷压低嗓子喊道:“走啊,别忘了正事。”
大少爷腾腾走上茶馆的二楼,靠窗边坐下,小二跑过来喊着:“客官您来了,请问您来壶什么茶?”
“你家都有什么茶?”大少爷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屋内喝茶的人,一边侧脸望向窗外,漫不经心的说。
“铁观音、碧螺春、龙井、大红袍、滇红都有,您来哪样?”
“来一壶大红袍。”
“先生,一两银子。”
大少爷从钱褡子里摸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小二点头哈腰接过银子。
“好了您呐,大红袍一壶,赏碧螺春一壶,二楼雅座!”
大少爷又吩咐伙计:“老贵、二眼子,你们去弄点什么做掩护。老二、老三肯定不能一大帮人来,多留意点,多加防备胡子的暗探。”
“嗯呐地。”
奉天故宫正门的对面街道旁,多了个身穿棉袍,脚蹬靰鞡,头戴卷耳毡面狗皮帽的卖糖葫芦人。他抱个膀儿,不停的原地跺脚,也不叫卖,眼睛一直盯着故宫的大门附近,有过路者问糖葫芦多少钱一串的,他就故意抬高卖价,结果迎来的往往是白眼。
“毛病!你也不称二两棉花纺纺(访),谁家卖你这个价了?扛回去留着过年自己个吃吧!”
老贵也不怒:“嗯呐地。爱买不买,我就卖这个价了。”
二眼子抱个膀子,抄个袖儿,肩上搭个瓜子搭子,在故宫周边闲逛,眼睛耳朵扫听着周围的动静。
大少爷喝着茶水,眼睛不时地盯着斜对面的故宫大门方向。
这样一连二十多天过去了,没有等到一点消息,大少爷的嘴边生起了一圈水泡。他时不时的站起来到外面走遛上一趟,怎么回事?该到了呀,难道……不不,一定不会的,他们肯定不会出事,一定得等到他们。
单老爷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儿。亲人们一直没有音信,他躺在客栈的土炕上,整夜整夜没有觉,眼望房扒,大烟袋一锅接着
一锅的抽着旱烟。多日一路劳顿,加之担惊受怕,又赶上东北的严寒,单老爷急火攻心是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