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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谷(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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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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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星火》连载

第九章

第九章

岳老大想着心事快步往住地走去,路过一片树荫下,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算卦先生给人在算卦,围了一帮人看热闹。他戴一副圆片的近视眼镜,双手拉着一个年轻小媳妇的手在看手相。这帮人看热闹的人有裂怀奶孩子的,有纳鞋底的,有叼大烟袋的,七嘴八舌叽叽呱呱,小顽童们在一旁打把式摔泥泡儿玩。

岳老大不知怎么的忽然也起了好奇心,于是,心不在焉地慢下了脚步,立在一旁看上了热闹。

算卦先生摸了一会少妇的手,又抬头观察了一会面相,煞有介事地娓娓道来,“啧!嘶……嘶……你这个生命线呐……前边混乱,到后半段接不起来呀,往后你还不得那哈了呀……呀!你这病可不轻啊,有一阵子了呀,吃啥药都白扯。”

“可不咋的。”听了这话,把少妇吓得不轻。

“你自己哪儿不舒坦还没觉出来吗?还用我说?你看你这眼眶子,再看你这印堂,啧……啧……都上身了……”算卦先生摇着头继续探。

“啊呀,我这脑袋瓜子老涨得呼的,耳朵跟子一天到晚地嗡嗡叫,还丁把做噩梦,醒了就出一身虚汗,身上突突的。”小媳妇说。

“鬼上身了都不知道?看你那印堂黑的,这黑眼圈像挨了拳头擂过一样。”算卦先生煞有介事地说。

“丁把儿(总)梦见那个人吧?”算卦先生继续套。

“哪个人啊?”小媳妇狐疑。

“你这还用问我?就长那样……那样那个,和你家有关系的……你老惦记谁?谁老惦羡你……”算卦先生继续诱导。

“啊……可不咋的!我们家那个死鬼,三天两头就梦见一回。”小媳妇既害怕又害羞地低下了头。

套出来这个小媳妇的底细,算卦先生暗喜,心中已经有了数。但是,他仍不露声色地点头观察,继而摇摇头苦笑,“他是冲你笑啊还是冲你哭啊?和你说话没有啊?”

“都是云里雾罩的,谁能记得住,也没看清楚啊,好像是说话了。”小寡妇回道。

“说啥了?”算卦先生露出色眯眯的表情来。

“就是要……要……那什么……”小寡妇的脸颊泛起一片绯红。

“要什么呀?”算卦先生色眯眯拉长了声抠问。

“什么呀?”看热闹的人也是想猎奇。

“他说……说……他想肉吃了。”小寡妇羞怯地低下了头。

“这是想汉子了。”有人悄悄地开始扯老婆舌。

“啥?!想吃肉?这是馋了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哎呀……吃肉!这得添火进去多少人呀?和死人搭话更是大忌呀!那边缺人想你了,就你一个人还不一定能够他胃口呢,别人也免不了灾。”算卦先生故意抬高声音吓唬她,也捎带着说给别人听。

“这可怎么办呐?我那三个孩子还小。先生!求求你了,给我想想招吧,我可不能死啊。”小寡妇带着哭腔哀求起来。

“是啊,先生,可怜可怜她吧,快给破破呗,也救救别人。”看热闹的人即给她求情,也担忧起来自己。

“她,我这不给破呢嘛,你们还是管管自己个吧,有空看看自己家的祖坟上出没出裂子去吧。”算卦先生吓唬别人。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有年纪小的人听不明白。

“这还不明白?祖坟上出裂子就是馋了,张嘴要吃肉了,吃人肉。”有大明白悄声给人讲解着。

算卦先生听了围观人的议论,心里窃喜,他又不急不慢地问:“你男人死多久了?”

“两年多。”

“是开春没的吗?”

“二月,二月二十七没的。”

“啊!人日子占七呀,这要初七没的还好办,他托生的快。这二十七是大人的日子啊,龙虎冲犯煞气呀。啧……也不是没招。”算卦先生故意拉长了声,捏咕着手指头节掐算着,眼光穿过厚厚的眼镜镜片的上边缘,擦着抬头纹,偷偷瞄着这个小寡妇。

“得使啥招啊?先生。”有人问。

“那边缺人也缺钱,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使到了也不是摆不平。”算卦先生见都铺垫好了,就直截了当地说。

“再给先生加点钱。”又有人说。

“啪啪”小寡妇不太情愿地把两个大钱又拍在算卦先生面前,抬脸乞求着算卦先生。

“我给你写两道符……这个你随身揣着,放胸口,放这儿……这个地方,得贴心口窝中间放。”说着,算卦先生的大黑手摸了上去,“晚间睡觉,你得拿下来,这么这么的拿……这么这么的叠好,这么这么的放枕头底下,白天再放这儿……记住了没?”算卦先生来回吃起小寡妇的豆腐。

“记……记……记住了。”羞得这个小寡妇的脸红红,连连点头。

“还得扎四个女替身,一个大的,三个小的。大的写上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呀?”算卦先生继续安排。

“我叫沙大秋。”

“行行,大的写上你傻大秋的名字,小的一个给他做小,写上……写上……写傻小丘……不行……傻子不行,一个傻子就够了,就写傻秋香吧,这个秋香傻点,可是她好看呐。那两个做丫鬟伺候他,一个就叫随心,一个叫所欲吧,他乐意让她们伺候就做丫鬟,愿意做小就收房,让他随心所欲。有小的了,他就不惦记你了。小的一定得整漂亮了,让他高兴起来丁把心花怒放,别整那些歪瓜劣枣的唬弄他。大的不能漂亮,越磕碜越老越好,让他一看见你就膈应你一贴老膏药,你就背负的(稳妥)了。再给扎个大宅子,有花园有凉亭,一挂马车,一个戏班子,一头公猪,一头老母猪,好多生猪羔子,再来一头牛三只羊,牛要整奶牛,想吃牛肉就吃牛肉,想喝奶就喝奶。猪马牛羊都齐了,人和肉都有了,他也就不馋了。还要整一个粮囤,三个大酒坛子,这些三天内和这道符一起烧了,让他乐不思蜀。你记住了,天上的星星上齐了,出屯子往西南走出……出去三里地,找一个十字路口烧,烧完了扭头就跑,跑的越快越好,不能回头看,千万别回头看啊。吃喝玩乐啥都有老人,他还能想家吗?还能想你呀?那几个小的就得把他折腾胎歪了。”算卦先生一口气交代完,小三角眼溜达着小寡妇的小脸儿。

“妥了,这回可妥妥的了吧?”小寡妇悄声说,脸上的愁云似乎消散了一些。

“这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你哥我还没有摆不平的事呢……”算卦先生淫笑着左手又托起小寡妇胖乎乎的小手拍着,右手背挥过去拍了拍小寡妇的肚子。

“扎不扎车老板子啊?”有好事者问。

“废话!不扎,你赶车去呀?”算卦先生的美事被人打断,他说话显出不悦。

“就是。”有人附和着。

“我找谁扎去呀?”这个小寡妇犯起了难。

“这还不好办,这不现成的师傅嘛。”有人说。

“哪儿呢?谁呀?”小寡妇回过头左右看看。

“这呐,他,小岳师傅。”有一个刚凑过来看热闹的快嘴人用手指着岳老大,“刚才在那边,小岳师傅和画匠唠嗑,我也在跟前听着呢,他可巧了呢,啥都能整。”

“小岳师傅,那你就给我费费心呗?”小寡妇回过头求着岳老大。

“好说,好说,我帮你整,不要你钱。一会儿就整吧,整完了我还要去别的地方有事呢。”岳老大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听了这些话,算卦先生刚刚还满是得意的脸,一下子拉下来老长,他这是哑巴吃黄连呐,肠子都悔紫了,眼看煮熟的鸭子,硬是给飞了,都怪自己放屁崩出俩黄豆粒儿——大意了,太大意了,好摸好样的半道蹦跶出来个愣头青给截个大胡。他立马懊恼地变了脸,“我还没交代完呢,这挂马车是四个轱辘八匹马的高头大马车,八匹马的颜色不能一样,红黄绿青蓝紫黑粉色要齐全了,就是不能有白色,有白色……就……就就就……就白整了,知道吗?要做真车真马那么大的。车老板子还得和你男人长的一模一样,前胸后背写上他的名字。用竹杆栓狼皮绳的长鞭子,车厢里没车厢底板,扎六十四个西瓜。”算卦先生故意刁难她,眼睛没好气地看着岳老大。

“先生,为什么这样弄啊?”岳老大好奇地问。

“四个轱辘八匹马叫四平八稳,他们家以后就太平了。六十四个西瓜,就是遛死他男人,遛稀汤他,捡西瓜累啦米了,还有心思惦记你,还是惦记她呀?你男人必须得赶车,他叫什么名字?”

“叫大眼租(珠)子。”

“姓啥呀?”

“姓造(赵)。”

“姓啥?”

“造。”

“似(是)造(照)钱森(孙)李的造(赵)。”小寡妇告诉算卦先生。

“啊……行行行……造就造吧。你烧的时候这样念叨:‘造大眼租(珠)子啊 ,哥哥你摘瓜,妹妹我看家,哥你啥时候把车装满了瓜,你啥时候再拉回家。’车厢底下没底板子,那是底漏,赶着装赶着漏,你说说他啥时候能装满?你说说!这样你不就妥妥的了吗?”算卦先生颇为幸灾乐祸的得意。

大家伙听罢,佩服的也是连连点头,“是,是,是呀!”“高人呐!”“是这个礼儿哎。”

“先生,那鞭子怎么讲?”有人问。

“在那边遍地都是恶狗,造大眼租(珠)子走的时候带那点破打狗干粮能够啊?早用没了,打狗还得使鞭子,普通的鞭子那就是唬弄鬼呢,狗怕啥?”算卦先生深入诱导。

“怕啥呀?”又有人问。

“怕狼呗,别说看见狼,就是闻着狼味儿,它都得堆碎了。”有人抢先回答.

“对!还是这位老哥知道的多,狗一遇见狼立马就麻爪了,狼皮的鞭子绳,有狼味儿,‘嘎嘎’这么一……,呵呵!都不用甩呀,量他有多大胆儿的恶狗也不敢靠前,不管他是啥。你要能扎几匹狼就更瞎子闹眼睛没治了,反正你们家以后想不想过狗咬吵吵的日子,自己掂量吧。”算卦先生继续胡诌。

“呐,先生,狼皮上哪里弄去呀?”小寡妇又犯愁了。

“想办法找去呀!啊呀,啧啧啧……。”算卦先生说着话从搭子里拽出一把鞭子故意往外摇了摇,又像是自言自语,“这可真不巧了,这把鞭子是给人家拾掇事儿用的,……嗨……,谁知道碰上你们家这事。”

他这一摇晃不要紧,吓得看热闹的人急忙往后躲闪,“哎呀妈呀!这要是抽上,到那边还不得托生成恶狗啊?”

“这要是抽上,别想好……不定变成啥呢。”

“闻没闻到一股腥骚味?”

“辣嚎的呢。”

“先生!这把鞭子就留给我家造(赵)大眼租(珠)子用吧!我替他谢谢你了。”小寡妇哀求道。

“是啊,先生你就再行行好呗,发发慈悲。”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西天。”

“一看这先生就心慈面善好说话。”

见求情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算卦先生准备见好就收,但他这个破方盘还得再端一端,“我这是给人家做的,定钱都给我了,你说人家明天就要用了,办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不能耽误人家事,我也不能这么办事,得讲究信用。”

“先生,你就再给那家做一把呗。”

“那家付多少钱呐?”

“不多,二两银子。这不是钱不钱的事,鞭子做给谁就是谁的,招魂儿、卖路、脱生,打点,五行六合都给人家整完了。”算卦先生卖关子。

“那可咋办呐?”小寡妇急的满脸愁云,左顾右盼起来。

“哎!要是硬抽回来……嘶……啧……真不能这么办事……还得去摆平那边的死鬼,……哎,难为活人啊……不行我再给那边整一个,好好拾掇拾掇,别让人家挑理挑事儿再瞎搅合。”算卦先生看到忽悠的有门,就不失时机地往回收。

“那就摆呀,你这先生这么大本事,啥事摆不平啊?”旁人说。

“说的轻巧,人家拾掇那么多事,花的钱就白花了?红口白牙上下嘴唇一碰,这样能摆平了?”算卦先生扔出了底牌。

“快去张罗银子呀?”看热闹又人道是着急了。

小寡妇哭着挤出人群,跑跑颠颠去张罗银子去了。这个算卦先生在那里,还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词做着法事。

岳老大看热闹一时入了迷,本想回去收拾东西走人,可是答应人家给宋老太太做寿材,这又捡了一个活,他在走和不走间纠结着,不想不讲信用一走了之。

两袋烟功夫,小寡妇回来,惴惴不安地低着头站在算卦先生面前,“先生,我……我……我就张罗到这点银子,你看……”

“你这点破银子,那鬼看到了反倒……反倒给整闹心了。你就知道人有贪心,鬼就不贪了?你这……反倒把鬼给惹恼了,还不得勾几个恶鬼专门熊造(赵)大眼租(珠)子啊?这也摆不平事啊?”算卦先生掂量着手里这几个子,邪乎打掌起来。

“这可怎么是好?造(赵)大眼珠子要是挨整了,还不得盯把(经常)回来早(找)我的茬啊?”小寡妇抹起眼泪来。

“那是,他肯定作你。哎……算了算了,别哭了,哎,看你也是个苦命的人,先有多少银子拾掇多少事吧……,我还得搭上几个钱给那个死鬼做鞭子扎小纳妾,我得去安抚人家,给人家哄乐呵了,真是的……”算卦先生把话拉了回来。

“谢谢先生,谢谢了!”小寡妇感激的差点没给算卦先生跪下。

还没等小寡妇直起腰来,算卦先生的话紧接着又砸了过来,“……剩下的银子,你先打个欠据,反正造(赵)大眼租(珠)子烧三周年,我也得来给你们再拾掇,这玩意正不利索就像那割韭菜一样……”

“这还没完没了了呢?”看热闹的人看不下去眼了。

“呀哈……我还不愿意接她们家的活呢,不整拉倒……“算卦先生又眯起眼睛,掐算那几根手指。”……二十七人日子,嗯?大人的日子没的,克……呼……嗯……嗯?这要初七、十七还作不这么大发……哎呀!这要作大发了呀……算了,不说了,半年之内加小心吧你们,出什么暴事可别赖我没提醒你们。”

“先生,二月二十五六你可得来呀。”小寡妇哀求。

“看看我的活儿能不能干过来吧。”算卦先生假装推脱。

“求求你了,先生!你再忙也得来救救我们呐!”有的人真害怕了。

“先生,你刚才算出来呼了,是里呼还是外呼啊?”看热闹的人开始害怕了。

“这要怎么看,按家说,家里就是里;按屯子说,屯子外就是外。里呼外呼有啥怕的?你们不是命硬吗?怕啥呀?呼就呼呗,怕啥?”算卦先生故意大声玄乎着吓唬人。

“哎呀!这里呼外呼都跑不了啊,要是呼到谁家,谁家就得死人啊。”有个老太太更加害怕。

“这可咋办?”

“还能咋办?这可不是一家两家的事啊,大家伙凑凑钱吧,让先生好好给咱们破破。保命保平安最重要啊。”

于是乎,全屯子的人开始凑钱,求算卦先生给破祸免灾,避免祸事犯呼,殃及全屯。

岳老大凑过来看了好半天热闹,这没成想一不留神,却坏了算卦先生的好事。他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凑到算卦先生跟前蹲下,

“先生神算呐,麻烦你给我算一卦,指指明路。”

算卦先生眼皮都没抬一下,装模做样地收拾东西,心里暗想,这小子刚才说话听他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啊,刚来时间不长?不对,他是一个游走江湖的木匠,过路财神呐。不管咋地,也得把他整走,不能让他好受了,这小子就是我的丧门星啊。

岳老大蹲在算卦先生面前不动声色,算卦先生阴沉着老脸也默不作声,他撇了岳老大两眼,眼睛半睁半闭,捏掐着手指头,然后微微睁开眼睛,提起毛笔写下两行字:“是非而遁,血光三思,大路朝天,百行无冤。山不见行,一马平川,肥水莫跨,柳兔安扎。”

“谢谢先生。”扔下几个大钱儿,岳老大接过字条仔细读着。

算卦先生抬脸斜视了一下岳老大,继续收拾包袱,嘴里慢声拉语地说:“话我还没说完呢,你犯外科呀,胡三太爷黄三太奶你们家是不是得罪过呀,这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惹的祸,可别让别人跟着吃瓜落。”说完背起包袱换了场子。

望着算卦先生远去的背影,岳老大矗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哪儿跟哪儿呀?我们家走的直行的正,他这什么意思呀?莫非是管大疤瘌扫听事的耳目?他不敢往下去想,闷闷不乐地回了住处。

“哥,咱别再走了,你有手艺,和那个画匠开个棺材铺,你还会扎彩啥的,有吃有喝的,还不累,多好啊。”岳老二劝说还没回过神来的哥哥。

“闭上嘴,你懂个屁?你会干啥呀?”岳老太太说二儿子。

“我……我……推刨子拉锯……”

岳老大没有知声,这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嚼的,不挣点钱怎么走下去呀?有钱路好走啊,可这算卦先生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心不在焉的又去找画匠师傅,反正画匠干完这个活,也不在这里干了,“师傅,把眼前这两个活干完,你说的事,我再考虑考虑。”

“好,好,这就对了,咱们抓紧干,干完了,我领着你去别的地方干,有的是钱挣。”画匠显得挺高兴。

夜晚,岳老大躺在土炕上,张跟头打把式的睡不着觉,这一路上发生的事,一幕幕像皮影戏一样在眼前晃动,眼下是个绝好的机会,不行,还是得趁早走,不行,到嘴边的肉不能不吃啊,不行……不行……可是,爹的谆谆嘱托呀,老三他们要是先过去扑空怎么办?这算卦先生到底看出了什么事呢?血光……是非……呀……宋老爷子鼻孔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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